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国秘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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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国秘史-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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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殿试时若是看到有女子,多照顾她。”

    “五年前伍墨不就得了探花嘛,而且是她自己不要做官的,户部都为她留好了位子,结果她跑了。”我把玩三哥书案上的东西,“三哥,你这儿有没有今年两百个人的名单?”

    “礼部负责整个甄英考试,你说我有没有?”

    “那你查查,有没有一个叫董温良的。”

    三哥叫一个下人取来好些个盒子,这些盒子上面都写着不同部首,三哥取了草头旁的盒子,翻找出了董温良的档案给我。

    “这些都是阎王班子交来的资料,可信度很高。”三哥道。

    “谁知道阎王班子没有什么其他文件没上交呢。”我嘀咕,我曾经想查我爹的文件,被“等级不够查看”拒绝了,我差点气吐血,丞相的等级还不够,摆明了有问题,我爹的死绝对有蹊跷。

    “他果然是午国人。”我翻了翻,道,“三国之乱来的辰国,那么那个虎螭玉应该是父辈传下来的了。”我道,“三哥,我和你打个赌如何,他肯定能进殿试。”

    三哥挑眉:“你看人一向准,我不和你赌。他填的是理科,志愿是钦天监。州试成绩很不错,志愿有点儿低。”

    “有的人喜欢往高处,有的人喜欢往低处,我今儿救了他,他日他必会报答我,就可以为我所用。”我道,“三哥,别小瞧钦天监。”

    三。

    官试为期三天,有笔试和面试,官试后十天出成绩,再两天就举行殿试,在等成绩的这段时间里,戊城的各大赌场又热闹起来了,有赌今年哪州上殿试人数最多的,有赌哪个人能上殿试的,有赌今年殿试题目的,不胜枚举。每年考试的题目都会印在邸报上发行全国,范文及答案也会印在邸报上发行,这个时候邸报的销量总是五年最高。

    辰国的邸报是官方和民间合作办的,官方是礼部在管,民间的大老板叫布罗,所有的题目和答案都是先经他过目才会发行。五年前那次甄英考试在成绩发布前民间有好事者传播虚假消息,布罗在家搓水烟,到傍晚出来说了句“都是假的”,回去继续搓水烟,不过民心由此定下。

    今年考试出卷日恰好是端午节后一天,于是平王干脆在端午宴请全戊城吃粽子,晚上看花灯,在灯上写下高中的愿望,第二天辰时一刻,公布成绩。

    我见过公布成绩那天的样子,两百个人跪在北宸殿外,由御文王宣读这两百个人的成绩及去向,最后十个人就是殿试的参加者,这个宣读要持续一上午,读十个,御文王就要坐下来喝杯茶。被念到名字的考生,或喜极而泣,或磕头不停,或垂头丧气,或喜笑颜开,人生百态,一一展现。不过今年御文王已被流放,所以公布成绩这个差事就落到了御文王年轻的儿子宋予寒身上。

    今天端午节,我和夫人也去凑凑热闹。

    我和夫人一人吃了两个粽子打算消食,看见陈寒食又被一群小妾围着出来散步,看见晚樱和软青结伴看灯,何允晟在后面拎东西,看见董温良贼眉鼠眼地偷吃东西,然后笑嘻嘻地勾搭姑娘,看见孙雨霁在嫌弃粽子难吃

    到了酉时,开始放烟花,整个戊城天空上都是烟花,这里上去,那里落下。

    我走着走着碰见伍墨在画画,就停下来和她聊天。

    “你当初为什么放弃做官?”

    “因为不想做。”伍墨在画烟花,一笔一笔,随手勾勒。

    “那为什么要考?”

    “既然有这个考试,为何不考考看?老实说,那年我和他都考了,那一个月,他居然有了下厨的兴致,虽然不好吃,但是我们还是开开心心地吃完了,晚上一起看书,白天一起进考场,他也能去做太医,但他和孙雨霁不一样。孙雨霁没有牵挂,才愿意进宫做太医,他有牵挂,我也有,所以不愿意进宫。现在想想,那时候的辛苦,等成绩时候的紧张我都不记得了,只记得考完他问我累不累。”

    坐在一旁捯饬药草的陈一鸣咳嗽两声:“你不用什么都和他说。”

    “累不累?”我笑嘻嘻地问伍墨。

    陈立夏一根金针飞过来:“滚!”

