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统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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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统皇帝-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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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张勋一向毫无瓜葛,和他能走到一条战线上吗?” 
牛小姐道:“没有一定的敌人,也无一定的朋友,你们虽然过去干过仗,但现在却有共同点,骨子里张勋是反袁世凯也反段的,他又反对对德宣战,这不是你们的共同点吗?至于和他联系也不是难事,现摆着一个人。” 
“谁?” 
“李经羲,李鸿章的侄子,那个被袁世凯封为‘嵩山四友’的人,不正是蔡愕和张勋的老首长吗?” 
黎元洪又一下子把牛小姐抱起来,转了几个圈:“袁世凯真是个天才,他收你为秘书,我真的佩服他了。” 
“别放下我!我就喜欢你这粗豪劲,比袁世凯强万倍。” 
徐州。 
安徽督军张勋坐在将军府里,得意地观望着时局。这位安徽的督军坐镇徐州,令冯国璋很不快活,身为江苏总督,曾向张勋提出张应当驻防安庆的要求。但张勋说他是政府任命的长江巡防使,整个长江流域他都可驻防,将军府设在徐州并无不妥。 
张勋从来都没有断绝过复辟大清的梦,以至于现在他的头上还留着辫子,他的军队也都留着辫子,人称“辫子军”,而呼张勋为“辫帅”。 
他对袁世凯称帝背叛大清极为恼恨,恨袁世凯不听自己的劝告扶植小皇上重登大宝。袁世凯的倒台让他欣喜,但黎元洪继任总统恢复国会又让他忿忿不已。所以府院发生争执,他拍手叫好,发展到今天箭技弩张之势,更让他激动不已。他认为现在出面力挽狂澜的时候到了,他复辟大清扶保宣统重登大宝的机会到了。 
正当北京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陆荣廷从西南来到徐州。 
张勋把军乐队和仪仗队一直拉到火车站,陆荣廷一下火车,“敬礼!”辫子军便齐刷刷的敬礼,仪仗队端起长枪,而军乐队也随着奏响了嘹亮的军号。 
红地毯铺到了火车的站台,陆荣廷一下车,张勋忙跨上前,又随着跪倒于地,行了前清时的跪拜大礼。陆荣廷深知此兄作风,便和他对拜。 
“老兄弟,老兄弟,咱们多年不见,当年的老同事,就剩下你我了。” 
“是啊,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瞬,你我都已老了。” 
张勋道:“老兄弟坐镇西南,一柱擎天,也是事业有成啊。” 
陆荣廷道:“老兄你虎踞中原,为群雄之领袖,更是如日中天,只是……” 
“只是什么?” 
“人言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我今天见到老兄,也如当年鲁肃见吕蒙一般。” 
张勋道:“怎会如此?” 
陆荣廷道:“兄长当年何等粗豪,今天却文诌诌的,果真如吕蒙般用心经史诗文了吗?” 
“狗屁,娘的个熊,都是在这里被那帮人给熏的,今天见了老兄弟,也不自觉的文乎起来。” 
“哈哈哈,还是老样子。” 
回到府上,张勋摆上了最为丰盛的筵席,酒过三巡,张勋道:“老弟,你我是拜把子的弟兄,比不得外人,你说,民国能比得上先朝大清吗?” 
陆荣廷道:“这几年战乱纷乘,百姓怨声载道,对民国是有点失望。至于说到民主,则远远比不上大清时代。真没想到会是这种局面。” 
“我的看法也是这样。清室厚泽深仁,袁世凯辜负先朝,民国不成体统。你我弟兄分据南北,对国家的这种鸟样子,也该有什么表示,收拾收拾。” 
陆荣廷心内虽不以为然,但口内却只顾应着:“兄弟此次到京,也是一定要拜见皇上的。” 
“这就好了,你我弟兄一南一北,天下可定。若有事发生,可一定要互相帮忙啊。” 
陆荣廷道:“你我是多年的弟兄,当年结义的兄弟呀,正如鲁肃吕蒙,正如刘备、关羽和张飞。我哪有不随哥哥的道理。” 
“好!” 
