于是咳嗽了一声问水根道:“水根师傅可不可以透露一下,那个使坏的匠人,到底会得到什么样子的教训呢?会不会有性命之忧?”
水根淡淡一笑:”性命之忧倒不至于,无非心口痛罢了。痛上他几日,也就够他受的了!”
虎子帮顾家解决了一个大难题,心里也很高兴,觉得自己总算对顾家有点用处,不枉顾守仁和李氏待他这样好这时候插言道:“让那人得些教训不好么?省得他下次还害人”
顾守仁点点头,吱地喝下一杯三花酒,拿干了的酒杯对着水根照了一照:“水根师傅,我先干为敬了您帮了我这样的大忙,我无以回报,只能说一句,若是日后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您只管开口就是”
水根呵呵笑着:“客气啦,客气啦”
直喝到深夜,三个人酒差不多都上了头,彼此称兄道弟起来,越发透着亲热。反正家里屋子多,李氏就收拾了一间,让他们三人一处睡了,自己跑去和秀菱搭铺。
秀菱把自己看到听到的,以及心里想的,都对李氏说了,惊得李氏张大了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好一会儿回过神来,李氏低声说:“怪道我前些日子也是睡不好觉,常做恶梦,心里是说不出的烦燥。我还暗说你们的爹,现如今怎么变了个人似的,老是发脾气,冲我嚷,和我吵,原来是这么个缘故。是哪个杀千刀的下三滥匠人,要使这样的手段来害咱们家呢?”
蹙着眉头寻思了半天:“照说咱们家没有得罪哪个匠人啊,好吃好喝供着不说,就是工钱也只多不少,为啥要这样做呢?”
秀菱看了一眼李氏:“其实也不难猜,咱们家虽然没有得罪过匠人,却不能说没有得罪过任何人。若是有人花钱买通了某个匠人,支使他在咱们家起新屋,做新家具时动动手脚,下下咒语,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李氏点点头,又后怕地拍着自己的胸口说:“这还是你虎子姑夫有些知觉,不然日子拖得久了,咱家人也不晓得问题出在哪儿,老这么着,成了病根,怕是治都不好治了吧?真亏了水根师傅,怪不得说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秀菱嗯了一声:“老天爷也不忍心咱家这么好的人被人陷害,所以鬼使神差地派了水根师傅来救援了”停了一停又说:“方才我听得水根师傅说,他的法术不但可以解除坏人布下的咒语,还可以让这坏人得到教训娘还记得当初帮咱家做新家具的匠人,有哪几个吗?”
李氏想了想,迟疑地说:“记倒是记得的,因为听说东村的余木匠两兄弟活计做得好,才请的他们兄弟俩。他俩个又带了几个徒弟,一块儿把咱家的家具做起来的,所以到底是哪一个动的手脚,咱们真还说不上来”
秀菱冷哼一声:“如果水根师傅说的话做数,那么咱们不晓得这个坏人是谁也没关系,只要看到时候哪一个得到教训了,这个坏人可就一目了然啦”
李氏有些半信半疑的样子,不敢肯定水根真有这样的本事,也不好否定他在吹牛,就说:“赶明儿我找人问问看,那余木匠两兄弟,或是他们徒弟有没有怎么样?一个好端端的人,忽然病了,出了什么事儿,总会传出来的吧?”
她忙累了一天,这时候便打了个呵欠,用手揉揉眼睛说:“时辰不早了,秀菱也快些安歇吧”
秀菱应了,各自休息不提。
第二天,水根和虎子告辞而去。顾守仁和李氏为了表示感谢,又送了不少自家现成的咸鸭蛋和松花蛋给他们。水根再三推辞,顾守仁说:“你要不收,到时候我还得跑一趟送你家去,不如你帮我顺便带了去不好呀?”
说得水根不好意思,这才收下了。虎子怎么也不肯要:“守仁哥和嫂子怎么同我客气起来了?”
李氏笑着说:“不同你客气,这是托你带给秋菊吃的,她喜欢吃哩你来的时候不也带了好些菜干来?难道也是同我客气不成?”
