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锦鲤来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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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锦鲤来入梦-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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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还未走到院门,听荷小居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小王爷由门缝间晃进来。他依然是一袭雪白的袍服,一尘不染。他眯着眼睛浅浅一笑,一张姣好的脸庞在月下显得分外妖娆:“我来晚了,见谅。”

    他勾起嘴角,缓缓走近。

    小王爷素来喜欢将自己装扮得超凡出尘,然而此刻,衣服还是那样白衣胜雪,但气质却有所不同。他的头发未冠也未束,随意地披在背后,几根发丝在微风中轻轻飞舞。他袍服的领口被扯松了一些,露出脖子和锁骨。轻慢的着装使他整个人显得更加风流倜傥,眼波流转之间流露出入骨的魅惑。

    肖投茗看他形容,一副微醺的样子,不由问道:“小王爷,刚才是否饮了不少酒?”

    小王爷凤眸向着肖投茗轻轻一扫,眉眼间不仅有仙气,还有似妖一般的妩媚,美得让人惊心。

    肖投茗呆了一下,尴尬地笑了笑。

    锦鲤笑着蹦起来,凑到小王爷身边:“你可回来了!没喝醉吧?”

    小王爷看她一眼。锦鲤竟穿着自己之前特意为她定做的白色上襦绯红裙子,头发梳成两个花苞,看上去分外明媚动人。他不由笑道:“你今天怎么这身打扮?”

    锦鲤笑呵呵地转了个圈:“好看吗?”

    小王爷点点头:“很美。有什么特殊意味吗?”

    锦鲤牵起他的袖子:“我们坐下说嘛!”

    小王爷随锦鲤在桌前坐下,看了一眼肖投茗:“恭喜肖兄。”

    肖投茗淡淡一笑:“肖某不才,得蒙抬举。今天想要庆祝一下,不知小王爷还能再喝一点吗?”

    小王爷于他对视,笑道:“小王爷是真的不能再喝了。”

    肖投茗闻言,垂下眼帘,将酒杯轻轻放在桌面上。

    小王爷却话锋一转:“——但是,作为文人墨客,趁着都在兴头上,亦凡还可以陪朋友再喝几杯。”

    肖投茗闻言,又端起酒杯:“这一杯酒要感谢小王爷这几日的收留和帮助。”

    从小王爷一落座,锦鲤就开始对着桌子胡吃海喝。听到肖投茗这么说,忙一边尽力吞咽口中食物,一边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口中含含混混地说:“我也一起敬。”

    肖投茗有心阻拦,但小王爷却说:“没事,反正是在家。让她稍微喝一点,没关系的。我们看着点就好。”

    肖投茗于是说:“那只许喝这一杯啊。”

    锦鲤吐了吐舌头,冲他做个鬼脸表示同意。

    “叮!”的一声,三支小巧的瓷酒杯碰了一下,三人各自饮下杯中香醇的美酒。

    放下酒杯,锦鲤立即伸手去摸大闸蟹。

    小王爷却闪电般地一伸手,格住锦鲤的手,阻拦他去抓大闸蟹。

    锦鲤感到莫名其妙:“干嘛不让我吃?”

    小王爷摇摇头:“螃蟹要现吃先煮的,先不说放凉了的螃蟹凉性大吃了容易拉肚子,也很容易滋生毒素。”

    锦鲤恋恋不舍地缩回手。

    看她这么不舍得,小王爷笑道:“小蓉,再给她蒸一盘新的。”

    锦鲤嘟着嘴:“……那也不能浪费食物啊。小蓉费了一番功夫做的。”

    “错过了时辰,再好也没用。”小王爷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

    “什么意思?”锦鲤一脸茫然。

    “没什么。”小王爷淡淡地转移话题:“也有一些努力坚持而得偿所愿的例子,比如我们的肖兄,十年卧薪尝胆,一举成名天下知。”

    “不敢当。”肖投茗忙谦道。

    小王爷烟波流转,意味深长地问道:“肖兄,看到你,我倒是想起一个人。那人也是才冠天下,温文尔雅,论气质你们还有些相像。我说的这位曾位及我朝宰相,是皇上的顶梁柱,颇受爱戴。”

    肖投茗心中一动,问道:“不知你说的这个人尊姓大名,这样的人物,投茗想领略一下风采。”

    小王爷却摇头叹道:“可惜呀可惜,那个人因为一些事情,退出朝野了。一代雄韬大略的人物就此陨落,实在是可惜了。那时候你我甚至还未出生呢!”

