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帷红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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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帷红姣-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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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空应该庆幸,宿营在树林中是个绝对正确的选择,如果不是今夜,他们的宿营点恰恰是这片沙窝中的胡杨林,而是别的稍微开阔一点的地方,那后果将是不堪设想,因为他们的车马没法进入树林,北戎的骑兵进入树林后,也无法施展,故而均纷纷弃马作战,但弃马的北戎骑兵就好像人的两只胳膊缺了一只,论武功和战斗力,他们并不比溟沙营的将士强。

战斗打到最激烈时,连聂空都亲手解决了七八个北戎骑兵,不过对方人数众多,在以多敌少方面占了些便宜,聂空和溟沙营的将士面对着数倍于自己的敌人,渐渐有些体力不支,聂空知道如此下去,只会对他们越来越不利,因为不晓得这些敌人后面还有没有援兵。

聂空甩掉一个敌人的纠缠,四下一望,发现一个人仍旧还骑在马上,在林子里团团转,嘴里还在胡乱嘶吼厉喝,聂空断定,此人定人骑兵的头目,遂挥剑直奔此人而去,那个家伙一脸的横肉,凶相毕露,头上戴着花里胡哨的翎毛毡帽,一见有人朝他扑过来,嘴里更是依依呀呀的,舞动大刀迎战。

兵器两相交锋发出脆响,聂空竟被震得连退了好几步撞到了树干上,心中暗惊这死蛮子果然力大无比,加上他在马上,自己马下,本来就吃亏,更经不住对方刀背大力一反击,虽然兵书常说擒贼先擒王,可擒王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啊。

聂空趁势脚后跟一蹬树干,飞身再次朝那家伙扑去,长剑直指对方面门,对方急忙又是举刀相迎,谁知快到近前,聂空剑势急转,刺向对方的刀下空挡,那北戎骑兵头目也不是省油的灯,将刀身横舞,用刀杆格住了聂空的攻击,聂空反手一转,剑尖戳在刀杆上,他自己则借力从那家伙的头上跃过,从另一侧落下,还不待那家伙反应过来,聂空的剑就将两条马腿齐齐砍断。

在马匹的悲鸣声中,北戎头目被直直栽扑的坐骑给从马头前摔出数米远,在地上连连打了好几个滚,聂空大跨步的跟上,正准备趁机一举结果对方,谁知北戎头目的身边突然多了个人,挡在了他们之间,聂空避无可避,只得暂时放弃追击北戎头目,先将眼前人解决了再说。

等他三下五除二干掉这个敌人,转眼一看,北戎头目已经跑得不见踪影,地上除了那匹奄奄一息的马,什么都没留下。聂空大急,他生怕放敌归山,会招致更多的北戎骑兵,因此大略估计了一个方位,就提剑追了进去。

追出营地不远,就看见两条黑影缠斗在一起,接着自己脚下一袢,差点摔倒,定睛一瞧,却又是一具北戎骑兵的尸体,聂空遂断定两条黑影中,定有一人是自己人,当即大喝道,“别放他走,他是北戎骑兵的头目,不能放虎归山!”

“放心,他跑不了!”其中一人回答道,聂空听了大喜,因为来者正是许成林,许成林的出现,意味着他们的后援赶到了。

二更天交的兵,直到四更天聂空他们才将残敌击毙击退,大战过后,聂空和许成林拖着疲惫的身躯清点各自的人数,两队人马都有损失,聂空的人牺牲了十七个,受伤了九个,而许成林的人死了八个,受伤十个,他们后头才赶来,所以损失比聂空要好些,然而相比敌人,这点损失已经可算大获全胜了。

将士们忙着清理现场,掩埋自己的兄弟,尽管获胜,但个个表情都很沉重,聂空和许成林同样,还没到裕兹,他们就损失了这么多兄弟,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他们得重新合计。

许成林大致的讲了一下,自己是如何发现聂空他们被北戎探马跟上的,聂空沉痛道,“都怪我疏忽,我没料到他们的探马这么厉害,也不知追踪了我们几天,我竟一点都没察觉到。”

“北戎骑兵比我们熟悉地形,想要察觉他们的追踪何其难!”许成林宽慰聂空道,“事情已经发生,现在谁也不是检讨失误的时候,末将只是担心,余下来的路,北戎骑兵不会就这么算了。”

“你说的没错,虽然这家伙在我们手中,可我们谁都不懂他的语言,只有找到蒋之道,他们的向导才通北戎语,所以我们根本无法立即摸清他们是属于哪一部分的,到底有多少人马等等,不过生擒他唯一的好处就是,可以用他做人质,如果他够分量的话,大概能保我们一段路程的平安”,聂空忧心忡忡道,“现在还不知蒋之道他们怎么样了,可是从他们遗留的记号看,似乎并未碰到危险,你说会不会也跟我们似的,遭到突袭?”

