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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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命游戏-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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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

    “我不相信李伯伯会造反,我不想让爹娘爷爷枉死,我叫朱紫,我以后一定会穿红披紫。”

    即便是段平生都无法想象,一个稚声稚气的小家伙竟然会说出此等豪言壮语。

    穿红披紫位列公卿!小凳子分明是想重翻旧账!

    李江南当时只顾抹眼泪,自然不会拒绝,为了让小凳子实现鸿愿,他倾囊相授,而小凳子不曾怠惰分毫,等到年岁大了,李江南就请沈大管家把小凳子送去夫子书院,他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单论学问自然是比不了书院先生,而且始终待在死气沉沉的王府,终究不是办法。沈宫昔年受到老管家照拂,心怀感恩,对小凳子一直不错,为了此事他还顶撞了宋稚,最后花了好一笔银子才得以功成。

    小凳子对于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极为珍惜,而他也极为争气,纵使同窗百般排挤,学业始终位列前茅。

    今日恰好是书院开门放假的日子,因此段平生和沈宫绕道前来。在李江南的印象中,夫子书院不是一个适合读书的地方,即便它和那座孔庙有莫大关联,却显得俗不可耐,达官显贵随意出行,往往能看到先生教习赔笑相伴,毫无读书人的风骨。段平生坐在马车之中,透过窗帘看着这座比新武王府还要气派的书院,心中生出同样感受。

    此时在院门外等候的人很多,隐隐分做三类。

    一类像段平生这般,有随从簇拥声势浩大,就像孔雀开屏炫耀地位,这类人数目不多,却个顶个的傲气,连带着下人们都自觉高人一定,睥睨旁人。第二类则是小富之家,出行并不奢华,却也不掉价,这帮人围拢在一起,既羡慕权贵又鄙视寒门,人数最多,却也最没有骨气,话题少有谈论后辈学业,更多的是小心细数场间哪家马车最为豪华,哪家马车最不能怠慢。

    而最后一类,便是人数稀少的寒门了,他们忍受着旁人的指指点点,却大部分都希望有朝一日成为能够指点他们的人。而因成绩优异使得书院免费授课的寒门弟子,便是它们的希望,这些品学兼优的寒门学子是书院争取上等考评的关键,同样是这些低微家族跳过龙门的关键。

    一身学识卖与帝王家?

    段平生摇摇头,这是他和李江南,对夫子书院最为不齿的地方,也不知天底下另一座最有名的书院,有几斤几两的文人风骨?

    不一会儿,书院大门开启,一群小书生争相恐后的跑了出来,冲在最前面的是权贵子弟,按理说,王府花了大把银子送进去的小凳子也属于这一层面,但段平生看都不看就知道里面没有他。接了孩子,豪奢马车先行离去,好像避瘟疫一样不愿多留片刻,倒是有一架马车停在王府车架前,掀开帘子呼唤段平生。

    出言者祖上与武王府颇有渊源,自己也曾在边军待过,他对今日雷兴国一事有所耳闻,恰好碰到王府车架就忍不住问询:“王爷,你真要为那人披麻戴孝?”

    “是刘老将军啊。”段平生看到两鬓斑白却不显老态龙钟的老者,轻轻点头,“饷银被贪迟迟未查,终究是王府的过错,这些年不定因此死了多少人,我这个做王爷的终究要表示一些心意。”

    刘老将军默然,望着段平生的目光闪过复杂思绪,沉吟一声:“嗯,既然如此,老夫明日也前去拜祭一下,都是一起上阵杀敌的兄弟,真的是,走一个少一个啊。”

    马车相错,渐行渐远,刘老将军旁边的小孩子,一直忍住没说话,直到听到一声叹息,才好奇问道:“爷爷,您不是一直看不惯那个人吗?”

    刘老将军拍了拍孙子的小脑袋,怅然一叹:“我这是恨铁不成钢啊。”

    段平生在马车里等了好一会儿,等到学童都走完了,还是没看到小凳子的踪影,眉峰挑起,韩笑纳闷道:“你们等的人呢?难道走了?”

