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玲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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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玲剑- 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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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喝问,却使康浩突然记起方涛手下那名装哑的书僮,脑中灵光一闪,意被他想到一个脱身之法,连忙点点头,又轻“唔”了两声,表示自己确是有口难言的哑巴。

独臂老妇沉吟了一下,道:“转过身来,把脸上黑布取下来,让老婆子看看你是谁?”

康浩毫不反抗,转身取下蒙面黑布,装作一副木然的神情。

那老妇隔着面纱向他打量了许久,只觉康浩面目陌生,从未见过,又见他徒手空拳,没有携带兵刃,不禁戒心稍松,问道:“你不会说话,可人写字么?你能将身份来历解释明白,如果并无恶意,老婆子就放你一条生路,否则,只好把你送交一剑堡,少不得问你个‘偷入内堡,非好即盗’的罪名。”

康浩故作惊畏之状,连连点头不迭。

老妇反手掩上房门,用木拐指着一张临窗的桌子,道:“那儿有纸笔,你自己去写吧!”

康浩依命走到桌边,取水濡砚,磨起墨来,倒像是真准备长篇大论,好好做—篇文章心的。

那书僮和侍女敢情都是假睡的,这时也爬了起来,问道:

“奶奶,要不要去告诉大叔他们?”

独臂老妇摇头道,“别忙,等问明白他的来意以后,再告诉他们不迟。”

那侍女望望康浩,惋惜的道:“年纪轻轻的,可惜是个哑巴。”

书僮耸肩道:“年纪大小跟哑巴有什么相干?难不成一定得老头子才能哑?”

侍女一撇嘴,哼道:“你懂什么?整天就知道跟人抬杠。”

书僮道:“你懂?你倒说说看,他自私是怎么变成哑巴的?”

侍女道:“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天生就哑了。”、书僮却道:“我不信,我说他是长大以后生病才哑的,你要打赌吗?”

侍女嗤了一声,道:“去你的,谁跟你打赌……”。

书僮笑道:“你不敢打赌了么?一赌你准输,告诉你学点乖吧,若是天生的哑巴,必定也是聋子,这叫做‘十哑九聋’,只有生病哑的,耳朵才能听得到。”

独臂老妇太感赞赏,含笑颔首道:“唔,这话很有道理,想不到……”

谁知话犹未毕,“呼”地一声响,康浩竟趁他们祖孙三人谈笑分神之际,突然捧起砚台,连墨带水向她砸了过来。

独臂老妇反应十分迅速,听得风势,慌忙们头闪避,虽然躲开了砚台,却被墨汁泼了一头一脸。,幸亏她脸上戴着一层面纱,总算没有被墨汁迷了眼睛,一股怒火刚由心头萌发,惊呼之入耳,康浩左手扣住书僮,右手拉着那侍女,却将二人当作“人锤”一般使用,猛朝独臂老妇当胸抡去。

老妇恐误伤受孙,不敢硬接,迫得急急向后闪退。

康浩得此空隙,手一松,弃了两人,拍掌震开窗门,飞身而出……

这一连串变化,写来虽然冗长,其实只有一霎眼的工夫,但康浩的身子刚要窗口,却听得独臂老妇一声怒叱,“蓬”地一声,背上竟重重挨了一木拐。

挟背一拐,只打得康浩两眼金星乱闪,内脏汹涌翻腾,整个身子像弹丸似的直飞出丈余外,撞在对面一堵泥墙上,喉头一甜,张口喷出一大股鲜血。

康浩自知内腑已受了极大的内伤,却片刻也不敢停留,强自挣扎着站立起来,奋力向墙头上纵去。

可怜他真气涣散,一纵之下,几乎连那高不及六七尺的矮墙也无法跃过,中途力尽之落,急忙用两只手勾住墙头,连翻带爬,才滚了过去。

墙外是一片花丛,再过去,便是通往第二进院的长廊了,康浩跌落在一列花棚下,距离长廊不过两丈远,只要能穿过那条长廊,便可躲进他居住的那间书房。

可是,他用尽了生平之力想站起来,无奈两条腿就像断了似的,再也不由他主意,才撑起半个身子,一阵喘息,又跌了下去。

这时候,各处俱已惊动,人声,灯火……纷纷向西院聚集,有人在呼喝,有人在追问,那些闪亮晃动的火把,和天上繁星一样,在康浩眼中不断地闪现,接近……

他情知脱身已经无望了,见花棚内有一个挖掘不久的土坑,便索性爬进坑内,又移了两盆盆景,将自己遮挡起来。

诚然,这办法委实幼稚而可笑,但他既无力举步,内伤又急需调息,除了这样,还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呢?

