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逃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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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逃兵- 第2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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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资格杀死这个魔鬼!结束我的痛苦!也结束他的痛苦!

    ……

    周晚萍正在洗着双手,脸盆里殷红,她抬起头,看到了刚刚走进来的苏青,那脸色严肃得比平常更冰冷,像是因为天气,但是眼底泛着微红,这不大可能是天气造成的罢?

    “周姐,我能输血给他。”

    “你说什么?”

    “我说我可以给胡义输血。”

    这让周晚萍愣住了,双手还在滴落着掺水的血红,忘了擦:“你……知道自己的血型?”

    苏青严肃而认真地回答:“过去……在上海工作的时候,我曾经去过医院,医生说我的血……型……就像你说的那种,是可以输给别人的那种。”

    “你说你是o型血?”

    “对,应该就是这种。”

    这让周晚萍皱紧了眉头,把苏青从上到下看了一遍:“可你……受过外伤?”

    “我……没受伤,当时……是同志受伤需要帮助。”

    “那你刚才来的时候……为什么不说?”

    “我……也是才想起来。”

    “你确定你是?”这种事必须谨慎再谨慎,苏青是来自大城市的,见过世面的,有文化的,尽管她的回答让周晚萍觉得有点含糊其辞,可是她的严肃认真以及她的来历背景使得周晚萍宁愿相信这个唯一机会!

    “我确定!”最后的回答斩钉截铁。

    周晚萍突然大叫:“葵花,去准备手术!小红,去把托盘拿过来!现在就把胡义抬过去!”然后一把紧扯住苏青的衣袖,仿佛怕她反悔一般,拽着往手术室方向走,同时不回头道:“也许不够,我尽力吧,看他的命了!”

    ……

    其实,苏青根本不知道她自己是什么血型。

    这个倔强的蠢女人因为命运践踏了她的人生,所以她决定还命运一刀,她要做命运的刽子手,主宰那个逃兵的命运,亲手为他画上句号。

    女人发起疯来是最可怕的。这话是谁说的?估计说这话的人已经死了……

第417章 种什么得什么() 
上午,天色依然晦暗;无风,雪花依然飘漫天。

    一个八路军战士在雪中艰难匍匐,神色坚毅,动作果决,利用雪堆的遮挡,利用低洼,利用屋墙,利用一切在艰难匍匐,向战友接近,向战友汇合。

    “石成哥,绕不过去!”

    缩在屋角后的石成身畔不时有呼啸掠过,他贴靠在墙角后大口喘息着,一脸严肃与焦急,闻声回头,看到刚刚匍匐而来的战士,不由大声问:“怎么就你一个?他们俩呢?”

    “他们……牺牲了!”

    “什嘛?”这个消息让石成的脸色更差劲了:“连个迂回都打不成,你还有脸爬回来吗?啊?出发之前你自己是怎么说的?废物!”

    战士一拳捶在雪地上,沮丧道:“我没料到……敌人占领了石屋高点,他太准了……根本绕不过去。”

    “你说他们占领了石屋高点?你是说……傻子现在在石屋上头?”

    “对,那上头就他自己!”

    石成了脸色当即转怒为喜,朝身后命令道:“机会来了!你们分成两组,一组准备向石屋方向压制,另一组跟我直接向正面突击!要快!要狠!三,二,一。上啦!”

    哗啦啦一阵乱,七个战士的身影跟随着石成疾奔而出,其中三个朝着石屋上方当场开始投掷,雪球呼啸成一片,打得石屋上头的沙袋工事范围雪花四溅,一波凶悍火力压制得吴石头在屋顶沙袋后探不出头。

    雪堆后的徐小连续抛出怀里的三颗雪球,回头急喊:“红姐,你快撤!敌人上来了!挡不住!你快撤啊!”

