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行门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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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行门杀手-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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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黄沙百战穿金甲,什么岂曰无衣,与子同袍,那些看起来很美的语句,还是交给文人墨客穿着狐裘大衣、倚着暖炉坐在书斋里幸福的幻想去吧。出道以来,只去过一回边关,那回的任务是晋商张富清,结果这家子在乱军之中被冲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任务最终也没完成,实在是心上一根刺。好在雇主做为张富清商场上的敌手,只要张富清消失,不管怎么个消失法,消失在谁手上,对他来说都一样。所以还是按时足额付了银子,只是金璜被阁里的人好好嘲笑了一番,这个走过来说:“运气真好,事都不用做还有银子。”那个走过去说:“我也不用玩命练功了,说不定我的目标也失散于乱军之中,哈哈。”明明是个意外,倒显得金璜全凭运气,不学无术。

    “虽然金璜的确水平差态度差懒得很,但这次真不是她的问题。”在金璜的要求下,阁主很认真对目标失踪也算完成任务这个问题进行了总结。还不如不说,听了阁主的话,金璜只觉得额上青筋直跳。

    为了从此不再落人口实,金璜倒当真五更起二更睡,练功极其勤勉,在正院的时候都不曾这么认真过。起初几日,众人皆道她不过是一时性起,薛烈还摸摸她的头,看是不是发烧了,更有人私底下打赌,赌她几日后会现原形,继续混吃等死。

    打赌的人都很失望,积雪化尽柳芽吐翠,又是一年荷花红时,金璜依旧坚持苦练,她果然是有些天资的,几回任务皆完成的非常圆满。点名要她执行的人也越来越多,阁主看在眼里,喜在心上。

    这一日清晨,金璜便踏入传音阁,领取任务,这任务单不看则已,一看差点没气吐血了。谁不知道这会儿边关战事吃紧,嫌命长了才往那里跑。

    “你不是身手了得,所向无敌么,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依老夫看,若当年华雄面对的是你,只怕那杯酒还没斟满,你就已将他的脑袋砍下来了,呵呵。”赵叔捋着胡子,笑得非常诚恳。

    金璜敲着额头,无奈道:“赵叔啊,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插翅难飞?一个人就算是手眼通天,在那乱军之中,也被踩成肉酱了。万人敌什么的那是指的元帅,不是真有一个傻瓜去跟一万个人单打独斗。您老跟我提什么长坂坡了,曹孟德舍不得放箭,不然一千个赵云也成刺猬了,我可是个没人疼没人爱的,给人射上那么一箭,一命呜呼,那可划不来。”

    见她如爆豆似的噼哩叭啦说了这么多,赵叔笑笑:“这是堂主的命令,除了你,不做第二人想。”

    堂主,月黑堂的堂主,一年大约也就见那么个一次,在金璜的心中,几乎都快成传说中的人物了。他素来说一不二,若是抗命不遵,金璜想起了刑堂里那些人的惨呼,不由全身微颤。赵叔看着她的样子,好言相劝:“你就去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好不容易在云间阁混出了名堂,莫要为这点小事让堂主不高兴。”金璜藏在袖中的手渐渐握成拳头,努力放柔了声音:“那为什么林敦不去?他可是云间阁的元老,厉害的很呢。”赵叔摇头叹道:“林敦么,果然厉害,云间阁主叫他前去助你的时候,他当场甩了句话:‘就算是天王老子叫我去,我也不去。’可是他有手段,每次有艰险任务,他都能担起拿下,你能么?”

