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镜对此很是心疼,叫来了店里的伙计,让他们给姬良送上了一碗肉汤。
次日中午,水镜再次进去的时候,发现姬良几乎保持着先前的姿势一动没动,不禁皱眉,再看边上的肉汤,更是没有一丝动过的迹象,她走近姬良,轻声道:“这样连续看书,对身体不好,要不出去走走,放松一下也是好的。”
“啊!水镜,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姬良恍如大梦初醒一样的看着水镜,“咦,还有汤?是给我的晚饭……”
“晚饭?都第二天的中午了!你真是书呆子!那沈先生也是,知道你有了书就不要命,怎么还给你这么多竹简看?”
“这些竹简内容实在是让我受益匪浅,”姬良不以为意的摇了摇头,“我打算一口气看完,然后再和你们前往墨家,不知道疾鹏大王能否再给我几天时间?”
“唉,我替你去问问吧。”见劝不动姬良,水镜只能是嘱咐了几句,轻轻的退出了房间。
水镜和疾鹏,沈图谈起这事的时候,疾鹏倒是看得看,沈图也是无所谓的样子。
“既然那小子那么有兴趣,就让他研究个够吧,反正也不晚这一两天的,我们先去市集转上一圈,把路上需要的行礼准备好,你们看怎么样?”
沈图点头道:“嗯,这样也好,不过,疾鹏你是不是先把这身铜皮给换了,不然太过于惹人注意了,什么都做不成。”
疾鹏自是不愿意,可是沈图水镜一再坚持之下,只好转身回去自己的房间,嘟囔道:“连个代步工具都不让乘坐,真是一点也不懂得尊重长者,本大王可是国君!没让你们准备国君礼驾便是好的了!”
沈图和水镜也是哭笑不得,走到了店门口等待疾鹏,可这时水镜却被行色匆匆的自店门口走过的两人所吸引,沈图还不觉得怎么样,可水镜却觉得两人背影行走只见有些熟悉,却又不知这感觉从何而来。
“好奇怪!”水镜可是个行动派,既然想不通,便没有再想,而是直接追了过去!
“水镜……”
沈图刚要喊她,便见疾鹏已经飞了出来,落在了沈图的肩膀上,问道:“咦,那小丫头呢?”
沈图道:“不知道看见了什么,自己先跑了,我看,咱们还是也过去看看的好。”
水镜自离开了墨家大寨之后,便没见过一个同门,今日居然能在大街上看见两个,实在是让她惊喜不已。
尽管是在秦人城池中,两位墨家子弟也是做平常人打扮,可是从那言行举止中,和墨家子弟才会的手势中,却将两个男子的身份暴露给了跟在后面的水镜。
水镜在确认了两人身份之后,主动走上前去,压低了声音,问道:“请问两位,可是从墨家大寨出来的?”
那两人顿时脸色一变,相互看了一眼之后,一言不发,向着一条小巷中走去,水镜自然而然的也跟了进去,可是进去没走两步,一名墨家弟子突然转身发难,一拳打向了水镜,看那路数,赫然便是墨家自上到下无不精通的墨家拳法!
水镜毫不迟疑,也以墨家拳法对抗,男子大惊,一阵激烈的切磋之后,那人中了水镜数拳之后,跳出了圈外,口中不可思议的问道:“你也会墨家拳法,可是这里除了我们之外,没听说有其他的墨家子弟啊?!”
第640章 邳泽之陂,有蒲与荷(下)()
“小妹水镜,得罪之处,还望两位师兄见谅!”水镜见另一名男子也从藏身处走了出来,连忙照墨家规矩,郑重行了一礼,对方这才放下了戒备。
那两人对望一眼,同时抱拳,道:“水镜师妹的大名,我们早已闻之,呵呵,只是没想到会在下邳城内见到。”
水镜挠了挠头,问道:“这话从何说起?”