不多时,人声火光渐渐迫近,一大群劲装佩剑的壮汉一一包括一剑堡和太平山庄门下,正分头向花棚这边搜寻过来。

纷沓的脚步声已到近处,火光下,只见那为首的正是一剑堡总管方涛,此外,太平山庄庄主逍遥公子以及独臂老妇和吕师爷虽然都跟随同来,但为了作客的礼貌,并未指挥搜查。

方涛神凝重,用手遥指花棚,向那独臂老妇问:“老太太瞧见那人从院逃出来,就是翻过那堵矮墙走的么?”

独臂老妇点点头,道:“不错,他逃脱之前,曾被老身打中一拐,业已负伤,料想逃不远,只在这附近躲藏起来了。”

方涛四顾一眼,道:“这儿毗邻书房,除了那座花棚,能藏身的地方不多,那人既然负了伤,一定逃不出去的。”

于是,吩咐随行堡丁道:“你们先把守住前后通路,由这座院子搜起,尤其要注意书房附近没有足印,这件事暂进不准让后院姑娘们知道。”

堡丁们应声散开,刹时将整座院子围住,方涛取过一支火把亲自向花棚走来。

康浩暗叹道:完了,这老狐狸正跟我作对,如今被他搜出,即使不敢加害我,也免不了一场凌辱奚落……

思忖问,方涛已走近花棚,先用火把在四周查看了一遍,然后走进棚内。

熊熊的火光,照得棚内一片明亮,那方涛又搜查得十分仔细,连盆架或较高的花树都不肯轻易放过,遇到枝叶略密的花盆,还用手拨开花朵,探向向里望一遍才罢,康浩坐在上坑内,眼睁睁望着方涛一步一步走近,心里只册奇迹出现,或是栅外有人唤他出去?或是他突然中风生了急症?甚至盼望花棚赶快倒塌下来……

然而,任何奇迹都没有发生,方涛龙钟的影子,却到了土坑边沿。

蓦地里,火光一亮,方涛两道锐利的目光,跟康浩碰个正着……

四目相对,形藏已露,康浩颓然一声轻叹,正准备挣扎站起身来,却不料方涛朝他露齿一笑,竟绕过土坑,大步走出了花棚,向棚外挥挥手,说道:“这儿没有人,八成已被他逃进后面院子里去了。”

吕师爷问道:“后进院落,是何人居住?”

方涛道:“后面乃是敝堡主的书房,再往后院,就是上房了。”

吕师爷道:“如果逃进书房倒不要紧,只所被他潜入后进上房,惊了姑娘们却不甚方便。”

方涛道:“吕兄请放心,通往后院的路径,老朽已命人严密护守,好歹要将他搜出来才罢,否则,老朽非仅愧对敝堡主付托,更无以向诸位交待。”

吕师爷笑道:“老夫子言重了,俗语说:.拼着一身剐,敢偷帝皇家。天下尽多憨不畏死之徒,任何戒备森严的地方,也难保绝元宵小窥伺,何况咱们并没有分毫损失,区区小事,老夫子又何须耿耿于怀呢?”

逍遥公子也含笑说道:“吕师爷说得对,彼此不久就是一家人,快别如此见外。”

方涛摇头道:“公子虽然海量,但老朽职责攸关,决不能放过那胆大狂徒,一定要将他搜出来……”

吕师爷道:“搜查固所应当,却不必过分惊动,或许那人早已逃出堡去了也难说。”

独臂老妇也改变了口气,说道:“当时老身仓促出手,那一拐,也许伤得他并不很重。”

吕师爷接口又道:“事情已经过去了,别再放在心上,也不用惊搅太甚了,大家还是回去休息吧!”

