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帝王刘义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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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帝王刘义隆-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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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定咸阳,卿有功啊!”后来,刘穆之死,高祖东归,留下次子桂阳公义真镇守长安,即以王修、王镇恶、沈田子为辅佐。沈田子等人疑忌王镇恶而杀之,王修又杀了沈田子。后来高祖上表朝廷,为沈田子辩解,说他是狂病作,不追其罪。

    高祖代晋称帝,宜都王刘义隆出镇荆州,高祖就任命沈林子为西中郎中兵参军兼任新兴太守,让他辅佐刘义隆。沈林子虽在军旅,但语不及军事,他爱好诗文,有文集流传于世。刘义隆即位后读他的诗文,曾感慨说:“此人作三公,应继王太保之后。”王太保即王弘。沈林子死后,他的长子沈邵袭封伯爵爵位,得皇上重用。彭城王义康被流放到南方后,刘义隆就任命出继给庐陵王义真为后嗣的五皇子刘绍为南中郎将兼江州刺史,而刘绍只有十二岁,于是委任沈邵为南中郎府录事参军,江州军府要务全都交由沈邵处理。

    沈林子幼子沈璞年少就有大成之姿,好学不倦,也长于诗文,颇有父风。始兴王刘濬被任为扬州刺史,也是在十二三岁的时候,刘义隆就以范晔为长史,行府、州事务,以沈璞为主簿兼任始兴王师。为此,刘义隆特意下诏给沈璞:“扬州政务本不易理。濬以弱年授扬州,万物皆属耳目,赏罚得失,特宜详慎。范晔性疏,必多不同。卿乃朕之心腹,应密以在意;范晔虽为长史行事,其实朕委卿!又,虎头骄纵,卿为师应多加训诫。”刘义隆又告诫虎头:“沈璞奉时无纤介之失,在家有孝友之称,学优才丰,文才可观,而为人深沉守静,不求名誉,甚佳。你只需委之以事,常常与其见面才是。”

    在沈璞眼里,始兴王的毛病,是远不止于骄纵这一点的。

    始兴王是一个特殊的皇子。其母潘修仪是皇上的宠妃,这都是天下皆知的事。也因此,在他的身上,常常流露出一些诸王不曾有的狂傲之气,这狂傲之气又非一时一地所积养而成。当初风传潘美人要取代袁皇后而成为皇后一事虽然没有成为事实,但就她的地位及影响来说,这样的传闻也的确不是空**来风;如今袁皇后已经仙逝,看来皇后的桂冠迟早要戴在她的头上。如果潘修仪真的做了皇后,那么始兴王被立为太子也将是迟早的事,自古“母因子贵”嘛;更何况太子自小时就患有毛病,而自皇后仙逝以来他又心怀怨恨多行不法,所有这些皇上都是看在眼里的。但潘修仪出身寒微。出身寒微却要在江左这块看重门第的土地上做皇后,自晋朝江左一百多年以来尚无先例。皇上敢去冒天下之大不韪吗?

    皇上是一个睿智的守成之君,皇上也是一个爱典籍有识见的理智之君。如果潘修仪最终做不了皇后,如果朝廷最终没有更立太子之意,那么,始兴王如今的所作所为就将为以后埋下祸根。即使皇上有更立太子之意,如果皇上要走三公九卿这一关,那么,在三公九卿的眼里,始兴王是不具备做太子的条件的。

    始兴王有着一介贵公子的太多的恶习。他为人浮躁,好沽名钓誉:在朝会的路上,他常常坐在车里高声诵读,而一旦远离人群,他就会带上几个小厮悄悄溜出京城去寻欢作乐。

    上个月他闯到京郊江宁县和新上任的县令的跟班打了起来,待被捉住一拷问知道他竟然就是他们的扬州刺史大人,县令和那些跟班一个个都吓得面如土色,赶忙放了他。昨日的旷学,据说,又是带了几个小厮跑到江宁县去骚扰民女,而那民女却是太子偷偷跑去约会的可人儿。有个小厮的堂兄弟在太子的东宫卫队,闲聊时堂兄弟告诉那小厮那个已婚的民女是如何的绝色,太子是如何的为之魂不守舍,那小厮就把这一切告诉了始兴王。始兴王一来怀着好奇想探个究竟,二来似乎也是不甘示弱:民女又不是太子妃,太子动得,我也动得!在始兴王的心中,他是要处处和太子较较劲的。因为他一直以为,将来谁是太子现在还不好说呢!