刚才对拳的男子快口说道:“因为中行宪师兄常提起你啊,说……”
“师弟!”另一人连忙拦住。
说话那人有些不好意思,连忙问道:“啊,对了,师妹,你知道秦人竟然发现了我们的大寨,正要集中兵力做最后一战呢!这仗怕是不会轻松了!”
“是吗?”这是沈图肩膀上的疾鹏开口,他们刚才便已经在小巷口,一旦水镜有危险,也好及时出手,可不想竟是听了这个消息,疾鹏一个没忍住,飞到了水镜的肩上,对那两人问道,“我家小姐怎么样了?有没有危险?”
那两人顿时警惕起来,水镜忙道:“这位是沈先生,救了宋衍师兄,姬伯常师兄的沈图沈先生,这位是咱们夫人早年的宠物鹦鹉疾鹏。”
这两人对于疾鹏如何,并不关心,在他们眼中不过只是一只鸟而已,可是对于≮,ww▼w。沈图,却是眼中放光,道:“原来是沈先生!真是太巧了!”
沈图问道:“你们这是……”
“我们之前觉得墨家气数已尽,不愿陪墨家一起战死,才到了此地隐居不归,不过之前有个同门也来到这里,我们去看了一会,才知道墨家正面临生死之战,那位师弟虽是重伤未愈,可始终想着要回去和墨家同生共死,相比之下,我等如此贪生怕死,实在是有违祖师教导,所以,我们决定今日便回墨家大寨,打算和秦人拼个死活,便是死了,也不枉活这一场了!”
“那位师兄在养伤时,经常提及的,便是沈先生的名号,说是若当时沈先生在,那些重伤的师兄弟们……”
沈图微一皱眉,正色道:“那位伤者在哪?我去看一下!”
水镜也道:“是啊,我也想去拜见一番,以全师门之礼!”
那两人道:“他叫田闵,正在我等住处养伤,墨家如今面临大敌,我们虽说要一起回去大寨,可不想白白送死,大家商量过,决定去请附近的墨家前辈白舆先生出山,他是昔日墨家的机关长,唯有如此,我们才有一丝存活的希望!”
“原来如此。不想这附近还有其他的墨家前辈在,还是机关长啊!”水镜又是欢喜,又是着急道,“不过还请两位师兄告知田师兄所在,我和沈先生也好探望他,师兄们可以先去拜访那位前辈,我在田师兄那里候着你们,然后大家一起回去,挽救师门危机!”
“嗯,如此甚好!”一名弟子点了点头,详细的向水镜说明了位置,又将暗号告知。
水镜和沈图依照他们的指点,来到了下邳城内一条隐蔽的小巷,没走几步,就发现前面土黄色的墙壁上有一扇极为不起眼的小门。
沈图看了下左右,见没有什么可疑人物,向水镜点了点头,水镜这才小心的靠近过去,按照之前师兄说的法子,轻轻敲了敲门。
木门内传出来的声音有些沉闷,可是沈图依旧听见了一阵轻到极致的细碎脚步声,在门口停了下来,沈图看了一下水镜,低声道:“再敲一遍。”
水镜连忙重复了一遍“三长两短”的敲门法,却听纳闷传出沙哑的“吱呀”声,从门缝中露出一张陌生冷漠的女子的脸,正警惕的瞧着沈图二人!
“你是……”那女子看了一下水镜,很是出乎意料之外,水镜连忙用墨家的规矩打了几个手势,那女子才收起了怀疑和敌意,回了一个僵硬的笑容。
“我是水镜,这位是沈图沈先生,请问师姐,田闵师兄可在?”
“啊!原来你就是水镜……啊!沈先生您好!田师兄确实在这里,只是因为太过忧心本门的情况,一直不肯好好休息,对了,你们来了,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沈图见对方一副恍然的表情,便也点了点头,算作是回应,水镜却是有些郁郁,她从这师姐眼中揶揄的笑意中,很是理解了一番什么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水镜向那师姐露出一个笑容,随即跟着对方走进狭窄的门中,沿着黑漆漆的通道,向里面走去!
