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眼珠转了一圈默默地盘算着,郑老爷见状也不敢打扰,恭敬地侍候一侧。
良久,老夫人才晃过神来,诺诺地说道“好些年也没听说过咱们这有人家结阴亲的,如今咱们老郑家弄这一出被人知晓了,岂不是要落人口舌。你爹在世时一直告诫我要秉持家训与人为善,这些年来我也不曾怠慢。这、这对咱们的家风不好啊!再说你二伯父如今还在庐州为官,要是被有心人知道了,这岂不是授人以柄吗!对你二伯父的仕途有碍啊!不妥,此事不妥!”
“娘亲所言甚是,孩儿也是顾虑种种才犹豫不决的。只是咱们小官今年方才九岁就不幸早夭,若是直接下葬。此生想来定不美满。我这做爹的却是愧对他良多啊,待我百年之后如何见他。我自知与人结阴亲实在下作之事,害人子女,可是一想到我那年仅九岁的爱子就要独自孤苦,我这做爹的实在不忍,再是阴损之事我也做得,只要小官能在下面念我一声好就行。”郑老爷悲苦的说道。
“可是这事情对咱郑家的家风不好,说不定还会误了你二伯父的仕途啊!”老夫人有些犹豫地说道。
“娘亲,今日我来就早已想通这些关茬。且听我一一道来。”
郑老爷顿了顿,就面带殷红有些疯狂地说道,“一,小官今日响午刚走,趁着外人还不知此事我已告诫知情的仆从将这个消息封锁,这些知情的都是几辈侍奉咱们老郑家的老人,再加上我许诺他们良多好处,应是信得过。二,那与小官结亲的女子家中已经破落全靠本地亲戚救济过活,他们在汝阴县根基不稳,只要我们瞒过一时,事后就是被他们知晓了真相,只要多予银箔助他们重立家业也就是了。三,冥婚此时自古流传,只要你情我愿并不碍法,只要操作妥当甚至可以当作风流美谈,这不会成为我二伯父政敌攻违他的手段,并且时至今日不知多少富贵人家给自家的子侄结过冥婚,此事牵扯众多,外人也不会太傻。”
“唉!”
老夫人听到儿子一番言论,见他把事事都考虑周全,知道他早已下定心意,又知道他脾气执拗,再加上自己也是心疼孙儿的,就不再阻拦,只是最后仍有些不忍心,只好说道“我儿倒把事情考虑的周全,如此就照着你的意思办了,只是日后事发,只能是我老婆子出的馊主意,你大老爷可不能沾边!若是不然我就不同意!”
“这、这般主义本是我出的,怎么好让娘亲平白替我受冤!置我这个做儿子的于何处!”郑老爷有些气道。
“那不行,你是我和老爷唯一的血脉又是郑家大房的家主,这事传出去对你的声誉不好,再说了你能为了自己亲子想到冥婚的法子,我老婆子火了这般岁数久不能为我自己的孩儿但个歹毒的名声不成!”老夫人一点也不退让的说道。
“这、唉!只是苦了娘亲了!”郑老爷想到此事不宜拖延,无法只好同意了。
老夫人见儿子让步,又劝说道:“只是结了阴亲可莫要误了那女娃子的性命,咱们到时给她寻个名声清白的姑子庵,派些许丫鬟嬷嬷伺候着,再多赐些金银给她娘家,也就是了。咱们做错了一,可不能再错了二啊!省的日后你爹爹见了我,凭地埋怨我恶毒!”(ps:古代的冥婚一般都是在婚后当夜或是一年半载之内,就将存世的那位给弄死,省的这人年长明事后,作出一些败坏家风的丑事,当然也会有些个留那位存世,只不过族中会安排人员进行监管,他们会以此像朝廷申报贞节牌坊之类的)
“嗯,此事孩儿权依了娘亲!那,我这就着手去办了!”郑老爷恭敬地答道。
“嗯!”老夫人答应了一声,挥挥手让郑老爷退去,便侧身睡下,口中却念叨着“我苦命的孩子!”之类的,也不知道在思念她那宝贝孙儿还是在担忧那命运多舛的女娃儿。