    我和夫人从竹轩出来。漫无目的地逛,转眼就子时了,大街上人也少了很多,我和夫人刚到府上,宽衣睡下,就听见管家在外面喊:“不好了,相爷,不好了,翰林院走水了!”

第十五章·甄英考试(下)() 
翰林院走水?翰林院在央日宫东部,极近小香公主住的故人阁,照理是守卫严密,怎么会走水呢?我吓得一下子坐起来,手忙脚乱穿好衣服跑出去,远远望向翰林院方向,只见熊熊大火,火舌直舔苍天,映着大街上的花灯,有种说不出的好看,却让我整颗心都揪起来了。

    “备马!”

    我急急走出去,只见董温良蹲在门口傻傻看着天,问我:“相爷翰林院着火了对吗那我们的试卷全都烧了对不对。”

    董温良平时疯疯癫癫,不知所谓,此时他眼里的惊慌是我从未见过的,我便开口安慰道:“别慌,不一定,说不定试卷已经抢救出来了。”

    “五年,又五年,我等不了再五年了。”董温良带着哭腔吼道,似乎完全没有听到我在说什么。

    进宫路上,有很多读书人跑向宫门,都被侍卫拦下来了,他们哭啊,叫啊,被推在地上,爬起来又想闯进去。

    我知道甄英考试对他们来说异常重要,更加不忍看,让秋茗从小门进宫。

    我到的时候,翰林院还在烧,柱子烧红了,也烧红了所有人的眼睛。

    国师背手站在一边,道:“让暗卫、刑部和九门提督彻查失火原因,陛下早已歇下,不得惊扰;安抚好公主。”说完国师转身就要走。

    “国师!”我叫住他,“很多人,都是苦读好多年,就为了这一次考试,很多家庭,供不起他们再读五年!恳请国师给我个趸话,平王二十一年甄英考试,该如何定论。”

    国师背对着我,淡淡道:“平王二十一年甄英考试,无人中榜。”

    晚樱闻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国师三思!”

    国师头也没回,脚步也没停,渐渐走远,晚樱一直跪在那里,泪流满面,却久久不肯起来。

    我追上去,道:“国师,国师,翰林院就在故人阁边上,守卫森严,为何御林军没有第一时间赶到救火?我从府里进宫已花了两刻钟,两刻钟竟救不下翰林院的火?”

    国师走在前面,淡淡道:“翰林院面积大,加之存的都是笔墨纸砚,极易燃烧,火势蔓延迅速。现已丑时,只有巡夜班的御林军还在巡逻,翰林院在央日宫东,他们巡的央日宫西六宫,央日宫这么大,赶过去也要些时间。”

    “暗卫呢?暗卫呢?”我问。

    “长明楼也在西边,范孟秋也不在宫里,没有他,谁能叫得动暗卫,你莫要糊涂了。”国师加快了行走速度,不知道是不是我夜盲看不太清的缘故,我瞧着国师是飘着走的。

    我一路追着到了紫金阁,门口的忍冬丛前,国师停下脚步,转身,对我道:“很晚了,你回去吧。”

    “国师!本来读书成本极高,加之甄英考试五年才一次,这也是普通百姓做官唯一的出路,这两百个人好不容易到了官试,这一把火,说烧就烧,烧掉了多少家庭的希望?”

    国师眼神冷冷地扫了我一眼:“你回去吧。”

    这一眼让我打了个寒颤,被国师一扫我竟有些腿软。我实在不知道国师这是为何,眼睁睁看着他走进紫金阁,消失在我的视野里。

    但是我心里越想越不对,这一切都太巧了,是谁纵火?纵火的人刚好在御林军巡视央日宫另一边的时候放火,刚好在范孟秋不在宫里的时候放火。为何要烧掉翰林院?翰林院里除了甄英考试的试卷别无他物,再珍贵一些的就是一些墨和砚,宫里藏书的地方也不在翰林院,难道纵火的人想烧掉的就是试卷?为何要烧掉试卷?为何?还有国师的态度太奇怪了吧?再考一次不行吗?为何今年要宣布无人中榜?