大概是因为这屋子有一半在土中,走在通道中,不禁有些气闷,昏黄的火光映照在前面的人身上,拖出长长的阴影,让水镜有些不是很舒服。
沈图这时说道:“田闵便在这里养伤?怕是伤势会恶化吧?”
那女子叹了口气,回道:“唉,也是没有法子,如今我墨家全体被秦人通缉追杀,又哪里能找什么好地方,只求安全便是了,至少不会担心被人从床上拉起来,一刀了解了性命。”
走了一会之后,三人离开了弯弯曲曲的通道,来到了田闵所在的房间中。
田闵此时正坐在一张简陋的木桌前,望着微弱的灯火发呆,听见有人进来,他下意识的望向了门口,发现除了平日里照顾自己的同门之外,竟还有两人站在那里!
“水镜,沈先生?你们怎么会到这里来的?”田闵惊喜交集,猛地站了起来,不想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疼的猛一咧嘴,但他随即将这点疼抛之脑后,跨前一步,翻身便跪倒在了沈图的身前。
沈图连忙将田闵扶起,问道:“你这是……”
田闵虽要坚持跪拜,可惜终究没有沈图的力大,被扶起来,可沈图一松手,田闵却再次跪了下去,并朗声说道:“原本,田闵唯有一死以报墨家,然后沈先生却出手相救,不仅仅是救了田闵一命,更是救了宋衍师兄,姬伯常师兄!田闵并非是无义之人,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所以,请沈先生受我一拜!”
沈图无奈,只能让他拜上一拜,然后才将他扶到卧席之上。
田闵这才看向了水镜,关切的道:“师妹,自从你在韩国古墓中和沈先生以及屈娴师姐一起失踪,大家就一直在四下打探你们的下落,夫人也是十分忧虑,连着几天茶饭不思,三番两次的说,要是你出了事情,那就是夫人自己的罪孽,中行宪师兄虽说你们擅自离开十分鲁莽,可也一直闷闷不乐,有时候还说自己责备你太重,才害得屈娴护着你一起逃离,师妹,你那时候究竟去了哪里?”
水镜还未说话,沈图便先说道:“田兄,夫人没有告诉你们吗?之前我回过一次大寨,不是已经将事情都给妇人说了清楚吗?怎么……”
“对了!沈先生一说我倒想了起来,”田闵一拍额头,说道,“之前,在水镜他们失踪几天之后,夫人突然下令让所有墨家门徒回大寨待命,也就因为大规模的墨家子弟回归,才引起了秦人注意……”
“唉!”沈图暗恨不已,道,“这是我的错!我给想差了!”
“沈先生何出此言?”田闵不解的看着沈图,“我墨家和秦人对抗已久,便是没有这次,也终是有下次,更何况,若非是因为大部分人回归,恐怕我们也抵不住秦人的攻击啊!可惜,秦人机关部队太过于凶残,我们总归不是对手,姬伯常师兄怕我等重伤的同门在大寨中受到牵连,便送我们现行离开大寨,潜入较为偏僻的小城镇中,美其名曰‘疗养’,实际上却是为了怕我等玉石俱焚!”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田闵也是口渴,喝了口水后,又道:“唉!不想我田闵最后竟成了累赘!前些天,有两个同门寻来,说墨家大寨迁移时不幸又遇到了秦军的机关部队,大打了一场,我们势弱不敌,一部分师兄弟被打散了,另一部分则是随着夫人向西逃入了韩地深处,现在我也不知道墨家大寨的具体位置在哪里!”
水镜这时说道:“之前,我遇见了那两位师兄,就是在他们的指引下,才找了过来,临来时,他们说道要去拜访老机关长白舆前辈,请他出手帮忙,解除墨家的危机,师兄,为何我从未听说过这个人的存在?如果真的有本事的话,为什么要离开墨家,隐居在此?”