    始兴王一定要和太子争个高低,到头来又会有怎样一个结果呢?

    太子将来继了大位,他岂不是自寻死路?

    作为王师,沈璞常常为他捏着把汗;也是因为作为王师,沈璞觉得有责任遵循皇上的意旨好好训诫他。

    当然,并不是每一个玩劣的少年都可以通过循循善诱就能使他走上正轨的。虽然如此,沈璞还是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对他的现状有所改变,最少也该降低他那玩劣的程度。从某种意义上说,降低了他的玩劣的程度,也就在一定程度上为他的将来规避了一些风险。

    今天,王师沈璞特意为始兴王选了二百年前曹植的故事作为讲课的内容。

第八十七章 顽劣的始兴王刘濬(二)

    今天,王师沈璞特意为始兴王选了二百年前曹植的故事作为讲课的内容。。

    为了讲好这个故事,沈璞颇费了一些踌躇。他决定把讲课的重点放在曹植的诗歌《赠白马王彪(并序)》上。这诗的序中说明了写作此诗的缘由:魏文帝曹丕称帝后的黄初四年五月,白马王曹彪、任城王曹彰与诗作者曹植一同从各自的封国回到京都洛阳参加迎气之礼的朝会。平时,因为曹丕疑忌几个兄弟,所以诸王不获特准是不得随意回到京都的,他们只能呆在各自的封国里。但是到了洛阳以后,任城王曹彰暴薨。

    任城王是怎么暴薨的呢?把课讲到这里,沈璞故意卖了个关子,他本打算继续往下讲,不承想始兴王却接过话头:

    “他是被毒死的,是他的哥哥曹丕毒死的!”

    “殿下是怎么知道他是毒死的呢?”沈璞感到有些意外,一是因为正史都说曹彰是病死的,二是因为始兴王不爱读诗书,也不爱听人谈经说道。

    “弟子是在父皇那里看到的。父皇那里有临川王任职荆州期间写的《世说》。父皇认为写的很有意思,要弟子拿去看。虽然写的都很短,有的一则只有几行字,但弟子也感到写的新奇。不过弟子只是随便翻了翻,看了几则有意思的,其它的也没怎么看。”

    “哦,我倒是不曾见过,只是听说临川王殿下在江陵时曾召集了一些文士像鲍照、6展做他的幕僚,也听说王殿下和他们在一起编撰了一部有关百年来名人逸事的书,但却不知道那是怎样一部书。那么临川王是怎么记这件事的呢?”

    “书还是新的,刚刚写好不久吧。除了父皇和弟子,朝里恐怕也没几个看过呢!那上面说:魏文帝曹丕因为任城王曹彰骁勇健壮而疑忌他,于是就趁着在卞太后处下围棋时毒死了他。文帝事先把有蒂的枣子浸泡在毒水里,下围棋时自己只选无蒂的吃,而任城王却毫无戒备之心,他一边下棋一边随手拿着枣子吃,吃着吃着就中毒了。卞太后看他中了毒,连忙去找水救他,但文帝事先已经作了安排,那些瓶瓶罐罐都被他的几个心腹藏的藏了,毁的毁了。卞太后见找不着那些瓶瓶罐罐,就赤着脚忙不迭地跑到井边,但井边也没有了打水的东西。只一会儿工夫,任城王就死了。故事看了让人心颤,文帝为人也够狠的!”

    “那么殿下知道文帝只是疑忌任城王的骁勇健壮吗?”

