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无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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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无良-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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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一面倒的形势下,虏王便没有从外面调集军队,也没有搞个矫诏竖个反旗啥的,觉得这样做了,那他以后为帝,也跟反贼逆党谋来的皇位似的,名头上不好听。
    还以为到最后要么是皇帝明诏另立太子,要么干脆让太子各种意外死了,然后他成继任人选,总之他就是正统了,那皇帝就当得明正言顺的。
    谁知形势这样演变。
    而京城中,以唐家为首的许多世家大族也跟着站出来发声,拥立新帝,维护正统。虏王母族什么的,瞬间弱暴了。
    最后新帝是在三十万铁血大军护送中回的宫,然后在各世族的支持中行了大典的。
    ……
    这一场撕虏中,在京城的程府原本自然是危险的,程家大军至,对方急红了眼,会不拿他们作伐吗?
    又是唐家出手安排,悄悄转移了程家妇孺,保得程家平安。
    这恩情,又大了去了。
    现在的程向腾母子,皆是受恩之人。
    ……
    再然后,逆党肃清,天下太平,朝堂事远……唐氏下嫁。
    当然唐氏下嫁时候,已经是新皇上位八年后的事儿了。
    当初捐粮相助的,便是二奶奶唐氏的爷爷,如今仍然健在。唐家因于程家军有恩,又于社稷有功,具体点儿说就是对新皇起了大用,然后再成新皇跟前红人。
    再加上当初散家财资助边军,不畏强权为边军奔走什么的,也让唐家在朝在野的声望日隆,如今的唐家,俨然已是京城世族的领头羊家族。
    当然程家也是重臣肯定的,不过他属外臣,离君王就远了去了。
    并且当初那位护助过君王入宫的二代定北侯,程向腾他爹,于新皇登基后没两年便一病去了。
    于是唐家大族依然枝繁叶茂且圣前红人着,而程家,新任领导人又成一极少涉足朝堂事的年轻人。连办事儿能力都有待商榷,更何况在圣上心中位置。
    程侯爷上任边关后,自然越发远离了圣上视线,成为只在军报上才会提及到的名字。
    连新侯爷程向骥尚且如此,何况年幼长兄许多的程向腾。不但仕途上完全看不出作为,还是程家次子侯爷兄弟,于爵位上也是完全无望的。
    虽然在新皇登基后,程家女进宫封了贵妃,但也是面子工程罢了。程家除了军中根基外,于这京城之中,根本数不上号。
    而唐家,人家也有女在宫中,虽然原先只是个不起眼的太子淑人,但现在,人家成了皇贵妃……
    总之唐家VS程家,门第,势力,声望,根基,高出的不是一丁半点儿。唐氏标准的高门下嫁。
    但唐氏还就是嫁了。
    ——曾妈妈说这些,大约是重在让武梁明白唐氏在程家的超然地位,让她心里有个数。
    武梁当然明白,人唐氏不但是高门贵女,还是唐国公世子夫人唯一嫡出的孩子。从小眼珠子似的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人,却嫁了这侯府次子,唐家自然是真正疼孩子的人家,不求女婿有什么大出息,只求女儿日子过得舒心。
    但武梁却更感慨唐家的际遇。扶持新皇登基时,呃,怎么说呢?有点儿太顺太赶巧了点儿。
    先是中立自保,然后为程家军筹粮,成全了自己的名声,也无形中和程家军成了一路。再然后顺势成了保皇党,在大军至皇帝归的时候摆明了立场……
    这都有些顺势而为见风使舵的意思。可这样的行事,后来竟能成新皇心腹?
    ……真是顺得不费一点儿无用功啊。
    当然朝堂水深,不是她能解的,并且那些旧事也不关她的事。
    武梁奇怪的是,为什么唐氏会下嫁程向腾?
    “那唐程联姻,是程家先行求娶的么?”她问曾妈妈。
    程家长媳郑氏就不是什么高门女,如果程家有意联姻世家大族,早先让程老大那世子爷联姻,不是筹码更高些?拿一个次子,凭什么去求娶高门女去?
