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圣- 第162部分

“好了好了！”

燕燕赶紧出来打圆场，她白了李淳一眼，“你不要再逗他了，我有话要问这条小龙。”

她转向龙王，漫不经心地为他解释，“其实李淳是在指点你，你这条龙大概修行的时间太短，武学的基本道理都没学会吧？”

龙王一愣，旋即又气的呼哧喘粗气，但又有心想听燕燕接下来说什么，只好咬牙苦忍。

“……这一招亢龙有悔，你所悟的是个‘亢’字，高高飞起，直入云天，借下冲之力，确实不错，可以得到强横的助力，可惜，你没理解后面那个‘悔’字。”

燕燕虽然武道修为不行，但是眼光和见识都是一等一的，李淳信手擒拿龙王，她也看出了龙王这一招武学之中的缺陷所在。

“什么？难道真的是用了这招就会后悔？”

龙王听得目瞪口呆，不免对自身的武学将信将疑起来。

“那当然不是！”

燕燕瞪了李淳一眼，“别听他胡说，所谓亢龙有悔，这悔字的意思，却是指你施展这一招的时候，有十分力，却得收三分力，只用七分来进攻，而三分回收，如此一来，这一招攻守兼备，就算是高手，也不容易破你这一招！”

龙王如醍醐灌顶，他双手一挥，虽然保持着倒立的姿态，还是频频点头。

“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他懊悔地摇了摇头，“要是这样，我也不会这么容易给这小子逮住啊！”

李淳嘿嘿笑着，“小龙，瞧我们教了你一招的面子上，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可否请你如实回答？”

龙王无奈点头，“我既然已经落在阁下手里，阁下有什么要问的，就请随便问，我自然不敢有所隐瞒。”

“好！”

李淳点一点头，“你可知道五指山中，有一条恶龙……”

他才开口，就被燕燕扯了一下衣袖——虽然被李淳倒提着，但是听到恶龙两个字，龙王脸上还是露出了恐惧之色。

燕燕叹了口气，把李淳推开。

“你不能这么问，来，先把这条小龙放下来。”

“嗯！”

李淳从善如流，把龙王随随便便地往地上一丢，扔得他骨软筋麻，半晌爬不起来，自知无法与李淳对抗，只能继续服软。

燕燕凑到了他的面前，这才开始了耐心的询问。

“你是什么神祗，是何来历，在此处多久了？”

她的问题都很简单，只是为了慢慢打开龙王的防备心理，到时候才好具体询问更复杂的问题。

龙王瞧了一眼李淳，叹了口气，老老实实作答。

他是此地红沙河的水神——当然，这一处红沙世界本来就是个狭小的地盘，这种所谓神祗，只是投影而已。

龙王自己当然不知晓，他自以为是神祗，也觉得神祗就这么一点儿能力。

这个世界被红沙河分成两半，左边是沙漠，右边是丘陵和沼泽，地形迥然不同。

无论是沙漠之中，还是丘陵和沼泽之中，都住满了各种各样可怕的怪物，很不适合人类生存。

只有上游的圆木城、中游的绿洲沙堡和下游的万金村，算是人类的三个据点。

龙王的职责，是按时下雨和灌溉，他也没什么自主的意识，就是老老实实按时间工作，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给他下达命令，至于其他，他是一概不管，事实上，他也没本事去管这世界上那些可怕怪物的事。

至于这个世界的尽头，那座可怕的五指山，龙王只是打了个哆嗦，并不打算多提。

李淳和燕燕对视一眼，微微点头。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简单。

大约大部分的考生，都要去圆木城走一遭，与那边的人打好关系，才能慢慢弄清楚恶龙鳞片的作用，到时候在寻找破局之道，或是在圆木城中寻找突破绝境的办法，或者一路沿着红沙河往下。

