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生化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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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生化危机-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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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的古代,说到底是氏族社会,一个氏族的族长说话,甚至比官府还要管用,很多家族以家训为铁律,比王法还要严明,甚至族长若要下令打死同宗的子弟,说打死便打死了,这是人家的家法,官府都管不了的。

    这一点从“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句谚语上,便能看得出来,在以前的中国,家规和国法一样,是不得违背的。

    而柴家一直受到赵宋皇族暗里的抑制,百年来血脉单薄,虽然是名门望族,在子孙运这方面,却着实是福薄。当然,柴家身为前朝皇族遗脉,也不敢门丁兴旺,不能门丁兴旺。

    所以家业虽大,但柴家主脉却人丁单薄,跟其他支脉联系也不紧密,在老国公这一脉,国公便是族长,便是家主,说话便是一言九鼎,反驳家主的话,相当于质疑家主的权威。

    柴俊义听了柴靖宇的斥责,终于爆发了,指着柴靖宇的鼻子高声骂道:“你个兔崽子!我告诉你,虽然官家封你当了宣国公,但此事我要查个清楚,当初的报丧折子上,明明已经说了,老爷子是要让我承袭爵位的,凭什么圣旨下来的时候,当国公的却成了你?成了你柴靖宇?”

    柴靖宇道:“怎么着?你这是在质疑赵官家?要不你再上一道折子,跟赵官家打问打问?”

    柴俊义道:“你别得意!先前杨公公在的时候,我没寻你的麻烦,现在我倒要问个所以然来!你说!是不是你们找人将我送出去的折子给掉包了?是不是你们抢先上了一道报丧折子上去?不然你柴靖宇一个声名狼藉的败家子,官家何等圣明,怎能让你这等人当了国公?”

    柴靖宇笑了:“好啊!连这话都说出来了,敢情你怀疑自己呈递上去的折子,是被我掉了包?”

    柴俊义撇嘴道:“你还没那个本事!”

    柴俊义说了这句话,却见眼睛看向了俞太君。

    意思显然是,你柴靖宇没本事将我上的折子掉包,这事情定是老太君干的。

    老太君手里拿着一根龙头杖,将那拐杖在地上一跺:“老二!你是怀疑老身私自扣下了你的折子,然后来了个偷梁换柱?老二啊老二,你自小精明,可心眼却着实不大,老国公前些日甍了,他临终既然说了让你上折子,老身便不会在这上面动手脚!老身是什么人?老身若真要在报丧折子上动手脚,根本用不着这么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直接扣下不让你上折子便是了!以老身的手段,真要动你,还能让你得瑟这么长时间?”

    自从杨公公宣读了圣旨到现在,柴俊义心中一直愤愤不平,怀疑这个怀疑那个,这时候头脑一清醒,想到自己在上折子的时候,生怕老太君在里面动手脚,没有用朝廷设置的邮路,而是专门动用自己的心腹,将折子呈送了上去,老太君想在这个上面动手脚,确实不大可能。

    再说老太君所说的话也有道理,自己这些日子没有少给这位老太太气受,但柴家真正的大半势力都还在老太君手里,当初老国公在宗祠里说的话,又没有外人听到,老太君要真的要动自己,那还不简单?直接便能将自己一脚踹到一边去,她去当家做主就是了,根本用不着玩这么多的弯弯绕。

    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赵官家抽了什么疯?折子上明明那么说的,按照旧例,根本不会出什么偏差,怎么赵官家却将国公爵位封给了柴靖宇?

    柴靖宇冷笑道:“你摸不着头脑了吧?我告诉你,你再精明,终究还是浮于表面,看得着眼前的事,看不到千里之外的事。老头子却不同,他早就知道这个结果,才在临死前,让你去上那道报丧折子的!”

