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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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手-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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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态度很严肃。 
  我仿佛看到一个紧密的蜘蛛网,正向四面八方逐渐扩大…… 
  纳许想再听听萝丝的故事,就先向我解释,萝丝已经跟他提过两种说法;她的解释越多,其中所包含的真正线索就可能越多。 
  我们找到萝丝时,她正在洗早餐的碗盘。一看到我们,她立刻停下来,揉揉眼睛又摸摸心口说,她今天整个早上都觉得很奇怪。 
  纳许很有耐心,但是也很坚定。他第一次听她说明时,安慰了她一顿,第二次态度很专横,这一次则是两种手段并用。 
  萝丝兴高采烈地夸张着过去一周的一些细节,说艾格妮斯怕得要命,不安一来回踱方步。萝丝问她到底怎么回事时,艾格妮斯一边发抖一边说:“别问我。”她说,“要是告诉我,她就死定了。”萝丝一边快乐地转动着眼珠,一边下结论道。 
  “艾格妮斯从来没有暗示过,她到底在担心什么事吗?” 
  “没有,不过她一直过得很不安,很害怕。” 
  纳许督察叹口气,暂时放弃了这个话题,又问起昨天下午萝丝的确切行踪。 
  简单地说,萝丝搭二点半的巴士回家,个下午和晚上都和她家人在一起,再从下蜜克福搭八点四十的巴士回来。 
  萝丝一边叙述她的行踪,一边还穿插了许多她跟她姐姐零零碎碎的谈话。 
  离开厨房之后,我们去找爱尔西·贺兰,她正在指导孩子们做功课。 
  爱尔西·贺兰像以往一样能干而谦恭,她站起来说:“好了,柯林,你跟布利安好好算出这三题的答案,我一会儿就回来。” 
  她带我们走进夜间育婴室。 
  “这里可以吗?我想最好别在孩子面前谈这种事。” 
  “谢谢你,贺兰小姐。请你再告诉我一次,你是不是‘绝对’肯定,艾格妮斯从来没有跟你提到她有什么心事--我是指辛明顿太太去世之后。” 
  “没有,她从来没跟我谈过什么。你知道,她是个很安静的女孩,一向很少开口。” 
  “那么,跟另外那位完全不同了!” 
  “是的,萝丝那张嘴老是说个不停,有时候我真想叫她别那么鲁莽。” 
  “她,可不可以告诉我昨天下午发生的事?尽可能把你记得的每一件事都说出来。” 
  “好的,我们像平常一样吃午餐,那时候是一点,我们吃得有点快,因为我不让孩子们浪费时间。我想想看,辛明顿先生回办公室去,我帮艾格妮斯摆好晚餐的桌面--孩子们先到花园里去玩,等我整理好东西带他们出门。” 
  “你们到什么地方去?” 
  “到康伯爱斯,沿着田埂去的--孩子们想钓鱼,我忘了之带饵,所以又回去拿。” 
  “当时是几点?” 
  “我想想看,我们大概二点四十出门,梅根本来想去,后来又临时改变主意;打算骑车去兜风,她是个脚踏车迷。” 
  “我是说,你回家拿饵的时候是几点?有没有进里屋?” 
  “没有,我把鱼饵忘在暖房后面。我也不知道那时候几点--也许是三点差十分。” 
  “有没有看到梅根或者艾格妮斯?” 
  “梅根大概已经出门了,我也没有看到艾格妮斯。” 
  “接下来你就去钓鱼了?” 
  “是的,我们沿着河边钓鱼,可是什么都没钓着。其实我们几乎从来没钓边鱼,可是两个男孩就是喜欢去。布利安身上弄得很湿,所以我一回家就忙着替他换衣服。” 
  “你星期三也一起喝下午茶?” 
  “是的,茶都替辛明顿先生准备好,放在客厅里,孩子们和我在教室里喝下午茶,梅根当然也跟我们一起。我的茶具之类都放在教室的小柜子里。” 
  “你是几点回来的?” 
