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老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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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村老尸-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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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玉玦已经竞到十三万五的价了,底下似乎不再有人加价,只等半秃男子一锤定音,那雕着碧玉飞龙的玉玦就归年轻男子所有了。可那半秃男子却犹豫了很久,迟迟没有落槌。

    他到底在怕什么?我心想。

    当时气氛有些紧张。我看到台下那四名壮汉脸上也有些绷不住,杀气腾腾地看向那年轻男子。那年轻男子却冷哼一声,别过头去,佯装没看见。

    半秃男子脸上肌肉抖了抖,终于落槌。那年轻男子吹了声口哨,起身伸了个懒腰,慢悠悠地开门出去了。奇怪的是,尽管门边站了两个穿黑背心的壮汉,但没人拦他。

    半秃男子尴尬地笑笑,赶紧招手,让司仪小姐拿上第二件拍品。穿着旗袍的司仪又盈盈款款地往高台上走,我的注意力立马被台上的拍品吸引过来。

    第二件拍品卖相明显没有第一件好,是一截形状丑陋的黑褐色木头,而且块头不小。我看不出这其貌不扬的木头有啥稀奇,看了眼胖倌,他也一副见鬼了的表情看着我。我回头想问米又,却发现她两眼放光,好像很感兴趣的样子,眉头一皱,用眼神问她怎么回事。

    米又凑到我耳边,用蚊蚋般的声音告诉我:是海南沉香,有些年份,是好东西。

    好东西?我又看了眼那其貌不扬的黑色木头,暗忖这玩意儿到底跟救我幺叔有啥关系。高台上那半秃男子已经恢复镇定,又冷冷地举起了标价牌。

    底下突地又起了阵不小的骚动。我一看价格,心里也跟着苦笑

    这些人太不按常理出牌了,这看似寻常的沉香木,底价居然要十万块钱!

    人群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相互看了看,没有人举牌,似乎都在观望。我当时也不知道他们这加价是怎么个加法,上轮拍品的底价和竞拍价之间毫无参考价值。这要万一我只多加一块钱,保不齐那些壮汉以为我调戏他们,将我们就地正法。

    照理说拍品卖不出去,拍卖人应该会很沮丧,可高台上的秃子却一副心安理得的模样,实在搞不懂他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眼看底下没人举牌,秃子轻蔑地笑了笑,举起手掌,伸开五根手指。过了一会儿,他拇指往手心一弯;再下一秒,他食指也跟着放下。

    他在倒数!我突然反应过来。不管那短信消息是真是假,当时我都必须得做出决定。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写好价格,举起了手里的牌子。这一下,不光周围的竞价者发出轻咦声,连米又和胖倌也都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我心说干嘛,偶尔装下大爷你们也不至于这么计较吧。胖倌暗叹了一声,指了指标价牌上我写的数字。我不明所以,转过来一看,顿时就吓傻了

    妈的老子居然在十一万后面多加了个零!

    我见高台上所有人都盯着我看,连后面站着的旗袍司仪都目瞪口呆地朝我放电。那秃子看我的眼神很暧昧,实在说不清楚这里面掺杂了多少复杂的心情。

    这样的眼神,刚才那年轻男子拍下玉玦时我就见过。

    我尴尬地挠头笑了笑,指了指那一连串不规则圆形的最后一个,凭空画了个叉,双手合十冲台上拜了拜。我想我这意思表达得那么清楚诚恳,那秃子应该不至于看不懂吧。

    结果那秃子眼神在我身上游走了一遍,飘到我身后,不知道在看什么,似乎在征询某个人的意见,过了几秒种,这才重回到我身上,冷脸摇了摇头。他很勉强地落了锤,招招手,那旗袍司仪便盈盈款款地向我走来,妩媚一笑,伸臂做了个请的动作。

    我推了把胖倌,示意他跟我过去。胖倌冲我挤眉弄眼地做鬼脸,竖了个大拇指,做了个牛逼的口型。我瞪了他一眼,和米又胖倌跟着那司仪从左手边的铁门出去。

    门外是一条狭长逼仄的暗道,暗道两边几乎每隔两米就有个穿黑色背心的壮汉,背手站着,如同雕像般一动不动。我当时暗想,如果这不是个组织,而是家私人公司,那这背后的大老板显然大有来头虽然我一时半会儿还想不到我们这儿哪有这号人物。