    我来得急,把秋茗丢在翰林院门口,只拿了一盏小灯就来了紫金阁,刚刚心中有惑,一边想一边走,抬头时已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小灯的烛火昏暗,四下无人,我远远观望,翰林院的火该是止了,已经瞧不出方向。

    我心下一惊,想起书里说可以凭借星象辨别方向,正抬头找星星,忽然一个黑影从我前方的屋顶闪过去了,我一惊,赶紧熄掉蜡烛,刚熄掉蜡烛那一刻,我就感觉自己被一个人擒住了。

    “你是谁?”

    一个陌生而雄厚的声音响起,他从屋顶到我这儿来,用时甚短,气息不乱,这人该有极好的内功。不过烛火昏暗,他该没瞧见我的脸,我就决心装个小太监,捏着嗓子道:“大侠饶命,小的只是夜里睡不着起来逛逛,并无他意,大侠饶命啊!”

    “是个太监?”那人说着就用手摸了摸我的脖子,吓得我不敢呼吸,道:“小的去年十二月才进的宫。”奇怪的是,那人的手指似乎没有老茧,不像是习武之人,就连养尊处优的何允晟,因为习武,手上也有好些老茧。

    “留着你也是后患,不如杀了你。”那人此话一出,我心上一惊,完了,我真要死了吗?我周彧蓝要是死在这里,明天定是条大新闻,到时候全城的邸报都写着我被刺杀的事,我死了之后夫人怎么办?谁来做丞相的位子?越到紧要关头,我越是爱胡思乱想,这会儿脑子里一团乱麻。

    不知道为何,那人突然放开了我,一跃飞走了。我从这巨变中回过神来,实在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放过我。突然眼前一亮,一下见了光,我眼睛受了刺激就闭起来,只听一个声音道:“原来是相爷。”

    我睁开一条缝,眼前人的眉眼我很熟悉,但我并不认识他。

    “既然相爷在这里,想来刚刚是遇到那个逆贼了。”他道,“在下五号。”

    我愣了一下,五号,哦,暗卫是按照序号排名的,他想必是暗卫了。想来他在追刚刚那人,那人碰见我想杀人灭口,准备下手时刚好五号来了。我忙把事情都说了,五号打量了我一番,道:“他多半是摸到相爷腰间的玉佩了,就我赶到这里的这点时间,他可以杀你三遍。”

    我瞪眼,想来还是我这块玉佩救的我了?

    “这玉佩是我出生的时候我外公送给我的,不过我这二十年来也没怎么见过我外公。”我道,“这玉佩和他不敢杀我有什么关系?”

    “相爷的外公,也就是当年的阎王班子殷老爷子,就是这贼子此生最怕的人。”五号道,“不知相爷是否知道这块玉佩的来历?”

    我想了想:“我爹只告诉我,这玉佩原来是我外公的,玉是辰王御赐的子桑玉,是我外公自己雕的,上面雕着阎罗和扶桑花。”

    “这块玉佩,是殷老爷子在任期期间办的一个大案子后武王赏的,而刚刚那逆贼,就是当初那个大案子的余孽。”对于以前的掌故,五号倒是知道得详细,“殷老爷子知道他还活着,他知道若是他杀了殷老爷子的外孙,殷老爷子必定不会放过他的。”

    想起刚刚他扼住我喉咙的情景,我还浑身冒冷汗。

    “我正奉命缉拿此人,从景阳追到戊城,不想他胆子倒大,溜进了央日宫。”五号道。

    “那我岂不是耽搁你了,你快去追他吧。”我忙道。

    “不忙,他迟早都得回央日宫,我会抓到他的。”五号似乎并不在意他的去向,问我,“相爷怎么会在这里?”

