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无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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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无良- 第1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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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知道是城外五里多处有个叫格子坝的地方,那里有人进山打猎,被一队人抢了猎物。那些人都有武功,非当地口音,像山那边过来的流寇。
    程烈正等流寇呢,得了这信儿哪肯放过。当下也没让惊动城守,悄悄的叫了自己人,跟着乡民去村上找当事人问个明白。
    这一问,竟然发现了不得了的事儿。
    被抢的猎人说,他其实只看到了一个人,那人外地口音,头戴斗篷遮遮挡挡看不清脸。见了他先是问路来着,问到榆城怎么走,等他指了方向,然后才抢了他的猎物。
    猎人地头熟又山林经验丰富,知道那一块儿寻常难见人迹,一般人迷路迷不到这么深的山林里。并且他听声辩息,知道旁边林子里还藏着人,有隐约的人声,听动静似乎有小几十人的样子。
    虽然不过抢了他几只野兔野鸡,但总归不是好人。猎人便想着得打探一下有多少人,到底什么路数,也好给村民们示个警让大伙儿有个防备。
    谁知等他掩身靠近,竟听到那边有人发牢骚,说什么“主上让我们去榆城与他汇合,谁知却迷路到这鬼地方。那个引路的,就该早些杀掉才好……”
    也不知道“那个引路的”,是不是指的他。猎人心里直突突,于是悄悄撤退,回了村急忙把这事儿告诉了大伙儿。
    谁知道消息竟然传得这么快,这么半天的功夫,竟然传到了钦差大人的耳朵中。
    蜀地人有不同的宗派,便有各种圣主宗主等叫法,便以为“主上”是什么教派里的尊称,叽叽喳喳讨论着是什么新兴的邪教啊,完全把杀人劫物不当回事儿呢,咱们要不要去围了林子拿人呢。
    而程烈却因为这一个“主上”心里很不平静,不,他甚至有些热血沸腾。
    一般的人物,不狂妄到一定地步,不敢让属下唤这么声“主上”,哪怕暗中。
    毫不腰软地当得起“主上”这一称谓的,唯今上一人而已。
    可在西南,那位从前的大皇子,后来被称为逆王,现在被唤作匪首贼寇的人物,虽然并没有拥兵自立,但他的手下依然无所顾忌的唤他一声“主上”。
    会是他吗?
    茂阳和榆城,也就隔着几重山而已。榆城虽也地属西南,但听说那里相当安稳,没有受到匪兵的骚扰,是远离了战场的一处城池。
    大皇子身娇肉贵,虽然藏兵于山,但他本人哪有可能真的日日躲进深山老林里去。他静悄悄隐身在榆城,完全有可能。
    怪不得邓隐宸出动了身边明的暗的各方高手,连自己都化身刺客入山探查,却总找不到正主儿。
    若真是他,若能手刃匪首,可是至高一功。
    程烈匆匆带着人去林子里追查,人当然早就撤了。
    沿途寻迹追踪,至天黑,又遇到一家独居山腹的猎户。差不多的遭遇,被问路榆城,被抢了家中吃食。没有伤人,因为有人拦着,说什么“都别节外生枝啊,跟个山间猎户生什么气,有力气留给那些兵崽子……”
    看来那伙人挺谨慎,听了一人指路不放心,非得再找人问了,这才放心的朝那方向去了。
    程烈听着他们要对阵的是“兵崽子”,便觉得判断更对了几分。逆王在西南横行,但不越界招惹蜀地,大概一方面是因为蜀地人骁勇且善山林作战,他们惹上了也很麻烦。再者现在朝廷铁了心打压清剿,他们也不好这时候四面竖敌。
    程烈也不报告城守,调了自己的人马,沿山道就一路追了过去。
    沿路还发现了那些人或烧烤猎物,或吃喝拉撒歇息的踪迹。
    只是在大山里绕了又绕,却最终也没找到人。
    他本来想拿些活口,直接问出那主下的藏身所在的。就算那些人铁打的口风问不出个什么,拿下了他们也是小功一件。
    不过现在也没关系,只要那所谓的“主上”在榆城就好。
    ——等确认程烈他们翻山越岭出了蜀地,往榆城建功立业,手刃敌首去了,武梁自然高兴。
    果然立功心切呀,这么随便引引,就不加考证的去了呀。
    果然手里人多就是好办事儿啊,尤其是那帮子镖哥们,给力呀。回头赚了钱,封红包。
    不过话说,他们只是按照嘱咐去抢猎物食物小打小闹而已。按武梁的话说,反正如今粮食收不得卖不得,闲着也是闲着,干脆搞点儿事引得茂阳城守警戒起来也好。免得让匪乱真入了蜀地作乱,到时候咱们粮仓可就跟着倒霉了。
    他们若知道武梁是想逗引钦差,还敢不敢去玩还不一定呢。
    那几重大山相当难行,骑马是不能够的,照这么走法,再问路寻人的各种耽误,到榆城怎么也得费上个十数半月的吧。那等钦差大人回茂阳,怎么也得月儿四十甚至更久的吧?