陆荣廷到了北京以后,第三天拜见了博仪,给官中送了许多广西土产。而令张勋又惊又喜的事,陆老头儿献女为妃的消息。张勋又听说,宣统帝赐给陆荣廷内帑三万元。张勋心道:“这陆荣廷,远在广西做督军,倒比我更接近皇上,咳,还是他有胆量!下次路过徐州,我一定要好好地问问他。” 
可是陆荣廷并没有途径徐州回去,张勋很失望。 
张勋回想往事,越想越觉得陆荣廷可爱,钦敬自己眼力不差,年轻的时候和他拜了把子。 
“只是,我操,他比我还先走一步,把女儿献给皇上当妃子,他倒成了皇亲国戚了。”张勋自言自语道。 
张勋以为南有陆荣廷的支持,复辟帝制已成功了一半,现在还有一个关健的人物,既是北洋元老,又握有重兵,这就是冯国璋。恰好,此时冯国璋到了。想到这里,张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摸起电话给冯国璋打了个热线。 
“喂,张大帅,有什么急事呀。”电话里传来冯国璋的声音。 
“冯帅,我有一事相求啊,不知冯帅意思如何。” 
冯国璋道:“从北洋初创到现在,我们都是携手共进,相互支持,如今张帅又是督军团盟主,盟主有令,我哪有不执行的道理,说什么‘请求’,这可不是张帅的风格啊。” 
张勋道:“共和确实不合国情,冯帅你也看到了,北京闹得鸡飞狗跳,不成体统,政府不像政府,国家不像国家,一群人在京城中像小孩游戏一样,我实在看不过去。” 
不料冯国璋在电话里道:“搞什么共和,哪里比得上帝制,当年项城称尊,我虽劝他还不如恢复大清的好,可他就是不听,人心思旧主吗。就是当年辛亥革命,我也是主张君主立宪而反对共和的。倒是段祺瑞联合发电拥护共和,闹到现在这种样子。” 
这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张勋心花怒放,于是在电话中道:“我今天给冯帅打电话,就是要请冯帅在我有所举动的时候能支持我。” 
“是复辟吗?” 
“还是老哥们儿了解兄弟。” 
“放心吧,我一定支持。”电话里,冯国璋的语气很坚定。 
放下电话,张勋一拍大腿,粗短地身子如皮球一样在办公室里转几下:“大事成了!” 
“报——” 
门外的军官高喊。 
“讲。” 
军礼官进来,一个立正敬礼,道:“李经羲先生来访。” 
“好!蒋干过江来了。请。” 
张勋迎出去,见李经羲颤微微地走来,忙道:“拜见老首长。老首长驾临,学生铭感于心,情不能已,不知说什么好了。” 
说着跪下去,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脑后辫子上下翻飞。 
李经羲被张勋的憨态和诚意打动,忙拉他来,“那时我就常说,张勋是个人才,文武兼备,必有出息,果然。” 
张勋道:“都是蒙老首长栽培。” 
李经羲道:“你不但事业有成,为人又诚实义气,老夫一生之中有二位部下值得骄傲,第一是你,第二是蔡愕,可惜他英年早逝,不然,他可以做你的臂膀的。” 
二人来到将军府,几句闲话后,李经羲问道:“你对大总统看法如何?” 
张勋道:“咱们的大总统真真是一位忠厚长者,咱断断乎不许别人欺负他老人家。说实在的,北京那个闹腾,我早就气炸了肺,他奶奶的,我要带兵打趴下那些不识相的督军,有了两个鸟兵,就不知天高地厚了。大总统如果要和我言语一声,咱们当部下的,难道不能为他出一番死力?” 
李经羲高兴的流出眼泪加眼屎,没牙的嘴巴张开来,待张勋说完,他终于能够插上嘴了,道:“老夫此来,就是秉大总统之意,来请教张帅的。” 
“不敢当,不敢当,老师老首长老前辈您怎么能说这种客气话。你只要有令,咱这二百斤就豁出去了。奶奶的个熊,咱非砸趴下他们不可,老师你说吧,有什么事。” 
李经羲道:“总统只是让我来看看你的意思,只是能得到你的支持就行了,倒没有什么具体的事。” 
“那好吧,老首长,走,咱喝酒去。为老首长,为大总统,您看看咱的表现,大总统是刘备,咱就是赵子龙!” 