——距离恶龙所居的五指山越近，就越能找到更好的对付恶龙的方法。

若是不能战胜恶龙，三天之后，就会失败。

李淳他们现在进度远远超过众人，他们省了圆木城这一段路，又在绿洲沙堡借到了船，大约很有希望在第二天抵达万金村，去那里寻找天书，对付恶龙。

“好吧……”

燕燕赞许地对龙王点了点头。

“你真是一条诚实的小龙……只是我不明白，像你这么好的龙，怎么你弟弟就成了这世界的大反派，想要干掉所有的生物呢？”

第三百八十章　天书

“什么？”

不但是龙王面色苍白，差点从地上跳了起来，就是李淳也吓了一跳。

“你……你怎么知道？”

龙王战战兢兢地开口，浑身都在颤抖。

“我当然知道。”

燕燕一副骄傲的模样。

这窝囊的龙王，正是五指山的那条黑龙——也就是这个小小世界的最终大boss，这次会试的考题——的亲哥哥！

“你到底怎么看出来的？”

李淳也不信，虽然这姑娘智慧过人，但她至少不会到这种多智而近妖的地步。

“唬他的而已……”

两人低声耳语，燕燕满不在乎，“反正他们肯定会有点关系，要是撞对了，他肯定就吓得魂不附体，再也不会有什么瞒着我们。”

“要是错了，我也可以从他反应中看出些端倪——这次运气好呗。”

李淳无语耸肩。

这种情况，居然也会被燕燕一口撞上，她的运气也真是好。

联想到她一开始就捡到了恶龙鳞片这种事，只怕这个姑娘最可怕的地方，还不是她的智慧，而是她的运气。

正如燕燕所料，当她猜出龙王与恶龙的关系之后，这条颓废的老龙终于绷不住，什么事情都和盘托出了。

他与恶龙，是一同降生在这个世界上的双生兄弟。

他为兄长，恶龙为弟。

他为神祗，恶龙为魔。

这种亦兄弟亦敌人的关系，一开始就让龙王很困扰。

当然，当时他们的实力相若，虽然困扰，至少不是什么大问题。

“但是……”

龙王苦着脸，摇头叹息不已。

一开始在这个小小世界里面，神与魔，也就是龙王与恶龙的实力相当，维持了一个微妙的平衡，但很快，这个平衡就被打破了。

他们俩，一起发现了一本秘笈。

《天书》！

李淳心中一动，知道这天书是这次考试的关键。

如果能够得到这件东西，就能够迅速而完美地完成考试，将成绩提升到一个考官都只能仰望的地步。

他轻轻咳嗽一声，提醒燕燕这是重点。

以燕燕的智商，也用不着他提醒，已经知道了这天书的重要，但她没有打断龙王追问，反而是默默耐心地倾听着。

这个时候，听到的细节更有价值，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最后还可以追问。

“我先得到这本秘笈，粗粗一看，知道这秘笈是可以让我们返本还原，超脱出这小小世界的一个重要东西，不光是实力的问题，当下就与我弟弟分享……”

龙王沉痛地耷拉下脑袋。

早知道是现在这样的结果，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将秘笈给恶龙。

恶龙瞧见秘笈之后，如痴如狂，当即就参悟了三日三夜，三日之后，他睁开眼睛，却是性情大变！

“他说，这个世界都是虚妄，要破除虚妄，就只有破碎虚空，将这里的一切毁灭……”

听到这样中二的言论，龙王当然是目瞪口呆，他有心要阻止恶龙，夺回秘笈，可惜本来他跟弟弟的实力也不过伯仲之间，得了秘笈之力，恶龙的实力大幅度攀升，龙王被他打得遍体鳞伤，不得不遁回红沙河之底躲避。

从此之后，恶龙称霸，这一方小小世界，但闻恶龙之名，真没有什么人知道龙王。

千百年过去，在恶龙的刻意放之下，这世界上强大的怪物越来越多，龙王也就越来越不敢离开红沙河底，就像是缩头乌龟一般，再不去面对自己这个变得越来越凶恶而不可理喻的弟弟。