    肖投茗的脑海中闪过爷爷的脸。

    小王爷话锋一转:“话说回来,我也十分好奇,肖兄寒窗苦读,走到今天这一步可谓是历经波折,是什么促使你坚持下来的?我想,一定有一个非常坚定的信念和目的吧。”

    肖投茗犹豫了一下。小王爷帮了他很多,似乎是个可以信赖的朋友。但私人之间的友谊和朝堂之间的照拂就是两码事了。爷爷的事情至今没有翻案,如果眼下被人知道自己的身世,还不知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况且,并不知道小王爷究竟站在怎样的政治立场。

    不说,既是回避风险,同时也是不想将小王爷拖下水。

    肖投茗心中千回百转,最后只是微微一笑,轻轻抿了一口酒,答道:“像小王爷您这样的人,天生就不需要取得什么,也不需要证明什么,所以你们低调,淡定,从容。而另一种人,恰恰相反,他们什么都没有,或者说他们拥有的就是失去的痛苦。他们除了披荆斩棘、头破血流地追求梦想,还能怎么做?”

    小王爷愣了一下,给肖投茗和自己都斟满酒杯,然后说:“你以为像我这样就能无忧无虑吗?享用锦衣玉食却要被关在笼子;不是低调从容,而是不敢随意言行。这样的生活又有谁懂得?”

    肖投茗也端起酒杯,抓住他的话头,精明地接到:“我听村子里的猎户说,捕获的野生动物想要逃离笼子,有两种方式。一种是就地打洞,试图钻出去逃得远远的。另外一种,则是静候时机,当猎人以为猎物放弃挣扎来开笼门的那一刹那,奋力一搏。不知你会怎么做?”

    肖投茗这番话意在抓住机会试探一下小王爷的倾向和意图。小王爷方才出言试探他涉身官场的目的,那他就礼尚往来,探探小王爷的心思。

    两人视线相会。肖投茗眼神清亮,温柔文雅,小王爷凤眼璀璨,风流俊逸。他们笑脸相对,却谁都不肯放下心防。

    小王爷凤眼微眯,语调不徐不缓:“我是人们口中的甩手掌柜王爷,什么都不管的。反正国家大事有肖兄这样的栋梁顶着,皇上也不指望我什么。”

    肖投茗微笑道:“我一个初出茅庐的乡下小子,得蒙皇上赏识有了今天。眼下的目标就是多多经受锻炼,多学点东西。”

    两人同时笑起来。

    小王爷端起酒杯:“肖兄,我敬你一杯,祝你可以得偿所愿——如果你追寻的是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的话。”

    “谢谢!”肖投茗同他共饮一杯。

    明月之下,清风鼓动着两人的衣袖和小王爷的发丝。

    望着对饮的二人,锦鲤有些不解地说:“你们在打什么哑谜?我怎么听不明白呢?谁要把小王爷关到笼子里面去?”

    小王爷却突然把脸一板:“小锦,从什么时候起,你不再唤我亦凡,也开始叫我小王爷了?”

    他定定地望着锦鲤,语调极认真。

    锦鲤一愣,低声答道:“我也不知道……”

    小王爷叹息一声:“你瞧,这不就是无形的笼子吗?不知不觉间,隔开了我们之间的距离。”

    锦鲤见他情绪低落,有些不知所措,老实认错:“每天听人家这样唤你听的太多,我也顺口这么叫了。对不起,我以后一定改过来。嗯,现在多喊几遍矫正一下:亦凡亦凡亦凡亦凡……”

    小王爷听她一口气不间断地念自己名字,脸上重新露出灿烂的笑容,一双美丽璀璨的凤眼一闪一闪地,眼尾那颗小痣也带出笑意,他连连点头:“极好极好!我就喜欢听你唤我!你以后在我身边,天天都这么唤我,好吗?”