    焦急的呼喊声才落,一个战士突然从雪堆后疾冲上来,将怀里抱着的特大号雪球高高举起。

    咔擦雪块四溅当头开花,可怜的徐小同志眼冒金星满脑袋白,当场壮烈牺牲。

    冲上来这位‘敌人’正待咧嘴笑,啪地一声,一个雪团迎面糊了他满脸,打得他一个跟头倒栽回雪堆后,牺牲出局。

    “给我毙了那个死丫头片子!”前方传来石成的豪气干云。

    小丫头甩开小腿掉头猛跑,仓惶中脚下一滑,一个大马趴摔碎了怀里的全部雪团,连滚带爬无处转移,一头钻进了后头的木屋。

    小胸脯急速起伏着,正准备透过门缝往外观察,忽听屋里人说:“我说丫头,你们这又在外头瞎折腾什么呢?给我省点心行不行?”

    甩着小辫儿回头,漂亮大眼无辜地眨巴两眨:“老秦,你快出去看看吧,石成这个不省心的非让我陪他玩,刚把脑袋摔坏了,正包扎呢!”

    吱嘎一声门开,便听到石成的一声大喝:“开火!”

    噼里啪啦稀里哗啦……门框里的秦优被雪团糊成了筛子,连门口上头的房檐都被打得瀑布般落雪,惨不忍睹。

    “指……导员……”

    包括石成在内的几个家伙全傻眼了。

    啪嗒一大块雪从秦优脑门上滑落,露出了胡子拉碴的粗糙脸,秦优面无表情一动不动道:“我……得算无辜乡亲吧?嗯?打这么大个埋伏……你们八路军都不带事先侦查的吗?嗯?唉这可不只寒了我的脸,也寒了乡亲们的心啊……”

    得,指导员开了话匣子,这下脑袋大了,他都不嫌那满脖领子雪凉吗?他都不抖落抖落吗?就这么摆着说啊?可真够有教育意义的!

    正在几个战士傻站着陪着指导员受虐之时,一个战士从远处跑来:“指导员,指导员,来人了,来人了……”

    “准备战斗!”

    “不是,不是敌人!”

    “那是什么人?”

    “我说不明白,你快去看看吧!”

    白雪皑皑之中,出现了一片黑影,渐渐近了,看得出走在当头的一只熊,和熊身后的几十个衣衫褴褛在雪中踉踉跄跄。

    ……

    秦优的住处是个小木屋,目前也是九连的指挥部。

    屋里一张破木床,一张破木桌,四张破板凳,现在还多了个破炉子,炉子里红彤彤地燃烧着,炉子上架着被火熏的不能再黑的破水壶,壶里的水翻滚响着,壶盖周边嘶嘶冒着水汽,令这小木屋里暖和得不可思议。

    秦优坐在破桌上首,石成和罗富贵分别坐在两侧,孙翠坐在下首,小红缨蹲在火炉旁瞎捅咕。

    此时,罗富贵正在对众人讲述着他的光辉事迹。

    “……姥姥的,本来我抱着必死之心要与敌人同归于尽,结果那一阵手榴弹把我直接给崩上了天,幸亏掉河里了,否则非把我给摔死。”

    “不许说姥姥的!”秦优提醒。

    “忘了忘了。”

    “骡子你真爷们儿!”孙翠夸赞。

    “必须真。”

    “你这身板儿……手榴弹崩得动么?”石成眨巴眼。

    “那些手榴弹个头大,我有什么办法!”

    “别忘了提我!”小红缨补充。

    “呃对,这都是丫头指挥有方,所以我掉河里了,没给摔死。”

    秦优朝着接话把的几位一摆手:“骡子你继续说。”

    “……本来我都昏过去了,结果这一睁眼,竟然都漂到了绿水铺。”

    石成又无奈:“漂那么远?那水没冻死你?”

    “姥爷的,我皮厚,抗冷,行不行?你能不能别打岔?”

    秦优用指节敲了敲桌面,先朝石成道:“你也是,先让骡子把话说完。”又对罗富贵道:“姥爷的也不许说!”

    “……于是我决定以牙还牙,替咱们九连,替咱们酒站父老乡亲报仇雪恨,横下一条心,摸进了落叶村,准备刺杀李有德!”

    “哎呀我去……”石成再次忍不住了:“眼睁睁看着李有德进了山吶!你还跑去落叶村去刺杀李有德?啊?骡子,咱不带这样的行不行?”