“这就对了！”

李淳和燕燕一起点头。

这就是考题之中的绝境了。

这一条中二的恶龙，要灭世！

而且，按照考试的情况来看，这灭世的时间，明显就是在第三天的黄昏之前。

因为第三天黄昏之前，大家都得交卷。

只有解决这一个绝境，才有可能通过会试。

“所以说，就算我们找不到恶龙，到时候只要阻止他的灭世，或是在他灭世之威下生存下来，也一样可以通过考试，对吗？”

燕燕回头向李淳询问。

李淳点了点头，“考题之中，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他们已经研究过几遍考题，但是具体怎么回事，还是要等到有了龙王这些资料的补充，他们才能够完全明了。

“天书之中记载，大约就是超脱这小世界之法。”

燕燕沉吟了半晌，微微点头，“如果这小小世界是真实的，那作为强大的恶龙，他当然不想一直被束缚在这样的牢笼之中，想要破碎虚空而去，也不奇怪。”

李淳微微冷笑，这种心思，何止是一条小小的恶龙拥有，就算是……

他摇了摇头，面现苦涩。

强者，上位者，他们需要考虑的是自己的利益，只要能够让他们继续前进，又哪里会在乎普通人的性命，哪里会在意一个世界的生灭？

“我们要做的，要么是阻止他，要么是活下来。”

燕燕叹了口气，“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就算是我们得到天书，只怕要阻止他的可能性也太小，最多就是大大提升活下来的机遇。”

“更有可能的是，能够活得稍微长一点。”

看过考题的李淳，此时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也许，他黑龙灭世之法下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无法撑下来，但朝廷需要的，只是撑到最后的三十三人而已。”

这是一场考试，并不是需要他们去搏命抗争的真正战场。

“你说的对！”

燕燕的神情转为严肃，用力地点了点头，“我倒是没想到这样……”

会试的考场，尽量不会让考生受到太大的伤害，也许在死亡之前，就会被星宿列阵之力拉出考场，保障生命的安全。

而能够在这考场之中存活到最后的三十三人……

——不管是因为他们实力强横，还是在这考试之中，找到了应对绝境的方法，他们，就将是这一次的进士！

“不错，到第一天的晚上，总算是把整个考题给破解了。”

燕燕微微一笑，瞧了瞧天上的月亮，她点了点头。

“龙王，你知道你弟弟在后天就要发动灭世，阻止不了的话，这时候，也该乖乖地将天书残页给交出来了！”

第三百八十一章　世界碎片，真相

“哈？”

李淳又愣了一次，却见龙王咬了咬牙，果然从怀里掏出来几张残页，恭恭敬敬地送到了燕燕面前。

“姑娘料事如神，在下佩服！”

他眼含泪花，神色枯槁。

“我身为这红沙世界神祗，却不能阻挡我兄弟的恶行，心中一直有愧。可是因为胆小怕事，一直窝在河底，得过且过，就像是把头插在沙漠里面的鸵鸟。”

“我知道他肯定会有灭世之行，两位既有阻拦的勇气，那在下自然只能鼎立相助，我没有别的本事，只有将这天书残页送上，希望对你们有帮助。”

李淳悄悄凑到燕燕面前，压低了声音，“你又是蒙的？”

“废话！”

燕燕白了他一眼，“到了这个地步，还猜不透么？”

“要是恶龙得到了全本的天书，还用得着等到我们来的时候么？这红沙河世界，早就已经毁灭，他也早就离开了这个牢笼。”

她顿了一顿，“哪里还轮得到我们来用它做考场？”

李淳一愣，“这不是礼部那些官员所设计的么？”

“事到如今，你还相信那些鬼话？”

燕燕叹了口气，“你的智商真是堪忧。”

