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李秋实此时已经带着洗漱过后的周航来到了船尾的大船舱内,指着挂在墙壁上的地图,略显担忧的说道。
“大人,这种事情您不应该和兵部或者其他大人商量吗?”周航有些不解,他不过是一个没根没底的海盗,这个李秋实怎么会和他说这些事情?
“呵呵,老了老了,我都忘记你都不知道这些事情,不过我既然和你说了,你也说说你的看法,要是你坐在我这个位置上,你觉得你应该怎么做?”李秋实拍了拍额头,笑着看着周航,他也知道,自己位高权重,对于一个海盗如此看重,肯定会引起周航的疑心。
“我要是大人,肯定要在星岛留下一部分亲卫,如果有可能,这些亲卫最好秘密混入星岛的几个重要的行业之中。”周航的思维完全就是后世的间谍做法,而李秋实听到周航的话之后,摇了摇头。
“星岛采取的是户坊制度,整个星岛督军府一共划分为四个坊区,分别是兵户坊,工户坊,港区坊和督军府的官员坊,每个陈朝子民都可以按照户籍免费领取每个人的口粮,而星岛是不准买卖粮食的,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李秋实的话让周航不由得惊住了,这代表着在星岛,你没有户籍,你连粮食都拿不到,只能饿死。
第十六章 星岛()
“星岛不养废物。”这是陈朝第二位皇帝陈汉林给星岛定下的政策,这位年号为“景升”的帝王在他在位的二十五年间通过皇家资金不断的投资星岛,这才奠定了星岛作为东南亚经济中心和军事重镇的地位,从景升帝之后,历代帝王都对星岛相当重视,而作为南海南方水师的锚地,星岛是有独立的卫军,这在其他几个重要的港口锚地都是不曾享受的待遇。
一方面的确是星岛位置重要,在东南亚半岛的陈朝的东南亚都司就是以星岛作为首府,设都指挥使一人,正二品,都指挥同知两人,从二品,这也是陈朝少数能够做到军权和民权兼顾的都司,另一方面,由于皇室插手了星岛的建设过程,所以即便现在皇帝的权利不断受到内阁的限制,但是在星岛,皇家的地位还是不容侵犯,每一任星岛的都司基本都是由皇家子弟出任,而且都是水师出身,这也从某种程度上缓和了皇家与兵部和内阁的冲突。
“某种程度上来说,你对陈朝了解的真少。”李秋实这时候目光炯炯的盯着周航,周航听到李秋实的话,心里一惊,的确,他根本不了解陈朝的情况,这样似乎露出的马脚太多了。
“我一直在海外混日子,的确不太了解陈朝。”周航只能强行保持平静,找了个还能说的过去的理由解释一下。
“呵呵,我又不追究你的过去。”李秋实一脸神鬼莫测的表情,似乎在说他知道什么,周航看着李秋实的表情,心中咯噔一下,难道这个世界还有其他的穿越者?