    柴俊义诧然,一脸不信地看着柴靖宇。

    大宋从第二代皇帝起,在皇位传承上便埋下了隐患。太祖驾崩之后,太宗继承了皇位,便定下了兄终弟及的例子,所以日后就有了旧例,兄长的皇位或者爵位,可以由其儿子继承,也可以由弟弟继承,这样才使得权位的继承多了很多变数,实在是乱得可以。

    一般的朝代,嫡系只要有子嗣,旁系的兄弟是没有继承权的。

    当初太祖驾崩的时候,是有太子的,按理说太宗赵光义是没有继承权的,可赵光义偏偏说太祖将皇位传给了他,硬生生将侄子挤了出去,自己坐上了龙椅,这样他虽然如愿以偿当了皇帝,却为皇位传承留下了隐患。

    因为中国向来是“父死子继,兄终弟及”,“父死子继”一向是在“兄终弟及”的前面,除非没有儿子,没办法“父死子继”,才会考虑“兄终弟及”。赵光义玩了一把“烛影斧声”,抢在侄儿前面坐上了皇位,就将这秩序打乱了,因为有资格当继承人的不仅有儿子,还有兄弟,那么争夺皇位的人也一下子多了许多,这样当然会乱。

    乱的不光是他赵家皇位传承的秩序,还有诸多王公贵族的爵位传承也乱了。

    如果按照“父死子继,兄终弟及”的旧例,老国公死了,爵位肯定是传给嫡子的,嫡子死在了前头,就传给嫡孙;只要嫡系有人,就不会传给庶子。

    可偏偏这是宋朝,所以才有这么多变故。

    老国公的继承人死了,这个继承人的身份,可以给继承人的儿子,也可以给继承人的弟弟,所以柴俊义这五年来才一直在争。

    可赵官家怎么这次抽了风,偏偏不让他如意呢?

    柴靖宇冷笑道:“你也不想一想,爆发尸祸的那一日,不光甍了老国公,还死了蔡知府,那蔡知府可是权相蔡京的儿子,你的报丧折子呈上去,赵官家看没看到我不知道,蔡相肯定是看到了的,连儿子都死于尸祸,他不记恨柴家才怪!那等纵横捭阖的奸雄,他的儿子死得不明不白,他能让老国公临终前的遗愿如愿以偿么?”

    柴俊义反驳道:“可是,按照大宋旧例,各家的爵位继承由上一代指定,天家不会横加干涉的,就算他蔡相想要做手脚,也没那么容易吧?就算他在朝堂上几乎能一手遮天,但我柴家毕竟是世袭的国公,他只怕还不能替赵官家做这个主的吧?”

    柴靖宇不屑道:“这就只能怪你自己上的那道折子了。”

    柴俊义皱眉道:“什么意思?”

    柴靖宇道:“你那日不是将折子读给老太君和我听了么?那报丧折子里,将你柴俊义夸得天花乱坠,将我柴靖宇说得一无是处。嘿嘿!对于赵官家而言,你觉得他想要一个精明的柴家家主,还是要一个天生纨绔的国公爷?你觉得他想要柴家兴旺发达,睡在他卧榻之侧;还是败尽了家财,然后光着屁股来求皇家恩赐?”

    柴俊义猛然瞪大了眼睛,久久没有说话。

    是啊!他当时写了折子,还跑去念给那老婆子和这败家子听呢,还大模大样使劲得瑟呢。

    终于得瑟出事了吧?

    许久之后,柴俊义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爹啊爹!老国公啊老国公!你真是老谋深算!原来这是你早就算好了的!你这是在教训我,你也是在考验老太君啊!”

71。第71章 煮豆燃豆箕() 
柴俊义这才恍然大悟,老国公生前,一直属意柴靖宇承袭爵位,一再劝他不要争抢,直到临终前才让他上报丧折子,他还以为老国公要临终前改了主意,谁知道这根本就是老国公给他的一个教训,要他知道有些东西,争是争不来的,如果你让了,推辞了,在折子上说明了老国公想让柴靖宇承袭爵位,这位子反倒会成了你的。

    这便是不争之争。

    另外也是在考验老太君,因为老太君在国公府能够一手遮天,她如果对老国公不忠诚,不尊重老国公的遗愿,没有让柴俊义上折子,而是自己上一道折子呈上去,求赵官家将爵位传给柴靖宇,只怕结果也会截然相反了。

    这时候,老太君也明白过来。

    那病老头死得那么干净利落,原来还在临死前丢下一个陷阱,要将自己的老婆儿子摆上一道,让他们知道厉害,也让他们知道忌惮。

    真是个老狐狸。

    连自己的死都能利用到最大限度的老狐狸!

