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子相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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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子相夫-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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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伯卿忙接过恒哥儿,紧搂在怀笑道:“恒儿快快长大,大舅教你写字儿!”

媚娘笑着捏捏儿子的脸:“是呢,大舅的书法无人能及!”

秦伯卿红了脸:“妹妹当着别人的面可不好这样说,哥哥只是自认掌握了些写一手好字的技巧罢了!”

“好就是好,怕说么?”

兄妹俩久不见面,正自亲昵地争执着,秦夫人一边逗弄恒哥儿,一边笑道:

“恒儿长的真好,却不随媚娘,想必像候爷!”

想必像候爷?媚娘问道:“娘亲没见过候爷?”

秦伯卿说:“妹妹忘了?候爷与妹妹成亲两日,便去了北边打仗,母亲一直没机会见着候爷!”

媚娘噢了一声,难怪和徐俊英之间冷冷淡淡,原来新婚两天就分开了,打仗肯定不是三两个月就能结束的,真是悲催的夫妻俩,感情都淡漠了才又聚在一起,是了,王妈妈不是说候爷从边疆回来媚娘才生孩子不到一个月吗?老太太还给了通房,那就是说,分别了将近一年之久。

那徐俊英娶了新娘回家,就去打仗,再回到家时,孩子都给他生下来了,他这爹当得也够便宜的。

媚娘对秦伯卿说:“我大病了一场,脑子里许多事情都忘记了,不瞒哥哥说,连娘亲和哥哥都不记得了呢,若没有王妈妈她们帮着我想起来,可不知如何是好!”

秦伯卿吃惊地望着她:“哎呀,这怎生是好?可不要忘了候爷和恒儿!”

媚娘笑道:“还真忘了呢,后来又记起来了!”

秦夫人叹道:“你父亲以前也有过这样的情形,大病一场起来,都不认人了,过几日又慢慢记回来。只盼你以后再莫要病了……”

媚娘安慰她说:“娘亲放心,女儿就算再病,也不会忘记娘亲和哥哥了!”

又看着秦伯卿问:“哥哥参加了秋试,情况如何?”

秦伯卿笑着说:“你哥哥就是体弱,读书却不在话下,解元是拿下来了!”

秦夫人说:“本待过了年再回京,应备会试……因了你,为娘与你哥哥先匆匆过来,你嫂嫂有了五个月的身子,不能颠簸赶路,尚留在越州。”

媚娘眨着眼睛,有些着急:“嫂嫂和谁留在越州?”

秦伯卿说:“不用担心,有好几个呢,都是她从娘家带来的陪嫁丫头仆妇,很实诚的人。我与母亲明日回城西咱们家,将院子打扫整理一番,母亲年纪大了,不好奔波,就留在京城,我再赶回越州,接了你嫂嫂,一路慢慢走,应能赶在过年那几日回到,一家人团聚,才好过年。”

媚娘担忧地看着秦伯卿,若是稍健壮点的人也罢了,这么单薄的文弱书生,让他在大风雪天里跑来跑去,不是要命吗?

可是不跑又不行啊,那边越州有个孕妇,这边是老娘,他不能只顾一边啊,过年什么的,最注重一家人骨肉团聚,秦伯卿作为秦家唯一的儿子,家中的顶梁柱,他得负担起为人子、为人夫的责任。

都是媚娘这一场病闹的,还好她来顶替,媚娘又活了,秦家母子这一趟辛苦跑来还算有点价值,若是媚娘就那样死翘翘给母子俩看,岂不是让人伤心透了!

走远路的人太疲乏,媚娘将母亲和哥哥安顿好,白景玉倒是很听老太太的话,让人送来了四床又厚又软的大棉被,媚娘叫王妈妈一股脑全用上,母亲和哥哥睡得舒服,她心里才好受些。

把王妈妈留下服侍母亲,媚娘回到房里,坐在灯下托腮沉思,东想西想,翠喜和翠思、翠怜见状不敢打扰,另坐到一边去做针线活陪着。

徐俊英,这个女婿很过份,明明知道媚娘的母亲和哥哥来到了,给老太太请安过后,难道不能过来见个面,说两句话吗?做为岳母,秦夫人肯定很想见一见自己的女婿,秦伯卿言谈间也有这个意思,可是徐俊英不来,她有什么办法?

