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犀利说民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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犀利说民国-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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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红颜如此,夫复何求?有兄弟如此,夫复何求?

你也许要问,同样是人,差距咋就这样大呢?我为什么碰不到这么好的红颜和兄弟?

因为你不是奇男子、真英雄。家里有娇妻疼你爱你,却老想着外面的花花草草,不是你不敢,只是你一直没有机会。你总是习惯于做个围观者,说着杠杠的大话,流着柔情的泪水,最愤怒时也不过说一句“呸”!当灾难来临时,你也会举起刀,拿自己开刀——自残;你也会点燃火,往自己身上烧——自焚。铁血从未在你的血液里流淌过。

同样是人,差距就是这么大!

这铁血、这柔情,也感动了一个人,主审官善耆。

善耆素以开明著称,他当然知道这个国家需要大刀阔斧的改革,需要铁血的浇灌。所以对于汪精卫,善耆有说不出的复杂感情:他是个对手,值得敬畏的对手,有气概、有大才的对手。杀了他,轻而易举,可是能杀得了他背后千千万万的铁血兄弟吗?灭了他,不费吹灰之力,可是能灭得了他不屈的灵魂吗?

生还是死,灭还是不灭,这个难题交给载沣吧。

载沣的心到现在还是拔凉拔凉的,论理,你要我的命,我也必须要你的命。善耆在旁劝说,革命党人杀不完,铁西瓜到处有,放别人一条生路,也是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载沣苦笑着:“要做革命的不死鸟就让他不死吧,一辈子待在监狱里反省。”

有文化的人心就是狠不起来啊。

签字画押时出现了一点小意外。

汪精卫一看,自己写的供词怎么变了?原来是痛骂清政府的愤青语言,现在变成了“只因列强侵中国,国人长醉不愿醒,我欲唤醒国人梦”等等和谐语句。

我到底是炸你还是救你?

一直平静的汪精卫终于不淡定了,这么不讲诚信,太没有职业道德了,抗议!拒签!

善耆好说歹说,行刺的事大家都知道了,我们已经替你们把炸药点了,百分之一的炸药都把地毁成一个大窟窿,实验效果威力够大,声音够响,已经充分达到了震慑宣传目的。在纸上就给一个面子吧,不要写得这么绝。

铁血暂时终结了,一切又归于平静。

载沣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大家都累了,可以歇歇了吗?

载沣累了,因为他有家有口,他高高在上,生怕炸弹一响,荣华转瞬逝去。

炸和不炸,载沣做不了主,但现在有一件事他可以做主。那位及时排除险情的刘大胆,寒冬腊月的,深更半夜还要到外面小便,也真辛苦他了,有必要通知相关慈善部门尽快发动群众捐款,改善他的居住卫生状况。

刘大胆的问题好解决,可那些搬西瓜的小伙子们就很难解决了。

他们无家无口,恋爱不谈,房子不买,钞票不挣,要这群无牵无挂的临时工们歇歇,难。何况,这热血涌上来了,亢奋无比,不会这么快就消停。

那么这一次谁将要承受铁西瓜的考验呢?

一批北漂的青年散了,一批青年又开始了南下的步伐。

在全国人民正紧盯着甘水桥下的炸弹,真相未明之前,为什么要南下?难道想转移视线,让载沣缓口气?当然不是,因为现在北京军警林立,正进行百日无大案、要案突击大检查,空气紧张,革命党人无下手的机会;而且上面下了封口令,为稳定大局,任何人不准公开或私下谈论此事。

既不能说,又不能炸,那就转身潇洒地离开。

挥一挥手,作别北京的云彩;招一招手,迎接辛亥年的风雪。

第五章 疯狂的开局之年

〔其实以前上海房租没这么贵的,一切都是因为那场战争,1900年和八国联军的战争。战争最让富人害怕,富人不仅怕丢命,更怕丢钱,战争前线京津地区政界、商界大佬纷纷携巨款来上海租界定居。人来多了,地价就上来了,房租自然也就跟上来了,租金从十元、二十元,一路飙涨到数百元。疯狂的租金远远超出了普通居民的承受能力,欠租、逃租、赖租层出不穷。〕

