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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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国色- 第1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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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娥皇点点头坐在稻草上,言道“无事,这道理我还怎么不懂。”

    说到这里,她突然想起,当日萧皇后同她说的话来,万一落难民间,遇到男子要叫郎君,遇到女子要叫娘子……云云。

    回想起母亲的叮咛,杨娥皇差一点又目眶泛红,眼下她正身陷逆贼之手,随即又想到宇文化及这逆贼,他还害死自己父亲,还有为杨家复仇这样云云。长乐公主身在乱中,不免心思凌乱,拂衣自小与公主贴心,当下又低声说了些安慰的话,好容易杨娥皇这才心情稍好。

    于是拂衣替杨娥皇用帕沾水,细细擦匀长发,之后准备入睡。

    主仆二人躺下,杨娥皇稍稍合眼不久,即被一轻微的脚步声惊醒。她打小本就睡得很浅,加之奔波在外,尽管劳累,心底担惊受怕下,却十分敏感而警觉。

    杨娥皇听到脚步声,就坐起身来,似乎有二名士卒走到庙门外,细细说话。当下杨娥皇就留了神,没有叫醒拂衣,自己悄悄走到墙边。

    两名士卒的话,从模糊到清晰,你一言我一句的传到耳底。

    “赵榔头,你说的我想再斟酌,斟酌?”

    “斟酌个屁啊,大隋完了,懂吗?大隋完了,也就没有王法,我们兄弟俩就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赵榔头,你疯了吗?他们可是王爷和公主啊。”

    听到这里,杨娥皇顿时一惊,整个人身子贴在墙上,不能动弹。

    “哈哈,”对方的笑声,虽是压低了声音,但仍是传来一股肆无忌惮之意。

    “王爷和公主,说得好,就是王爷和公主。老子自这代起,打上往祖宗十八辈,还没有上过一个公主呢。”

    “你哪里知道,只上过土窑子里,粗脚大手的村婆子,呸,以前在官妓营里,上过一个被罪官之女,你知道那滋味,啧啧,那后背,你不知道那感觉有多美妙,老子一夜七次,草得她下不了塌。而眼下是长乐公主,那脸蛋,老子梦里都可以射她两次。”

    另一人默然了一阵,言道“不行,吴将军对我大恩,我绝不做这种事,你也休想。”

    “你……你若不是你对老子有救命之恩,老子一刀杀了你。”

    “随你做不做,不过你说的对,大隋完了,什么唠叨子公主,王爷算个屁,跟那两个姓杨的没前途,我索性回关中,也不知我娘,我家里几亩地怎么样了。”

    对方说完,一番收拾的声音,似将包裹背在身上。然后此人又言道“赵榔头,老子也不管你,但老子知道什么是良心,对不住,走了。”

    “没软蛋的家伙。”

    说完一阵脚步声,杨娥皇听脚步声渐渐远去,顿松了口气,正待心想要不要提醒吴将军,将此心生邪心的士卒抓拿时。

    噗哧,门外传来一刀子入肉。

    杨娥皇听了心底一紧,不知是谁杀了谁,难道是哪个好心人吗?不对他明明已走远了。杨娥皇心道这时要不要大叫,叫醒吴将军等人。

    这时一个声音传来“人各有志,我不怪你,但你打我老屋的主意,就不好了。你知道吗?长乐公主,齐王,是我要带到丹阳,献给杜伏威的。你居然阻拦我的财路,就怪不得你了。”

    说完又是噗哧一声,刀子拔出,然后一个皮靴的声音踏回了庙内。长乐公主强自镇定下来,忙躺回稻草上,这时她的全身瑟瑟发抖。

    幽州。

    灵台之上,一场隆重的法事,已是结束。

    众所周知,杨家父子二人都是崇信佛教,杨广虽不如父亲那么虔诚,但亦是信徒。故而幽州为杨广发丧,以佛家礼仪来操办的。民众听闻为杨广发丧,不免一并前来,对于这位毁誉参半的天子,众民众亦是心情复杂,不过毕竟人死为大。