北京。总统府。 
黎元洪听说李羲经来了,忙把牛秘书小姐推到暗室,关上暗门,走向门口,边走边道:“请!请!请!” 
门开了,李经羲蹩进来,黎元洪抓起李经羲的手,问:“张勋怎么说。” 
“哎哟,你把我的手攥碎了。” 
“对不起,对不起——张勋怎么说?” 
李经羲走到软沙发那儿,一屁股坐下。 




 2



张勋弯腰问道:“他怎么说?” 
这时,李经羲才慢腾腾地道:“他说:‘黎总统是刘备,咱就是赵子龙。’” 
“好!”有一个女的在什么地方尖声道。 
李经羲迅捷地站起来:“这是谁说话?好像是个女的。” 
没有人应。 
李经羲看黎元洪,但见他两眼如灯笼,瞪着瞪着,好像冒出火来。 
“总统,”李经羲推了他一下道,“我怎么刚才听到有什么人说话?” 
“什么?”黎元洪这才回过神来,张开双臂如老鹰扑兔似的要抢李经羲,李经羲一惊,又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这时,黎元洪才彻底清醒过来,道:“李大人刚才说什么?” 
李经羲道:“我刚才好像听到有个女人说‘好’,声音很尖很大的。” 
黎元洪道:“那是老先生的幻觉,心里是这样想的。老先生,张勋果真是那样说的吗?” 
“我有两位好学生好部下,一个是张勋,另一个是蔡愕,可惜蔡愕英年早逝,不然,他二人一南一北,保你坐稳天下。总统您想,老夫去了,他还能说什么,何况他一向对大总统都是万分敬佩的,说大总统忠厚,段棋瑞是小人。他说了,如果大总统若有什么举动,他是拼死命支持的。大总统就放心吧。” 
“好!”又有女人答道。 
李经羲又惊疑的四望,道:“真是老了。不过,脑子里怎么尽是女子的声音。” 
“哈哈哈哈……”黎元洪捧腹大笑道。“老先生又焕发出第二春了吧!我想老先生现在必想着什么情人,不然怎么会这样!” 
“不好意思的。”李经羲民忸怩起来。 
黎元洪倒是一本正经地坐在总统办公桌的前面,一脸严肃的道:“李老,此次本总统可要委你大任了。” 
“老夫年迈体衰恐难胜任。但不知大总统要让老夫做什么。” 
“总理!” 
“总理?”李经羲站起来。 
“对,总理。”黎元洪道。 
行将就木的老头儿没想到自己还有这样的官运,又谦虚道:“老夫年迈,秉国务之主,恐怕力不从心,大总统还考虑其他人选吧。” 
“唉呀,姜太公八十岁不是建立了不朽的功业吗?曹孟德也说‘老骥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老先生正是建功立业之年哪。” 
黎元洪已问过徐世昌,让他这位北洋元老出山,但他敬谢不敏,回绝了;黎元洪又找北洋龙、虎、狗中之“龙”王士珍,王士珍说段祺瑞是北洋三杰中之“虎”,他不好抢了“虎”的位子,但可以帮助黎元洪,他可以做司令或参谋长什么的;黎元洪得到这种保证也就心满意足了;最后,他才想到这个李经羲,如果他和张勋的关系那么近,就让他做总理吧,这对段祺瑞是个牵制。 
现在虽然徐世昌和王士珍不愿做总理,但有张勋的支持,对段琪瑞,也可以下手了。所以他许下让李经羲做总理。 
李经羲是个混混儿,袁世凯时为嵩山四友之一,国会议员们对他绝没有什么好感,但是他们急于赶走段祺瑞,对李经羲也就不能过于挑剔。 
当黎元洪提名李经羲为总理时,在国会顺利通过。 
于是,黎元洪下了总统令,免去了段棋瑞国务院总理的职务,同时,李经羲被任命为总理,王士珍被任命为京津警备总司令。 
段祺瑞在被免去总理一职的当日出京至天津。黎大总统派荫昌到车站送行,又派人送给段棋瑞程仪一万元。 
段祺瑞到天津后,随即发表声明: 
“黎总统免国务总理令未经段总理本人副署,不发生任何效力。将来地方及国家因此发生何种影响,本人概不负责。国务总理段祺瑞。” 