    金璜的手指甲深深刺进肉里,没想到,原以为自己已经可以随心所欲,不曾想临着大事却依旧不得不任人摆布,她忍了忍心中怒火,向赵叔笑道:“好,我这就收拾,马上出发。”“哎,这就对了。”见她终于松口,赵叔也很高兴。

    金璜勉强向赵叔笑了笑,施一礼,转身离开。心里有再多的愤恨不平,也得咽回去。

    出发的那天,是京城连续下雨的第三十八天,阴沉沉的天空,如同金璜此时的心情,门口的洒扫老人在每一个执行任务的人出门时,都会说一句:“平安回来。”

    手中的油纸伞似乎太小,刚出门,一阵急风斜斜刮过,雨点子如兜头浇来一盆水似的,直叫她半身湿透。站在阶下愣了一下,老人道:“金姑娘,前方路远,回去换件衣服再取件蓑衣再走吧?”金璜没有动,许久才慢慢回头,望了眼这个熟悉的大门和慈祥的老者,盈盈屈膝行礼:“不必了,周爷,穿着干衣服还是湿衣服,都是个死,还是给祁大妈省点功夫吧。”

    “哎,小姑娘家家的,怎么一口丧气话,快吐口水。”

    金璜突然心情又好了起来:“如果吐口水钉小人这么有用的话,我一早就买来两车小人,把目标名字写上去就行了,多省心。呵呵。”说罢,蹦蹦跳跳离开了。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周爷拄着扫帚,重重叹了口气。

    相邻的几个城镇,都在下雨,老天爷好像被戳了个大洞,路过的人家,十户有九户抱怨衣服晒不干,连青灰色的城墙砖,都好像被雨水泡酥了似的,长了厚厚一层青苔。虽已过了花朝节,但连绵雨水让冬天的寒气罩在每个人的身上,天气真的能影响人心,不得不出门的人们个个嘴角挂着,眉头紧皱,仿佛个个都有还不清的债。

    只除了金璜,她索性连伞也不打,在雨中时而散步时而疾走,也不顾别人像看疯子一样的眼神,能看一眼这人世的时间不多了,就连这恼人的雨,在她看来也别有一番情趣。雨下的越发大了起来,连眼睛也快要睁不开,发髻有些散乱,粘在脸上。看着别人在雨中狂奔,金璜依旧慢悠悠的走,心里比身体还要冷。

    忽然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她自嘲莫不是白日见鬼,在这种地方怎么会有人认识她,先没理睬,又听见一声,声音从上头传来,她抬起头,是曾经卖她消息的苏小月,坐在路旁万花楼的二楼窗边,笑眯眯地向她招手。

边塞叩关(二)() 
难得在这地方遇见个认识的人,上去打个招呼也不错。金璜转身走进万花楼,跑堂的伙计看着她一身湿答答的样子,热情招呼:“姑娘几位?”金璜微笑指指楼梯道:“有人先来了。”伙计躬身道:“那您楼上请。”

    顺着木质楼梯向上,苏小月对金璜做了个请坐的手势:“怎么给淋成这样?没衣服换?要不要我……”

    金璜摆摆手:“没事,反正换了干的再出去也会淋湿,何必这么麻烦。”

    苏小月招来小二,要了碗姜汤,复又笑道:“话可不是这么说,人一出生就要死,谁还不是认真的活着。”

    虽然心里大不认同,金璜还是被桌上菜肴所吸引,双旋碟里是羊脂胡饼、金铤裹蒸,八宝攒心盘里是鹌子水沮、南炒鳝、荔枝白腰子,三脆羹、五珍脍、羊舌签、八糙鸡、片羊头,还有金丝水晶盏里的荔枝膏。卖相极佳,香气扑鼻,苏小月命小二再添副碗筷:“饿了吧,吃点东西。”

    这会儿还客气的那就不是金璜了,只见她筷头如雨落,不多时,八宝攒心盘里的东西便见了底,苏小月笑着将一杯葡萄金樽蜜推至她面前:“没人跟你抢,小心噎着。”

    “难道你从京里出来就没吃过饭?”苏小月看着终于歇下来的金璜,心下疑惑月黑堂难道已经落魄到不让属下吃饱肚子的地步了?金璜长长舒了口气:“我正往鬼门关走呢,吃一顿少一顿,还不抓紧么?”苏小月听她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遍,笑道:“我当什么事呢,照你这说法,那边关将士不早早死光了?”金璜斜斜扫了她一眼:“边关将士有谁接到命令要求一定取某个人的人头吗?有这本事,也不必打了。”惊觉自己说太多,差点违了堂规,连忙伸手取了个点酥泡螺塞嘴里。

    苏小月心中了然,想必是接了个极麻烦的任务,举杯向金璜一照:“既然不方便说就不说了,先干为敬。”复又道:“凭着这金凤翎耳坠,你可以在沿途所有万花楼买到你想要的消息。看准字号,别摸错门了。”

    窗外雨声已停,吃饱喝足的金璜向苏小月拱手:“多谢招待,告辞。”苏小月看着她出门远去,抿嘴微笑,有人在背后道:“苏老板心情不错?”