    “不很清楚。”

    “其实,那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北方乌桓叛乱时,曹彰以北中郎将的身份出征。作战时他意气豪迈,追亡逐北,最终以少胜多,魏武闻之大喜。魏武曾抚摩着曹彰的胡须说:‘黄须儿竟如此大奇!’在汉中的时候,刘备驻扎在山头,派遣刘封到曹营前挑战,魏武骂道:‘卖履舍儿,待我叫黄须儿来痛击之!’可见任城王在魏武心目中的地位。后来魏武病危,急召曹彰,但曹彰还没有到达,魏武就已经驾崩了。曹彰到了以后就对弟弟曹植说:‘先王急召我,是打算立你的!’随即太子曹丕即位。一旦下葬完毕,曹丕就立即下令诸王离开京都各自回到封国。曹彰自以为先王重用自己并且屡立大功,现在朝廷对自己也应当有所任用,不承望自己竟然和诸王一样必须回到封国,所以老大不高兴,最终独自一人不辞而别。在封国,北方诸侯上下都畏惧他的刚严威猛,经过他的封国地界,没有不想着快离开的。另外,在魏武驾崩时,曹彰一到宫中就问皇帝玉玺在哪里,曹丕就疑忌他,以为他有不臣之心,因此就借着这次迎气之会的机会对他下了毒手。”

    讲过诗序,就进入了对诗意的讲解。在讲到诗的中部诗句“太息将何为?天命与我违。奈何念同生,一往形不归”时,始兴王又插话了:

    “‘奈何念同生’一句中的‘同生’,是‘本自同根生’中的‘同根生’的意思吗?”

    虎头虽然不好学,但似乎秉承了父皇的血脉,那份聪悟是会不时地流露出来的。沈璞向他投去赞许的目光:

    “‘同生’是‘同根生’之意。只是这里的‘同生’指的是曹植和曹彰,而‘同根生’的意思是指曹植和文帝曹丕。殿下能诵《七步诗》吗?”

    始兴王应声而答:

    “煮豆持作羹,漉菽以为汁。

    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殿下知道《七步诗》是因何而作吗?”

    “因为魏武在位时,对曹植宠爱异常,又因杨修与丁氏兄弟为曹植羽翼竭力促进,所以曹植几次都差点儿被立为太子。文帝即位以后,因为疑忌他们就先杀了丁氏兄弟,然后又杀了任城王曹彰。杀了任城王,下一个该轮到曹植了,于是文帝为找借口,下令曹植七步之内成诗,不成就行**。曹子建不愧为谢灵运所称道的‘才高八斗’,在七步之内果然成诗;不但成诗,反而以‘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这表示同气相残的诗句,让文帝面露愧疚之色。”

    “殿下真是聪悟……”

    “叔父临川王的《世说》上有一则故事也是说这个的。那上面说文帝毒死了任城王以后,又想加害东阿王——这时候曹植被封在东阿,于是卞太后就对文帝说:‘你已经杀死了我任城,不能再杀我东阿!’迫于太后的压力,文帝这才放下了手中的屠刀,只能对曹植屡加贬爵。”

    “文帝是怎么对曹植屡加贬爵的呢?”

    “不太清楚了。”

    “曹植先由食邑万户的临淄侯,被贬封为安乡侯,当年又改封为甄城侯、甄城王,虽然封为王,食邑仅有二千五百户。其后又改封为雍丘王、浚仪王,又回封雍丘,再徙封东阿,最后以陈四县封他为陈王,食邑三千五百户。”

    “陈王也够不幸的了。”始兴王感慨了一句。

    “纵观曹氏兄弟的前前后后,殿下有何感悟呢?”

    “兄弟要团结吧……做人不要太狠了。”

    “殿下所言有理。纵观曹氏兄弟的前前后后,就不难看出:兄弟相争,只能为日后埋下祸根。前车之辙,殿下不能不察啊!”

    讲到这里,始兴王师沈璞长吁一口气,他终于点出了今天授课的要旨。

    听了“前车之辙,殿下不能不察”这句话之后,始兴王刘濬呆愣愣地望着王师,仿佛在格斗中被人一下子刺中了要害动弹不得。

    埋下祸根?埋下什么祸根?谁为谁埋下祸根?他不愿往这方面多想。来日方长,皇上虽然卧病几年,但恢复之后这几年就一直安然无恙,谁知道将来又会怎样!谁为谁埋下祸根,只有将来才能见分晓。再说,自己处在这样一个位子上,可谓骑虎难下,不争,行吗?船行浪巅,身不由己啊!