    说起来,这又是一桩恩情。曾妈妈就道:“那倒不是。是那年唐国公爷的寿宴上,唐国公爷看到程家母子,便提起了旧事,说程家跟他家也是几辈儿的交情了,他看程家孩子就跟他家孩子一样,要老夫人以后让孩子们多多亲近才是。
    老夫人听了,知道唐国公爷是体恤照抚程家之意,自然喜不自盛,便顺口说起二爷也到了适龄当婚年纪,想让老国公爷帮着操操心。有老国公爷保媒,那面子也是大了去的。
    没想到唐国公爷当即就笑说这事儿好办,唐家现就有适龄女儿,——竟是有结亲的意思。老夫人原想着唐家左不过出个旁枝女儿啥的,没想到最后竟是世子爷独女……”
    反正也就是说,唐家自愿嫁的世子爷嫡女。
    总之唐氏嫁过来后,也确实过得姿意,婆婆关爱,丈夫体贴,唯有久久怀不上孩子这点儿美中不足。
    这才会有了后面的几个姨娘。
    要不然,象武梁这种通房丫头什么的物种,只怕在程家二房里头得绝种。

  ☆、第20章 。上门

唐氏这么牛掰,武梁越发觉得形势不容乐观。
    不过也不全是衰事,程向腾那么一睡果然不是盖的,很快她这冷灶也成热门起来。
    先是午间的时候,曾妈妈的女儿红丫抽空来了一趟洛音苑,母女窝在厢房里说了好一会儿话,然后红丫过来找武梁聊天,一边抢着桐花的活计,十分的殷勤周到。
    “桐花姐姐快去歇着吧,让我来服侍姑娘。”她笑道,“平日里姐姐手忙脚快的,替我娘做了多少事。我一时得了空过来,自该让姐姐歇会儿子。”然后催着桐花快去歇,又有曾妈妈半拉半劝的,倒把桐花给撵出去了。
    红丫就在武梁床边端茶递水十分殷勤,一边悄悄观察着武梁。曾妈妈旁边看着,嘴角含笑。
    武梁察觉这丫头不一般的热情,还有曾妈妈那颇有深意的笑容,不觉也多瞧了红丫几眼。
    跟曾妈妈一样的小圆脸,一样的瘦挑身段,只是那皮肤嫩红白晰,杏仁眼大又明亮,让整个人都显得娇俏活泼起来。嘴甜爱笑人会来事儿,是个被宠爱着长大的女子会有的大方表现。
    只是她看向她的眼光,带着那么明显的观摩学习的意味,让人想忽略都难。
    不过男人过来睡了一夜而已,就看到前景了?……或许是她想多了。
    她不动声色问道:“红丫,二小姐是个怎么样的人,在她身边服侍可还好?”
    若她真有心追逐爷们儿,必不会甘心只在小姐院里服侍。
    红丫就道:“二小姐人很好,对奴婢也好,也夸过奴婢会服侍人呢。”说着笑了笑,又道,“只不过现下这样,将来却不知如何呢。”说着看了曾妈妈一眼。
    果然有后文呢。
    府里大小姐是长女,如今的珍贵妃娘娘。二小姐程向珠是庶出,是早些年老侯爷在边关的时候,身边一个服侍丫头所出。老侯爷死后她们母女从边关回府,她姨娘在老侯爷孝中就没了。
    那时二小姐不过两岁多,哪里记事儿。后来不知受了什么人挑唆,竟然敢质问老夫人她姨娘是怎么死的,惹得老夫人发了很大的脾气。
    这二小姐也是个倔性的,也不去认错服软,也不去老夫人面前请安问好,这些年竟是就这样自己过起来,倒也安宁得很。
    只是如今眼看着十多岁了,讲究的人家早开始寻摸夫婿了备办嫁妆了,她还这般守着小院儿过日子却是不行了。
    曾妈妈见女儿递眼色,就接话道:“姑娘也知道,红丫这样的小丫头,又不懂事儿,跟着二小姐也就是拘着她学学小姐院里的规矩气派罢了。便是二小姐将来嫁了,我这把老骨头了,也舍不得红丫就离了我远去。倒想她就在府里长长久久的,也好一家子骨肉不离。姑娘你说说,可是不是这样?”