    特别涿郡境内大小官吏,却一同服白前来祭拜,甚至还不远千里而来。

    祭拜之人除了蓟县官僚,涿郡各县,甚至上谷,安乐,辽西各郡亦来此,如辽西郡守杨林甫,以及雁门繁时县县令陈孝意,县尉王智辨,皆是千里而来。

    特别是繁时县县令陈孝意,更是哭倒在天子灵前,众人搀扶这才勉强站立。

    李重九在旁见之一幕,不敢喟然,深感杨家父子数十年,在民间还是颇有根基的。

    之后薛家四子也是一并前来,祭奠杨广。自李重九夺取蓟县后,这薛家四杰倒是一直在家当宅男,一直以是隋朝旧臣的理由,拒绝了李重九的征辟,就是闭门不出。

    这一次倒是出门来拜祭杨广。

    仪式过后,李重九当下见了陈孝意。

    陈孝意悲容稍却,见了李重九后,躬身一拜,言道“见过李使君。”

    李重九见陈孝意称自己为使君,不由点了点头,当日自己在繁时县下时,可是吃了此人一老大的闭门羹。他当时言为朝廷守节,绝不肯让李重九这乱臣贼子,进入城门,否则从他尸体上踏过。

    但是眼下得陈孝意这么称呼,显然是对方已是认同了自己上谷郡郡守身份。

    李重九言道“陈明府,我年轻德薄,现需要有你这样贤士相助,眼下幽州对我已是唾手可得,我马上要设立幽州府,你就不要在一县屈就了,来幽州帮我如何?”

    陈孝意闻言言道“使君,陈某是个直言之人,若是来幽州府上,恐怕言语中会顶撞了使君。”

    李重九笑道“还有什么顶撞比得当时在县城城门吃得闭门羹,说实话,现在幽州士族官吏,除了魏征,还有温彦博,我身旁没有几个人可以帮得上我的,所以我想请你来助我。”

    陈孝意问道“那李使君为何又信得过我呢?”

    李重九半开玩笑地言道“陈明府的人品一贯是我敬重的,昔日我还是你与王郎将的下属,今日你怎么能不照拂我呢?”

    陈孝意听了哈哈大笑,当下站起身来向李重九作了一个大揖,然后扬长而去。

    李重九见此不由大喜,心道终于又多了一位得力助手。


第三百三十一章 求将



    旧朝落幕,天下分崩,杨广身死之后。

    对于天下大多数,守御一方隋朝旧吏而言,有的如沈法兴之流谋求自立,剩余的也是自谋出路,依附附近强大势力的。

    如在一直为大隋守节,不肯为自己效力的原雁门郡郡丞,现在的繁时县县令陈孝意,已答允为李重九效力,出仕幽州。

    李重九也留意着四方动静。这日雁门郡郡丞赵万三赶到涿郡,向李重九禀告河北窦建德的动向。

    赵万三与窦建德有旧,故而一面替李重九出面与窦建德来往,一面也是替李重九紧盯着窦建德的,留意着对方动向。

    赵万三向李重九禀报,原来河北官吏,闻之隋朝灭亡后,也开始纷纷投降窦建德。

    窦建德之前率大军一直围攻河间,为郡丞王琮所拒,久攻不下。

    但城内得知杨广已死后,只能投降,王琮等随后率官吏素服面缚至营门投降,窦建德亲自为其松绑。

    此时窦建德部下言,王琮守城半年,杀伤我军甚众,现在走投无路,方才投降,还请烹之。

    窦建德则说“此人乃是义士。我日后要重用,怎么可以杀了。以往大伙在高鸡泊为贼时,随便杀人我不管你们,现今我要得天下,你们怎敢杀害忠良?”