【土拨鼠的告白】

1911,辛亥年的正月,武汉,北风呼呼刮,雪花不停飘。

这样的天气,人们一般都宅在家里。可今年很特别,大家都冒着凛冽的寒风,手里拿着黑乎乎的家伙,都向一个地方跑去。

手里拿着什么?是死老鼠。

今年过节不收礼,收礼只收死老鼠。

成千上万黑乎乎、脏兮兮、臭烘烘的老鼠从四面八方共同朝一个地方扔去。

什么地方?巡警公所(警察局)。

胆子够大,竟然身负命案(死老鼠)聚众冲击执法机关。不过胆子还是不够大,最起码拿把菜刀。两把菜刀闹革命,一把至少可以砸个警察局,要知道死老鼠是砸不死人的。

好像情况有点不大对劲,这些人不是带着满腔怒火,而是把幸福都写在脸上。进警察局还笑嘻嘻,难道是见义勇为者,立功受赏?

只听说过救人可以立功,掐死只耗子也算见义勇为?

是的,没错,今年规矩有点特别。

每只老鼠奖铜钱两枚,据统计每天都能捕获一万二千多只。但警察局感觉还是太少了,宣传力度不大,奖金额度不高。

大街小巷贴满了告示:老百姓多多捕鼠,送到公所,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决不刁难,绝不克扣。对每天捉老鼠五十只以上的见义勇为者将予以特别重奖。给他们佩戴红花,敲锣打鼓,巡游大街,身披彩带横幅,上书四个鎏金大字:捕鼠能手!

左手拿着死老鼠,右手拿着一锭银子。

英雄啊!钱有了,名也有了,而且还是这么容易,掐死只耗子而已。不管是白鼠还是黑鼠,只要能抓到老鼠就是英雄。

于是无数个被老婆骂作窝囊废的男人开始崛起,无数个在家发呆的光棍汉开始崛起。他们开始信奉一个真理,除了老鼠,神马都是浮云。

于是人和猫开始抢饭碗。一发现老鼠身影,吱的一声,人和猫同时扑过去。人当然跑不过猫,所以第二步是人再追猫,追猫爪里的老鼠。

哪里有老鼠的身影,哪里就有人,哪里就有捕鼠能手在战斗。

可怜的老鼠,深陷于一场轰轰烈烈的爱国卫生运动中,深陷于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中。

老鼠愤怒了,动物这么多,为什么受伤的偏偏是我?

为什么是你?为什么只能是你?为什么偏偏是你?一切还得从头说起。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一只土拨鼠。

土拨鼠,学名旱獭。一种啮齿类小动物,头像兔子,身似老鼠,充分结合了二者之间的优点。因此它有兔子一样的头脑,有老鼠一样的身手。

土拨鼠主要生活在蒙古、俄罗斯、中国东北,很普通,也很常见。但在辛亥年前后的东北,它突然声名远扬,成为各方瞩目的焦点,因为它和东北三宝扯上关系了。

东北有三宝,人参、貂皮、乌拉草。

这里只说貂皮。貂皮,皮衣中的极品,极品中的巅峰。貂皮在身,凸显男人王者风范,尽显女人贵妇风韵。它一直是市场的紧俏货、高档货,更是身份的体现。

和貂相比,土拨鼠只能算三等公民,相貌丑陋,默默无闻。直到有一天,一切都变了。不是因为土拨鼠美容了,而是因为它能给人美容。当时发明了一种化学药剂,将其涂抹到土拨鼠皮上,稍做加工处理,毛料和成色与貂皮相差无几,几可乱真。由于成本极低、利润极高,土拨鼠皮迅速成为皮革市场的宠儿,价格短时间内翻了7倍。

土拨鼠成了宠儿,成了王者。冒牌的王者,悲惨的宠儿。

一切顺理成章,土拨鼠的厄运到了,商人的机遇来了。

哪里有利润,哪里就有追逐;哪里有土拨鼠,哪里就有战斗。成批的猎人、准猎人、伪猎人纷纷加入了追逐土拨鼠的队伍,纷纷加入了北上闯关东的队伍。在人迹罕至的密林、在山谷、在草原,哪里有土拨鼠,哪里就有他们战斗的身影。

