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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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阳-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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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些牵连……? 
  白堑予突然之间觉得整个事情变得复杂了起来,一时之间叫人摸不着头绪。 
  「堑予?」一阵突来的轻柔唤声打断了他的思绪。白堑予听得,知道是霁红 
的声音,想也不想便起身上前打开了门。果然,霁红面上一派温和至极的神情, 
带笑站在他的房门前。 
  「霁红姑娘!」语气多了分喜悦的唤了声,秀丽的容颜之上笑意宛如春阳, 
温暖得教人沉醉。饶是能称上一代佳人的霁红,都因这抹笑容而呆了半刻。 
  但能让温律行以对等地位视之的她毕竟绝非常人,很快的又回过了神,神色 
间带上了几分歉意:「我是否打扰你休息了?」 
  「不,我没睡,只是一个人径自胡乱想些有的没的……霁红姑娘,进来坐坐 
吧!」一面示意霁红别介意,一面取出火折子摸黑走至桌边点灯。原先漆黑的室 
内是亮了,但白堑予的脸却也红了。 
  他这才想起来这间房间的布置多么的教人难堪。白堑予尴尬的望向霁红,但 
她只是温柔的笑笑:「不碍事,那是律行的问题,他这个人就是这点糟糕。」 
  听她这么道,心下疑惑又起。「霁红姑娘,你和温律行很熟?」一边问着一 
边招待霁红坐了下来。 
  「算是熟吧?」答案有些不确定的味道,不过语音之中温柔的情愫却不少, 
 
 
  
           
 

 
17 : 
 「堑予,如果不嫌弃,你便直接唤我霁红吧!莫要姑娘来、姑娘去的,多了几分 
生疏。」 
  「可……不然这样,我唤你一声『姊』吧!霁红姊!」 
  毕竟是老么当惯了的,这声「霁红姊」一唤,便多了几分撒娇的甜意。双眸 
之中眼神灵动流转,活脱便是个极讨人喜爱的清秀少年。 
  被人唤声「姊」听来是有些老了,但既然唤的人是这般讨人喜爱,心下倒也 
听得舒畅。霁红越打量这秀丽的少年,便越觉得喜欢。 
  「堑予,你可有兄弟姊妹?」 
  「有三个哥哥……家中排下来,我是最小的那一个,同大哥差了十二岁有。 
霁红姊,你呢?」大概的做了点说明,白堑予继而这么反问道,却又像是想起什 
么似的补了一句:「嗯……如果不方便就别说了。」 
  不知怎么的,白堑予有种感觉……霁红他似乎也不是个经历寻常的女子…… 
  他真是善体人意。霁红对他的好感因这几句短短的对话而急速窜升,语气中 
不觉间竟也多了分宠溺的味道:「不打紧……我家以前是开绣坊的,自小便同爹 
娘学了各式绣法,设计的绣纹也算得有个样子。可……」 
  话说到一半突地打住了,一阵长长的叹息自唇间流泄,带笑的神情因回忆而 
转为几分沧凉。 
  「可在我十二岁那年,爹娘意外去世。家中绣坊也给人夺了去。原先我还想 
这一切都是命,怨不得谁的。直到我十八岁那年才知道原来我爹娘的死并不是意 
外,而全是为了生意的缘故。对方为了打垮我家绣坊,甚至不惜雇用杀手……」 
  霁红这番话说得平淡,但却仍是掩不了涌起的满满凄苦……抬头一望,赫然 
发觉白堑予眼眶已然微湿。 
  他的眼神之中,除了哀伤,更带着深刻的自责。那般的神情瞧得霁红一阵不 
舍,伸手轻拍了拍他的背脊: 
  「抱歉,说起了这般感伤的话。你别在意,是我自个儿要去想起谈起的。」 
  「对不起,霁红姊,都怪我这般粗心……」 
  而且……那样强作的平淡太过神似了,让他更加深刻的感觉到自己的无力。 
  是啊,仔细一想,他也不是打遇见温律行后才感到那般无力,他就是有一身 
的武学也是同样的无力,只能在一旁,看着身旁的人痛苦,却无法出力分担。 
  从以前就是这样了,直到最后他都没有帮上分毫的忙。他望着他那般的冷然 
静漠,那般独自承受所有的责任,即使内心万般的不忍,却始终插不上手。等到 
他终于能放宽心不再冷漠以对了,他也只能在一旁祝福…… 
  自始至终,他都是那般的无用。 
  一声轻叹,自思绪中回过了神,白堑予这才注意到不觉间已是近乎沉重的静 
默弥漫,赶忙转移话题似的顺势开口:「我觉得温律行这个人好难懂。」 
  话一出口,令他自己不由得愣了住:他没事提温律行那个浑蛋干嘛? 