    司仪在前面停下,右侧暗道墙上突然透出一道光,就见一穿戏服的青衣小生双手捧着托盘,唯唯诺诺地递到司仪手上,垂着头退下。

    我看了眼他离开的地方,原来刚才拍卖的密室有前后两道门。竞拍人竞拍得手,从后门离开,拍品着人从前门送达。我不知道他们的用意,姑且当他们是为了保护拍品不受损吧。

    那司仪托着拍品,原本笑脸相迎地候在一边,却突然柳眉微蹙,急急地侧身闪避。跟着就看到先前那穿着黑衬衣的年轻男子笑嘻嘻地把玩着手上的一只楠木锦盒,大咧咧地冲出左侧的另一道铁门。他只瞄了我一眼,目光就停留在米又身上。

    他冲米又笑了笑说,你好美女,我叫庄闲,打麻将的那个庄和闲。顿了顿,他又瞟了我一眼,依旧对米又说,你们还会见到我的,我保证。说着将木盒放进衬衣口袋,吹着口哨大摇大摆地过去了。

    我问司仪那小子是谁。司仪看着那家伙的背影冷冷一笑说,这一带有名的公子哥,赌王的儿子。他老子的家业,迟早得败在他手上。

    赌王?我心里暗笑,敢情这还演上香港赌片了。

    我们跟着司仪进屋。这是个狭窄的暗间,面积不到二十平米。屋里四角都站着穿黑背心的壮汉。正中一张办公桌前,端坐着两个带着金丝眼镜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埋头忙碌着什么,乍一看以为是双胞胎,细看发现不过是着装打扮一致罢了。

    这两人全没注意到我们进屋,一个在笔记本上啪啪地打字,另一个在认真翻查文件。他俩身后,是个躺在太师椅里差点找不到人的老头,穿着蓝底白纹唐装,稀疏的白发,姿态慵懒,自顾摇着折扇眯眼小憩。之前领我们进来的女人静静地站在他身后,依旧带着头盔。

    那司仪走到办公桌前,将托盘放下,冲所有人点点头,微笑着出去。那戴头盔的女人轻轻唤了声老爷子。那老头惊得一下坐起,看到是我们,不耐烦地挥挥手说我还当是谁呢,交钱去吧,东西拿走。说完就又躺了下去。

    正在翻文件的男子抬头看了我一眼,问我现金还是刷卡。我想起短信里的内容,有些不太肯定地说,代付。那男子皱皱眉问,谁?我说,杨先武,凤凰东路的杨先武。

    那一瞬间,四周突然格外安静,安静得我都能听到那男子喉咙里吞唾沫的声音。他身后那老头呼地一下站起,冲我冷笑说,小朋友,你这是故意拿我老头消遣呢?

    我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看他们面色不善,心说这杨先武难不成是个欠债不还的奸商,而我们不幸成了他的炮灰?那幺叔这短信可真真儿太坑侄子了!

    那老头看我期期艾艾说不出话,眼神里已经透出杀机,冷脸指了指打字的西装男子说,看来这小朋友也被人骗了,你跟他说说,这杨先武是什么人。

    那西装男子头也不抬,依旧埋头在笔记本上打字,不动声色地说,凤凰东路只有一个杨先武,就是森林派出所的所长。

    我啊了一声,那老头已经拂袖转身,低喝了声做了。我心说妈的果然被人坑了,刚想喊米又他们夺门快逃,屋里的灯却突然啪地灭了。

三十六 乱斗() 
当时屋内一片混乱,惊呼声、咒骂声、哀叫声、打斗声混成一片。黑暗中我听到胖倌闷声喊了句带米又先走,跟着就被他猛力往外推。米又被他推了个趔趄,直接就扑进我怀里。

    我第一反应居然前所未有的快,从背包里抽出胖倌买给我的可伸缩钢棍,用力一甩甩实了,见人就打。外头暗道、拍卖房间也已一片混乱,很多人惊慌失措地到处乱跑,惨叫声不绝于耳。我护着米又用力往前冲,也不知道打伤了多少人,凭着记忆去找刚才出来的门。