虎子说不过,也只好拿了回家。
李氏便神神秘秘地对顾守仁说:“你派个人去余木匠兄弟那儿打探打探,看看水根师傅说的话可应验了?我想起那个害咱们的坏人,恨得牙根痒痒呢,恨不能咬他一口肉下来才甘心。既是水根师傅代咱们教训了他,我且洗着眼睛看就是了”
顾守仁点点头:“你不说,我今日也要去找他们呢我先不说破,只推说家里还想做一个柜子,让他们着人来,看那边情况怎么样,咱们再做道理毕竟到底是哪一个做的手脚,咱们也不知道哩”
李氏想想有理,目送着顾守仁出了家门,朝东村方向走去。忽然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嚷道:“爹,你等等我,我也要去”回头一看,秀菱正跑到自己身边,冲着她爹的背影,又是跳脚又是招手。
第218章 找出元凶
顾守仁自然听到了秀菱的呼唤,他向来疼爱秀菱,也不觉得带上她有什么不妥,于是立住脚,等秀菱赶上来。
李氏看着秀菱向顾守仁跑过去,叮嘱了一声:“慢些儿,别跌了跤”秀菱转头朝她娘摆摆手,跟着顾守仁走了。
爷女俩走到余木匠兄弟的家,见余老大正拿块石头敲一截木头听木音儿,嘴里还念念有词的,估摸着这木头能派上什么用场。手下徒弟也有两手紧握了推刨,前腿弓,后腿蹬,哧啦哧啦刨木头的;也有提着锯子叽咔叽咔锯木板的,一派忙碌景象。
余老大早看见了顾守仁,带笑招呼:“这不是顾老板吗?”
顾守仁拱手笑笑:“哪敢称什么老板,胡乱混口饭吃罢了今儿个来麻烦你来了,家里还想做一个柜子,不晓得余师傅可有空儿?”
余老大迟疑了一下,这才开腔说:“顾老板能不能等两天,手上活儿正紧,偏是一个徒弟病倒了,越发赶不出来,不然我今儿就亲自上门去帮您做了”
顾守仁一听,有眉目了,连忙装作关心地询问:“哦,前段儿帮我家干活的几个徒弟,都挺不错的,是哪个病倒了?”
余老大不知缘故,直接就说:“就是小三子,昨夜好好儿说是心窝痛,满床打滚,硬是疼得一夜没合眼哩今儿一早帮他请了郎中看了,喝了汤药也什么效,唉”
顾守仁立刻明白了,肯定是这小三子在自己的新床上动了手脚,下了咒语,因此才会在水根师傅的反击下,出现这样的症状秀菱和顾守仁的眼光对碰了一下,心里也有数了。暗暗道:疼死才好哩,让你陷害我爹娘脑海里不觉浮现出一张四方的脸,鼻直口方,倒不难看,却做出这样下三滥的事情来。很想当面质问他一声:你为何要暗中下咒,害得我爹娘不合,常做恶梦?到底是谁指使你来着?
她觉得,找出这个指使的人,以杜绝日后再发生类似的事情,实在比单单教训这个下咒的小三子,要强得多。不是有一句话说吗?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不然那人一计不成,到时候又生一计,那可就防不胜防了想到这儿,秀菱便拉着顾守仁的手轻轻说:“爹,我和你说句话”
顾守仁是知道自个儿闺女的,她既有话说,肯定是有用处的话,于是牵着秀菱的小手走过一旁,弯下身子道:“啥话儿呢?”
秀菱对着她爹耳朵眼说:“我料想这个小三子与咱家无冤无仇,断不会好端端下咒陷害,指不定是有人在后头指使。爹不妨对这余老大说实话,然后逼问小三子,这个幕后指使人是谁,冤有头,债有主,咱也不能放过了他,不然只怕日后还是祸害呢”
顾守仁听了点点头:“秀菱和爹想到一块儿去了,我也是这样打算的来,咱们这就找小三子去”
说完了这话,顾守仁便领着秀菱重新回到余老大面前,神色镇定地说:“大余师傅,我也不瞒你了,今日来,正是为你这个徒弟小三子来的嘿嘿,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你这个徒弟还真不是什么好鸟,花花肠子多着呢,你做师傅的,倒不怕连累了自己吗?”