  ☆、第154章 。奸商3

锦城。
    有一家粮店开始有生意了。
    自从茂阳公布了官价之后,粮商们价格也随之而动。但大家又跟不上那位一波三折涨涨跌跌的变动频率,便纷纷以略低于官价的价格收粮。
    当然了,官方价格那么低,他们若也按一样价格收,还赚个毛线球啊。
    所以纵使开着门,他们也完全没有生意。
    没想到,杠子街这家竟然率先涨价起来,和茂阳一样的一天一涨,一直涨回到从前的价格才停。
    这价格,公道啊。
    于是生意自然就有了。
    这家店,就是燕南越驻守的。
    从武梁一行人来到锦城,便十分的受关注。无他,粮商们一来正闲,正无措,再者,原本就盯着他家呢,如今正主儿来了,能错过吗?
    所以燕南越这里一动,粮商们自然知道那是武梁的决定。这决定然是因为她带来了什么不一样的消息。粮商们迅速围观着,燥动着。
    并且这消息应该是好消息吧,因为她一来,燕南越那张郁燥多日的脸马上就缓和了下来,马上人就打了鸡血了,这没过多久,竟然大胆涨起了价来了。
    粮商们遥望茂阳,那里还是那么半死不活的玩着价格,并没有什么进一步的新鲜举措。再一打听,钦差人都离开茂阳了,一时半会儿且回不来呢。
    果然价格什么的,就是闹着玩的。
    有聪明的觉得自己悟了。钦差不在,咱看谁的,当然是看姜老板的了。
    这姜老板是谁,那钦差是谁,都出自同一个程家嘛。虽然说武梁严格来说不算程家人,但在武梁年后那一出被刺中,她和程侯爷的关系,还用多说矫情的话吗?
    有更聪明的觉得自己更悟了。别说钦差不在,就算钦差在,咱也应该看姜老板的啊。
    为啥呢,因为钦差那边,明显的不靠谱嘛,有这么征粮的吗?分明是故意打压啊。然后价格压下来了自己却不收粮,好让这姜老板乘机多收粮的吧?然后,等以后官方收不到粮一涨价,可不姜老板就赚大发了吗。
    至于他们是否背后再分个成什么的,那些管不着了。
    咱们只管跟上庄家步伐,能蹭上赚那么一笔,也就行了。
    大家观望着,跃跃欲试着,但也没谁真的就那么马上去干的。
    然后与杠子街几条街之外的八角街,忽然也有家粮店价格涨起来了,不多不少,和武梁他们的价格持平。
    于是这边的生意自然被分去了一部分。
    当然那也是武梁的店,燕南越之前带人来,分了那么十来处收粮。如今分散在各乡镇的收粮点都关了门了,只在锦城里还有这么两家在,一明一暗。
    于是热闹了。杠子街发现被人分了生意,那还得了,咱涨价。
    也不多,一石米涨那么十文。
    蚊子虽小也是肉呀,于是杠子街生意又一枝独秀了。
    八角街掌柜说哎这可不地道啊,这可是不正当竞争啊。他也跟着涨。
    于是生意再平分秋色。
    杠子街这边说切,你干嘛呢,老跟着学有意思嘛,咱再涨十文。
    八角街掌柜也恼了,涨价是吧,就你会是吧,他还涨十文哪。
    两家就这么杠上了,你来我往的,涨价不停歇啊。今天你十文,明天我涨十文。乖乖的,没多久,这米价已经从高出一成两成,直奔三成去了。
    燕南越小兴奋,“当初你就说两家店要一明一暗,方便抬价或压价时互为援手,原来你早就备着现在这情形了?”