    说完后窦建德还令军中,凡是先与王琮有隙者,今敢动摇,罪三族,于是众军皆畏。并于当日封王琮为瀛州刺史。

    李重九听闻窦建德处置的手段后。不由暗赞,此人目光真可谓长远。

    赵万三继续说到。河间降伏后,窦建德又招纳之前隋朝旧吏,如景城户曹张玄素,城破后,窦建德征其为治书侍御史,但张玄素以隋朝旧吏的身份,不肯从贼,眼下隋灭。张玄素答允出仕窦建德,任黄门侍郎。

    而河北郡县,这时也是争相归附于窦建德。

    李重九听赵万三禀报,说王琮,张玄素二人投降窦建德时,颇有惋惜之意。因为二人皆是河间郡之名臣,二人一降窦建德。窦建德可掌控河间无疑了。

    李重九想到这位与自己一般出身寒微的枭雄,颇为惺惺相惜之意,可惜河北只能有一个胜者,将来与关中东都,势力根深蒂固的门阀代表,争夺天下。而窦建德现在一旦势成与自己决战之日就不远了。

    当下李重九问道“除了王琮。张玄素二人外,窦建德麾下文武还有那些人?”

    赵万三言道“窦建德麾下的谋臣,首推饶阳令宋正本,窦建德破饶阳后,宋正本一直为其出谋划策。此人博学有才气,窦建德自立为长乐王。平定河北之策,大半由其所出。窦建德能有今日,其功劳不小。”

    李重九言道“此人出身隋朝旧吏,那窦建德是否信任此人?”

    赵万三言道“这倒是不知,我听此人常直谏窦建德,令其数度下不了台阶,此人虽是谋主,但窦建德喜欢不喜欢,就不知了。”

    李重九点点头言道“此是很重要的消息,那武将之首是谁呢?”

    赵万三答道“窦军的头号大将乃是王伏宝;此人从高鸡泊时,就追随窦建德左右,骁勇善战,勇冠三军,功绩居窦军第一,将来若我军与其作战,其不可轻忽。”

    李重九讶然心道,宋正本也就罢了,怎么王伏宝一般,自己都没听过呢?

    李重九当下问道“那窦建德真正的心腹是何人?”

    赵万三言道“那自是同乡人高雅贤,窦建德还未发迹时,就乃是生死兄弟。”

    李重九点点头,那日在赵家庄曾与对方,有过一面之缘,此人一眼识破了自己身份,是个难缠的人物。但说来说去,还是没有自己耳熟能详的人物。

    李重九不由问道“除了这些人,窦建德手下还有那些杰出之辈?”

    赵万三捏须想了会言道“还有几人不可小视,现任内史侍郎孔德绍,出自曲阜孔氏。”

    李重九听了不由摇了摇头,曲阜孔氏这时并非名入士族之列,倒是会稽孔氏此时大大有名,若说孔德绍的背景,根本不足一提。

    赵万三又言道“还有国字祭酒凌敬,此人足智多谋,多次向窦建德献策,至于其余我倒要想想。”

    李重九言道“一一说来。”

    赵万三想了一番,言道“还有刘黑闼,此人乃是窦建德的发小,最近新投,听说用兵还比较狡诈,至于高雅贤养子苏烈,字定方,上一次我们也见过,也是勇略过人之辈,还有一个偏将程名振,听说也有点本事。”

    李重九听了倒是有几分恍然,原来刘黑闼,苏定方,程名振这时都还未入窦军的骨干啊。

    刘黑闼,苏定方二人不提,众人耳熟能详,不说看过史书的,看过八点档电视剧的都知道。至于程名振,在历史上也是大唐的平壤道行军总管,虽名声不如苏定方,但征高句丽屡战屡胜,堪称骁将。

    若将窦建德麾下武将文臣与自己相较,李重九突然发觉自己还逊色了不少。

    文臣自己有温彦博,魏征,卢承庆,陈孝意倒也是能抗衡一二,但是武将之中刘黑闼,苏定方,程名振,除了程名振稍逊一筹,其余二人都是在历史上可以匹敌宋金刚的将才。至于那窦建德排名第一的大将王伏宝,更是力压这数人之上。

    相对之下,李重九麾下除了尉迟恭堪称勇武之外,尚无人能与这几人抗衡。

    当初窦建德能杀郭绚,灭魏刀儿,甚至连薛世雄都败在他手上,岂有侥幸之道理,李重九若是将对方当作王须拔那帮的农军看待必然会吃大亏。万一将来窦建德与自己争夺河北,挥兵北上,李重九觉得自己除了再度,从草原上,全力动员番军骑兵助战之外,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赵万三走后,李重九正在细思,正待这时魏征求见。

    李重九当下与魏征闲聊。

    李重九言道“眼下幽州几欲平定,而窦建德亦一统河北,将来我与窦建德两雄之间,必有一战,魏郡丞有何对策?”