把余老大吓了一跳,拱手抱拳对顾守仁说:“如果徒弟有得罪顾老板的地方,还请明言,我一定从严处治,绝不姑息”
“那就好你不是说贵徒昨夜心口儿疼,疼了一夜,今儿个吃了汤药也无效吗?你不妨去问问他,可是做下什么亏心事了,才落得这样的下场?”顾守仁不紧不慢,语带机锋地盯着余老大说。
余老大一听就明白了,顾守仁说出这样的话,自然不会是无缘无故,一定是拿住把柄才敢开这样的口那定是这徒弟惹下祸事,得罪了顾守仁,才招来了心口疼的毛病。连忙正了正面色,将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孽徒真敢如此?还请顾老板一块去审问审问他,他要敢做亏心事,我便打断他的腿”
顾守仁从鼻子眼里淡淡地哼了一声,也不推让就和余老大一同进了小三子的屋子,秀菱当仁不让地跟在后头。
到了屋里头,果然看见那个叫小三子的徒弟倒在床铺,黄着一张脸,手捂在胸口处,还在哎哟哎哟地叫唤呢余老大一进来,便把门掩上,拿门闩闩住了。然后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小三子跟前,抬手就是一个去势沉重的耳刮子,打得小三子啊了一声,愣愣地看着余老大说:“师傅干啥,干啥打我呀?”
“干啥打你,你心里没数么?你且睁眼瞧瞧,还认得他吗?”余老大指着顾守仁问小三子。
小三子早看见了顾守仁,这时候偷偷瞥了一眼顾守仁,目光躲闪地回答道:“认,认识,是顾老板,前段儿就在他家打制家具来着。”
“认识就好我来问你,你在人家家里打制家具时,做下什么亏心事啦?”余老大凶神恶煞地瞪着小三子,手指头几乎戳到了他的鼻子尖。
秀菱看着小三子一付可怜巴巴地模样,鄙夷地给了他一个白眼,小样儿,早干什么去了?把我爹娘害得还不够吗?
小三子还想抵赖:“师傅,我没干啥亏心事哩我是您教出来的,您还不了解我吗?”
“你还赖,你这混帐东西,性命还想不想要了?顾老板可是说了,正因为你做下了亏心事,所以才突然犯的这心口疼的毛病哩你若不趁着顾老板在此,把实话交待出来,再好生求求他救救你,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吧?”
余老大看着凶,其实还是想帮他这徒弟一把的,毕竟师徒一场,就算他走错了路,做错了事,哪能见死不救啊?因此才出言提点小三子。
小三子顿时石化了,连心口疼也抛在了脑后。原来,原来他突然发生的心口疼,是这么个缘故?由此可见,顾家肯定是寻到了高人,不但发现了自己下的咒语,而且破解了,同时对自己出手予以反击这么说来,顾家请来的高人,道行可是远在自己之上啊再听师傅的言语,自己还会有性命之忧呢想到这里,他一下慌了神,扑通一声,从床上连滚带爬扑到顾守仁脚下:“顾老板,你饶了我吧我错了,我该死,您要我怎么做都可以,请留下我这条狗命吧我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 ̄”
他说顺了口,正想说下有嗷嗷待哺的小儿,不过是想引起顾守仁同情的意思;转念一想,自己还未成亲,师傅是知道的,若这样说只怕这谎也撒得太明显了,只得在嘴里含糊了一下,连连将头磕在地上,呯呯作响。
没磕几下,这小三子又捂着胸口哎哟哎哟起来。
顾守仁皱起了眉头,厌恶地倒退了两步,一言不发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小三子。
秀菱用脚踢了他一下,脆生生命令道:“你别装了,老实交待,是谁让你在我爹娘的床上下咒的?害得我爹娘常做恶梦,吵闹不休?”