    我便将翰林院走水,我如何来了国师这儿,如何迷了路与他说了拉,不过国师的态度我略去了,只说是来找国师商量的,五号点点头,道:“汪提督想来等急了,相爷不介意的话,我带相爷去找汪提督。”

    我点头,五号两只手搭在我肩上,一用力,我整个人也就随他起来,虽然这事儿何允晟对我做过不少次,不过我知道何允晟不会中途放手,一直很放心,只是这人是不是五号不得所知,我生怕他突然放手,只得抓紧他的衣襟。

    所幸五号确实安安全全地带我到了晚樱和秋茗面前,我消失这许多时间,秋茗急得团团转,见我来了,一下子扑到我脚边:“相爷,还好你没事,还好你没事”

    “汪大人。”五号抱拳。

    “原来是五号。”晚樱也抱拳道,“多谢你送彧蓝回来。”

    “举手之劳。”五号点点头,纵身一跃消失在视野里。

    “你认识他?”他走了之后,我问晚樱。

    “暗卫十三个我都认识,毕竟我在宫里做事,怎么能不认识暗卫呢?”晚樱笑道。

    “你有没有觉得他眉眼很像一个人?”

    “像谁啊?”被我一说,晚樱也开始回忆,回忆了半晌没想起来是哪个人。

    我也奇怪,总觉得这个人的脸就映在我脑海里,名字也已经到了嘴边,我就是想不起来是谁。

    四。

    在早朝大臣们的据理力争下,后来还是在那年的秋天,开了秋闱,这也是辰国开国以来第一次在秋天举行甄英考试。出乎意料的,这次董温良并没有来考试,他在西桥街开了个小馆看星象,帮人看相,生意兴隆。

    我惋惜地说,要是他来考试,肯定能中。

    他说他爹是午国一品大员,而他自小对政治没有兴趣,只喜欢看天象,他爹在三国之乱的时候被害死了,他娘带着他来了辰国苍州,他爹生前就希望他能考取功名,他就想来参加甄英考试,因为家里没钱,他必须一考就中,辛辛苦苦准备了许多年,想不到一把大火烧掉了所有试卷。

    “那天那场大火我明白了,我爹是希望我有出息,但是有出息的方式,不是只有一种。不用参加甄英考试,几年后,陛下也必然会聘请我去做钦天监,我愿意等,有耐心等。如果三年陛下还不请我,说明我不够好,等我足够好,陛下自然会来请我。”董温良道,“我听说这是孙雨霁太医说的。”

    “对,是她说的。”我笑道,“辰国所有的读书人,都把甄英考试看得跟命一样重要,好像除了参加考试,就没有别的方法出人头地了。那天国师宣布春闱无人中榜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你若盛开,清风自来。”

    只过了一年,董温良真的成了辰国的钦天监。

第十六章·闲话·子夜风雨(上)() 
一。夜雨

    不知道是什么年份,总之杜暮祯二十岁左右,正打外面溜达回来,天色已晚,还下起了大雨。杜暮祯连念倒霉,只见前面有间门扉虚掩的旧房子,里面有火光,便决定进去躲雨。

    房子里仍然阴冷,杜暮祯吸吸鼻子,只见屋内炉火边倒是坐了不少人。

    离火最近的是个姑娘,看起来年纪和他差不多,瞟都不瞟他一眼,看起来难相处得很。姑娘对面坐了个看起来像教书先生的人,背对着杜暮祯,看不清正脸。教书先生边上看起来是一对夫妻,男的正掰饼给女的吃,女的看起来脸色煞白,也许受了寒。靠屋内的破木板上靠着一位衣着华丽的男人,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少爷的打扮,好像不屑与这群人为伍,于是躲得远远的。最后就是靠门边的男人了,似乎弱不禁风,也是低头想自己的事,不理会别人。

    杜暮祯也走进来,教书先生挪了挪:“你想烤火么?”

    杜暮祯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这位哥儿面色偏黄似乎脾胃不好。”那对夫妻里丈夫说,“我给你瞧瞧?”

    “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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