    罗富贵一撇嘴:“指导员你看着没有?他是存心不让我说话,我朝他说‘姥姥的’你不会拦我了吧?”

    秦优满头黑线瞅了瞅石成:“你小子要是再打岔我就同意骡子的请求!”

    小红缨突然插嘴:“然后你就误杀了一只鸡!对不对?”

    秦优不得不抬手一指火炉边的小辫子:“你也闭嘴!说点破事咋就这么费劲呢!”

    孙翠笑得已经开始捂肚子了。

    “……后来我一想,不对啊,李有德出门不在家啊,这哪行?于是就离开了村子,正要回来呢,就碰上他们了……当时我就想起指导员你天天教育我的,咱是八路军吶,咱是老百姓的队伍啊,哪有不帮老百姓的道理,是不是?就把他们带回来了。”

    小红缨把手里的小木棍一把摔进火炉里,起身怒道:“李有德太缺德了!我得再给他点颜色看看!”

    “得得得,你快行了!”秦优慌不迭朝小红缨摆手:“你那‘颜色’可太吓人了,全村差点都让那一声‘震天雷’给吓跑喽,老黄头儿到现在还睡不着觉呢。”随后咳嗽两声,又说:“眼下……还是琢磨琢磨安置问题吧。嗯……看来,咱们不得不紧一紧腰带了。孙翠啊,粮食的事一直是你管着,这个事你有什么主意没有?”

    “刚才我查过了,五十个人,倒也不算多。秦指导,当家的不是正准备跟山外头做买卖么,咱们也许能换到一部分粮食!”

    经孙翠这一提醒,秦优一怔:“对啊!看来咱们饿不着是吧?等胡义回来得抓紧合计一下了,这个事得抓紧开始办!还有,这两天民兵队捞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今天又下了雪,我就没让他们再捞。长枪十七条,短枪六把,手榴弹捞出来二十个,子弹二百多发,都送李响那去了。河底可能还有,不过水凉,实在不好找了。”

    秦优点点头:“行,就这样吧。”

    罗富贵听到这,顺嘴道:“那个……孙姐,你还得再让人到下游去一趟,当初我那机枪位旁边,往水里蹚十六步,河底插着歪把子呢!”

    “你不是说你给崩飞了摔河里的吗?”

    “对啊,当时……机枪跟着我一起飞来着,我看着它摔那了。”

    这时突然有人敲门,小红缨过去敞开,一个憔悴老头儿佝偻着腰走进来,抬手朝屋里人挨个作揖:“长官在这吧?老少们催着我过来,要跟长官道个谢,哪位是长官啊?”

    小红缨朝秦优的位置努努嘴,老头儿随之把视线放过去,噗通一声跪了,接着叩首到地:“大恩大德啊!”

    慌得秦优赶紧离开桌子,大步过来往起搀:“您快起来!可别这样!”

    老头儿满眼泪:“原本……这场雪就是我们的尽头。”

    “别说这个了,以后咱是一家了!您老是……”

    “我姓范。”老头儿抬手又一指罗富贵:“那是我女婿。”

    秦优腿一软,差点没站住;小红缨、石成和孙翠三人的下巴全摔地上了,满屋眼珠子都呆呆看着桌边那头熊。

    ……

    雪仍然在下,河岸是白的,河水显得更黑。

    石成站在岸边,忍不住催:“能不能快点?赶紧下去啊!”

    罗富贵已经脱得全身只剩下一件,哆哆嗦嗦伸出大脚丫子探了探岸边的水,当场一激灵:“我个姥姥哎!”

    “你不都漂到绿水铺了么?这十六步还蹚不进去啊?”

    “天气不一样啊!”

    “我助你一臂之力!”

    “你姥姥!”