    掀开车帘与沈宫对视一眼,两人随即向书院大门走去,韩女侠连忙跟上。书院守卫本想制止,奈何段平生身上的四爪龙服着实刺眼,再加上大管家沈宫面色阴沉隐露气机,守卫们见了除去忙不迭低头问安,哪里还敢阻止?

    一行人堂而皇之的闯入书院,书院大门之后是一个小院子,正中矗立着夫子雕像,而雕像四周各有一门,与正门相对的院门后,便是小凳子这等“权贵子弟”的修习之所。夫子书院很是功利的将学童分作三六九等,最低的自然是寒门弟子,一应设施远不及权贵后裔,而外部环境也最属后者优美。

    穿过院门之后,假山重重,亭湖座座,风吹白莲低头,鱼吻波纹荡漾,风景美妙至极,直叫韩笑以为回了江南水乡。

    单靠眼力找人自然是最蠢笨的办法,大管家沈宫立刻运起十成功力,双袖鼓胀,隐隐传出风声,这风声回荡于天地间,吹乱了白莲,惊走了游鱼,也不知他到底运用了何种功法,只是片刻之后陡然收功,面色愈发阴沉的向某地走去,一行人跟着大管家左绕右拐,终于看到了一个背着小竹篓的书童,以及某位手持戒尺的教书先生。

    段平生的面色立刻布满寒霜,而韩笑则有些不忍的皱起秀眉。

    因为,那位教书先生正拿着戒尺,狠狠地打着小凳子的手心,而小凳子尽管手心通红,颤抖不止,却仍旧一个劲儿的摇头,强忍着泪水不让它滑落眼眶。

    衣冠楚楚的教书先生长得剑眉星目仪表堂堂,但他动起手来,却丝毫不顾及对方只是一个十岁孩童,又是一记戒尺狠狠打下,看到瘦瘦小小却努力保持衣冠齐整的小凳子哆嗦了一下,段平生的心也跟着轰然作响。

    “天地君亲师!你作为儒家弟子,理应敬天法祖,忠君报国,尊师重道,你父母双亡,我作为你的老师,你就应该听我的,否则就是目无尊长!”教书先生再次将戒尺高高扬起,眼神阴鸷,语气骇人,“我再问一遍,给我从王府里拿一本书,你到底答应还是不答应?”

    尽管小凳子被打得血肉模糊,却照旧不曾犹豫,立刻咬牙摇头。

    “好!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小东西能有多少骨气!”

    教书先生声色俱厉,眼看戒指再度落下,小凳子害怕得闭起眼睛,心想自己就算是被打死,也不能从王府里偷拿一本书,可奇怪的是身体忽然一轻,居然没再感到钻心刺痛,小凳子以为自己被打死了,想到未能完成心愿,为家人王爷伸冤,辜负了江南哥的期望,他这才哭出声来。

    蓦地,脸蛋旁传来了熟悉的温暖感受,小凳子看到是段平生与沈宫,连忙抹去泪水,挤出笑脸:“江南哥和沈伯伯来啦,都是小凳子不好,让你们久等了,咱们这就回吧,回晚了,夫人该生气了。”

    段平生拍了拍小凳子的脑袋,他知道小家伙不想让自己难做,可是看着小凳子鼻青脸肿的模样,就意识到他平时没少受欺负,更别提遭到先生毒打了。既然我之前没看见就算了,但是亲眼目睹定当不能不了了之。

    把小凳子交给韩笑照料,抬手制止气机激荡的沈宫,段平生上前一步,直视这位被人抓了现行的教书先生,沉声问道:“好一个天地君亲师,我倒要问问你,你身为儒家弟子,到底有无敬天法祖之心?忠君报国之志?尊师重道之念?他父母双亡,你作为他的老师,要他从我王府取书,不答应便戒尺侍候,一口一个目无尊长。”

    段平生目光一凛,看得教书先生吞了口唾沫。

    “好一个目无尊长!你这般狠心的尊长,不要也罢!”

