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贤思虑道:“陛下催促的紧,显纯还需尽快有个了解。”
“九千岁的意思是,找人顶上?”
魏忠贤也犯犹豫,这件事,找人当替死鬼,也不合适,万一东窗事发,皇帝怪罪下来,这可是后患。可若是迟迟不交代,也不成。而且,魏忠贤最为担心的,还不是皇帝的怪罪,他最怕的是,这件事,毕竟发生在侍郎府,他女儿女婿家里,这要让东林党人找到漏洞,遭殃的可就是他们,连同自己也脱不了嫌疑。
该怎么办呢?
杂学馆建成做最后的完工阶段。
工期短是因为整体建筑简单,无需繁琐的修饰,很像现代的简造房。只是占地比较大而已。
殷复声这日上朝,奏报此事。
文武奏事完毕,有人呈递边关奏报。
“陛下,东江镇总兵毛文龙上书言,朝鲜内乱,定远君李倧,起兵反叛。我军可需出兵援助?”
这可是大事,朝堂上议论纷纷。
这个李倧是朝鲜史上的仁祖。按照史料,他这仗是必胜的,正好推翻海光君的暴政。史称:仁祖反正。
海光君与大明屡多矛盾,虽无正面冲突,却早在他对待明金之战的立场中,可以窥其端倪。
所以,这次大明官员都站在定远君一面。反正辽东已经收复,东江镇的兵闲着也是闲着,离朝鲜又近,那就去援助定远君吧。
殷复声挑挑眉毛,毛文龙,什么时候能见识见识。
说到要出兵援朝,朱由校眼前亮了,正是好机会,再捞一笔。
“既然,要打仗军饷是少不了的。那么”
刚说上半句,东林党人立刻警觉,干嘛?又要捐钱?
朱由校自从开了捐资助饷的头儿,便一发不可收拾,动不动号召捐款。
给这帮士绅豪强王爷们愁的。
今天听这意思,又要捐,急忙有户部的人上前道:“陛下,此时,国库充盈,可供军饷。”
朱由校撇撇嘴,“各地灾情时有发生,国库之银,当以备万一。依朕之意,呃,诸位爱卿还是捐资助饷吧。”
老头儿们一听,泄了气,真是不该让他开这个头啊。
“陛下,文武们俸禄有限,经几次捐资,怕是家中也早已捉襟见肘了。纵然空有爱国之心,也无能为力了呀。”邹元标可怜兮兮的道。
朱由校想了想点点头,“不是还有藩王吗?对了,这次你们不必捐了,可是,你们要游说各地巨商捐资”
“巨商?”
百官面面相觑。
这手终于伸向了商贾。
朱由校接着说:“此次,你们谁筹集来的捐资多,届时与捐资商贾一并封赏。”
又是这句。
百官已经无语了。
“陛下,接连数次捐资,民间已经怨声载道,若继续捐资,只怕引起民变呀。”赵南星道。
“民变?”朱由校冷然一声,“几次捐资,皆只在藩王文武之间,何来民变一说?”
百官不语。
殷复声向上奏道:“陛下,既然赵尚书为民请命,不如,就就再减民赋吧。不过,减民之赋,也当增加其它税收。”
减税,没人不同意,但一听要增其它税,有人提心吊胆。
朱由校想了想说道:“爱卿言之有理。嗯,那就再改优免则例。”
闻言,百官大惊,纷纷劝说,皇帝不要再动祖制。
但是,见识到诸多好处的朱由校,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完全受东林党人掌控的小孩子了。
他已经有了自己的主见,知道怎么做,才能有钱,怎么做,他这个皇帝才不窝囊。
这一套下来,又是户部殷复声更改条例,魏忠贤锦衣卫执行,吏部监督。
杨涟欣然接旨,引起了东林党其它成员越发的满。
杨涟不管别的,办好自己的是为要务,接着上书弹劾多地官员,贪赃枉法,接受地主贿赂,不据实上报田亩之事。
被弹劾之人,还有朝中重臣的门生,亲戚。
叶向高眯缝着眼睛,看杨涟今日之态度,似乎已经不是同路中人。
难道他被阉党收买?已经变节?