土拨鼠再聪明的头脑也比不过利欲熏心的商人,再敏捷的身手也逃不过握枪在手的猎人。

暴发户们一天天增多,土拨鼠的数量一天天减少。市场断货告急,严重供不应求,土拨鼠的繁殖数量已经远远落后于猎人捕杀的能力。

人生最大的痛苦是什么,钱就摆在眼前,却抓不到。钱,大把的钱就在这儿,土拨鼠却快灭绝了。

商人、猎手们在森林里、在草原上、在高山之巅大声地嚎叫。

有文化的商人文雅地嚎叫:土拨鼠,你快回来吧,漂泊在外的游子想你们啊。

没文化的猎手粗鲁地嚎叫:土拨鼠,求求你,快快发情,快快交配,宝宝快点出来。

但恋爱是个漫长的过程,动物也一样。土拨鼠的世界里没有一见钟情,没有混乱的男女关系,更不兴未婚先孕。先见面、再恋爱、后交配,是土拨鼠们恪守不渝的爱情三部曲。

商人们再精明,也管不了感情的事,更管不了生孩子的事。

那怎么办?继续找,老弱病残也不放过。老的弱的残疾的,猎手们童叟无欺,一视同仁,早就解决掉了,现在只剩下生病的了。生病的土拨鼠最可怕,因为它们不是普通的感冒咳嗽,而是染疫。染疫的土拨鼠行动迟缓、步态蹒跚,有经验的猎人一眼就能看出,一般避而不猎。

但大量闯关东的移民猎手本身没有捕土拨鼠的经验,其中还掺杂着大量的伪猎手,步履蹒跚的土拨鼠正是他们的最佳捕猎对象,高兴都来不及了。

看见土拨鼠避而远之,避而不猎,对哥只是个传说。

土拨鼠带回来后,就地剥皮,肉则煮了吃。既解决了猎物,也解决了伙食。酒足饭饱,笑着抹着满嘴的哈喇子油,在血淋淋的鼠皮旁安然入睡。

当时有大量的伐木工人在俄国的西伯利亚地区一边伐木,一边兼职做猎手捕杀土拨鼠,一个人干双份工作也挺辛苦的。他们住的工棚比贫民窟的棚区还要差,几十人拥挤在一起,吃喝拉撒全在里面解决。通风差、卫生条件恶劣,成堆成堆的死土拨鼠就放在旁边。

不过看着血淋淋的土拨鼠,这些工友们心里就平衡了。

剥了我的皮,还吃了我的肉;你伤害了我,却一笑而过。

你爱得贪婪,我恨得刻骨。

土拨鼠终于愤怒了,忍无可忍地愤怒了!

愤怒之后是报复,百倍、千倍,千百倍的报复。

道理很简单,失去的东西,我要把它亲手拿回来。我失去了生命,就必须要把你的生命拿过来。不是为了证明什么,只是让你记得:出来和土拨鼠混,迟早都要还的。

来了来了,和土拨鼠混的人来了。

【疯狂的代价】

1910年仲秋,中俄边境的小城满洲里,二道街木铺,一如既往的宁静而安详。木铺专门经营木材生意,并接待来往于中俄边境的木材商和伐木工人。

这天傍晚,木铺来了两位风尘仆仆的旅客,普通的伐木工人,他们刚刚从一百三十里外的俄国境内的达斡里亚站赶来。

店老板有点奇怪,还未到春运,怎么这么急着回来,想老婆孩子啦?

两位工人神色激动,回答得很干脆:“都是纯爷们儿,咱不想那个。老毛子(俄国人)太不是东西啦,在那一带伐木的几个中国人生病死了。他们就借口赶走了我们,还把工棚和衣服、行李都烧得一干二净,说是怕传染。”

“什么病,这么厉害?”店老板好奇地问。

“也就是发高烧、咳嗽,还全身抽搐。”

“哦,看来是呼吸道感染诱发的多功能衰竭并发症。”店老板很好学,时不时来几句西医名词。

一长串的专业名词将两位伐木工人震住了,不过他们还有一个疑问:“那为什么全身抽搐?”