  “五点差十分,我带两个男孩子下楼,准备喝下午茶。辛明顿先生五点钟回来之后,我又下楼替他准备,不过他说想跟我们一起在教室喝,两个孩子高兴得不得了。喝完茶后,我们又玩了一下游戏。现在回想起来真是太可怕了--我们在楼上兴高采烈地喝茶、玩游戏,那个可怜的女孩却死在楼下的柜子里!” 
  “通常,会不会有人去看那个柜子?” 
  “喔,不会,那里只放了些废物。帽子和外套就挂在一进门右手边的衣帽间,恐怕有好几个月都不会有人去碰那个柜子。” 
  “我懂了。你回来的时候,一点都没有发觉有什么不对劲吗?” 
  她那双蓝眼睛张得大大的说:“喔,没有,督察,一点都没有,一切都跟平常完全一样,所以我才觉得好可怕。” 
  “上星期呢?” 
  “你是说辛明顿太太--” 
  “是的。” 
  “喔,太可怕--太可怕了。” 
  “是的,是的,我知道。那天你也是一下午都不在家?” 
  “对,如果天气好,我通常下午都带两个男孩出去,早上在家里做功课,我记得那天我们到空地那边去--路很远。我回到门口的时候,看到辛明顿先生已经从办公室那个方向回来,还以为自己回来晚了,因为我还没有把茶壶热上,可是那时候才四点五十。” 
  “你没有上楼去看辛明顿太太?” 
  “喔,没有,我从来不在这时候看她,她吃过午饭就休息,她有神经痛,经常吃过饭就发作,葛理菲医生给她开了些药粉,她吃过药就躺在床上,希望能够入睡。” 
  纳许很自然地问:“那么没人会把信拿上楼给她了?” 
  “下午的邮件?喔,我会看看信箱,进门的时候顺便把信放在客厅桌上,不过辛明顿太太常常会自己下楼来拿信。她不会睡个下午,通常四点就起来了。” 
  “那天下午她没起来,你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吗?” 
  “喔,没有,我从来没有想到会发生什么事。辛明顿先生在客厅挂外套的时候,我说:‘茶还没好,不过水快开了。’他点点头,喊道:‘梦娜,梦娜!’--辛明顿太太没有回答,他就上楼到她卧室去,那一幕一定让他震惊不已。他叫我,我就上楼,他告诉我:‘把孩子带远点。’接着,他就打电话给葛理菲医生,我们根本就忘了还在烧茶,结果茶壶都烧穿了!喔,老天,真是太可怕了,她吃午饭的时候还有说有笑的。” 
  纳许突然说:“你对她收到的那封信有什么看法?贺兰小姐?” 
  爱尔西·贺兰愤怒地说:“喔,我觉得太卑鄙--太卑鄙了!” 
  “对,对,我指的不是这个。你认为信上说的是不是事?” 
  爱尔西·贺兰坚定地说: 
  “不,我认为不是真的。辛明顿太太很敏感--真的非常敏感,她非常--嗯,‘特别’。”接着她红着脸又说:“任何那种--我是,说卑鄙可耻的事,都会让她受到很大的刺激。” 
  纳许沉默了一会儿,又问:“你有没有接到过匿名信?贺兰小姐。” 
  “没有,没有,我从来没接到过。” 
  “你肯定吗?”他举起一只手说:“不要急着回答。我知道,接到那种信让人不愉快,所以有些人不愿意承认。可是在这个案子里,我们一定要了解这一点。我们很明白,信上谎话连篇,所以你用不着觉得不好意思。” 
  “可是我真的没接到啊,督察,真的没有,从来没发生过这种事。” 
  她又气又急,几乎忍不住棹下泪来,她的否认看起来也很真诚。 
  她回去照顾孩子之后,纳许站在窗口向外看。 
  “嗯,”他说:“就是这样了!她说从来没接到过匿名信,听起来好像是真心话。” 
  “我相信她说的是真话。” 
  “哼,”纳许说:“那我倒想知道,她为什么没接到?” 