    魏征言道“战乎,在于民,吏,帅,将,兵五者,使君眼前可谋者,不外乎择强将精兵尔。”

    李重九言道“强将安出?”

    魏征捏须言道“使君莫非忘记了薛家四虎了吗?”

    李重九言道“我怎能不记得,只是我之前征辟,这四人无一人肯答允出仕啊。”

    魏征拱手言道“此事下官有所听说,当初天子尚在,薛家有忠义之名,故而不能出仕,眼下大隋已不在,这四人大有机会,投靠我们,使君何不效仿刘玄德三顾茅庐。”

    李重九笑着言道“我知道,若真能得贤士,九顾茅庐皆可,但是总要寻个妥当的借口,若此番再度被拒,以后要再寻这薛家四虎出山,那可就难了。”

    魏征皱眉言道“使君所言甚是,我前几日倒是听闻薛世雄病重,使君乘此机会不妨登府一趟,借此名义也好探探薛家口风。”

    李重九抚掌大笑言“善!”

    次日,李重九,魏征一并联袂,乘坐车马前往薛府之上。

    与上一次如临大敌不同,这一次薛府听闻禀报后,长子薛万述、次子薛万淑一并出门相迎。

    薛万述与李重九乃是老相识了,至于薛万淑略逊于兄长几岁,与其兄一般都是从文。河东薛氏虽多出武将,但亦有如薛道衡这般名满天下的文士,故而可以算得文武兼备。

    据魏征说,河东薛氏原来出自蜀中,中原大阀一贯以蜀薛呼之,以视不屑,将薛氏当作三等士族。但虽是三等士族,但河东薛氏却十分争气,自北周,北齐以来,名臣良将辈出,在两朝为刺史,郡守,官至五品以上的,有二三十人之多。

    正因为如此,薛氏一门,也有了今日能与范阳卢家这等名门攀交的资格。

    见到薛万述,薛万淑二人,李重九当下与二人作揖,李重九言道“听闻薛公抱恙,特来携了名医良药,来府上探望。”

    薛万述,薛万淑听了当下称谢,将李重九迎入。

    到了内堂,薛万钧、薛万彻二子,守在父亲的病榻之前,正施粥喂食。

    李重九见薛家四子侍父至孝,不由点头,这时候古人的观念是,凡孝子必是忠臣,以忠孝二道取人。

    李重九看薛世雄,昔日名满天下,威震蛮夷的虎将,眼下却如同一个糟老头一般。薛万钧服侍父亲喝粥之时,米汤从口中舀入,但又从口角留出,撒在衣服上,这哪里有往昔的风采。

    李重九知道薛世雄败给窦建德之手后,意气消沉,故而病重如此。

    当下李重九请了医师上前诊治,医师这才上前准备薛世雄诊脉,结果薛世雄却突然双眼一睁,反手握住医师的手,问道“告诉我,大隋是不是完了?大隋是不是完了?”

    薛世雄毕竟是武将,虽身在病中,但是力气十分大,一下将医师的手捏得咯咯直响。

    医师哪里受得,当下呼天抢地地喊痛。

    一旁薛家四子连忙上前劝解,而薛世雄犹自捏着医师的手,如同疯魔一般的反复问道“大隋是不是完了?大隋是不是完了?”


第三白三十二章 薛家出仕



    房门重新关上,薛世雄的咆哮依旧回荡在耳边。

    薛万述一脸惭愧地与李重九,言道“使君,家父重病下,未免有些失态,还请见谅。”

    李重九摆了摆手言道“这是哪里话。薛公为大隋打了一辈子战,守了一辈子,眼下朝廷倾覆,他心中的伤感,我实能理解,人同此心吧。”

    薛万述与其他三子闻言皆是感慨,一并低头。

    李重九言道“薛公乃是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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