    好不容易摸到铁门插销,我感觉脖子、胳膊、后背到处生疼,而且似乎闻着一股子血腥味,估计刚才混乱打斗时被人在身上划了好几刀。想去掰插销,手上居然一点劲都使不上来。

    米又从我怀里挣脱出来要帮忙,我下意识地感觉有危险,用力把她抱进怀里。我手指刚离开插销,只听叮的一声,似乎是匕首砍在插销上了。我估摸着袭击我俩的那人的位置,怒骂了一声,抬脚踢过去,就听黑暗里一声呻吟,估计是被我踹着要害了。

    我还没来得及缓口气,猛觉得身后又扑过来两个,忙挥棍自保,护着米又向边上闪去。那两人似乎没料到我手上有家伙,脚步有些踉跄地向后退了几步,刚要继续扑上来,突然哀嚎着倒下。黑暗中有个女人的声音在我耳边闷声道,跟着我,别丢了。声音竟似有些熟悉。

    我当时也管不了那么多,把米又推到那女人身上,喘着大气说带她先走,老子要回口气。

    那女人愣了下,像是笑了笑说还真是事儿多,拉着米又就往前跑。

    我见她俩跑没影了,这才鼓了鼓气往回跑,心里默念着胖倌你可撑着点,你要挂了回头谁给我欲练神功隔衣传功之类不伦不类的话。

    结果我跑出去没两步就跟一个人撞个满怀。那人皮实肉多,我直接被弹飞。

    那人也被我撞出去好几步,骂骂咧咧地喊爷爷我回风舞柳刀法杀人不眨眼,让开让开。

    我听出是胖倌的声音,惊喜异常,坐在地上大喊死胖子是我。

    胖倌停下来拉起我就往外跑,边跑边抱怨说,你这人步点怎么比女人都小,我都在里头大杀四方了你还在这儿蹲点。米又呢?

    我说米又被人救出去了。胖倌愣了愣问,她们朝哪儿走了?我说我没注意,我这是不怕你在里头挂了么。胖倌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我靠我当初怎么收了你这么个笨徒弟。

    我俩跑到暗道尽头,前面是堵实墙,看来是没路了。我闪开扑上来的身影,胖倌上脚直接把那人踢没声了。我怕他再踢下去会闹出人命,让他差不多得了。

    胖倌又补了两脚,嘴上不依不饶地说,刚才凶得很嘛,这会儿抓瞎了不是?他踢累了,这停下来问我,接下来咋办,爷爷我可不会壁虎游墙。

    我当时也束手无策,只听得黑暗里似乎又跑过来几个人,连拿棍的力气都没有了,急得后背冷汗直流。正彷徨无计时,突然听到一阵尖锐的警报声从头顶传来。

    胖倌大叫我靠牛逼啊,小仙姑会报警了。我正要挤兑他,就听见我俩贴墙的左手边咦哟声响,竟似铁门打开的声音,还没反应过来,墙里突然出现两只手,把我拽了进去。我站立不稳,顺势一抓,把胖倌也带了进去。

    胖倌大骂王八蛋你小子死都要拉个垫

    话没说完,就被人从背后往台阶上推,摔了个趔趄。

    原来那墙边上还有道暗门。我俩跌跌撞撞往上爬,跟着前面拉我那人的身影在铁皮楼梯里兜兜转转。我能闻到一股铁锈混合着谷物的霉味,似乎这儿是个地下谷仓。

    我们摸黑爬到楼梯口,见米又打了手电候在上面。那身影弯腰拉了我上去,吩咐米又快走。胖倌被冷落,在后头嘟囔说还有没有良心,爷爷我受伤比他重。

    我见那身影带着头盔,身材跟米又差不多,认出她就是先前带我们进去的女人,有点意外,不明白她怎么倒戈救起我们来了。

    那女人等胖倌上来了,喊我一起,用力翻了块铁板盖上去,底下立马传来怒骂声和铁器敲击铁板的哐啷声。那女人招手喊我们出去,我们跟着她往外跑,中途折了个弯,发现自己不知怎地又绕回了修车铺的门口。