第二十章 我辈读书人() 
教书先生穿着秀才服头戴文人冠,一脸的道貌岸然,打学生被抓了现行,还是位身着四爪龙服的贵人,起初还有些难堪,可他转念一想,整座幽州城能穿得起这身的,除了燕亲王李忠,便是武幽郡王李江南,而能和小畜生扯上关系的,除了那位傀儡王爷还有谁?

    既然是李江南,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了,在那座王府里你便不得自在,难不成在夫子书院就能耀武扬威?张姓先生立刻恢复镇定,听闻段平生原话奉还,他不紧不慢的整理衣冠,同时打量王府来人,当看到韩笑的俏丽容颜时,眼神忽而一凝,呼吸不由得急促几分,见得姑娘望来,立刻回以谦逊微笑,却不知自己方才那般恶行早就被韩女侠铭记。

    “啧啧啧,不得了,瞧这眉眼,简直比当朝贵妃还要勾人,也不知李废人何德何能,令此女随行,不是说他太监了吗?走到哪里都要带着这般诱人的女子,也不怕把自己憋出病来!”张姓先生不无恶意的思量,看到段平生的孱弱体格,眼神闪过不屑,这才应答。

    “天地君亲师,我既为儒家弟子,当得敬天法祖,敬天地畏神明,日日诵四书读五经,不知烂了多少韦编,折损多少竹简。你问我忠君报国否?如今我已考中秀才,明年科举便应试举人,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乃我辈读书人万心所向。至于尊师重道?”张姓先生瞥了一眼段平生,轻拍戒尺,“嘿嘿,这天底下没几人有资格这般问我!”

    张姓先生说完,目光狠狠地瞪了一眼小凳子,让小家伙害怕得赶紧看向别处,这才满意的向上看去,视线在小娘子丰腴胸脯上流连良久,才又暗自得意的欣赏韩笑容貌,热辣眼神仿佛在说,跟着这没前途的废物王爷作甚?还不快快投入本公子怀抱里来?

    韩笑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冲张姓先生做了个鬼脸,反倒是更激起了他的占有欲,不行,这般如玉美人放在李废人那里无异暴殄天物,必须想个法子把她抢过来!

    段平生才不会理会此人的龌龊想法,沉声说道:“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儒家弟子!小小秀才,连举人都不是,就敢如此大言不惭!”

    张姓先生抖了抖袖子,颇有些理所应当:“不信,你大可到这书院里找找,有几个敢问我尊师重道!”

    “哈哈!口气倒不小,旁人不敢问你,无非忌惮你家长辈而已!”段平生负手而立,神情肃穆,“本王却要问你,日日诵四书读五经,纵使烂韦残简堆积如山,那就真的是敬天地畏神明?”

    张姓先生面色一变。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说得好听,古往今来哪个贪官污吏庸宦权臣,不是以此立志却害君卖国?”

    张姓先生面色又变。

    “身为人师,理应为人师表,而你却蛮横无理目中无人,不谈你唆使弟子取书所为何事,单单一言不合便戒尺掌手,你便不配传道授课,更休提尊师重道!”

    张姓先生面色一变再变,阴晴不定,韩女侠听得段平生说得他哑口无言,抱紧了小凳子冲他哼了一声,直叫他气恼不已,咬牙切齿好半晌才怒然回应:“一派胡言乱语,这普天之下,最属你没有资格问我!吾皇开恩,留你武王一脉,但你不要忘了,李长风可是勾结太平逆党的卖国贼!”

    段平生面色骤然阴冷,而那边的小凳子立马反驳:“老王爷才不是卖国贼呢,他是被冤枉的!”

    小凳子的情绪比段平生还要激动,一时间因愤怒忘却了掌中痛处,而张姓先生冷笑不止:“难怪我平时就看你这小畜生不思进取,李长风一案可是皇上亲自过问的,你藐视圣言视陛下如无物,还想有朝一日披红穿紫?你信不信我把这话放出去,让你连秀才考场都进不了?”