  却见霁红在听他主动转移话题之时,如释重负的露出了欣然的笑容。 
  「认识他四年,在我看来,他是个很容易亲近,也很不容易亲近的人。」 
  「很容易亲近,也很不容易亲近?」那不是矛盾了吗?白堑予疑惑的望着霁 
红,她的说法强烈的引起了他的好奇心,令他想听听她对温律行的看法。 
  也或许……他并不是受霁红的话影响,而是真的想弄懂温律行也不一定。 
  但不论原因为何,总之他现在是起了兴致了。懒得细究自己的想法,白堑予 
双手撑着下颚,秀丽的容颜之上是满溢的好奇:「好奇怪……怎么说?」 
  一个人要对人发表看法,也得要对方有所反应、有听的兴致才行。白堑予这 
样一个满怀期待似的动作理所当然的让霁红更有了讲的兴致。「温律行这个人, 
你想要和他攀上关系,想同他做个朋友,容易。一杯酒,一句话,三两下就可以 
一同把酒言欢了。」 
  顿了顿,她伸手倒了杯茶啜了一口,继而出声询问: 
  「堑予,这些天你都跟着他……难道什么都没看到吗?」 
  「看……到?」没料到她竟突然便丢了个问题给自己,白堑予一时有些愣了 
。但他迟钝归迟钝,单纯归单纯,毕竟也是悟性极高的聪明人,没两下便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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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霁红的意思。 
  他的确看到了。这几天来天天跟在温律行后头转,跑市集也跑酒楼,三不五 
时便会遇上所谓温律行的「朋友」,数量多得好像随便抓一把都是的感觉。要来 
形容的话,就是「交游满天下」吧?而且是多到可怕的那种……霁红所指的应该 
就是这个吧? 
  白堑予点了点头:「这就是所谓的『容易亲近』吗?」 
  「不错。要当亲近温律行去当他的朋友何其容易,由他广阔的交游便可看出 
。因为他向来不会拒绝他人刻意的攀附。不论你存着什么样的心,只要接近了他 
,要他说你是『朋友』其实再容易不过。」 
  这一番话说下来,语气是不知不觉间的有些无奈了。霁红不期然的忆起了先 
前同温律行在书房谈话的情景,还有白堑予明显对他表现出厌恶之色时,他瞧向 
自己的目光之中所带着的意义。 
  她当然明白那代表了什么。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她是最懂得温律行的人。 
  「然而……当你接近他接近得久了,你就会发觉:其实你只是同他有了朋友 
之名,而他有无将你当成朋友又是另一回事。『朋友』当下来,永远也只限于吃 
喝玩乐。不论你是真心的或是为了利益而接近他,你永远听不到他的真心话,永 
远不知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听着霁红的这番叙述,一股极其复杂的感受在心底升起。白堑予有些烦躁的 
搔了搔头,霁红的话又乱了他的心。 
  他所看到的温律行是极为可恶而惹人厌的。但霁红所言却让他不自主的对温 
律行起了怜悯……强自压下心中复杂的情绪,在听到屋外由远而近的脚步声时, 
转头望向了门边:「有事吗?温律行?」 
  他这一问,让屋外的温律行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白堑予会注意到自己,但 
也绝对不会因为这份讶异而乱了阵脚。 
  「你说过你会易容术吧?」以着悠闲的姿势倚在门边,温律行的神态显得相 
当的潇洒,但口中却彷佛是要主动毁灭形象般,毫不留情的说出了挖苦的话语: 
  「还是说,你所谓的易容是指自己穿上女装?」 