徐府的人,就这么臭屁,骄傲自大,那老太太倚老卖老,不见亲家也算了,大太太、二太太至少该派个人来探问一下嘛,那管事的景玉,就让人做一桌酒菜送来了事,看都不肯来看一眼,打发叫花子啊?真是的,门第高怎么啦?候爵很了不起吗?看不起小门小户,当初别娶人家女儿啊!

静悄悄独自生着闷气,也不知过了许久,火盆里通红的炭火渐渐暗下去,翠喜正想要催媚娘睡下,忽见暖帘一掀,徐俊英走了进来。

第十三章 请求

徐俊英披了一袭雪樱花金线缠绣凤尾纹的夹层披风,少了些英武威严,却平添几分儒雅气质,媚娘乍一见他进来,原本黑沉沉的眼睛忽地一亮,脸上焕发明媚的笑颜,站起身迎了上去。

翠喜几个丫头先是像受惊的小鸭般相互推挤了几下,才齐齐向徐俊英福身行礼问候,徐俊英解下披风,抖落上面的雪花,媚娘伸手接了过去,吩咐翠喜:

“给候爷泡杯热茶来!”

徐俊英说:“不必了,我来拿披风——这一件是老太太给的,留在这吧!”

果然是亲孙儿不同,老太太刚才怎么不给她一件?

媚娘将披风交给翠思,却不让拿他的貂皮披风出来,只看着他说道:

“我还正想着候爷几时回来,雪下得大,路不好走,准备让翠喜拿了灯笼去接您呢!”

徐俊英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必要,自家府里,我熟得很!”

“候爷坐会吧,我想和候爷说说话!”

媚娘心想照徐俊英这样的态度,夫妻关系绝没有好起来的时候,这家伙有了妾室,还有那个红颜知己郑美玉,他可以不在乎自己,自己却不能不在乎他——他是恒儿的爹啊,母子俩唯一的靠山,没有他的支持,好日子不会白白从天上掉下来。

“有事吗?你母亲和你哥哥还好吧,都歇下了?”

徐俊英总算还会问一声妻子的家人,媚娘接过翠喜送上的茶杯,递到他面前,含笑道:

“母亲和哥哥都好,承候爷挂念!”

徐俊英没有接茶杯:“放着吧,我在老太太那里喝了来!”

媚娘只好放下茶杯,隔着圆桌与徐俊英对面而坐。

徐俊英说:“我明日还得早起外出,若无事……”

媚娘抬眼看着他:“想与候爷商量一件事……”

徐俊英听完媚娘的述说,也像媚娘那样对着桌上的圆形羊皮灯发起楞来。

媚娘却不着急了,她的请求提出来了,做为丈夫,女婿,他如何作答,怎么处理这件事,关系到男人的胸襟问题。

她想让哥哥明日回越州陪嫂子,路上不必紧赶慢赶,小夫妻俩就在越州安稳过年,待年后天气晴朗,道路好走些,再慢慢回京赶考。

而母亲秦夫人,则由她接到候府来,跟她一起过年。

她只是想要母亲跟她过一个年,免让哥哥和嫂嫂受奔波之苦,很希望徐俊英能答应这个请求。

半晌,徐俊英对媚娘说道:“这样恐怕不行!”

媚娘一双剪水瞳眸直直看着他,徐俊英微微转过脸去:“你母亲和哥哥未必愿意——若你哥哥想快去快回,在京中与母亲团聚过年,我倒可以派人陪他去,一路用军驿的车马,不消半个月,就能回到!”

媚娘垂眸,这也不失为好办法,可问题是她那位未见过面的嫂嫂怀有身孕,禁不得颠簸,他们轻身男人倒是可以,爱怎样就怎样。

徐俊英说:“京城往越州城,一路官道还算平坦,下雪路滑些,军驿的马车结实宽大,都由训练有素的兵卒驾驭,里面多铺几条棉被之类应是可以的——以前有过将官用这样的法子接送有身孕的妻室,去的地方更远。”

媚娘叹口气,说道:“等我明日问过母亲和哥哥,看他们怎么想,若是哥哥执意要走来走去,还望候爷帮帮他!”

徐俊英点头:“我明日不在家,留下宝驹,你哥哥若想赶去越州接人,让宝驹去寻我,我自会派人来,十几二十个,便能护他周全!”

“先谢过候爷!”

“嗯!”