余老大听到真相瞪大了眼睛,照着他的头打了一下:“你这混小子,你竟敢做出这样的事来?你从哪里学到的歪门斜道?你真要害死我了,我这个做师傅的可从来没教过你这些啊”
小三子又对着余老大磕头:“是是是,不关师傅的事,是我被鬼迷了心窍,从一本书上偷学来的。”
转头朝着顾守仁道:“我说实话,真没我师傅的事儿。是县城一个叫于兴隆的人指使我干的。据他说,就是顾家害得他破了产,所以他想报仇,得知我在帮顾家打制家具,求着我想个法子来帮他,又许了我银子,因此,因此 ̄”
其实这于兴隆,和小三子拐弯抹角沾点儿亲。早些年小三子家里穷,去他那里告贷过几回。也不晓得他怎么打听到小三子要帮顾家打制家具的,就利诱着小三子帮他对付顾守仁。
秀菱眼睁睁地看着顾守仁:“爹,咱家认识县城里姓于的吗?”她一边问一边开动脑筋回忆:还害得他家破了产,破产似乎只有和做生意联系得上,这于家做什么生意的?
突然灵光一闪,秀菱大声说:“爹,我想起来,兴隆商行的老板就姓于,他还真会倒打一耙的,明明是他使计,从咱家偷走了咸鸭蛋的配方,居然说咱家害了他破产,哼”
与此同时,顾守仁也想到了,脱口而出说:“兴隆商行”
秀菱点点头:知道这幕后主使是谁事情只怕就好办多了,肯定还得找着他去,至于眼前这个小三子,当然也要让他受些惩罚。
顾守仁冷冷地看了一眼余老大,威严地说:“大余师傅,你徒弟做下这等龌龊之事,你这当师傅的,应该晓得怎么处置吧?不然我去报了官,告你徒弟一个行巫咒陷害良民,只怕你也要受拖累啊”
余老大额上涔涔的冷汗,一下子就流了下来,连忙毕恭比敬地躬身在顾守仁面前说:“我明白,我明白,我会按师门规矩处置他。先打断他的狗腿,再逐出师门”
转身看了看小三子,又哀求道:“他虽犯了错,还请顾老板看在他家一脉单传的份上,饶他不死吧”
第219章 不能放过他
“要救他,我说了话可不算数,还得求那位高人示下。”顾守仁说完了这句话,面无表情地拉着秀菱走出了屋子。连招呼也没打,便自顾自地回了自己家。
顾守仁真的是很生气,不光因为他身受咒语之苦,还由于他想到了虎子说过的旧事,那财主家的新屋,就是因为受了匠人下咒,独养儿子连性命都没保住。如果不是有了虎子和水根的出手相助,时间长了,自己和李氏会不会也落得一命呜呼的下场呢?
所以顾守仁狠了狠心肠,根本不管小三子那心口疼的毛病会怎么样,就自顾自地走了。反正水根说过,心口疼倒不至于有性命之忧,让他疼几日也好还没走几步,就听得木棍敲击的一声闷响,然后是小三子的一声惨叫:“啊,啊,我的腿 ̄”似乎余老大说话算数,真将小三子的腿打折了秀菱其实是很不愿意见到这种血腥暴力场面的,但如果有人陷害她的爹娘,哪怕下地狱受尽折磨呢,也不**的事秀菱被顾守仁的大手牵着,一边朝前走,一边仰起头看着她爹说:“爹,这个死家伙的心口疼有救吗?”
“你爹我肯定没那个本事救呀,这要水根师傅出手才能摆平”顾守仁对秀菱和气地解说:”照说水根师傅与他无冤无仇,惩治了那小子一番,估摸着会放他一马的”
他心里有些不平静,小三子是有错在先,余老大打折他的腿,罚得他也够了秀菱一听顾守仁这话,猜到她爹要是被人一哭一求,肯定就会饶了那小三子的。可是还有幕后指使人…………于兴隆逍遥在外呢!哼,得想法子整治整治他才好!
当初就是这个于兴隆,暗暗支派荣兴和小枝潜伏在顾家,偷学走了咸鸭蛋的秘方,差点给严老板的昌顺商行,还有顾家带来一场大灾难;因为秀菱费尽心思琢磨出了松花蛋,这才反败为胜,而于兴隆的兴隆商行从此一撅不振,关门大吉!
这老小子不但不思悔改,还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来陷害自己的爹娘,并且再一次差点让他得逞,实在是太过分了!不让他尝尝厉害,只怕他日后还能整出啥幺蛾子来所以秀菱黑宝石般的大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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