    武梁点头不语。不愿陪嫁到时留下就行了,找个小厮一嫁,不就完事儿了么?姑娘出嫁才不愿带那些不情不愿的丫头呢。
    曾妈妈见武梁不接话,便自己凑更近些,压低了声音道:“所以我想着,姑娘这洛音苑也是势单力薄的,便想着叫红丫学学姑娘,将来有个什么事儿姑娘也有个肩膀,我和她爹在外也能多照应周全,岂不好?”
    说着示意武梁看红丫的身段,“姑娘你瞧,我们红丫窄肩细腰宽胯,也是宜生养的闺女。”
    竟是就这样挑明了?
    武梁看了看那离得远远的,只在门口晃悠,假装什么都听不见的红丫,顿了顿才道:“可不,……还真是呢。”有点儿想叫桐花进来,让两人比比谁屁股大的冲动。
    曾妈妈确实很有用,留在身边不管是试吃员还是摆着唬唬人都好使,毕竟是程向腾派来的。
    若因为丫头爬程向腾的床,让她肯多几分真心地帮着她提点她,不说替她挣命了,哪怕是让她少挨一顿罚也赚了。
    正想着,曾妈妈便又解释道:“可不是抢姑娘的宠啊,只在姑娘不方便的时候,才让红丫替姑娘服侍着。你看这阵子,姑娘的身子伺侯不了人,二爷留在院里也白留了。就算将来,姑娘也会有来月事了,身体不舒坦了的时候……”
    丫头想爬床,自己去爬就是,又不需要她批准。特特这么跟她说,就是希望她能帮上忙。
    让她行方便可以,不过让她真去拉皮条,那就有点儿难为了。
    她笑道:“妈妈说得是,你是办事办老了的人,自去安排就是。我可什么都不懂得,也什么都不知道的。”
    装不知道也是行方便的意思,原就不用她做什么的。难道还指望着男人要上她床的时候,让人家推说你去找红丫吧?
    曾妈妈很满意,没想到这么省事儿,让她本来想提一提姓董的呢,现在也不必了。
    事情说破,同盟达成,曾妈妈对武梁也多了两分真心喜欢起来。觉得这丫头不错,心宽,不象别的姨娘,还互相争个风吃个醋,好像男人是她的似的。
    说着就要夸两句,顺便说起府里先前通房丫头争宠的事儿来,一边示意红丫过来伺侯着。
    于是红丫过来给武梁捶着肩,然后一边听着曾妈妈八卦。武梁忽然觉得,这日子竟然挺好的。
    敢说不好吗,桐花不怕死的想爬床生娃,曾妈妈在府里混一辈子了,什么都听过见过,还要筹划着亲女儿走这条路,显然对她都是羡慕的。
    本土女们尚如此,她一个飘零无依不解世情的,有什么资格矫情嫌弃?那什么逃跑啊,自由啊,只怕真的不靠谱吧?
    武梁的大脑有些跑偏,因为曾妈妈说的,其实她已经听桐花说过。
    说是以前老夫人身边有个贴身服侍的丫头叫琼枝,待人温和,服侍主子十分的体贴用心,因而老夫人将人给了程向腾收房,做了程向腾的教引丫头。
    可是后来程向腾订亲,因唐家门贵,老夫人就想把琼枝遣了去。结果,这丫头怀孕了。
    不管她怎么哭诉是个意外,但人是肯定不能留在府里的,说是要送去庄子上。结果琼枝不肯离开侯府,当晚便自行服了落胎药,一个人痛得死去活来的,将胎打了下来。
    程向腾得了信儿去看她,便见她全身湿透半死不活的,拉着程向腾哭求:“奴婢对主子一心一意,便是死也不愿离开……”
    后来程向腾便向老夫人求情,最终将人留了下来。
    不过老夫人也说了,通房丫头留不留下抬不抬姨娘给不给生孩子,要全凭将来二奶奶作主的。
    于是后来这个琼枝便对主母必恭必敬的,十分听话乖顺,倒一心一意服侍起唐氏来。
    唐氏便没有为难她,仍旧让她贴身服侍程向腾。
    那时唐氏有个陪嫁大丫头叫花容的,长得如花似玉,人也时常眼睛就长在程向腾身上。于是唐氏便给她开了脸,做了二爷的通房。
    于是她们两个倒斗起来,比在二爷前的殷勤,比在二奶奶前的得眼……
    直到一年后,唐氏无孕,便给她们两人停了药。说谁怀上就给谁抬姨娘。