    “又签了个长期合作的生意,谁会心情不好呢?怎么这会儿就从大漠过来了?”

    这次任务期限很长,给了六个月的时间,路远是一方面原因,还有就是边关狼烟又起,越接近边关,越难向前。不知道得费多少心力才能完成任务。想起被逼着接下这趟任务,金璜又重重叹了口气。人活一辈子,几时才能随性随心呢?孔子说,七十而从心欲,不逾矩。唉,都七十了,牙也掉了,腿也颤了,还能有什么心欲可从。未若趁着年轻有劲,该吃的吃,该玩的玩,这才不枉白活一遭。

    “叶,你算计我半天,最终还是没走出正院的门。好歹你我相交一场,我就替你好好的看一看这个世界吧。”

    走在被雨水冲刷光亮亮的青石板地上,听着耳边刚刚摆摊出来小贩们此起彼伏的叫卖声,金璜突然觉得人世那份热闹,她始终是舍不下的。罢了,这次若是挣出命来,便好好过这一辈子,绝不再偷奸耍滑,得过且过。

    衣服已全然湿透,出门时心灰意冷,也不曾带得换洗衣服,连银子都没带够,这会儿可麻烦了,不想死之后,顿时觉得全身这粘湿带水的难受。沿街虽有不少成衣铺子,但进去都需要一样东西:钱。没有银子有大钱也可,偏偏她身上一样没有。

    虽然杀手不是小偷,不过实在顶不住的情况下,跨界做个生意,应该不会被三只手联名告到堂主面前吧?事实证明了,果然术有专攻,虽然技巧不错,但眼光太差,尾随一个看起来很有钱的男人走了半天,刚刚与之擦肩而过想顺走他的钱包,就听见他轻轻说:“姑娘,手头紧吗?不告而取是不对的。”

    这么快就被发现了,金璜开始深深的忏悔,偷个什么顺个什么之类的事情,属于杀手应掌握范围,虽然不是天天做,不过也不至于这么差吧。见她低头不语,那男子紧捏住她的手腕道:“想偷我的东西,要付出代价。”

    “见官么?走吧。”金璜昂首挺胸,倒把那男子说愣了。他上下打量了金璜一番,皱眉摇头道:“没想到万花楼的东家竟然会结识你这种人?”

    听见万花楼三个人,金璜眼神陡然一变:“你是什么人?”

    那男子笑道:“我不问你,你也不要问我。万花楼的客人各有所求,好吧,看在苏老板的面上,我放你一马,下回招子放亮点。”说罢就要离开,岂料手腕反被金璜抓住。

    “有钱吧?给点?”

    被她这强横的语气给逗笑了:“你这算是抢还是要?”

    “借。”金璜毫无愧疚之心的吐出这个字,也不管是不是刘备借荆州,有借无还。

    随手从荷包中掏出些许散碎银子拍在金璜手上:“好啊,借我的钱,可是要给利息。”

    “给就给。”金璜这就要离开,感觉到如芒在背的目光,回头:“阁下还有什么事?”

    “连我叫什么都不知道,还说这是借钱,你打算如何还?”那男子语带嘲讽,企图看到金璜窘迫的模样。

    可惜,他失望了,金璜从来不知道什么叫窘迫,脸皮之厚早已赛过城墙拐弯,所以她说:“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我一姑娘家,怎么好随便问一个陌生男子的姓名。”

    那男子哈哈一笑:“了不起,就是在大漠草原,也没见过你这么直爽的姑娘家了。你好生记着,你的债主叫高玄武。”