    锦鲤低头想了一会儿,面露一丝为难:“可我们明天就要搬走了……”

    小王爷的笑容僵了一下。他眨眨眼睛,语气中挂上一丝失落:“其实我已经料到了。可我想问一句,小锦,我待你……不好吗?”

    锦鲤愣了一下。

    小王爷继续轻声问:“在我这听荷小居住得不好吗?”

    锦鲤摇摇头:“不是的。亦凡,你这里很好,很有趣。但我想跟着小透明。你有大大的宅子,有这么多人陪伴你。可小透明他孤零零一个人在京城,没什么亲人朋友。我到他那里去住几天,体验体验新房子,陪陪他。”

    小王爷默然不语。

    锦鲤望着他,嫣然一笑:“那宅子不远,我可以常常过来。只有你带我到处玩呢!”

    小王爷终于点了点头:“以后又只剩下我一个人,喝酒都没人陪,只能举杯邀明月了!”

第八十八章 单身狗() 
三人又聊了一会儿,方各自散了。

    这天夜里,锦鲤收拾整理东西,又拉着小蓉说了一会儿话,一直到过了子时才休息。

    小蓉吹熄了各处的烛火,擎着一只红烛慢慢退出去,合拢房门,留锦鲤独自躺在床上。

    锦鲤刚闭上眼睛,只听窗外传来几声低低的犬吠。

    锦鲤直觉声音有些独特之处,她想了想,缓缓坐起来,将手拢在嘴边,压着嗓子“汪汪!”叫了一声。

    窗外隐隐又传来一声回应。

    这时,锦鲤突然想起,小王爷府上并未饲养犬,那怎么会有犬在自己窗外呢?她转了转眼珠,下床穿鞋。

    锦鲤静悄悄地走出听荷小居的院门,扫视一下,将目光停在荷花池旁的大树。

    月光清亮,繁星点点。

    小王爷一袭白衣,慵懒地斜倚在枝桠之上。白色的衣袖飘然随风扬起,卷着沙沙作响的树叶,带有一丝落寞和苍凉。

    锦鲤站在树下,仰头看他:“我只听说过有个词叫做梁上君子,倒不知,这树上君子又该当如何?”

    “既然你诚心诚意的发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小王爷勾起嘴角,冲她魅惑地一笑,轻拍自己大腿:“来坐在这儿,听我慢慢给你讲。”

    锦鲤见他又说调戏自己的话,无语地瞪他一眼:“那还要看你是用哪种语言了,若是还用狗的语言,那只有小狗才听得懂,我就不用上去了。”

    小王爷忽然笑了起来,在树上乐得前仰后合,没不慎掉下来可真是万幸。他自顾自地笑了一会儿,从树上低头俯视锦鲤,眼睛如宝石一般闪亮:“既然只有小狗才听得懂,那你为何听懂我是在叫你,然后乖乖过来了?莫非,你是一只小狗?”

    锦鲤辩不过他,撅起嘴:“我才不是小狗呢,你才是!”

    小王爷好脾气地点头:“好好好,我是小狗。你瞧,明天你就要走了,把我一只单身狗留在这里,又寂寞又可怜。上来坐在我旁边,趁现在多陪陪我,好不好?”

    锦鲤见他说得可怜,便点头允诺:“你往旁边坐一点,我跃上去。”

    小王爷依言坐起身,将一侧空出来。

    锦鲤于是暗暗发力,从旁边荷塘中凝聚了一些水灵力,然后双足劲点,飞身跃起。

    许是今晚喝了几杯酒,她准头有些不足,眼看就要从小王爷身旁歪歪斜斜地擦肩而过。

    锦鲤在心中惊呼一声:“不好!”,紧接着腰间一紧,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心知是小王爷帮了自己一把,向他甜甜一笑:“多谢相救。”

    小王爷干脆不撒手了,双臂合拢,将锦鲤圈在自己胸前,轻笑道:“你呀你,真是与众不同。与那些娇弱的姑娘相比,你能吃苦,也有一定的能力保护自己,比她们强多了。但若说不用操心吧,其实你又笨笨的。”

    锦鲤微微挣了一下,小王爷却将手臂越收越紧。他从背后搂着锦鲤,附在她耳边轻笑:“跟着那书呆子干嘛,他哪能保护得了你?还要你去保护、去照顾。不如跟着我。从此你想干什么尽管去干,左右都有我护着你、照顾你。你说这样好吗?”