    一想到这一层,老太君和柴俊义齐齐向柴靖宇看过去,都有一种被深深震撼的感觉。

    刮目相看!

    真的是刮目相看,一个大权在握的老太君,一个自作聪明的柴二爷,都被那老狐狸给扎扎实实折腾了一把,只有这个玩世不恭的败家子,竟是看得透透彻彻明明白白,让人惊奇,也让人惊骇。

    柴靖宇则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然后盯着柴宏宇道:“第三,今天我实在看你不顺眼!你们父子两人,从小到大就爱跟我抢东西,我喜欢的东西你们要抢,我不喜欢的东西你们也要抢,反正只要是我的,你们都觉得不甘心,你们都想要!不管是什么物事也好,更甚至是女人也罢,不管我乐不乐意要的,你都想抢过去,好像那样你们才能有成就感。可今天我告诉你!东西也好,女人也罢,如果该是我的,不管我想不想要,都不准你抢!哪怕我不要了,当做垃圾丢出去,也不准你抢!你若敢抢,我便不高兴;我若不高兴,自然能叫你不痛快!”

    柴靖宇这话一说出口,首先变了脸色的,不是柴俊义,也不是柴宏宇,而是宋清韵和胡子萱。

    因为柴靖宇说了,物事也好,女人也罢,哪怕他不要了,当垃圾丢出去,也不准别人抢,宋清韵下意识就以为柴靖宇所谓的那个女人是自己。

    她一向自视甚高,但听到“哪怕我不要了,当做垃圾丢出去,也不准你抢!”这句话,还是浑身抽搐了一下,突然之间,胸口莫名有种锥心般的痛楚,鼻尖更是泛起一股难言的酸涩来,一张脸瞬间煞白。

    而胡子萱则是另外一种表现,毕竟她原来也是跟柴靖宇有过婚约的,算是柴宏宇抢了去的,柴靖宇说的这番话,让胡子萱感觉到莫大侮辱,心想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先前在柴俊义院子里的时候,咱胡家悔了婚约,你还那么惋惜,再三感叹我们有缘无分,现在居然说就算不想要,当成垃圾扔了,也不准别人抢,你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在你眼里,我就是一堆垃圾么?

    胡子萱愤愤不平,刚想要说话,被胡书全一把按住肩膀,将她按了下去。

    柴宏宇刚想说:“你别以为自己当了国公爷,就可以如此霸道!”

    结果这话还没说出来,就被柴靖宇指着鼻子叫道:“现在我告诉你,你今天必须向我磕头认错!这不是赔罪,是认错!认的不是你对不起我的错,而是你不应该抢兄长东西的错!”

    柴宏宇一张脸都涨红了,心想我就是不认错,你还能打我不成?你还能杀了我不成?

    柴靖宇冷笑道:“也罢,既然你不愿认错,那我就当自以为自己是对的,那日后就休要怪我这个当兄长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告诉你,以后只要你看上的,不管我喜不喜欢,都要跟你抢一抢,我且看你心中痛不痛快!”

    柴靖宇这话一说出口,柴宏宇一张脸都绿了,自己的确抢了柴靖宇的女人,但柴靖宇这话既然放在这里了,如果自己不磕头认错的话,以后自己看上什么物件,看上哪个女人,他都来横刀夺爱,人家现在是宣国公,是柴家的家主,自己一个庶子的儿子,哪里能抢得过他?若他真的什么都抢,自己还不被憋屈死?

    但若要他磕头认错,也是万万不能,毕竟男儿膝下有黄金,现在只要一跪,就意味着自己放弃了尊严,屈服于对方的淫威了。

    柴宏宇被柴靖宇逼迫到墙角,进无法进,退又退不得,突然之间涕泪交流,双手掩面,仰天长叹,吟了一首诗来:

    “煮豆持作羹,

    漉菽以为汁。

    萁在釜下燃,

    豆在釜中泣。

    本自同根生,

    相煎何太急?”