段祺瑞此电一发,第一个响应的是倪嗣冲,他立即在蚌埠发表声明,宣布安徽独立。随后奉、黑、浙、赣、鲁、闽、陕等省也相继独立,张作霖通电说:“吾军已枕戈待命,声讨兵谏中央。望我大总统悔悟。大兵到日,即清君侧,三策士,四凶、五息、十三暴徒都将要绳之以法,以惩其蛊惑总统之罪。” 
黎元洪此时请求王士珍出面,同时电邀张勋作调解人。 
徐州。 
张勋见黎元洪这个憨瓜已完全按照自己的意愿办事,赶走了段祺瑞,而又把自己当成救命的菩萨,便把脸一翻,发表通电说: 
“黎大总统要张某作调停人,张某既为督军团盟主,现即指出调停条件如下:一、修改宪法;二、段内阁复职;三、斥退宵小;四、赦帝制犯人;五、排除议吴中之暴烈分子。限于五日内答覆。” 
随后,张勋以盟主的身份电邀督军到徐州开会。 
张勋的盟主地位是在第一次徐州督军会议上确定的,此次以盟主的身份召集督军们召开第四次徐州会议。张勋的意思是,在这次会议上看看督军们的态度,做到进可攻,退可守,游刃而有余:如果大多数人反对复辟,他也不好勉强为之;如果多数人同意,特别是有实力的人同意,那么他就兵进北京,挟小皇上重登大宝建立不世的功业。冯国璋已经表态,陆荣廷是自己的义兄弟,剩下有实力的有影响的就是段祺瑞和张作霖了,且在这次会议上看看他们的态度再说。 
天津,段棋瑞住在意大利租界的洋房里,他显得很焦急,很火爆。 
“又铮,我咽不下这口气,我要率军进京,制一制那个憨大个子。” 
徐树铮道:“当年刘伯温向洪武帝建议‘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如今大帅连几天也等不及了吗?” 
“那黎大个子憨愣愣的死充忠厚,我怕他真的能笼络人心,羽翼丰满,何况他在拉张绍轩那个笨瓜。” 
徐树铮笑道:“在咱中国,枪杆子说了算,他黎元洪没有枪杆子,能成什么气候?至于张勋他那几个辫子兵,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只配做人家的工具。” 
“如今他已成了黎元洪的工具了。” 
徐树铮笑得更开心了,道:“张勋不是提出调停条件了吗?大帅试想,他是在讨好咱呢,比咱们提的条件更毒!” 
段祺瑞道:“他张绍轩到底要干什么?” 
“称帝!是宣统帝重登大宝——这样说更确切些。” 
段祺瑞道:“那么他召集徐州会议的主要目的在此了。我们怎么办?” 
“欲擒故纵,上屋抽梯。” 
段祺瑞道:“三十六计,你连用数计,你好厉害,张绍轩恐怕吃不消了。” 
徐树铮道。“实际上还有一计:借刀杀人。” 
段祺瑞道:“这张绍轩,憨得可爱,愚得可笑。” 
“外表上如此而已。”徐树铮道:“当年袁世凯向他试探,他张勋道:‘袁宫保不辜负朝廷,我何敢背宫保。’就显出他的狡猾,袁世凯称帝,他也是答应了的。至于他在徐州,利用冯帅控制北洋,利用陆荣廷控制西南,不也是他的如意算盘吗?只是他成了工具而不自知,先是袁世凯的工具,后是老总的工具。” 
段祺瑞笑道:“我什么时候把他当成工具?” 
徐树铮道:“老总,利用他遏制冯帅,而取得在北洋领袖的地位,让他扼守徐州,这不是段老总您的意思吗?” 
段祺瑞默然不答。 
徐树铮又道:“他张勋又要成为老总的工具了。” 
段祺瑞道:“这次就由你代表我到徐州吧,万望促成张绍轩的志愿。” 
徐州。 
督军们赞成盟主的见解:恢复大清以强国家,实行立宪以稳定社会。 
他们都在一块黄绫上签了字,没有到会的,由代表签。徐树铮代表段祺瑞签下了复辟清室的盟约。 
十七省结成了同盟! 
张勋捧着黄绫子激动老泪横流。 
“参谋长!” 
“有!”万绳栻道。 
“你把这块黄绫子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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