  我看着他,他有点不耐烦地说: 
  “她是个漂亮的女孩,对不对?” 
  “不只是‘漂亮’。” 
  “对极了,老实说,她实在太过于漂亮,而且又年轻,写匿名信的人最喜欢找这种对象。那么,那个人到底为什么入过她呢?” 
  我摇摇头。 
  “这一点真有意思,我得跟葛瑞夫提提。他问过我,是不是确实知道有人没收到过匿名信。” 
  “她是第二个,”我说:“别忘了,还有爱蜜莉·巴顿。” 
  纳许低笑了一声,说:“不要相信你听到的每一句话,柏顿先生。巴顿小姐已经收到一封--不,不只一封。” 
  “你怎么知道?” 
  “跟她住在一起的那个忠心耿耿的严肃管家告诉我的--是佛罗伦斯·爱福德吧,她对那封信很生气,恨不得喝写信人的血。” 
  “那爱蜜莉小姐为什么要否认呢?” 
  “假正经,镇上人的口舌很多,爱蜜莉一生都在避免粗俗和没有教养的事。” 
  “信上怎么说?” 
  “还是老套,她那封信很可笑,甚至暗示她毒死自己的母亲和好几个姐妹!” 
  我不敢置信是说:“你是说,真的有那种危险的疯子到处乱来,我们却没办法马上制止她吗?” 
  “我们一定会找出她,”纳许严肃是说:“只要再写一封,她就逃不了了。” 
  “可是,老天,她不会再写那种玩意了--至少目前不会。” 
  他凝视着我。 
  “不,好会,一定会,她现在已经没办法住手了。这是一种病态的狂热,匿名信一定还会继续出现,这一点绝对没错。” 
  临走之际,我在花园里找到梅根。她看起来好像已经恢复正常,愉快地对我笑笑。 
  我建议她再到我们家小住一阵,她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摇摇头。 
  “你太好--可是我想我还是留在这里好,毕竟,它--嗯,我想它还是我的家,而且我相信我对两个男孩也有点帮助。” 
  “好吧,”我说:“随你的意思。” 
  “那我就留下来,我可以--我可以--” 
  “嗯?”我催她说下去。 
  “要是--要是再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我可以打电话给你吗?你会来吗?” 
  我感动地说:“当然,可是你认为会再发生什么可怕的事呢?” 
  “我也不知道,”她带着迷惘的神情说:“反正看起来就像会再出事的样子,不是吗?” 
  “别再说了!”我说:“也别再到处乱闯,弄出个尸体来,那对你没什么好处。” 
  她脸上闪过一丝微笑,说:“是的,我现在就觉得像要生病一样。” 
  我并不想把她丢下,可是正如她所说的,这毕竟是她的家,而且我想爱尔西·贺兰现在对她也会多了点责任感。 
  纳许和我一起回到小佛兹。我跟乔安娜说明早上的经过时,纳许过去应付派翠吉,结果却沮丧地回到我们身边。 
  “没什么收获,照这个女人的说法,那女孩只说有件事让她很担心,不知道该怎么办,想听听派翠吉的意见。” 
  “派翠吉有没有跟别人提过?”乔安娜问。 
  纳许点点头,神情很严肃。 
  “有,她在电话里跟你们每天来帮佣的爱莫瑞太太提。我知道‘有些’年轻女人喜欢向年纪大的女人请教,不知道自己就能马上解决问题,艾格妮斯也许不很聪明,但却是个懂得分寸、懂得尊敬人的好女孩。” 
  “是啊,派翠吉就为这一点感到骄傲,”乔安娜低声说:“于是爱莫瑞太太又把话传了出去?” 