东林党的势力在短短一年之间急剧弱化。
在浙党瓦解之后,齐党归属了魏忠贤,再加之殷复声与阉党两家联姻,朝堂上心思活络的人,早就前去依附了。
幸好之前,与孙承宗的谋划,边关由孙承宗袁崇焕掌控,碍事的王在晋已经被挤走。
孙承宗借助建虏对边关的威胁,把控着朱由校对东林党人最后的依赖。
而眼下,叶向高却发现,这个备受皇帝信任的杨涟,也有了投靠阉党的苗头,他深深的感到了不安。
他该怎么做,才能打破东林党的僵局,在阉党之中找到突破呢?'。'
第197章 六君子()
夜深人静,星宿蒙尘,几片黑云层层叠叠,时而遮挡了月光。
紫禁城内,寂静无声。
忽然,后宫之中,乾清宫外,有人惊声尖叫。
“鬼啊!有鬼啊!”
宫中侍卫赶到时,乾清宫外,吓倒一众宫女太监们。
之后,在后宫中又屡见异象,大晚上的又有怪声,光亮,莫名其妙的黑影之类,搅得整个后宫不得安宁,人人惶惶不安。
“陛下,宫中异象,皆因屡犯祖制,祖宗怪罪引起,陛下当尽快恢复祖宗所创之例,以免遭受天怒人怨之责呀!”
宫中东林党人,开始借故大肆批判殷复声之所为。
朱由校原本不太相信,可最近发生的怪事太多,也不由得动摇了改变现状的决心。
他找来殷复声,轻叹一声,深沉道:“殷爱卿,朕之决策,是否当真有误?”
“陛下,鬼神之事,实属荒诞无稽。臣绝不相信,宫中有鬼。反倒是有些人,装神弄鬼,其心何为,昭然若揭,陛下明见。”
改革道路上总有人试图阻止。先是造谣,后是下毒,现在又装神弄鬼,说什么祖宗责罚,天怒人怨云云。眼见皇帝有所动摇,殷复声自当力谏。
“爱卿是说,宫里有人装神弄鬼,故意吓唬朕?!”朱由校闻言怒道。
“陛下,这些人胆大妄为,胆敢妖言惑众,欺君犯上,陛下当及早下旨彻查!”
在殷复声的建议下,朱由校下决心要宫里宫外的彻查闹鬼一案。
魏忠贤得知后甚是大喜。
这可是绝佳的机会。
他正好要借此由头,彻底打击东林党安插在宫内的眼线和势力,朝堂上就此掀起一片恐慌。
历经一年多的彻查,魏忠贤排斥异己,东林党很多人迫于压力,辞官回家。
连叶向高也萌生了暂退的念头。
他与孙承宗书信来往之后,觉得将实力掩藏,从明转而到暗。
要使敌人毁灭,必先使其膨胀。
叶向高就打算让阉党先膨胀起来再寻机会下手。
也或许,暂时退出纷争另外扶持信主。
在东林党人以及他们所代表的一众利益集团,眼下的这个皇帝朱由校,已经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但是,在他也隐退之前,叶向高和其他盟友商议,决定处理掉一些人。
这些人不是阉党,更不是殷复声,因为他们已经没有实力动这些人了,而是,被他们视为是变了节的吏部尚书杨涟以及他属下的一干原东林党人。
清理这些人,一来是解决叛徒,二来是为将来他们的计划,不会有人干扰。
当提出决策之后,左光斗大为震怒,他没想到叶向高等人如此决绝,当即提出了反对,并且提出要去说服杨涟,“重新”回归东林党。
“文孺,你为何如今立场不分,对错不明?可还记得咱们当年书生意气,誓要保护陛下,保护这大明江山呀?难道,真如他们所言,你已经,已经投靠了,阉人?!”左光斗找到杨涟慷慨激昂的劝说其回归。
闻言,杨涟大笑,随后,摇头反问道:“书生意气?遗直(左光斗字),如今之东林还有何意气可言?!”