  「请你不要随便猜测。」自己名闻天下的技艺被他给说得一文不值,白堑予 
的火气又起了。形状优美的双眉因不悦而连成了一条直线,皓眸之中尽是厌恶: 
「无事不登三宝殿。我同霁红姊聊得好好的,你没事来打岔作啥?」 
  「这儿可是我的府邸。脚生在我腿上,要去那儿你管得着?」 
  听白堑予对霁红的唤法由「霁红姑娘」变成了「霁红姊」,明显的较之前来 
得亲密的唤法令温律行不知怎么的有些反感,竟然就和他辩起来了||纵然他的 
语调仍是轻佻。不过这话一出口,就足以令温律行察觉到自己的反常。 
  他又忍不住和白堑予认真起来了。 
  心下无奈一叹,在白堑予气得满脸通红打算开口辩驳之际抢先一步开口: 
  「你真有这份能力就好。我们这次去成都要易容前去。」 
  「你要易容?为什么?想易成什么样子?我也需要吗?」 
  温律行这一番话成功的转移了白堑予的怒气,紧蹙的眉头松了,好奇心满溢 
的便是一串问题脱口。单纯的性子叫人瞧得便是一阵莞尔。 
  「这次去成都我不想让人知道。你要跟着我,当然也得易容……至于样子, 
就易成刘三和他的相好云娘吧。」 
  温律行简单的解释着,语气倒是出奇的平和。他望着白堑予因好奇而忘了愤 
怒的容颜,一双眼眸带着几分光芒,竟是灿烂得慑人心神。 
  这么多天以来几乎都是针锋相对,尤其温律行一直不认为白堑予有什么能耐 
,心中对他鄙视得紧,总是以玩弄他为乐,两个人的关系自是差到不能再差。 
  而现下的情况则是五日来的头一遭。 
  望着白堑予,他突然发觉如此平和的气氛居然让他感到了少有的愉悦舒适。 
  但白堑予再度促起眉头却打断了他一时间的几分舒适感受。 
  「刘三?那个变态不输你的家伙?他有相好?你该不会要我扮女人吧?」 
  「不要你扮女人还要谁扮?自然只有你有这等资质。」 
  一定是他的错觉。温律行这么告诉自己,语气因白堑予促起的眉头而又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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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刻薄了起来,顺带还附加了句询问:「听你这么说,难道刘三今日会昏睡在我 
房里也是你的『杰作』?」 
  「正是我,怎么样?谁叫刘三和你一样一脸恶心,说霁红姊和你……呃…… 
总之就是他不对,一双眼色一副想剥光人的衣服似的。」 
  本欲将刘三的话照实说出,却因顾着霁红的面子而含糊带过。 
  此言一出,令一旁早瞧着有趣的霁红终于逮到机会开口了:「律行,我早说 
了你用人太杂。当主子的这般『不知律行』,难怪下人会这么低贱不知礼数。」 
  一面说着,她一面起身轻柔的按上了白堑予有些单薄的双肩:「若不是堑予 
身怀绝技,只怕便要遭遇危险了!」 
  表面上是好心的出言相帮,但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霁红姊……」 
  没有察觉到霁红真正的意图,听她主动帮自己帮腔,白堑予心底又是一阵感 
动,眼眶不自主的便是一热。目光之中尽是感激的回头望着美丽而带着几分温柔 
和蔼的容颜,感人的戏码便要上演,却给温律行一声冷笑给硬生生的打断。 
  「你们的感情可真好,这么快就连成一气了?」 
  「你在吃醋?」瞧他已落入圈套,霁红有几分促狭的出声问道。这是她今日 
第二次问这个问题了,但与之前的玩笑相较,个中所含的意思却大不相同。 
  这才注意到自己被霁红给摆了一道,温律行一阵尴尬。但他毕竟还是温律行 