“好了,你下去训练吧,作为我的亲卫,可不是那么好当的。”李秋实看到周航越来越紧张,也不再说什么,挥了挥手,让他下去跟随他的属下一起训练。
“天命还是天罚?”在周航走后,李秋实一个人坐在座位上,盯着地图,说出了只有少数人才能理解的话。
……
接近赤道的海洋上,无情的太阳烘烤着一切,在广阔无垠的海面上,不少样式雷同的商船越来越多的出现在这片海面上,而这些商船之中,有一艘船显得格外与众不同。
“第一排,举枪!后撤,第二排,举枪!后撤,第三排,举枪!后撤。”随着一个千总不停的发号施令,周航跟随着数百个士卒不停的将手中沉重的火铳举起,后撤,举起,后撤,火辣的阳光烘烤在身上,周航感觉整个人都要升天了,他现在全身的装备估计比他那个时代的美国佬还要沉重,光一个火铳就要数十公斤,这还是水师专用的小火铳,要是在西北边军的火铳兵,他们的火铳口径更大,威力更强,按照同僚们的描述,周航都觉得那已经是火箭筒,而不是火铳了。
“原地休息一刻钟!”千总看了看头上的太阳,终于没有再用他沙哑的喉咙让这些老兵油子继续经受折磨,周航听到千总说休息的那一刹那,整个人都差点累瘫在地上,这可比他在大学里那所谓的军训累多了。
一人一个竹节水壶,水壶中的水被太阳晒的滚烫,水中还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怪味,周航以前不说娇生惯养,但是最起码,喝水也是想冷就冷,想热就热,哪像现在,喉咙里已经干涸的发疼,再喝下这种水,简直是痛不欲生。
“还有三天到星岛,李总兵把这个月的军饷已经准备好了,你们下船的时候都可以拿着军饷好好快活快活。”也就在这种时候,原本显得铁血冷漠的千总才会裂开了嘴肆无忌惮的说着一些荤段子,而下面的士兵们,此刻也充满了欢快的笑声,但即便是在这种轻松的时刻,所有的士兵们,包括那个千总,都是站的如同一颗青松一样直挺,这种微小的细节才是陈朝军队能够纵横四海的秘密吧,周航想到这里,腰板也不由自主的挺了起来。
……
“总兵大人,属下还是反对你收留那个海盗,虽然他的确很努力,也吃的了苦,但是这种来历不明的人只会增加别人的反感。”看着甲板上训练热火朝天的场景,李秋实即便听到属下的反对声音,嘴角也是微微上翘,这些百战亲卫才是他能够重新被圣上启用的本钱,也是他以后立足科伦坡的资本。
“李二,你跟我多少年了?”李秋实没有正面回应李二的问题,而是和李二唠起了家常。
“二十年了,大人。”李二看起来要比李秋实还年轻几分,但实际上,他是最早跟着李秋实南征北战的亲兵,亲兵和亲卫还是有那么一两分的区别。
“二十年了,其实你也算我们李家宗族的一员,有些事情我倒是可以和你说说。”李秋实喝了口茶,说出了一些秘辛。
李秋实所在的常州李家在前朝说不上是一个多么大的家族,也就有个十几亩地,不过能在江南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拥有十几亩上好的水田,也是不容易的事情,不过那时候,已经是元末,义军纷起,反抗元朝苛捐暴政,而那时候,李家里面,一个旁系子弟,名叫李国忠,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在大部分人都看好当时已经雄踞江浙的张士诚时,只有李国忠,一个人,孤身北上,到金陵,也就是如今的南京,投靠了当时地盘还不算大的陈三泰,成为了陈三泰手底下能文能武的大才,之后的事情,基本上都是李家代代传诵的典故了。
“李老祖是一个天命者,你知道吗?”李秋实的话让李二愣在了原地,天命者,这个词在陈朝内部说不上太隐秘,但是这种生而知之者的传闻大多数人都嗤之以鼻,只是到了李秋实这个位置,他说出来的话,显然不是虚言。
“这怎么可能?”天命者的名声在陈朝内部了不算好,不少叛乱谋反都是一些所谓的天命者引起的,陈朝内部有专门追捕天命者的机构——锦衣卫,这也是太祖高皇帝罕见的动用手中的权利,设置一个高于刑部权限的秘密机构。