    武梁好想翻眼啊。有明有暗那只是她的习惯,做生意她不喜欢被人看透。再说抬价压价是商场上惯有的事,她只是有备无患罢了。哪里是当初就备好了现在用的,她有那么神么?
    再说咱一家涨价有什么意思,咱得把别人拉下水来一起涨啊,然后咱才能借机上岸啊。
    ···
    京城,定北侯府。
    程向腾坐在案前,一封封看着手里的信笺,一封封的做着回复。只是看到手上这封时,眉头打成了结。
    每每蜀地传来的消息,总是让他皱眉。
    不让程烈带那么多人,他偏不听,非偷摸的带了那么多人去,好像别人都是瞎子,他只需让兵丁们换了衣裳人家就看不出来似的。
    关于这件事,程向腾想来想去不好隐瞒,便先行禀了太后,求太后周全。太后也是大怒,骂程烈大胆,骂程向腾管束不力,骂他们不知为百官表率。
    不过骂过之后也替他开脱,对圣上说是她怕程烈有个闪失,嘱他暗中多带些人去的。算是将他这件事儿过了明路。
    但是,带的人多就是个大隐患。
    他自己有人手,就不愿跟当地官吏好好合作,倘若有事儿,人家也不会尽心帮他。
    他自己有了强劲战斗力,便会得陇望蜀想立军功。
    这事儿程向腾早有猜测,从知道他带那么多人去后,从他不肯去产粮的锦城而驻扎在最方便出蜀的茂阳,从他不好好收粮却在那里鼓捣价格磨蹭时间,程向腾就知道,他在等机会,等能上战场去插一脚的机会。
    他是西北军人,去往西南本来不妥,还想往西南军中去插一脚立战功,哪有那么容易。
    可是如果筹谋得当,既征粮顺利又“顺便”立些战功,也不是不可为的。比如假装运粮途中被抢,于是追着匪踪而去最后追回粮草拿下一股匪贼什么的,多么顺理成章。
    但程烈却没有用什么法子,倒也日日着人去查探,好像等着天上真掉下一队匪兵给他灭似的。
    而收粮,他又是怎么收的?
    就算要压粮价,要么就该想法让商人们自己去压,他背后使劲儿就好。要么就理直气壮标出价码去,他是堂堂钦差,代表的是朝廷,谁有意见都得保留。
    ——可他哪样都不做,不但有权不用,还大刀金马地亲自去折腾价格。办公差结私怨,也不怕背负上蜀地百姓的骂名,不是傻么?并且,跟生意人斗心眼有用么?生意人会缺心眼子吗?
    看看他跟人玩心眼儿的结果,信上说:已征粮,零。
    这些还是前些天的消息。
    而最近的一封,更是让程向腾想叹息。
    这个程烈,怎能如此轻率,不知道太容易得来的线报不可轻信吗?竟然就那么急吼吼地往榆城去了。
    领了圣命去征粮的,真的要把本份的职责抛一边儿吗?他可知道,京里不久前又收到了邓隐宸的催粮折子?