李淳一片迷糊，不得不放低姿态，谦逊地请燕燕予以解释。

他的态度让燕燕很满意，她咳嗽了一声，“其实我早就怀疑会试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是礼部那些人的设计，就凭他们的本事，岂能动摇一个世界的根本？”

再小的世界，那也是世界。

“除非，这会试之中全是虚妄，根本就是你梦想颠倒，幻相才说得过去，但是只要稍微了解一点万象天界常识的人，就知道这种真实的东西，肯定是万象天界之中最低级的世界碎片！”

从燕燕口中听到万象天界四个字，李淳又是一惊，他张口想问，却还是忍住了，先听燕燕说完再说。

“……礼部的官员，不过是借着那些道士和神祗之力，随机地捕捉到了这些世界碎片，查找其中危机最厉害的世界，又与天庭达成协议，借神力打开世界碎片的大门，让我们进入其中进行考试。”

“一旦考试结束，世界碎片全都被天庭吸收，他们也有好处，否则干嘛这么积极？”

这大约是皇家科举最核心的机密，即使是太子也不知其然，只有在燕燕缜密的推论之下，才无所遁形。

“上一届科考，是一场金戈铁马的战争；”

“前一届会试，是一场天灾；”

“再前一届会试，是正邪的大决战。”

“所有的问题，都在三日之内爆发开来，你以为那些礼部官员，不……就算是他们身后的神祗，有那么强的控制力？”

世界越小，它的气运越好控制，未来也越好预测。

对于一个神祗来说，只要肯花些力气，可以很轻松地推测出一个世界碎片的未来，所以当这个世界碎片遭遇危机的时候，就很容易被神祗发现，而引入并与弥天世界连接，成为会试的考场。

但说要亲自出手去修正这个世界碎片的发展，让一切都符合设计的戏剧性，这即使对于神祗来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也没必要花这个力气。

“这么说来……这世界上的一切，全都是真实的了？”

李淳皱起眉头，瞧了瞧手中的长剑。

“当然是真实的，只是在万象天界之中比较低级而已，不过对于我们这种小型世界来说，也实在没必要看不起世界碎片，在那些大人们的眼中，我们同样非常低级。”

燕燕叹了口气。

李淳第二次在燕燕口中听到了万象天界，他呆了一呆，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

“万象天界，我早有所知，但是……到底是如何万象，不知可否请燕燕姑娘教我？”

他所知的，只是片光零羽，并不完整，几乎每时每刻都想要打听万象天界的消息，听到燕燕的话，仿佛对万象天界还颇有所知的样子，当然要开口询问。

“咦？你对万象天界很感兴趣么？”

燕燕倒是愣了一愣，大部分人，根本想不到那么遥远的东西。

即使弥天世界只是一个小型世界，能够承载的最大力量有限，但是他的顶端，也是如今的他们所遥不可及的。

就算是考上了进士，李淳也不过是修者境界的初期罢了，给他几十年的时间，不知道能不能摸到二十级封神的边缘。

就算他天资过人，能够在百年之内封神，然后再花几百年的时间，才勉强能够将自己的修为提升到这个世界的极限。

说起来，太遥远了啊……

“万象天界之中，有我一个很重要的人，我一定要去找到她。”

“哦？”

听到这句话，燕燕心中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滋味，她摇了摇头，“不知道那人对你来说有多重要，但是她若是在万象天界之中——只有这一点消息的话，可不是那么好找啊……”

万象天界，可不仅仅有一万个世界。

这是所有宇宙，所有时空的集合，就算不算那些数以亿万计的世界碎片，小型世界的数量也在数万以上。

数千中型世界。

数百大型世界。

数十巨型世界。

更有在其上的核心世界或者元初世界，那根本无从寻觅。

“你要到哪里去找？”

李淳笑了笑，浑然不在意燕燕语气之中的灰心丧气之意，“但凡只在这世界当中，当然有找到的可能。”

他顿了一顿，没有气馁，反而是露出了高兴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