………………。
郑老爷得了老夫人的允诺便和大管家福伯风风火火地着手办理这场冥婚了,他们其实早在两个时辰前就开始让些心腹准备相关事宜了。郑老爷派了个跟随自己几十年的长随已经到镇子上请了三两个戏班子回来用作接亲用的;而福伯则托了在镇子上的油粮作坊做掌柜的小儿子请了好些个有名的厨子来郑家帮厨做宴;至于要给那女孩家三牲四畜、绫罗绸缎的聘礼,责备老郑家以冲喜以急,事分轻缓的由头用白花花的银子折现了,至于女孩家自然不会反对。
郑家就开始布挂喜饰、张贴彩缎、竹炮盈门,热闹了起来。郑老爷见事瞒不了自己的夫人郑李氏,也就在私下与这个善良的女人通了个气。开始郑李氏也是不大同意的,只是向来柔弱惯了再加上也是极疼爱儿子的母亲,在郑老爷一番规劝和许诺之下,勉强算是点了头。后来郑老爷又与郑李氏私下盘算着这场冥婚要请哪些个宾客,在贤内助的提点之下,郑老爷打消了大操大办的念想,只是让村老请了村中的老少爷们前来赴宴,并且没有瞒着村老郑彦卿去世的消息,毕竟这是自己父亲的堂兄弟,按辈分该叫声四叔的,想着以后这事儿还有许多要麻烦他,在瞒着人家就有些不是那个意思了。
那女孩家对于老郑家这么着急的结亲虽然有些疑虑,但是他们来当地也有些时候,也是清楚郑家小少爷卧床许久,再加上清早墨儿跟着郑家大管家福伯是亲眼见过那郑彦卿的,虽然隔着纱帐,但据说是隐约听到了几声咳嗽、见到了起伏的锦被,所以也就并没有往坏处想。再加上郑家村的村民都对郑家人的风评极好,也都说郑家小少爷更是难得的为人和善,长相也是极俊美的,若不是他如今卧病在床,需要结亲冲喜,这天大的好事也不会落到他们已经败落的柳家。最重要的是郑家二太爷如今还是庐州的府尊,这对于还是秀才身份的柳乾来说真是天赐良缘呐!,墨儿啊,墨儿!以后爹爹的功名可就全靠你了啊!
所以当福伯奉上五百两白银以及求亲的婚书后,柳墨儿的生父柳乾略带思索了下就满口答应了。
郑老爷一家忙活了一天总算,把郑雁卿的婚事给收拾妥当了。为了不让亲家一家发现端倪,郑老爷特地在镇子上也摆了几桌宴席,宴请了柳乾一家人并让大管家福伯和他在镇子上的两个儿子作陪,说是他们老郑家的规矩,成亲当天娘家人不兴去夫家赴宴。宴会期间福伯还煞有其事地将他们老辈是陇右老秦人的事儿拿出来当作说辞,按照福伯的说法老郑家这是沿承上古先秦的乡间习俗,直把柳家一众唬的一愣一愣的。柳乾读了半辈子书自认没有听说过老秦地有着风俗,刚想了一会就被福伯和他两个儿子轮着灌了一肚子水酒,也不再深想只把郑家当作陇右的一支少数民族了。
另外一边郑家老宅那边的婚宴也算妥善地结束了,因为托词郑彦卿病卧在床不能亲自与新娘完成婚礼仪式,便请了族中同辈的兄弟抱着大公鸡拜完了天地,新娘因为年弱,有没有顶事的大人在旁再加上喜婆子是受了郑家大把银钱的不会为她说话,也就默认了下来。婚宴上,鞭炮“噼里啪啦”的响着;大台戏子也冗声地唱着;宾客们也都觥筹交错地吃着席面;怎么看都是一副婚宴应该的模样。
带着红盖头的小小新娘柳墨儿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还没嫁过来就要守活寡了…
第五章,张松与我()