    随着催粮折子一起的,还有一封发现逆王混迹某城池内的表奏,因而求旨讨要该城池的兵权。榆城?离榆城且远着呢。
    这一趟,本就是让程烈去锻炼的。虽然程向腾给他安排了不少人在身边,但程烈带了那么多自己人,显然也不会听他这边人的。可无论如何,该提醒还是要提醒的。
    程向腾略略凝眉,提笔,将西南催粮的事写上,告诫程烈要以完成圣命为先。另外,告诉他逆王根本不在榆城,让他别白费功夫了。
    折好,收进信封,再处理下一封。
    竟然还是来自蜀地的,还挺厚的样子。
    程向腾疑惑地打开,从头到尾看完,不由气得笑了。
    好嘛,刚一个贪功的,这又一个贪财的。他家的小财迷竟然跑蜀地做粮贩子去了。
    嘿哟,原来程烈是被她忽悠跑的。
    然后她趁着钦差不在,在那儿欢腾地鼓捣着粮价。
    种种言行,信上写得算是详细。
    程向腾看了一遍,又看了一遍,随着那文字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摇头,一会儿又失笑。
    忽然又有些同情程烈。遇上的是她,他小子能讨到什么便宜?
    这种信心程向腾足够多,话说放她跟陶远逸那种老道奸商同去,他也相信她不会吃亏呢,何况程烈这小子。
    挡她财路,这不就被拨弄得团团直转了吗?
    将信反复看了几遍,信上只是记录实情,也并没能说明武梁那般抬价是何用意。
    所以,需不需要帮她呢?
    程向腾思忖了一会儿,既然她费心将程烈弄出去,那就让他在外多呆些天吧。至于军粮,当他不知道那边又占了匪军一个山头端了人家一处粮仓吗?
    程向腾将刚刚写好的书信拆开毁去,重新写了一封。
    言简意赅一句话:得报,逆王藏匿彭州。
    让那小子往东边再跑跑吧,彭州好歹比榆城更偏远也更安全些,没有流寇出没。反正也不好好收粮,就当他去游玩一趟了。
    又看了一遍关于小财迷的信,程向腾提笔回复,一样的廖廖数字:密切观注,确保安全。
    想了想仍不放心,蜀地人还是凶悍的,别惹上什么暴力分子才好。还有程烈,这小子万一回头发现上当,别恼羞成怒胡来起来。
    想了想叫程行,“去查一下,看看锦城的郡守是谁。”
    ···
    锦城。
    粮价一天一变涨得欢实,两家粮铺收粮收得热火朝天,粮商们看得目瞪口呆。
    京城来的几位,难得不同行怨家了,几番聚在一起嘀嘀咕咕,也没弄明白武梁他们这番,算咋回事儿啊。
    噢,这两家店都属武梁名下这事儿,在业内还真不是秘密,至少京城来的这几位掌柜的是都知道了。
    他们有跟燕南越当初一样的疑惑,“你这想糊弄谁呢,你自己把价抬那么高,然后自己用高价真金白银的收粮食进来,图啥呢?”
    图啥呢?快来让咱告诉你呗。
    武梁当然很想跟人说道说道为啥抬价,当然她不好自己去找这些人,一来上门做说客反而容易引人警惕,再者万一到时人家觉出上当,愤而追杀她呢。
    她得等着他们自己打听自己悟去,或者自己上门来找她。
    果然,这天王丁卫三位老板就一起来了,对武梁是各种谄媚拍马,然后才入正题。
    “旁的不说,就看来咱都京城来的份上,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哪,您给透露一点儿呗,这般抬价怎么个说法?”三位老板神态殷切。
    武梁也挺客气,“不瞒三位老板说,我也寻思着该打声招呼的,可又怕事有万一,到时再落老板们埋怨,所以不敢开口啊。”
    三位老板一看武梁这么好说话,笑得越发如亲人般的了,“姜老板尽管说尽管说,我等自然只有感激,哪有埋怨的道理。”
    既然如此,那便说了啊。
    很简单嘛,这价格,是很应该抬的,因为市价越高,就赚的越多嘛。咱手里那么多粮食,咱不抬价还等什么呢?
    这很好理解,举个例子,如果一石大米价格一两银子的话,给你提三成,则一石大米能赚三百文。但如果一石大米的价格是二两银子的话,那就是六百文。你想一石赚三百文还是六百文?
    可问题是,钦差大人会按市场价格收粮吗?
    这个武梁当然不给打包票,“这就是我说的万一了。做生意嘛,哪能没有个万一的风险在呢?百分百赚钱的买卖,那岂不人人都做得?凭什么是你我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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