    噗通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种歪把子当然得歪把子,收获时节总是让人幸福……

第418章 热水() 
苏青忍着眩晕和恶心,面色苍白地从床上坐起来。

    油灯摆在桌上,灯光下摆着炊事班特意为她做的小灶,她根本吃不下,已经凉了。

    一直是昏昏沉沉的,看着窗外的黑,都不能确定现在是什么时候,只知道肯定是晚饭后,小红和葵花依然在卫生队里忙,宿舍里只有她自己。

    满脑海都是噩梦,噩梦的主角仍然是他,只不过这一次他不是狰狞在黑暗中,而是冷冰冰地沉睡在手术台上,血淋淋地无动于衷。

    一直在胆怯地等待着,等待他的死讯传来,可是现在,雪早已停了,天早已黑了,仍然没有人来告诉她结果。这既是她希望的,又是她不堪忍受的。

    昏昏沉沉下了床,摇晃着站起来,将乱发用指尖捋顺在而后,像平常那样仰起头,可是,昏黄灯光里的美丽面颊苍白得可怕,鼓起勇气的她,像窗外一样冷。

    在病房门外驻足了很久,虚弱的她也没能走进去,她的勇气还是不够,听到室内似乎有人向门口这边走来,她终于转过身,走进了夜幕下的黑暗。

    雪后的夜很冷,现在的她尤其冷,雪在脚下咯吱咯吱地响,可惜全无早晨时的惬意。抬起头,一扇大门在前方,院子里那颗凋零的皂角树,在透出窗的微弱灯光范围内凄凉隐约着。这里,曾经是孙翠的院,曾经是九班的窝,现在,被周大医生霸占了。

    大门并没有插,轻推即开,穿过院子,经过了吴石头挖出来的井,屋门是栓的,敲过之后,隔了一会儿,才开,门里是满脸诧异的周晚萍。

    “天!你居然能走到这?”

    周晚萍一把搀在她腋下,近乎拖拽一般把她拉进了门,一直拉进里屋,将她推在床边坐。随手扯过床上随意堆放的被子,往她冒着凉气的身上披。

    门帘后的这间里屋不大,小丙前几天刚帮周大医生砌好的一个小炉子在这屋热腾腾地燃烧着,漏出的火光比桌上的油灯更暖,更亮。这间乱糟糟的屋子,温暖如她这个大医生。

    “这么晚过来……是想我了吗?”周晚萍露出了漂亮的皓齿。

    这种开场白的风格,跟她是在太配了,苏青很想向她还以微笑,但没成功。

    “看来……你是来找我问他的情况罢?”

    “呃……不是……只是……头昏得难受,想出来走走。”

    “作为医生,我现在还不能给你肯定的回答,剩下的事情只能靠他自己了。作为朋友,我觉得他会好起来的,谁让死是他的理想呢,毕竟理想是最难实现的!”

    周晚萍直接忽视了苏青的支吾,将桌上一个倒扣的饭碗掀过来,随口吹了吹灰尘,然后提起火炉上的水壶倒入半碗开水,接着端给坐在床边蒙着被子的苏青:“凑合喝吧,我整天洗手已经洗得快发疯了,实在没兴趣为你这个‘好干净的’再把碗洗一遍。”

    微烫捧在两手中,立即感受到热流传递入身体,这让苏青的苍白脸色好了一些。全团都知道苏青好干净,可是敢把这事当她的面说,并且说完了还不给洗碗的只有周大医生一位。

    今天,苏青第一次近在咫尺地见识了手术,见识了周晚萍用血淋淋的双手紧张工作在血淋淋之中。此刻,她觉得她忽然更理解了周晚萍一些,于是她小心翼翼捧起碗,小口地喝着热水。

    “有件事不得不告诉你,迫于早上的紧迫形势,不得不从你那稍微多借了一点。”

    “什么?”

    “你的血啊!所以……你才会是现在这德行。不过你别担心,我还没蠢到在手术台上同时杀死两个人过。”

    苏青故意苦笑了一下:“我只是因为……他救过我。”深吸了一口气,她把水碗放在了床边,又拢一下耳边的发,重新抬起头道:“周姐,其实……你可以继续忙你的事,不用介意我。”

    “我的……什么事?”周晚萍诧异了,不自然地瞪大了眼。

    “我是说……我来之前,你是在喝酒吧?”

    “我用酒精洗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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