  “对,柏顿小姐。” 
  “有一件事让我很惊奇,”我说:“舍妹和我怎么会也牵涉在里面?我们都是外地来的生人--应该没有人会恨我们才对。” 
  “你错了,像‘毒笔’那种不正常的脑子,没什么事情看得顺眼,他们是所有人全都恨,全都是眼中钉。” 
  “我想,”乔安娜若有所思地说:“凯索普太太指的就是这个。” 
  纳许用询问的眼光看着她,但是她没有进一步说明。 
  纳许督察说: 
  “不知道你有没有仔细看你接到那封匿名信的信封,柏顿小姐。要是有,你或许会发现,那封信本来是给巴顿小姐的,后来把‘a’字改成‘u’字,才变成给你的信。” 
  要是好好想想这条线索,应该可以使我们对件事找出一条途径。可惜我们当时都没有用心去想。 
  纳许走了之后,剩下我和乔安娜两人时,她说:“你不会真的以为那封信本来要给爱蜜莉小姐的吧?” 
  “不然不会一开头就说:‘你这个虚伪的妓女……’”我说,乔安娜也表示同意。 
  接着她建议我到街上:“你去听听别人怎么说,今天早上,大家一定都在谈这个话题!” 
  我要她一起去没想到她却拒绝了,说要到花园里忙。 
  我在门口停住脚步,放低声音说:“派翠吉大概没事吧!” 
  “派翠吉!” 
  乔安娜声音中的惊讶,让我觉得很不好意思。 
  我用抱歉的语气说:“我只是随口问问。她有些方面看起来很‘怪’,就像某种有宗教狂热的人一样。” 
  “这不是宗教狂热--你告诉我葛瑞夫是这么说的。” 
  “好吧,性狂热。据我所知,这两者的关系非常密切。她的情绪受到压制,又跟一群上年纪的女人在这地方关闭了许多年。” 
  “你怎么会想到这些?” 
  “喔,”我缓缓说道:“艾格妮斯到底跟她说了什么,我们只听到她的一面之词,对不对?要是艾格妮斯问派翠吉,那天派翠吉为什么到辛明顿家留了一封信--而派翠吉说她当天下午再打电话解释--” 
  “于是就假装来问我们,那女孩能不能到这儿来?” 
  “对。” 
  “可是她那天下午并没出门。” 
  “你怎么知道?别忘了,我们自己也出去了。” 
  “对,你说得没错,我想这也有可能。”乔安娜想了想,又说:“可是我不同意这种看法,我不相信派翠吉那么聪明,懂得掩饰匿名信的一切痕迹,譬如擦掉指纹之类的。你知道,那不光是聪明就有用,还得有那方面的知识,我不相信她懂。我想--”乔安娜顿了顿,缓缓接道:“他们肯定写信的人是女的,对不对?” 
  “你该不会以为是男的吧?”我不敢相信地大声问。 
  “不--不是普通男人,而是某一种男人。老实说,我正猜皮先生。” 
  “这么说,你认为匿名信是皮先生写的。” 
  “难道你不觉得有这种可能吗?他那种人可能很寂寞--很不快乐,而且很怨恨别人,你知道,每个人多多少少都有点嘲笑他。你难道看不出他私底下恨所有快乐的正常人,而且对自己所做的事情有一种奇怪、保守,像艺术家一样的窃喜吗?” 
  “葛瑞夫认为是个中年的老处女。” 
  “皮先生‘就是’个中年的老处女。”乔安娜说。 
  “这个称呼好像不大适合。”我缓缓说道。 
  “太适合了,他很有钱,可是钱没多大用处。我真的觉得他心理不大平衡,老实说,他有点怕人。” 
  “别忘了,他也接到过匿名信。” 
  “谁知道是不是真的?”乔安娜说:“只是我们以为那样。而且无论如何,他可能是在作戏。” 
  “为了我们?” 
  “对,他很聪明,能够想到这一点,也知道不能做处太过份。” 
  “他一定是个一演员。” 
  “不过当然,杰利,不管做出这种事的是什么人,都‘一定’是个一流演员,所以才会觉得乐在其中。” 
  “老天,乔安娜,别说得真像有那么回事!让我觉得你--你也懂心理学!” 
  “我想我懂,我可以了解别人的心理。如果我不是乔安娜·柏顿,要是我没有这么年轻,这么可爱,而且有一段美好时光,如果我--该怎么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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