第十七章 天命者()
“其实天命者也没有《京报》说的那么严重,那些落魄文人就是喜欢夸大其词。”李秋实看着李二的脸色,笑了起来。
“你要知道,原来工部的很多大匠,都是天命者,不然你以为我朝那些精巧的火器与战船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不成?”听到李秋实的解释,李二脸色好了很多,很明显,陈朝的上层并不排斥这些天命者,他也曾经见过不少造船的大匠,现在回想起来,有些大匠的言行举止的确和旁人不同,原先自己还以为是大匠们的怪癖,现在看来,那些大匠都是所谓的天命者吧。
“但是除了天命者以外,还有一种人,锦衣卫对他们的称呼是天罚者。”李秋实说到这里,犹豫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
“后面的事情其实我也知之不详,只不过传闻凡是被锦衣卫抓住的天命者,只要能活过一年就是真的天命者,活不过一年的,那就是天罚者,至于天罚者为什么活不过一年,根本无人知晓。”李秋实说到这里,整个人走到了窗户后面,看向外面。
“天罚者,都出生于刀枪之中,金戈铁马一生,乱世可为英豪,治世只能沦为奸逆,我希望你在星岛给我盯紧周航,很少会有精通战斗的天命者,如果他是,将来肯定能够成为我们水师的悍将,但如果他不是,那么只要一年以内,他没有杀人,那么他自然会被上天收走,你明白我的意思吧。”李秋实如此慎重的态度让李二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这个任务可不好做,能去,或者说敢去的也就他们几个李氏家族的亲兵,毕竟这种事情,涉及的秘密太多,李秋实也不放心让其他亲卫去执行这个任务。
“李二明白,一定不负总兵大人重托。”看到李二的样子,李秋实欣慰的笑了。
“你马上也是参将了,我已经向兵部上奏保举你为印度洋水师科伦坡港口参将,负责星岛到科伦坡的补给运输,可不要天天这么随意,星岛那边,除了监视控制周航,你还要……”李秋实飞快的说完了任务,而李二一半欣喜一半忧愁的接下了任务,喜的是因为之前他只是一个千户,还属于中层军官,现在,他作为参将,算是摸到了高层将官的边了,而忧的是大人所下的任务实在困难,要想做到完全,可真的不容易啊。
看着李二满脸凝重的走了出去,李秋实喝了一口已经完全冷掉的苦茶,他现在完全就是赌博,不管怎么说,周航值得他下注。
“天命者,亦或者是天罚者,无论如何,你既然来到了这个世界,就必须为了生存而奋斗。”李秋实沾了沾茶杯中的茶水,在实木桌子上写下了一个实字,这是一个后世常见的简体实字,可不是陈朝常见的繁体實字。水渍转瞬即干,就像李秋实脸上一闪而过的落寞,没人知道,李秋实的内心到底在想什么。
……
“老大,我们已经装好了那些火炮,侦查的兄弟们也发现了那个人所坐船的踪迹,只是……”
“海狗子,这可不是你的风格,怎么说话吞吞吐吐的,有他娘的屁就快放。”一个打扮显得十分怪异的头目用着和他话语不符合的冷静表情对着自己的手下,仿佛刚才他就是在念经而不是脏话连天。
“老大,这可是总兵,咱们要真做成这一票,整个南海怕不是要翻天,要是那些人不守信用,我们怎么逃的过陈朝水师的围剿?”被那个老大称作海狗子的精壮汉子显然有些紧张,他明白,在他们这行当里,质疑老大绝对是一个愚蠢的决定,但是,心中的忧虑胜过了一切,他不想这么蒸蒸日上的海盗团就这样被毁了。
“我从来不会相信那些大人物们的信用,最起码,他们的信用不是给我们的。”头上扎着红色的头巾,左眼被黑色眼罩遮住的头领很不屑的说着那些所谓的大人物,还张口“呸”的吐了一口痰,这才算是消解了一番怒气,继续开口说道:
“我只是要混个投名状,周家的衰落应该是可以预料的,以后在南海这块地方,肯定是群雄割据,我们想要在这里分一杯羹,一定要找个靠山,而那个总兵大人,听说还不错,咱们就去看看,如果可以,我们就和他好好谈谈,如果不行,那就杀人灭口,反正那些大人要的就是这个结果,我们还有底牌,我只是希望那些朝中的大人不会愚蠢到和我们过不去。”头目说完后,心平气和的扭了扭头巾,看到老大这个样子,海狗子一直提着的心此刻终于松了一下,老大还是和以往那么睿智,刚准备拍马屁的他突然被老大一把抓住了脖子。