左光斗一怔,凝视杨涟不语。
“遗直”杨涟深沉道:“杨涟从未弃东林,只是东林党容不得文孺了吧?”
左光斗深锁眉头,“文孺,你这话何意?”
杨涟冷笑一声,“遗直此来,难道不是他们要有所动作了吗?”
“这”
“我身处此间数十载,岂会不知自己今日之局势。文孺无愧于心,倒可坦然面对。遗直,你也当及早擦亮双眼,莫叫世俗之间,蒙蔽了见识。”
“文孺,你”
左光斗有心劝说,但欲言又止,他不知该怎么说,东林党人一直以大明,以百姓为借口,却保护着自己的利益,净做些有损国体之事,他不是看不见,只是身在此间,不愿看清,也不想看清。然而,杨涟的直白,却令他也无从再逃避。
“遗直,你不看殷侍郎几次行事,虽有违常例,却乃救国之良谋,其志不在江陵之下。相较之下,我等皆朽木也。”
杨涟的一番话,触动了左光斗,同时,他的执着,也给他招来了杀身之祸。
叶向高了解杨涟,知道左光斗根本不可能说动他,也根本没有抱有任何希望。
在此不久之后,许显纯的府上,深夜里,有人送上一张礼单,和一封书信。
许显纯低头一看,不觉意外之余,更显得意。
送礼的不是旁人,正是往日,眼高于顶的东林党首脑,叶向高的亲笔书信。
许显纯贪财,东林党人就打算借他之手除掉叛徒。
许显纯勾起嘴角,不屑的低语,“哼,想让我被这个骂名?!呵”
“大人,我去把人撵走!”报事的喽啰道
“不用。手上正缺银子呢,他既然有心给本官送来,那我就收着了。”
“呃,可是大人,您帮叶向高办事,这,九千岁那边儿。”
许显纯勾勾嘴,眼现一丝轻蔑,“他要本官帮他除的是他们自己的人。这窝里斗的事情,本官不帮忙,何人帮忙啊?九千岁也一定高兴。到时候,本官拿了银子,还能向九千岁讨赏,岂不双收?事情办成,你们几个就等着好处分吧。”
“嘿嘿,那小的就先谢过大人了。”
许显纯收了叶向高的银子,再细数名单,其中,除了吏部的杨涟,魏大中,袁化中,顾大章,还有左佥都御史左光斗,他劝说杨涟不成,反被其言触动。后来,几次与东林党人辩驳时,引起叶向高的杀心。另外就是之前被调去的广宁巡抚周朝瑞。周朝瑞上任之后,见解颇与王在晋相似,故而被孙承宗和袁崇焕孤立。为了他们在辽东的行事更为方便,也为了保守他们以寇养兵的秘密,所以狠心要将其铲除。
许显纯看着名单中的六个人名,斜勾着嘴角,冷然哼笑一声,眼睛里闪烁着无比阴森的寒光。
第198章 不破不立()
转眼间,又是一年秋,殷复声二十生辰这天,殷家一家,又聚在京城。
殷得中年初时喜当爹,生了个儿子,性子收敛了许多。
殷得安也考上了秀才。
而侍郎府上,多了一个刚刚满月的大胖小子。
李嫣儿最近也不再粘着殷复声了,时常跑的不见人。而且,穿衣打扮也不似从前,假小子样儿了,爱打扮了。
就是问起她的时候,她却支支吾吾,不肯说。
殷复声不打算大办生辰,毕竟还年轻,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顿饭,就算行了弱冠之礼。
殷老爷子将琢磨了很久的表字,写在纸上。
殷复声低头一看,纸上赫然两个打字:洪英。
“恭喜二哥,以后就有字了。”
“嗯。”殷复声也高兴。
殷得中吃味道:“爷爷,你就偏心吧,咋不给我取个字呢?”