    这首诗吟完,柴宏宇擦了擦眼角的泪,又喟然长叹一声:“本是同根深,相煎何太急?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柴宏宇吟了这首诗,整个宴客厅里边,就立马静了一下。

    这首诗放在后世,就连小学生都会背,曹植的《七步诗》嘛,当初曹操还活着的时候,曹丕就对曹植心怀忌恨,后来曹丕当了皇帝,便命曹植在七步之内作诗一首,如做不到就将行以**,而曹植在七步之内,应声说出六句诗来,故后人称之为《七步诗》。

    据说曹丕听了以后“深有惭色”,不仅因为曹植才华绝世,出口成章,使得曹丕自愧不如,而且《七步诗》以“煮豆燃豆箕”比喻兄弟同室操戈,手足相残,这才令曹丕羞愧万分,无地自容。

    实在要感谢曹植这首诗,当兄弟相争,到了无以化解的地步,这首诗便成了大杀器。

    不论兄弟之间,起过什么龃龉,只要这首诗一念出口,你再有天大的理由,又怎么下得了手?

    柴宏宇这首诗念完,擦拭眼泪的同时,眸中掠过一丝得意。

    急智!

    太有急智了!

    他自己都佩服自己了,这个时候,已经被逼到下不来台,这首诗一拿出来,顿时立于不败之地,虽然将他自己摆在跟当初曹植同样的位置上,居于弱势,但却将难题推给了柴靖宇。

    怎么着?我已经被逼到这个份上了,现在你是国公爷,你执掌生杀大权,我没有反抗的余地,你说怎么着就怎么着,你看着办吧,你要是忍心下手,那我也没办法。

    我就不信了,到了这种地步,你宁可背负一个对弟弟不义的名声,也要跟我死磕到底?

72。第72章 反七步诗() 
本来柴宏宇涕泪交流,口中长吟《七步诗》的时候,柴靖宇当真动了一份恻隐之心,他这个堂弟虽然不对,但毕竟也是个男儿,本来兄弟阋墙,是家丑不能外扬的,柴宏宇虽然有诸多不是,让柴靖宇气得鼻孔冒气,但毕竟是他的堂弟,还不至于真的相煎太急。

    可当柴靖宇一不小心,看到柴宏宇眼中无意间流露出的得意神色。

    于是,柴靖宇一颗心又冷了下来。

    “你很得意吗?你以为你吟一首《七步诗》,我便无可奈何,得饶过你了么?我若是饶了你,岂不是成了当初的曹丕?堂堂文韬武略的文皇帝,却被弟弟那点雕虫小技挤兑得下不了台?你以为我是曹丕不要紧,可你将自己当做曹植,却是大错特错了!”

    柴靖宇这番话,说得柴宏宇又猛然变色。

    “嘭!”

    柴靖宇拍案道:“我早就说过了,我柴靖宇这辈子最厌恶所谓的才子,那些读书人一个个恃才傲物,自己百无一用,还看不起别人,看不起干实事的!曹子建文才盖世,连谢灵运都说他才高八斗,可依我看来,他论才华确然有两把刷子,但论为人,却不过尔尔,完全是沽名钓誉之辈!”

    曹子建在文人眼中的地位是极高的,柴靖宇说出这番话来,确实是有些耸人听闻了。

    柴靖宇接着道:“其一,曹植有出口成章之能,却没有治世之才,别说是治世之才,就算让他当一县县令,他都当不来!曹操让他干点实事,总是办得一塌糊涂,而且此人嗜酒如命,误事不止一次两次,若不是魏王的儿子,早依照军令被正法了!其二,曹植空有文才,却只是追求辞藻华丽,《洛神赋》的文笔是极好的,但它讲的是什么?他所谓的洛神是谁?是甄宓!是他兄长曹丕的女人!他念念不忘的,是自己的嫂子!嘿嘿,这算不算表面道貌岸然,背后却总想着不伦之恋,一肚子尽是男盗女娼!”

    柴宏宇愣在那里,想要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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