“这次我看在你是为我们海盗团着想,饶你一命,你应该明白质疑我的后果吧!”洁白到令人寒颤的牙齿从头目的嘴里露了出来,好像那海中的大白鲨,海狗子看到老大状若吃人的样子,惊慌失措的点着头,哪怕整个人都被老大拎了起来,他也不敢有一点的挣扎,顺从的像个死人一样吊在老大那只手上。
“滚,下不为例,自己去刑罚处领十五鞭子。”仿佛是条真的海狗一样,海狗子被老大轻轻的扔了出去,摔在了甲板上,周围的人仿佛对这一幕斯通见惯,依旧冷漠的将目光投向大海,不过似乎他们的目光都从海狗子的身上飘过,看到海狗子只是有些扭到了腿,这才将目光重新投入到广阔无垠的大海中。
“出发,目标昆仑岛。”被尊称为老大的男人大吼一声,他的身后,数十艘战船都放下了风帆,乘着强劲的北风,快速前进。
而这一切,似乎又昭示着一个波澜壮阔的时代的到来,无数的海盗,官兵,乃至于陈朝,大不列颠,法兰西,都成为了这个波澜壮阔时代最美丽的舞台,这今后的数十年甚至数百年,深深的影响了一代又一代的人类,这就是天命!
第十八章 截杀()
按照航程,李秋实的那艘战船需要到昆仑岛进行补给,这个岛屿周航倒是有所耳闻,因为以前在他的那个时代看一些小说逸闻的时候,听说过这个岛屿,是被殖民时期的法国佬作为监狱囚禁反抗人士,现在这个岛屿则是南海地区一个较为大的补给点,很多商船和战船都会在这里补给食物与淡水,然后前往越南地区,当然一般来说,前往星岛的商船从高雄港补给之后应该能够直接抵达星岛,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李秋实之前并没有去他熟悉的高雄港进行补给,反而选择从崇州补给之后直接到昆仑岛进行补给。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昆仑岛并不算是一个重要的补给点,毕竟这里身处陈朝势力范围,陈朝水师可以做到百分百覆盖,所以昆仑岛上只有一个哨的守卫力量,而且编制上属于内陆的越南都司,都司治西贡府,这种编制上属于内陆的都司,之前也说过,除了几个边境交战地区的都司,其他地方的都司整体待遇和权限上,都要小的多,按照周航的理解,大概就是武警级别的防卫力量,而边境的几个都司那就是实打实的野战军了。
周航和几个同僚负责站岗,这次站岗的地方有些不同,是整艘船的最高点,也就是船桅的顶上,那里有一个狭小的空间,勉强能够挤下两个人,周航是第一次爬到这么高的地方,他和另一个名叫李畅的亲卫一起上到船桅盯上的岗哨,两个人背靠背各负责一面的瞭望任务。
“周航,没看出来,你第一次爬这么高居然不慌。”周航站在这二十多米高的岗哨上,看着远处已经变成弧形的海天交界处,心情格外的舒畅。
“小时候爬过高山,脚底下就是深不见底的悬崖,你要是走一趟,估计脚都软了。”周航笑着回应道,他自然是没有爬过高山,只不过他工作的地方是在二十一楼,而他的家则在三十一楼,这可比船桅上的岗哨高多了。
听到周航的解释,李畅下意识的耸了耸肩,他没有爬过山,的确不清楚那深不见底的感觉,他只记得他第一爬上来的时候,爬到一半腿就开始软了,摇摇晃晃的船桅对于他来说太没有安全感了,要不是总兵大人在下面看着自己,自己早就两手一松往下滑了。
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再聊着,远处,开始有船只出现,这并不奇怪,毕竟作为一个乙级的补给点,每天都会有不少船只过来补给物资,李畅也没多在意,反而和周航聊的很开心,只是周航却发现有点问题。
“李哥,这从星岛过来的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