逍遥公子连忙打了个呵欠,笑:“对!对!对!夜未央,天未亮,不如再会周公,重寻好梦。”

太平山庄的人不愿使对方涛难堪,宽慰一番,告辞返回西院而去。

方涛兀自装模作样,指挥堡丁继续往别处搜查,不多一会,人声渐渐远离,一场惊险,竟烟消云散了。

喧嚣远去,庭院中重归寂静,康浩怔怔靠坑内,回想刚才经过,几乎怀疑自己是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他不停地反问自己:这是怎么一回事?莫非师父的英灵在暗中佑护?莫非方涛的眼睛瞎了?竟会看不见在坑里有人?

不!当然不!事实上方涛不但看见了他,而且还对他露齿一笑——那一笑之中,包含了调和讥诮、嘲讽和深意,可是,他却轻易的放过了他,更设辞替他掩饰,将其他搜查的人都支使开去……·方涛老好巨猾,心机深沉得可怕,他这样做,自然不是为了帮助康浩,而是另有目的,但康浩搜尽枯肠,却猜不透他的目的何在?

正若思不得其解,远处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一条人影,正掩掩藏藏向花棚奔来。

顷刻,那人已钻进花棚,并且哑声叫道:“康少侠!康少侠……”

康浩凝目望去,只见那人一身黑衣,未带兵刃,面目虽看不真切,从装束上,依稀可认出是一剑堡的人,于是低应道:

“是谁?”

那人匍匐奔近上坑,塞过来一只小瓷瓶,匆匆说道:“小:的奉总管之命,特为少侠送药而来,此地邻近西院,不可久留,请少侠尽快离开的好,瓶内是本堡疗伤圣药‘续命丹’,对内腑受震,极有神效,一次服用三粒,半个时辰以后就可提;聚真气了,总管不便亲自送来,请少侠多多见谅。”

说完,也不管康浩回答,低头窜出花棚,疾奔而去。

康浩握着那只瓷瓶,瓶上余温犹存,心里却惊诧莫名,如;坠五里雾中。

这时候,他已经无暇再推测方涛的用心,虽然也不敢服用:瓶内药丸,仍将它揣进怀里,略作调息之后,便挣扎着爬出土;坑,踉跄向后院行去。

他被那独臂老妇的竹拐伤得实在不轻,每行数丈,便须停下调息血气,才能继续举步,是以走得十分缓慢,所幸一路上并未碰到拦阻的人。

回到后花园,天色已经微露曙光,遥望茅屋尚在五丈外,康浩用尽最后一分力量,举掌连击了四下便晕倒在树林边……

醒来时,但见红日当窗,自己正仰卧在茅屋那张食桌上,袁氏双姝和湘琴都围在桌旁,人人秀发蓬松,满脸疲惫之色。显然,为了救醒他,三人曾经耗费了不少真力。

康浩望望三女,惭愧地道:“我太没用了,事未办成,反要你们相救……”

湘琴截口道:“刚清醒就说这些废话,早知如此,为什么偏要瞒着人去找这份苦吃呢?”

袁珠忙道:“小琴,这也不能全怪他,当时他确是一番好意,只盼能先救醒伯母,以免你知道了会着急,同时也顾忌怕声张起来,激起变故。”

湘琴道:“我知道他是好意,只是气他不该—个人到西院去,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他明明知道这道理,却偏偏不爱惜自己。”

袁珠淡淡一笑,又对康浩苦笑道:“我见你内伤十分沉重,同时天色也大亮了,料想不会再有人窥伺,才冒险去把小琴和二妹叫了来。”

微顿,又接着道:“不过,咱们的行动很小心,并没有让人知道昨夜后伺发生了事故,有许多话,我来不及告诉小琴。”她言外之意,自是暗示尚未将昨夜的事告诉湘琴。

康浩点了点头,问道:“易伯母的情形如何?”

袁珠道:“还是老样子,呼吸息都很正常,人却昏睡不醒,刚才小琴去唤她,也不见任何反应,看来好像是被什么迷药熏昏了似的。”

康浩沉吟良久,叹道:“如果是迷药,不可能昏睡这么久,何况她老人家功力深厚,临敌之际,自有警觉,岂会轻易为人所乘?”

湘琴道:“不管是什么药,反正事由太平山庄而起,只要把他们统统擒下,还愁他们不乖乖交出来吗?”