“这个,我也不清楚,只是听姬伯常师兄和中行宪师兄提起过一两句,这位机关长除了基本的墨家行屋技术外,在制作机巧之物上,也是无人能出其右,听出当初秦人在蚕食天下时,白舆就从早期的机关部队中,预料到了今时今日,于是向夫人提议,墨家必须启用封印已久的机关武器,否者墨家只会是越战越败!”
“夫人……拒绝了吧?”水镜怅然道,“这之前我也给夫人提过,可是夫人拒绝了。”
沈图见此时田闵精神不佳,昏昏欲睡,便道:“此时稍后再说,我先替你疗伤吧!”
说着,便将田闵身上的绷带解开,露出里面血肉模糊的伤口,其中很多因为当时处理的慌忙,已经化脓,沈图取出银针,在田闵的身上扎了几个穴位,止住了他的痛觉,而后,切肉换药,重新包扎一新,又喂了田闵一颗丹药之后,那田闵这才略微的有些精神。
这边沈图刚给田闵包扎好了,田闵正要继续说白舆的事情时,却见先前引水镜入来的女弟子,慌慌张张地跑进屋里,结结巴巴的说道:“师,师兄,那两位前往白……白舆前辈山谷求助的师兄,已经回来了!”
第641章 第六四〇章 于嗟乎,不承白舆!(1)()
那两人确实回来了,但却是被五花大绑的送到了城门口,引得城中国人齐齐围观,七嘴八舌的评头论足一番。两人也是神色迥异,一人满脸悲愤,仰头闭目,一人则是羞臊之极,恨不得将头埋入地里。
这两人皆是衣衫不整,好好的衣服都已经成了乞丐服,裸在外面的肌肤也是青一块紫一块,似乎经过了一番恶斗,而且身上随身的青铜佩剑,也是干脆的断了两节,被人前后打了孔,凄惨的挂在两人的脖子上。
水镜在外面瞧着不忍,和一起前来的女弟子挤入了人群中,替两人松绑之后,搀扶着狼狈不堪的师兄们离开了这屈辱之地,回到田闵养伤的密室中。
水镜这边刚要问两人发生了什么,只见其中一位弟子呆了半晌,双目无神,突地哇哇大哭,毫不理会身边还有旁人,另一人倒是回过神来,觉得有些不像话,连拉带扯的,把同伴送到了其他房间,回来后,才叹了口气,坐到了沈图等人的面前,只是低着头,什么话也不说。
在水镜等人的再三催促下,他才终于从咬紧的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白舆这厮,欺人太甚!”
原来,他们二人前往拜访白舆时,被大堆千奇百怪的机关人所包围,闹的灰头土脸,等到二人筋疲力尽的时候,一个机关人上前将二人打倒,收肩头拢二臂,将两人捆缚起来!
“……我二人拼命反抗时,却不想白舆那老家伙竟是站在山上看热闹,还出言讥讽我等,实在是太过可恶!我二人有心无力,只能是任凭他羞辱,唉……”
水镜听后,恶向胆边生,怒从心头起,腾地站了起来,向外就走,边走便道:“那白舆长什么模样?住在哪里?师妹我去替你们报仇!”
“我……我们也只听到了他的声音,却没有看见那家伙长得如何……”那弟子犹豫的说出了实情,“不过既然是他的住所,就算不是他,也该是他的同伙……这个不会错的!我说师妹啊,我劝你也别去了!那地方全是大大小小的机关,不是人力多能随意通过的,你去了,也差不多和我们一样,受他欺负!既然那厮白舆不愿和我们一起去救师门,我们也勉强不得,还是另想办法的好。”
沈图听后,笑道:“巧了,我们一行中,却有一人对机关术十分了解,水镜同他去的话,说不定会有收获。”
水镜一听,也忘了刚才的激怒,笑道:“没错,叫上书呆子,也让他去散散心!”
那弟子摇头苦笑,让自己等人如此狼狈的地方,在他们看来,竟然只是散心的地方?
沈图留在此地给田闵和另外墨家弟子疗伤,水镜带着疾鹏回去了客栈,去找姬良。
水镜到了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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