第八十八章 顽劣的始兴王刘濬(三)

    出了学堂,始兴王仍是悻悻的。他还在想着王师的话,“兄弟相争”“前车之辙”这些词语在他的脑海里翻腾着。要我去学那个孔融吗?他又想起临川王《世说》中的另一个故事——孔融让梨。也许一个梨子可以让,但是一个国家也可以让吗?要我们今天的人去学那个遥远的孤竹国的伯夷、叔齐吗?

    时移世异,岂可同日而语!

    始兴王这么想着,不知不觉地就走到了位于青溪边的赵家大宅外。他愣了愣,想去看看嫁给赵家的十五岁的妹妹海盐公主。

    海盐公主的母亲蒋美人十三岁入宫,原来只是潘美人的使女,后来因为侍奉皇上沐浴,得以亲近皇上。元嘉六年,潘美人身怀六甲,十五岁的蒋美人在皇上来看望潘美人的时候得以侍浴,继而侍夜。几个月之后,潘美人生下虎头,蒋美人也有孕在身,于是就离开了潘美人的宣融殿;不久她生下了一个女儿,就是后来的海盐公主。

    生了女儿的蒋美人是寂寞的,因为从此她就渐渐地被皇上遗忘了;但是她却再不能忘掉皇上,就像其他曾被皇上宠幸过的宫妃一样,因为皇上是她们一生里唯一的男人。虽然那只是几个月的时光,但她却再不能忘掉元嘉六年那个春暖花开的季节:那个季节流过宫中的溪水是最清的,那个季节溪边垂柳的枝条是最绿的,那个季节在枝头跳来跳去的小鸟的鸣叫是最动听的。

    人心总是难以满足的。看着一天天长大的小女儿,蒋美人的心也就越来越大:既然能为皇上生育一个女儿,就应该能再为皇上生育一个龙子!可是自从离开了侍奉潘美人的宣融殿,她甚至都没有机会单独看过皇上一次——在此期间,她只是在依照惯例被册封为“美人”的名号时挤在人堆里从远处见过皇上一眼。女儿的名字虽然是皇上赐予的,但那“辰”字也只是写好了放在玉盘里由太监恭恭敬敬地端着送来的。除了这一“辰”字,就再无皇上的任何字句和话语。

    她的愿望是越来越强烈,但她分明感到希望是越来越渺茫,渺茫得如同梦幻一般。但再看看这时候的潘美人却如日中天,影响也越来越大,甚至宫中私下里都在传着潘美人要取代袁皇后成为新皇后了。于是她开始冷静下来了,她由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转而变得现实了许多:她要再回到宣融殿去,哪怕仍做潘美人的使女。

    她把这个愿望和潘美人说了,潘美人一听,随即大笑不止:已经为皇上诞育了龙女并被册封为“美人”,又怎么能再去做一个使女呢!但看着她那诚恳的样子,潘美人就不再笑了,转而大为感动:她虽然为皇上诞育了一个龙女,但是对自己却忠心不改,这样的人能不善待她吗?有感于她的忠诚,也为了能在后宫多一个这样的心腹,潘美人就答应她可以为她安排一处距离自己较近的便殿——香木房。

    其后,蒋美人就又做起了使女,当然,这已经不是一般意义上的使女了,她更多的时候是陪伴着潘美人,和潘美人谈天说地,因为她的名号仍是皇上册封给她的“美人”。

    女儿刘辰五岁的时候被册封为海盐公主。随着女儿渐渐长大,蒋美人就常常带着她去宣融殿陪侍潘美人、逗弄虎头。这样,小公主就常常和虎头一块儿吃喝,一块儿玩耍,甚至到了**岁的时候,两人还在一块儿午睡,一块儿洗澡。也因此,两人成了宫里最要好的兄妹,最要好的伙伴。

    后来虎头长大了,长大到了不得不离开后宫的时候,他们兄妹俩在一起的机会才相对少一些。尽管如此,逢到每次入宫探视母亲的时候,虎头都要去看看海盐公主。正所谓物极必反,他们的这种关系展到了后来,却出现了令人意想不到的情况。

    去年夏天的一个傍晚,十五岁的虎头在探视了母亲就要离开宣融殿的时候,他在内室看到了独自一人的海盐公主。海盐公主穿着薄纱衫儿,全身透着一个即将成熟的半大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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