    他的气息尽扑在锦鲤耳边,酥酥麻麻,她忍不住一缩脖子,声音不由大起来:“放开我!”

    小王爷忙掩住她的嘴唇:“嘘!你要把大家都吵醒吗?”

    锦鲤会意,点了点头,又赶紧摇了摇头。

    小王爷奇道:“摇头是何意?”

    锦鲤被小王爷捂着口,字句含含糊糊的。小王爷把耳朵凑近,几乎是贴着她的脸,辨认出来,原来她说:“你再不我放开我就不聊了。”

    他笑得一阵抖动,答道:“好吧,好吧。”说着,手臂一用力,将锦鲤挪到身旁的空着的树干上,笑道:“刚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呢。随时我都会救你,帮你解围,不好吗?”他虽然将锦鲤从自己怀中释放出来,但右臂仍顺势揽在她腰上。

    锦鲤扭了扭身子,甩不脱他的手,只好将他手掌慢慢从自己腰上掰下来挪开,答道:“没关系的,我现在也挺好的,不需要保护。”

    小王爷深谙软硬兼施的谈话艺术,见硬留不行,立马转换方式。他眨巴了几下眼睛,瞬间换了一副表情。

    只见他秀眉微顰,眉毛压得低低的,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却又睁得大大的,一副又委屈又哀怨的样子,一张美丽的脸看上去比女人还要楚楚可怜:“既然你执意不肯留下,那我也没有办法。只是,你走之后,我每天晚上都会来这里,看着你留下的空屋子想你。”

    锦鲤避开小王爷的视线:“你今天怎么表现得怪怪的?”

    她将视线望向荷塘,垂在树干下的双腿一荡一荡。身处树梢,与平时观察荷塘的视角不同。随着春天的到来,荷塘里焕然一新。大大小小的荷叶一个挨一个,荷叶之间伸出小小的莲蓬和尖尖的花蕊,在月色下轻微摇摆,看上去既腼腆羞涩,又生机勃勃。

    “书呆子金榜题名之后断然不肯再寄人篱下的。我料到你们会离开。但不知道为什么,你马上就要离开,我今天心里面很不好受。你是个有趣的姑娘,我特别喜欢你,想一直和你在一起。你爱吃,我就带你吃遍大江南北;你贪玩,我就带你遍访锦绣山河。”他收起了唇间笑意,一字一句,表情很认真。

    锦鲤想了一下,冷静地答道:“我知道为什么你心里面很不好受。”

    “啊?”小王爷讶然。

    锦鲤慢条斯理地答道:“正是因为我不留下,所以在你看来我才是特别的。这一院子的人都跟着你、伴着你,尽心心力的照顾你。安子等几个人,更是对你忠心耿耿,不离不弃。你习惯了所有人环绕着你转,所以当你发现有人不是以你为圆心,就特别失落。

    你嘴上说不喜欢别人唤你小王爷,希望别人拿你当个普通人唤你亦凡。可你自己心里分明就摘不下小王爷这顶帽子。若说不舍得——我呆在这里这么久了,你还不是每天该干嘛干嘛?何以我要走了却想多陪我玩儿了?你觉得我与众不同,特别想留下我,只不过是接受不了我和安子他们不一样。”

    小王爷眼神闪烁,半响从手上摘下来一枚戒指。

    那戒指锦鲤看着也眼熟得很。戒指被小王爷于那日芜镇分别时偷偷塞给锦鲤,后来经由皇城门口相认又重回到小王爷手里。

    小王爷轻声说:“你说的话,我会好好想想。你去吧,遇到什么困难,就来找我。关键时刻,就拿出这个,说是我的人,就不会有人太过为难你。还有,让小蓉跟着你过去吧。她将你照顾得这么好,她的手艺你又喜欢,不如让她继续照顾你的饮食起居。”

    锦鲤接过戒指,向小王爷笑道:“谢谢亦凡公子这么……呵……”她的话说到一半就被一个大大的呵欠卡住了。

    小王爷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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