郑家以郑彦卿患病无法亲自完成洞房仪式的由头,让小新娘柳墨儿自己一人谁在婚房的侧室,喜婆还三令五申的警告她不要揭下头上的盖头,更加不要随意进入郑彦卿此时的主卧,说这是新媳妇要守的妇道,还吓唬她说谁谁不听劝告后来被浸了猪笼,不谙世事的柳墨儿初为人妇,被喜婆子一唬果然听话,睡觉时连喜鞋、喜服都不敢脱,头上也罩着那顶红盖头,只是在旁边挑起一个小角用来喘气。
这场婚礼热闹又冷清,虽然外面戏台、炮仗、宾客等等应有尽有。但是唱的大戏却是《回荆州别母》和《唐王祭灵》两处大戏;炮仗是放了,但是除了吵就是闹实在听不出什么;至于宾客么,大都穿着素衣甚至有些个还扎着麻布,也就是欺负小姑娘顶着盖头瞧不见…。至于闹洞房的么,实在没有几个胆子大的敢去和尸体闹事,所以么这茬也就略过了…。
本来这场婚礼差不多经行到这也就该圆满结束了,小新娘柳墨儿第一次离开亲人一个人睡在侧室,虽然有些孤单但却不怎么害怕。因为满屋的喜烛燃着照的整间屋子亮堂堂的,虽然没有人可以说话解闷,但是对于婚后生活的未知与期待她也真的不好于外人道来。小丫头一个人躺在床上从红盖头露出的缝隙里傻傻地盯着忽闪忽闪的烛台一时间不知是不是在想自己以后该如何侍候公婆亦或是如何讨夫君欢心…
可能是忙活了半天有些乏了,不一会柳墨儿就进入了梦乡,若是此时有人揭开她头上的盖头,定能看到这满面的嫣然…
…………………
“咳咳!我这是在哪?我到底是谁?我到底是张松还是郑彦卿?!亦或是像孟子说的那般无论张松还是郑彦卿都是活在一个蝴蝶的梦中!”
张松亦或是此时的郑彦卿此时非常苦恼,他不知道到底那个身份才是真正的自己,若是按照活在****的赵松那里的说法,自己应该是穿越了。但是按照郑彦卿这里的说法,是夺舍?还是借尸还魂?那么问题就来了,按照某位圣贤的解释,那本我、自我、无我、虚我、皆我…。唉!反正很烦就是了。
张松原本****的一名普通又特别的大学生,普通是因为长相普通、身高普通、家境普通,但是他又很特别,从他的名字就可以看得出来。他这个名字是他那酷好三国的老爸按照三国里面某个名人的名字给取的。
张松字子乔蜀郡成都人,建安十三年为益州牧刘璋别驾从事,被派遣至曹操处而不为其所看重,因而怀恨。回蜀后联合法正暗助刘备取得蜀地,后来被其兄张肃告密被刘璋所斩杀。
张松的老爸是个十足的三国迷,因此特别喜好三国里面的人物,尤其他还特别同情那里面满腹才华但下场悲惨的龙套人物。自家由于也是身处蜀地再加上也是姓张与那张松也算是个本家,所以也就更是对上了胃口。自家有了儿子后,恰巧他就姓张,你说这是不是天意,所以儿子就叫张松,小名子乔!为了让自家的张松跟书上的那个张松保持一致,从小他老爹就对他进行了魔鬼式的训练。历史上张松号称能够过目成诵,并以此给了曹丞相难堪。这个牛!不行我的儿子也必须会这个,要不然就不一样了!然后从小就开始对他像训练宠物犬一样,什么心里暗示法、思维风爆法、魔术记忆法的练着,然后练着练着还真让张松练就了一身过目不忘的本领,这也是他后来能考取重点大学的关键!
对了,历史上张松是蜀地名仕,十足的文化人。这个好,我儿子大小九年义务教育估计也不差,可能文学底子差了点。嗯!然后在父亲的强迫之下张松填大学志愿悲惨的选择了中文系。后来,张松不负所望两年就读完了四年的文化课程,然后他不小心告诉了父亲。老爹心想照啊!你离张松又进了一步,索性把历史课程也给学了得了,顺便读个研,可千万别担心学费的问题,我和你妈妈就是把房子卖了也要供着你…。你张松就应该读研,就应该是个文化人,就应该为中华崛起而读书…十年育树百年育人,唉!真不容易啊!