    闻言,小凳子立马红了眼睛,他最大的愿望便是为家人伸冤,然而他却知道,眼前这位教书先生并非危言耸听。

    沈宫面色阴沉,随时等候段平生发话,料理这位不吐人言的家伙。

    段某人不欲同他再废话了,一步步走向张姓先生,神色冷淡:“本王不知他是否真的连秀才考场都进不了,但本王敢打保票,你今日必然要到医馆走一遭。”

    张姓先生面色骤变,连连后退,拿出戒尺横在胸前,微带慌乱:“君子动口不动手,这里可是夫子书院,你这么做是对夫子的大不敬!”

    “难不成你打学生就尊敬夫子了?”

    韩笑抢了段平生的话,而后者则直接动用摄魂术,与此同时,眉心泥丸之中的江东旗魂散出幽幽红芒,本来只需要消耗十点灵力的摄魂术,直接抽走了五十点。

    【摄魂术(入门、强化)发动!】

    【正在判定目标意志等级】

    【判定中……判定成功】

    【摄魂术(入门、强化)发动成功!】

    连连后退之时,张姓先生只觉得段平生的眼睛似乎产生了莫名魔力,而在他眉心处浮现的一抹红芒,又殊为惹眼,忍不住投去目光。这一看不要紧,身体顿时不听使唤,定在原地动弹不得就像被人施了定身术一般。

    “你别动手,有话好好说!”

    张姓先生眼见段平生越走越近,也不再在韩女侠面前保持风度,露出求饶神色,而段平生却不管不顾,探手夺过戒尺,目光冰冷:“你说家父是卖国贼,没有资格问你。”

    出言之时,段平生淡淡点头,看得张姓先生愈发不安,连忙抛出底牌:“我姓张,动手之前,你可要想明白喽!”

    段某人没有理会:“那好,本王换个问法。”

    此刻,夫子书院的人终于察觉此处有异,一堆教书先生护院杂役急匆匆赶来。

    “我辈读书人,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张姓先生忽的一愣,便听得段某人询问:“本王问你,你可有此鸿鹄心?”

    被摄魂术定住身体的张姓先生,被那句话说得是一愣一愣的,没能及时应答,段平生挥起戒尺就是一嘴巴子,只见几颗碎牙脱口而去,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张姓先生的腮帮立刻鼓起,他难以置信的望向段平生,心说此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真敢动手!

    可紧接着,段某人又提出第二问:“你可有那圣人命?”

    张姓先生本想着不管有没有先应承下来再说,免受皮肉之苦,可是一大帮子书院同僚赶来,让激动异常的他忙着呼救,脸上旋即又挨了一尺。红彤彤的尺印留在脸上,直接把张姓先生彻底打蒙了,也让急忙赶来的书院众人当即看蒙了。

    这是谁啊?居然敢打这位爷?

    天旋地转间,张姓先生听到第三问。

    “往圣绝学你得几分真意?”

    “我……我……”

    被打怕了的张姓先生想回答十成,可嘴巴被打得毫无知觉,哆哆嗦嗦愣是挤不出下一个字,直接被段某人反手一抽,银牙利齿碎了大半。远处的书院众人看得心慌,纷纷高喊手下留人,而段平生却四度举起戒尺。

    “万世太平你能流芳几年?”

    接连三尺打得张姓先生意识模糊,就算他想回答也无济于事了,段平生压根不顾远处传来的喝止之音,四度落尺,只听咔嚓一声,硬木做的戒尺居然被生生打断,而再看这位教书先生,哪里还有仪表堂堂的样子?

    “武幽郡王,你可知你打的是谁?”有位书院读书人怒不可遏的喊道。

    “纵使皇亲国戚先圣后裔,本王打便打了,若想兴师问罪,本王在郡王府里等你们!”段平生见得天色不早,“沈宫,开路!”

    “得令!”

    沈大管家果断应声,猛然抬手便推出一阵狂风,吹得书院来人七零八落,倒在路旁。此时此刻,模样清逸一副先生打扮的沈宫反而最像读书人,挺胸昂头走在前方,书院众人受气机所限不得靠近,只能看着段平生等人大摇大摆的离开此地。某位德高望重的书院老教习张了张嘴,终究没有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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