    然后琼枝怀上了,抬了姨娘,便是如今的秦姨娘。结果后来没保住胎不说,落胎时差点一尸两命,后来大人保住了,却生生毁了身子。大夫说,她再也怀不上孩子了。
    事后查出是花容动的手脚,给秦姨娘用了下三滥的药。
    然后唐氏出手,将花容直接一顿杖毙了。
    曾妈妈说,你看,两败俱伤。
    武梁就笑:“是啊,若花容不起坏心思,两人互相帮衬着,没准现在她也已是孩子他娘了。”
    曾妈妈听了果然更满意了。这丫头灵透识趣,这就好啊。
    其实桐花还说,从那以后秦姨娘话就少了,也不去唐氏身边奉承了,多呆在自己住的院子里,或者去老夫人处走动。
    老夫人那里冷清,唐氏不常过去伺侯,便也不介意秦姨娘过去凑趣。加上秦姨娘每每给老夫人做了针线送去,都说是唐氏交待她做的,或者干脆说是唐氏做的,唐氏越发由着她去了。
    ···
    屋里正说着曹操,没想到秦姨娘就到了。
    就听桐花在院中一声报,没一会儿就见秦姨娘领着丫头雪瑶掀帘进来了。又上门一位稀客呀。
    秦姨娘进门未语先笑,十分亲热地和武梁招呼起来。
    武梁略抬了抬身子,做个欲起的姿态。
    秦姨娘便快走几步按住她肩,叫她快别起来,躺着说话也是一样。
    然后就各种关心的询问,妹妹头晕不晕,妹妹肚痛不痛,妹妹这儿肿不肿,妹妹那儿痒不痒……
    这是正牌的姨娘,她是丫头,这般妹妹长妹妹短的叫着不合适吧?武梁忙说不敢当。
    秦姨娘却道:“有什么不敢当的。姐姐我以前也是二爷房里服侍的,不过现在分了院单独住着罢了,和妹妹再没有不同的。倒是妹妹比我福气,有了小少爷,倒是叫姐姐羡慕得紧。姐姐却是,却是……”
    说着说着眼睛泛红,开始哭将起来。
    秦姨娘据说比程向腾大三四岁,不过面相看起来却似乎比男人大五六岁的样子。中等个儿,人长得挺壮实,容貌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只不过眉梢向下塌着,看起来是听话温顺的类型,让人望之不生厌罢了。
    这样的姨娘,和程向腾也就靠往日情份靠忠心涂地维系了吧?然后求个一子半女的过后半辈子去。如今不能生了,她以后朝哪方向奋斗呢?
    桐花说起秦姨娘时,武梁就琢磨着,这个人如果怀疑当初掉孩子是唐氏做的手脚的话,只怕心中会有大芥蒂。并且她和老太太处交好,倒是可以结交。不管怎么说老太太总是当婆婆的人,给句话儿唐氏也不好硬顶着不接,没准关键时刻能派上什么用场呢。
    只是,跟她第一次见而已,便这般哭起来?武梁有些讪讪的,怎么示好,总不能她陪着哭吧?
    只好轻轻摇着她胳膊,软声劝道:“姐姐快别难过了,哭得妹妹也眼酸起来。”
    秦姨娘便用帕子擦泪,道:“是呢,妹妹怕是也伤心。拼了命生下来的,心头肉一般,偏生叫母子分离,再没有当娘的能舍得的。”说着便盯着武梁瞧。
    这般说话,武梁越发觉得秦姨娘对唐氏没什么好心思了。
    她也是来拉同盟的么?——呃,那就太欢迎了。
    不过武梁却不太好接她的话,怕万一她会错了意,说得过了,传出去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她便只作出副黯然的样子来,默然不语。
    秦姨娘便拍着她的手劝:“妹妹且想开些,如今能保住命便是造化了。”
    这么明显的调拨?
    武梁干脆哀伤道:“能保住吗?都是命……”
    她不慨叹身子骨弱,却慨叹命运不济。秦姨娘便知道,这位其实啥都明白。她心里蹋实了些,便拍着武梁的手叹息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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