店老板脱口而出:“应该是神经末梢坏死前的条件反射。”

伐木工人佩服得五体投地,称赞店老板是华佗再世。

店老板谦虚地笑了笑:“我不做医生好多年了。”

一句真诚的赞美胜过千万次的讨价还价,店老板很高兴;伐木工人也很高兴,房钱全免了。

所有的房客都围过来了:欢迎回家,外国人不欢迎你们,同胞欢迎你们。大家左一句右一句:等我们身体强健了,国家强盛了,一定要老毛子给我们伐木,住我们的工棚。当然顶多让他们受受气,工棚是不会烧的,我们是礼仪之邦。

接着呢,大家喊得口干舌燥,喝酒,划拳,洗洗睡了。

一切又恢复了平静,一天、两天……

第六天,不平静了,两位伐木工人突然发高烧、咳嗽、全身抽搐,很快死亡,尸体呈紫色。

伪专家店老板纳闷了,这年头,流行多功能衰竭?

恐怖的还在后面,同屋的两位旅客也相继死亡。

死亡的人既不是多功能衰竭,也不是神经末梢坏死,而是可怕的鼠疫。灾难开始了,土拨鼠开始要回自己的东西了。

土拨鼠是鼠疫病源的主要传播者和携带者。染了鼠疫的土拨鼠可传染给人,人传染人,通过空气、飞沫无处不在地肆虐。

东北现在生意最好的不是土拨鼠皮了,而是棺材铺。每天都有几十例的死亡病例报告,最高的一天达到一百八十三例。

土拨鼠的春天终于来了,等待猎手们的,是寒冬噩梦。

更要命的是,春节快到了,大批闯关东的人纷纷回家过年。病菌携带者、疑似病菌携带者,通过铁路,传播到哈尔滨、长春,蔓延到整个东北。

各种附会的谣传满天飞:天有灾星,国有大难。因为东三省是大清国龙兴之地,真龙的发源地。这片热土上埋着努尔哈赤和皇太极。这更给人一种特别的暗示,在祥瑞之地死这么多人,莫非又要换皇帝了?

东三省总督锡良虽多次召开新闻发布会,反复强调疫情以权威部门发布的官方消息为准。百姓要相信政府,安心生活,不要听信和传播无根据的谣言。但谣言和恐慌仍像长了翅膀似的疯传。

有灾难的地方就有谣言,有谣言的地方就有市场。

家家户户用桃木小弓,系上五色线,并用小袋装黑豆挂在门上避邪。

一些地方出现了黄巾教,只要入教,每人发一条黄毛巾,缠在头上,就能躲过瘟疫。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读过《三国》的人都知道黄巾教这句口号,现在又出来了,那不明摆着要改朝换代了。

造反倒不敢,黄毛巾却严重脱销。老百姓信这个,没办法。

一只土拨鼠,搅乱了龙兴之地。

最高指示下来了,摄政王载沣批示:“严防死守,举全国之力打一场漂亮的防守战,让土拨鼠在人民的汪洋大海中颤抖吧。无论如何要将疫情堵在京津地区之外。”

这是什么话?这像领导说的话吗?你到底在为谁说话?京津地区以外的就不是人吗?生命就可以随便糟蹋吗?这领导是怎么当的?

东北停开至关内的所有火车,仅头等车运营。车到山海关,所有的客人都要隔离观察五天,发现有患者或疑似患者立即送进医院,强制隔离。

该隔离的隔离了,该消毒的消毒了,该防护的防护了,可疫情还是疯长。

毛病到底出在哪儿?经过中外专家多次论证,毛病还是出在死人身上。这叫啥论证?大伙儿都知道,毛病肯定在死人身上。

中国人从来都是只怕活人,不怕死人。

《盛京时报》报道过一则疫区死人和活人的故事:

一个卖瓜子的病人走着走着就在路边倒下了,旁边的围观者一哄而上,不是救人,是抢瓜子。

瓜子刚吃完,人就倒下了,都是感染了瘟疫。

人越死越多,来不及掩埋,就堆放在露天。尸体上携带的病菌在空气中肆意蔓延,这是疫情疯长的最直接原因。

那就深挖掩埋,这是个好主意。但是你要想想,二月的东北,气温在零下几十度,地硬得像钢铁似的,没有大型挖土机作业,根本不可能。

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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