,也不反驳,面上已是潇洒而微带邪气的笑容浮现:「你说呢?」 
  被他发现了……霁红因自己的目的未能完全达成而在心底一阵惋惜,却仍是 
对温律行的反应感到有趣。 
  不过这之间的变化并不是白堑予能够察觉出来的。他只想到温律行莫名其妙 
的打断了他的道谢,心里又是一阵不快,径自站起冲到温律行的面前便道: 
  「废话少说。姓温的,你要嘛就快点带那什么云娘的和刘三来。要我把你易 
成个不熟悉的人,也总得给我个范本吧?」 
  「好,你跟我来。」 
  伸手一比示意白堑予跟上前,并在出屋前警告似的瞪了霁红一眼。 
  霁红只是淡笑着接受。现在她更加的确定温律行是反常过了头||毕竟,平 
常的他绝对不会这么容易就让自己左右了情绪。 
  笑容在二人的身影完全消失之际,变得更深了。 
* * * 
  翌日。 
  一晚连日来少有的安稳令白堑予怎么样都不舍得起身,但过度的责任感以及 
隔壁「邻居」的「骚扰」却逼他不得不放下了任性,万般无奈的起身梳洗去了。 
才刚套好一件茶褐色的短衫,将及肩的发丝束好,一阵绝对算不上客气友善的敲 
「墙」声便自隔壁传来。 
  「好啦好啦!我起来了嘛!」 
  先前因为赖床已经听这阵敲墙声听了不下十次,搞得白堑予的心情都烦了。 
如果不是温律行之前非要强迫自己与他同住,他也不会赖床赖得这么严重啊!心 
里有些不快的想着,取了桌上昨晚去夜市采买的工具朝隔壁温律行的房中走去。 
  为了方便,温律行在之前便已并退下人,关住了刘三及云娘。 
  「这么会赖床,根本就是小孩子。」 
  一见到白堑予进房,站在墙边显得颇为悠闲自得的温律行立刻讥道。 
  「随便你怎么说。」一时间也辩不过温律行,白堑予忿忿的回了一句,不过 
心情却因为要开始易容而好了不少。 
  他真的很喜欢易容这门技术。 
  示意温律行坐了下来,他取出道具,依着刘三的形貌开始替他易容。纤细的 
双腕熟练的动作着,而一张俊逸逼人的脸孔也渐为刘三一张摆明了是鄙夷小人的 
嘴脸所取代。 
  「好了!」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成果,那种想狠狠将这张脸揍一顿的冲动充分 
的说明了他的成功。 
  温律行睁开了双眼往先前预备的镜子里一望,绝佳的成果令他不由得对白堑 
予刮目相看。正打算说些什么,却见一旁的白堑予已径自取走了镜子自己化起妆 
来了。 
  不知怎么的,原先的赞赏没能出口让他的心底起了一丝郁闷。但他很轻易的 
就将那抹异样的情绪忽视,转而将注意力放到了替自己易容的白堑予身上。 
 
 
  
           
 

 
20 : 
   看别人易容真是件新鲜事。温律行颇感有趣的瞧着白堑予利落的在脸上东涂 
涂、西抹抹的,那张秀丽的容颜因而缓慢的褪去……瞧着瞧着,他突然有一种冲 
动想擦掉那一切遮盖住白堑予容颜的物事。他甚至已经伸出了手了,才惊觉到自 
己的异样失常。 
  一只手就这样停在半空中,目光怔怔的定在那张秀丽的容颜之上…… 
  然后,怅然的收回,逃避似的别过了视线。 
  现在的他,脆弱过头了。 
  「温律行,你是不是知道想要杀你的人的真实身分?」 
  突地,白堑予天外飞来一笔的这么问了一句。 
  「……不知道。」 
  不带一分感情的作了回答,心底却因这个问题的真正答案而一阵痛楚。 
  白堑予也难得的察觉了他的谎言,却因隐隐感觉到他有什么难言之隐而不再 
追问……事实上,他是很想得到温律行的认可以及赞美的,在替他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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