徐俊英起身离去,帮这个忙只是举手之劳,何况也是为了他自己方便,不愿意与秦家人有所交缠,见个面都不想,与目前还是他岳母的秦夫人共住一个院子,更不可能!

秦媚娘看着徐俊英掀帘走出房门,心里直吐泡泡:这男人,真是的,面对面说着话,一点表情没有,冷冷淡淡来去如风,当真不把正室放眼里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问过秦夫人和秦伯卿,还真如徐俊英所料,他们不同意媚娘接母亲来候府过年,秦夫人说:

“儿啊,为娘知道你孝顺,只是候府家大业大,咱们小户人家,能攀上这样的亲已经是天大的造化了,怎好赖着住在这,拖累你被旁人笑话?你哥哥就是陪你嫂嫂在越州过年,为娘自己在京中过,也能好好的!”

媚娘没想到母亲不肯和自己过年,竟是这样的想法,不由得赌气道:“早知如此,当初女儿不嫁什么高门大户!”

秦夫人赶紧捂她的嘴,轻斥:“傻孩子,快别胡说!这是你的福份,多少女子想都想不来。如今又生得恒哥儿,再大些便是候府世子,你只要将恒哥儿精心养着,往后无边的荣耀富贵等着你呢,好好享福,不必牵挂娘家!”

媚娘心里一热,靠在秦夫人怀里说不出话来,秦伯卿静静地看着她,点头笑道:

“妹妹好好的,母亲和哥哥便安心了!”

秦夫人和秦伯卿匆匆忙忙从越州来,原是为奔丧,打算一到京城就先送了秦夫人回秦宅,秦伯卿再来送妹妹出殡,谁知进城后知道妹妹活过来了,母子俩就欢欢喜喜地一道进候府来探望,却是什么东西也没带,昨夜来时又惊动了老太太,秦夫人想着,不能就这样离去,总得去拜拜徐老太太,会一会亲家母郑夫人,全了礼数,才好回去。

秦伯卿便思量着为母亲备什么礼去见老太太和郑夫人,秦家世代诗礼持家,从来只知读书做官,没有别的营生,家道中落之后,便只靠点微薄田产过日子,此次回京,将越州老家的田产卖了大半,得些银钱,除了省着花用度日,还需留下一笔钱应备会试,一分一厘都要精打细算。

秦夫人叹秦父去得太早,不然的话此时可以寻几位当年的同窗好友,为秦伯卿参加春闱会试寻些门路,指点一二也是好的。

媚娘暗地里让王妈妈取了一支老山参,严严实实包好,借口外出买药,到知名的大铺子里去,也不计较许多,当得媚娘需要的银子数目便放手,到街上各铺面转了一圈回来,替秦夫人备下三份体面的礼盒,好去见老太太和郑夫人,二房的桂夫人见不见都无所谓,却也备礼防着。还余下八百两银子,媚娘将六百两封好交给秦夫人,让她留着给嫂嫂生孩子和哥哥会试时用。秦夫人推辞了几次,也就收下了,毕竟秦家今时不比往时,儿子身体不好,需要长期吃药,媳妇又快要临产,做母亲的不能不担心,女儿嫁在候府,吃用不愁,几百两体己数目不小,但她用不着,补贴了娘家,就先收着吧。

当下媚娘带了母亲,先去见过郑夫人,郑夫人还歪在榻上,见说亲家母来了,做着样子要起来,被媚娘和秦夫人扶住,秦夫人拿出媚娘为她准备的礼盒,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春月上来收了,秦夫人见郑夫人少气没力的,不爱说话的样子,也就不便久坐,说了几句多保重之类的话,便告辞了。

客人要走,郑夫人自然也说了些客气话,让媚娘好生陪着母亲,留母亲在府里多住些日子,等她好了,再来陪亲家母说话云云,媚娘一一应了,扶着母亲出来,在门外廊下,遇见了传说中的郑姑娘郑美玉。

若不是她自己说出来,媚娘还不认得呢。

郑美玉中等个子,生得丰腴白晰,一双柳眉配双水汪汪桃花眼,蛋形脸,菱唇又薄又红,一看就知是个伶牙俐齿能说会道的,忽然遇见媚娘,她也有些吃惊,眼睛闪了一闪,随即便展露出笑脸,福身道:

“表嫂安好!恭喜表嫂这么快康复如初。玉儿这两日都想过去看表嫂,无奈姑母不肯吃汤药,总要玉儿又哄又劝,一时抽不开身……”

媚娘打量她一眼,淡淡说道:“难为你想着!我病中劳你侍候,如今又要照顾夫人,真是辛苦!夫人身边还有春月她们,凡事且教她们去做,你悠着点儿,莫太操劳了!”