    我们刚冲到马路上,一辆黑色轿车正好打着急刹停在路口。

    那女人喊我们赶紧进去,胖倌已经有点走不动了,被我用力塞了进去。她见我们坐好,自己钻到前座副驾坐下,喊司机赶紧开车。

    等车子开上市区干道,我们这才放下心来。

    借着微明的天光,我发现我们几个都不同程度受了伤。米又脑袋上一片暗红,不知道是撞出血了还是被人打了,已经拿了冰袋在敷;我浑身上下撕裂般的疼痛,衣服上到处是血,不过应该都是皮外伤;胖倌最惨,脸被打得完全没了人形,腹部的位置破了个口子,鲜血直涌,连肠子都滑出来了,脸白得跟死人似的。

    那女人摘下头盔,回头冲我们说忍着点,我们现在去医院。

    我看她年纪不大,顶多与米又相当,而且唇红齿白,脸上稚气未脱,完全是个娇滴滴的小丫头,实在想不到这样一姑娘做事竟如此老练干脆。

    我问她到底是什么人,她莞尔一笑说急什么,等你们伤好了我就告诉你。

    我见胖倌盯着她发呆,眉头微锁,双目无神,以为他快挂了,忙用力扇了他一巴掌说你撑着点,马上就到医院了。

    胖倌缓缓转过头来,茫然地看着我,嘴唇嗫嚅着似乎想说什么。

    我凑到他嘴边,就听他用一种古怪的,不知道是兴奋还是伤心的语气颤抖着说,你看那丫头,像不像一个人?

    我一时没太明白他什么意思,瞪着他说废话,不像人难道像鬼啊。胖倌回瞪了我一眼,有气无力地说,你再仔细看看。

    我转过头,刚好那丫头正侧着脸和司机小声说着什么,随意撩了下耳边的发梢。

    这个动作和这张侧脸,如同陈年老照片般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我忍不住脱口道,林斐然?等我转向胖倌,发现他枕着米又的肩膀,已经昏了过去。

    那丫头听到我叫喊,回头看了我一眼问怎么了。我皱着眉头问还有多久能到医院。那司机闷声抢道最多五分钟,你想法跟你那胖子朋友说说话,睡过去只怕等会救不回来了。

    我听那声音虽然故意压低了嗓门,但隐约有些熟悉,只是一时分辨不出他是什么人。而他也有意调整了车内后视镜,让人无法看清他的容貌。

    我不想让他知道我在注意他,将目光别到窗外。

    那司机应该没发现,只默默开车。开了一会儿,突然急转在路边停下,闷声说,到了。

    我看那所谓的医院其实更像是私人诊所,开在了住宅区底层的商圈里,旁边居然是洗浴按摩店,心里严重怀疑这种地儿的医生靠不靠谱。

    那丫头也不来管我,喊了声把他带上,自行下车去拍那诊所的卷帘门。

    彼时天光渐明,约摸四点钟左右,我实在担心她这么大动静会吵醒楼上的住户。可奇怪的是,当晚那片楼格外安静,就好像没人居住一样。

    我背了胖倌下车,米又在边上扶着。等我们到门口,那卷帘门已经开了。一个睡眼惺忪的四十多岁男子出来迎接,看到那丫头,眉头都快拧成一条线了。

    他看了眼我背上的胖倌,喊我赶紧把他放下,要这么背下去,等会他肠子都掉光了,又喊我赶紧进去抬副担架出来。

    我和那医生合力把胖倌抬了进去,那司机已经走了。医生让我直接把胖倌抬上楼。

    我观察了下,这诊所共分两层,上下层加起来面积不到五十平。楼下是门面,楼上是手术室。手术室布置很简单,淡蓝色的墙体,只用一道推拉布帘隔开手术间和休息间。手术间配有手术台、观片灯和器械柜;休息间只有连排的三只铁皮绿椅。

    那医生看了看我,喊我自己拿些碘酒和纱布去楼下包扎,他料理完胖倌再来对付我们几个。我问医生胖倌有没有事,那医生瞪了我一眼说,听天由命吧。

    我惴惴不安地下楼。米又和那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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