    “哦,高玄武。欠你钱的人叫金璜,后会有期。”金璜早已走出几步远,头也没回,只挥挥手作别。

    她再也没想到,就这三两五分四厘的银子,让她搭上了一辈子去还。

边塞叩关(三)() 
淋一回雨就能重病不起这种事情,在金璜身上实在是一种绝无可能的事情。“如果受风寒就能生病的杀手,还留着做什么?”阁主是这么说的。但是她不生病,不代表别人也不会病,刚进石板镇的时候,她就发现镇子里有几处商号异常忙碌,看看招牌,不是医馆就是药铺。还有许多抱着生病的孩子满脸焦急神色的父母。

    走在路上,听见有人说镇上好多人都染了严重风寒,还有连着几天发烧烧晕过去的。金璜心想得赶紧离了这镇子才行,万一这不是风寒,是什么邪门瘟疫,那可麻烦大了。进镇子的时候已经快天黑了,原本想着在这里住一晚,明日再走。如今看来,宁可露营山林,免生事端。

    心里这么想着,脚上加快速度,突然听到边上医馆里有人高叫一声:“这不是风寒,这是瘟疫啊!”顿时人群哄的一声炸开了,皆四散逃开,连大夫都连连摆手,让送病人来的家属赶紧把人抬走。那妇人哭求大夫:“医者父母心,求求你……”大夫喝道:“医者父母心,那也得救得了才行,你赶紧走吧,我治不了。”说罢,叫来几个伙计将她与病人一并掀出门去,闭门不开。

    那妇人一个踉跄摔在金璜面前,也不知疼,只顾坐着抹眼泪,金璜默默看着她,又看了看那个病人,裸露出的皮肤上布满红色疹子,面色黄的不正常,大概是黄疸,虽在晕迷之中,还打着冷颤。再偏头看看,身下还有血迹。看样子,的确是个不得了的病症。

    老天要收人,谁也没办法。金璜挪动脚步,绕过这哀号的妇人,准备出镇,却发现镇子的几个出口都有人把守着,手里还拿着家伙,只准进不准出。看衣饰打扮,竟是士兵。这消息是不是传的太快了点,石板镇离最近的军营还有三十里地,出瘟疫的事情,层层上报,再转交军队处理,起码也得十几二十天,怎么来的如此神速?

    迅速走了一圈,发现所有出口都有人把手,她只得退回镇子里,见机行事。

    金璜素日胆气壮,也不觉得自己会被染上,第二天,东方未明,便出门转悠,看看有没有机会离开镇子,把守的人依旧在,她轻轻叹口气,只得四处闲逛。许多户人家的门上已糊上了代表丧事的白纸。这场瘟疫来得甚是可怖,从最初的风寒症状,全部变成了出红疹发寒便血。还有些人则是上吐下泻,嗓子哑,直至昏迷虚脱而死。一时间全城哭声震天,每天都有新死鬼,医馆药铺里的人自顾不暇,家家闭门,无人肯救治。

    在月黑堂的时候,只学了些简单医理,对于这镇子上发生的事,金璜完全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理。走烦了,随意坐在一口浅井边,发现水质混浊,她舀起一捧水,看了半天,也不知所以然,正好有一老者经过,金璜问道:“老人家,这井水一直都是这么混浊的吗?”老者摇头:“以前清的很,就是下了这几十天的雨以后,浅些的井还有镇子边上的溪水,都变成这样了。哎……镇子里这些病症,也是下了雨以后才慢慢有的,冤孽哦……”说罢便拄着拐杖一步三晃地离开了。

    下雨——风寒——寒——伤寒,金璜猛然想起曾经在医堂里看到一本书的名字叫《伤寒论》,可恼当时不学无术,只将它用来砸别人的头。现在她多么希望这本书在自己手中,就算是被砸一百次也无妨。

    “怎么又是你!”看着迎面走过来的人,金璜开始揉着额头,来者不是别人,赫然是那个被她借了三两五分四厘银子的高玄武。

    “银子我会还的。”不想再跟他多说话,金璜向右一步,想绕开,谁知高玄武也挡了过来,金璜向左,他也向左。金璜怒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高玄武摊开手掌,一个做工粗糙的布袋子。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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