殷老爷子道:“你又不是读书人,要啥字啊?中儿叫着就不错啦。”
“爷爷,你这啥话吗?那,你不偏心二弟,三弟呢?三弟的字您老想过没?”
“安儿的字,爷爷早就有了,不过,还得过两年。”殷老爷子笑道。
殷得安饶有兴致,拉着爷爷的胳膊央告道:“爷爷,既然都有了,那告诉孙儿吧?”
“是啊,是啊,我们也想听听。和我这个像吗?”殷洪英道。
“对,爷爷,你就说了吧。”
殷老爷子拗不过三个孙子,只好妥协,于是挥笔,在纸上唰唰,写下二字:洪盛。
殷洪英和殷洪盛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会心的笑了。
之后不久,在吴宗达的一再要求下,新旧学派,杂学馆和国子监在皇帝面前,展开了一场别开生面的比试较量。
以新学术,实战儒术,结果可想而知。新学术虽然并未研究到有什么大的建树,但已经完胜纸上谈兵的儒家论道。
皇帝朱由校当即下旨推广杂学,在全国各地,兴修杂学馆。减少科举次数,减少中榜人数,继续减少仕人的福利。并决定六部任职,皆有各自考核,以专长定职务。
朱由校此举彻底激怒传统儒生们,暗藏在朝堂的东林党人,以及提前辞归的那些人,纷纷四处活动,不仅造谣,还说服了一直想当皇帝的朱由检。
说朱由校性格优柔寡断,偏听偏信,不尊祖制,宠信奸佞等等,总之一句,就是不能再做皇帝,说大明再不易贤明之主,吃枣药丸。
朱由检空有一腔热血,竟被说动,他相信了东林党人的煽动,以为他哥哥完全不配当皇帝,便同意了他们的建议。
于是,看似宁静的朝堂,正在潜移默化的发生细微改变。
首先,他们利用关外与建虏的合作,发动一场战争,明军再失辽东。
大急之下的朱由校,不得已才舍得派殷洪英前往督战。
此时的殷洪英,样貌心性比之以往,更为成熟,他清楚的知道,这个时期的朝堂,将会发生什么。
可是,边关危机,他又不得不走,只好在临行时,叮嘱自己的岳丈,魏忠贤看紧后宫,当心朱由校的安全。
殷洪英走时,被朱由校赐尚方宝剑,加封二品左都御史。
他向皇帝要了一个人,便是孙传庭,与之随行。另外有李嫣儿和陈大牛一同前往。
刚至广宁,一群人便受到伏击。殷洪英险些丧命,幸得孙传庭求援。
这次的惊险,也引起了殷洪英的怀疑。
住进府邸,当夜,便再有歹人潜入行刺。殷洪英早有准备,将刺客当场捉住。
掀开蒙面之时,大吃一惊。
刺客不是旁人,正是广宁的俞驿丞。
俞驿丞就是建虏安插在广宁的细作。
之后,与袁崇焕和孙承宗的初次见面,袁崇焕夸夸其谈,好大喜功的个性一览无余,而孙承宗看着袁崇焕的眼神,都能看出,他对自己这个学生有多满意。
所谓,青菜萝卜,各有所爱,有人喜欢谦虚的,有人就喜欢狂妄的。
不日,成人了的多尔衮,发动了第一次进攻,原本,与殷洪英交情亲密的将领,均被撤换,幸有孙传庭和李嫣儿,此战勉强抵挡,场面堪称血腥。
殷洪英于乱军中救下一个姑娘,问她什么都不说话。
是个哑巴。
殷洪英见其可怜,收为贴身侍婢。
不久,第二次战争,是袁崇焕与建虏交易,定要铲除殷洪英。
阴谋之下,殷洪英深陷重围,就在危机之时,突然得报,建虏后方着火,说是朝鲜举倾国之力,援助大明。
殷洪英觉得奇怪,棒子何时转性了?
结果,探报来时,竟是毛文龙的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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