张松在同届的同学还在为拿到学士学位沾沾自喜时,他已经完成了历史系与中文系的研究生论文答辩,并且被留校任职,成为了一名光荣的大学讲师。
至于为什么张松会来到明朝,这一切都应该怪学校组织的旅行。他们去了大别山漂流,在分配橡皮艇配对时,张松悲剧的被安排跟一位体重超标的胖子朋友一组。在质量不均难以守恒的定律之下,张松他们经过一个十米高的陡坡时不幸被撅进激流之中,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因为他到了明朝和一个叫做郑彦卿小正太融合到了一体…
思绪回转,
“咳咳!水,有没有人能给我倒杯水啊!我快渴死了!”
郑彦卿觉得自己快几天没有正经的喝过水了,喉咙就快要冒烟,他也不再纠结什么本我、自我了!既来之则安之从现在起就当是郑彦卿得了。
“外面有没有人啊,能给我送杯水么,感激不尽呐喂!”
“门外面的朋友你们好吗!发发善心给我送口水喝呗,不行了都!”
“…。。”
张松其实不知道外面其实真的有两个值守的丫鬟婆子,因为怕新娘子误闯进这间婚房,知道了真像,郑老爷就一手安排值夜了几人轮流值夜监视着新娘,同时也监管着爱子的遗体。
张松刚开始嘀嘀咕咕的什么我是谁、自我、本我之类的,由于声音太弱,加上外面还在演着大戏,外面的值夜的丫鬟婆子都没当作回事,后来郑彦卿又扯着嗓子叫渴让人送水,直把外面的守夜人给吓懵圈了。有个年长迷信的老嬷嬷愣是给吓得撅了过去,剩下的那位小丫鬟此时正在跪在地上磕头求神仙保佑,哪有时间给他郑大少爷端茶递水!
“有个喘气的没有!真撑不住了,赶紧给我送口水哈,要不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喘气…。做鬼…。不放过我!…。妈呀!”小丫鬟在门外脑补了一番,眼白直泛,也撅了过去。
睡梦中似乎听到有人喊自己给他倒水喝,小新娘柳墨儿迷迷糊糊地擦拭着眼角醒了过来。刚开始还以为自己做梦,后来陆续又听到了呼唤,心地善良的她一时间忘记了自己的处境,也忘记了喜婆子的叮嘱,从桌上的茶壶里倒了一杯,循着声音就端了过去…
柳墨儿的侧室了与郑彦卿所在的主卧其实就是连通着的,中间只是隔了一道门,本来可以很快就能过去,只是今天因为一些原因这道门上下了锁,所以柳墨儿不得不从外门进入,她在外门门口出见到两个仆从靠着墙角安详的睡熟了,也不敢打搅,便自己轻轻地推门而入,心底却还寻摸着等会是不是该给二人递条锦被,现下可都已经入秋了,着凉可就不好了。
“终于来人了,还带了水,好、好、做得好,今天的情我承了,以后跟着本少爷混定不会亏待你,快、快把水给我喝。”郑彦卿几次竭力想起身接过水杯,都因为四肢乏力而失败只好求助这个送水的好人。
郑彦卿见来一位**岁模样的女娃娃,她一身大红,透着喜庆,也不多想。只把这当作个人的喜好。他虽然融合了郑家少爷和****张松的记忆,但是张松毕竟是成年人,所以在这副身体中还是多以张松的的人格为主导。
思索间,柳墨儿就已经来到了郑彦卿的床前,见到原本因该是自己的婚房的床上躺着一个**岁的少年郎,只是他看上去太过虚弱面上没有半点血色,却竭力的想要起身接过自己手中的这杯水,柳墨儿不疑有他料想这人儿定是自己的夫君无疑,便放下身子,一只手拦住这个少年郎将他扶起身,另只手用来伺候他进水。
“咕嘟咕嘟…。”郑彦卿迫不及待地喝完了女孩端着的这杯水,仍觉不够,有心让她在倒些水来,又觉得让个半大孩子伺候自己有些过意不去,他舔了舔嘴唇,思索着如何开口。
女孩倒也是蕙质兰心,见那少年郎饮的仿佛有些不够尽兴,又看到屋内也有茶壶,便将他慢慢地放下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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