也没空看她,不屑让她给秦夫人见礼,母女俩相扶着往锦华堂去。

在老太太房里坐了一会,许是闷了,老太太问着秦夫人一些越州的风土人情,听得津津有味,到后来还不舍得放秦夫人走,瑞雪说她该躺下睡午觉了,秦夫人也要告辞离去,她才作罢,又客气地再次谢过秦夫人的礼品,教季妈妈也封了几个礼盒出来,分别给家里的几个人,叮嘱秦夫人常来走动,便让媚娘陪了母亲回去。

媚娘怕母亲累着,没提去桂夫人院里拜访,想那桂夫人自知是二房,再怎么争也抢不过长房郑夫人,很聪明地装病示弱,实际躲在一边享了半辈子清福,却又教导儿媳要强,趁郑夫人痛失爱子,病得不能动了,将管家权握在手中,她自己是不出头不露面的,既然她爱装,又不是亲婆母,媚娘日后只须送过去一个礼盒,就说怕她病中不便,没敢打扰便罢了。

却不料想六爷徐俊轩是个有心人,听得候爷早早出门,没空招待秦伯卿,他便出面邀了秦伯卿到前院上厅喝茶,府里三爷、四爷、五爷作陪,二老爷有事外出,平常闲谈的清客们也陪在旁边一起说话,都是博古通今,见多识广的雅士,主宾交谈甚欢,若不是秦伯卿急着要走,就等着摆上酒席,畅谈彻夜了。

几位爷将秦伯卿好一通挽留,恋恋不舍地送出府门,早有宝驹来请,说二十多位军爷在外边等着呢,秦伯卿受了这番招待,在妹夫家总算得到应有的尊重,感觉不错,掩不住笑意,满脸红晕,心情舒畅地出了徐府,宝驹扶他上了车,军士们骑马簇拥着很快离去。

另有一个徐俊英的贴身长随百战,来见媚娘,说是候爷交待来护送亲家太太回秦宅,顺便带人过去帮着打扫整理宅子,媚娘没作多想,巴不得有人替母亲做事,随同秦夫人从越州回来的有两位十来岁的小丫头,媚娘怕她们不省事,便让王妈妈陪送秦夫人回去,临行,取出一支最大最好的老山参,切成四份,分别用红绸包好,两份交给秦夫人,让带回去,给哥哥和母亲补身子。

留下两份,一份给自己,这具身体还是软弱了些,有人参不补傻不傻啊?

另一份,给宁如兰,总觉得欠她的情,有来有往,方显诚意嘛。

王妈妈说这样年岁久远的老山参,薄薄一片就能抵得一支普通山参的效用,一个冬季进补用完这些,足够了。

第十四章 晚餐

好好安排了母亲和哥哥去,媚娘心里轻松不少,抬头看看天色,想着今晚要为老太太准备一顿丰盛的火锅宴,便将怀里抱着的恒哥儿交给奶娘,吩咐她好生看护,又留下翠思在院里帮着料理些,自带了翠喜翠怜,往厨房来。

厨房食材库房如今倒是堆得满满当当,庄上刚采收了来,白府也将前日借去的都送还回来,各类蔬菜应有尽有,新鲜脆嫩,关着各种禽畜放养鱼虾的偏院也是热闹非凡,徐府经历这次从未有过的粮草断缺事件,竟是怕了,管家们没事就催着庄上送货进城,也不管府里还存了多少,宁可多得烂掉,却再不能让库房空了。

厨房管事蔡妈妈、梁妈妈等几个婆子早接到老太太房里季妈妈知会,说老太太想吃大奶奶说的火锅宴,让她们配合着大奶奶挑选食材。那天蔡妈妈在大奶奶的指挥下,一手操办了烤肉宴,早知道大奶奶在食物吃法上肯定有许多妙点子,那么多样新奇稀罕的小食品做法她一口气就能说得清清楚楚,仆妇们做的时候有些犹疑,等做完了才惊喜地看出效果。蔡妈妈觉得这位死而复生的大奶奶比起三奶奶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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