康浩苦笑道:“事情若是这样简单,愚兄就不会受这次伤了。”

湘琴道:“你快说,是谁打伤了你的,咱们好歹跟他两笔账一起算。”

康浩便将夜探西院的经过,大略述说了一遍,只省去方涛纵放送药一段,暂没有告诉三女。

他这样做,并非为了顾全自己的颜面,而是怕佐证不足,无法使湘琴相信方涛是复仇会派在一剑堡内的内线,如果贸然说出来,于事无补,反增困搅。

三女听毕,都惊讶不已,湘琴急问道:“康大哥,你说那打伤你的独臂老婆子像什么模样?”

康浩道:“她脸上挂着一幅黑纱,日夜不肯取下,是以看不见她的面貌。”

湘琴双道:“那她总有个姓氏名字,或者名号什么的?”

康浩摇头道:“只知道她是太平山庄少庄主的义母兼师父,尚未听有人称呼她的姓氏名号。”

湘琴皱眉道:“这就奇怪了,我曾经听爹爹说过,武林中三庄二岛一竹林’,都是家传武功,从未听说哪一家另有师父传授武艺。”

康浩道:“凡事不可一概而论,譬如你们一剑堡,也是家传武功,堡中却聘有秦金二老两位武术教练。”;湘琴道:“那不是一样,秦金二老只是负责督导堡丁练功,从没有传过我一招半式。”

康浩道:“她既是少庄主的义母,情形自然例外,再说,武林中的名门世家,并没有硬性规定不准子弟学习本门以外的武功呀!”

湘琴摇头道:“虽然没有规定,但家家都视为当然禁例,如果谁家弟子偷学外人武功,那就等于自认本门武功不如人家,这是莫大的耻辱……”

袁玉接口道:“像太平山庄这些人,根本就不要脸,哪儿还顾什么耻辱不耻辱!”

湘琴道:“不!所谓世家的门派,莫不以颜面为重,就算他们偷学了别人的武功,也不曾轻易让外人知道,所以……”

语声微顿,忽然凝容对康浩道:“我想跟那位逍遥公子见见面,大哥愿意陪我一起去吗?”

康浩尚未回答,袁玉抢着说道:“这样只怕不太好吧?人家是来求亲的,而你……”

湘琴一挑黛眉道:“怕什么?我又不缺个鼻子,少只眼睛,难道怕人看见?”

她口里虽说不怕,粉颈上却不期浮现出一抹红晕,回眸望望康浩,又羞怯的加上一句:“有大哥陪着我,谅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

康浩沉吟了一下,道:“我倒觉得应该先见见那位独臂老婆子。”

湘琴道:“为什么?”

康浩道:“一则她是女人,相见无碍礼俗,二是昨夜闯入,后园的侍女和书僮,就是她的孙女,见面的时候,既可探听她的姓名来历,更可以觅机向她套取解药,那老婆子在太平山庄中地位十分昧昧,如果弄清楚她的底细,有了对付她的办法,其余之人容易对付了。”

袁珠首称表示赞同,说道:“这话很对,必须‘知巳知彼’,才能设想应付的方法。”

袁玉奋然道:“对!咱们也可以事先布置一番,然后,请她上房来相见,她若交出解药便罢了,否则,就把她当场擒住……”

袁珠轻叱道:“这可不能鲁莽,你没听康少侠说,那老婆子武功精湛莫测,岂是易与的!”

袁玉道:“咱们又不跟她动手,只叫她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怕她作甚?”

湘琴插口问道:“二姊,你有什么妙计呢?”

袁玉道:“办法多得很,咱们可以去药铺子里配蒙汁药,偷偷放在茶水里,也可以趁她不防备的时候,突然下手制住她的穴道……”

袁珠没等她说道,笑笑道:“简直胡说八道,你把人家当作三岁小孩子,会看不出你这种骗乡下人的花样?趁早少出点歪主意吧!”

康浩忽然心中一动,忙道: “我有一件奇物,倒可以试试。”

说着,从腰际易容革囊中,取出三对色分黑白,形如龙眼的果实。

三女都诧问道:“这是什么果子?颜色好奇怪?”

康浩道: “此物叫做‘阴阳果’,双实并生,各具妙用,举世上的迷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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