许成林想了想,“末将觉得不会,如果他们也遭遇了突袭,一定会想法派几个人突围出来报信,这是我们事先约定好的,而且北戎如果劫掠了他们,就不会采取今晚这种硬攻的方式,他们完全可以假扮,吸引后面的商旅上当。”

“也许!但愿!”聂空蹙紧眉头,深深的叹了口气道,“现在一切都还很难说,突发的状况比我们估计的,来的还迅猛,希望他们能平安顺利进入裕兹界内,至少北戎和裕兹尚未交兵,北戎骑兵只敢像对付我朝边界那样,进入抢掠和袭扰,然后撤走,而不敢正式派大股骑兵进入,所以只要能抵达裕兹,就能安全一半了。”

第六十二章  胆大妄为

卓瑞桐突然从梦中惊醒,心慌气短,胸闷发紧,他连喊了数声,枚争才迷迷糊糊揉着眼睛跑进来,“主上,您有何吩咐?”

“快替本王把所有窗子打开,屋里太闷!”

“喏!”枚争纳闷地奔向窗户,却更加纳闷地回过头来,“主上,窗户全都是开着的呀,奴才方想起来,临睡前奴才要关窗子,您偏不肯!”

“都是开着的么?”卓瑞桐伸手一摸自己的额头,一层虚汗,“难道,真是一个梦?”

枚争此时也发现不对劲了,“主上,你怎么了,不舒服么?”

“我,好像是做了一个梦,一个很可怕的梦!”卓瑞桐撑起身子,半靠在床头,“枚争啊,你估计聂空他们现在走到何处了?”

“这,这奴才怎么估计啊?”枚争苦笑,“如果顺利的话,是不是该进入裕兹地界了?皇上刚才的梦,难道是和他们有关?”

“本王梦见自己被关在房间里,而外面却到处都是敌人,聂空一个人在孤身奋战,他隔着门对本王说……说请本王自己保重,他先去了,于是本王就惊醒过来了!”

“他先去了?”枚争觉得自己的眼皮连跳了好几下,聂空的话很明显是诀别啊,虽然是在王爷的梦中不足为信,可是,可是会不会是聂空托梦来呢?

枚争禁不住打了个哆嗦,他强迫自己不去想那可怕的念头,转而劝卓瑞桐道,“梦得其反,王爷的这个梦,说不定正是聂总管他们平安的预兆呢!”

卓瑞桐神情恍惚,垂着眼帘呆呆的坐着,似乎并未听进去枚争的话,枚争只好接着道,“都是王爷太过焦虑,所以才会生梦,王爷与其庸人自扰,还不如静心等候些日子,总归是会有消息回来的。”

卓瑞桐缓缓摇头,“哪儿有什么消息,裕兹和卫郡之间隔着北戎,根本讯息不通,即便真的确证到什么消息,怕也……”

卓瑞桐本来想说“怕也为时已晚”,可他又觉得这不是乌鸦嘴咒聂空他们吗。遂忍下不语,挥手道,“还有多久天亮,去,给我沏杯浓茶来,反正也睡不着了,不如去书房做事。”

枚争见状,尽管还困得不行,也只好在一旁小心侍候着,却见卓瑞桐在书案上东翻翻西翻翻,很是有些心绪不宁的样子,知道卫王一定还在为梦中的不祥而担忧着。

一直到下了早朝,回到书房,枚争手下一个舍人匆匆跑来,附耳向他禀告了几句,并塞给枚争一样东西,枚争展开来瞧了一眼后,顿时喜笑颜开,急忙将东西转呈给卓瑞桐,“恭喜主上,溟沙营那边有信儿了!”

“噢,真的?”卓瑞桐放下笔墨,一把抢过来,迫不及待地读起来,“太好了,欢萦总算顺利!”卓瑞桐欣喜之色溢于言表。

“是啊,这可是值得庆贺,奴才就说嘛,影夫人那么能干谨慎的人,不会出什么岔子的”,枚争嘻嘻笑道,“主上这下该放心了吧?”

卓瑞桐点点头,将纸片看了又看,“可惜,光说了路途顺利,特训已开始,其他多两句也没有,这不是仍旧吊着本王的胃口吗?”

“哎呀王爷,靠飞鹰传书能怎么样啊,能将情况大略的说一下就不错了,等影夫人回来,你们再痛痛快快聊个尽兴不就结了?”

“话虽如此,不过依欢萦的意思,她还想多滞留些天,看看训练计划执行的效果如何,恐怕没那么快回来啊!”卓瑞桐不无惋惜道,“枚争,你说影夫人是不是在有意回避本王呢?为什么,每次出门远行,十分艰巨的任务,她总是要自己抢在手里。”

“王爷干嘛那么想,咱们的人手紧缺,夫人也是为了王爷好啊!”枚争想了想又道,“万事急不来的,主上的心意奴才们都明白,何况影夫人那么聪慧的一个人儿,她便是当真选择回避,也不过因她心中一时委决不下,故而想给自己和主上都多容出些时间吧?”

卓瑞桐笑笑,笑中略带一丝酸涩,“本王也猜到是,其实无所谓,本王从未想过能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或者说本王确实想过,但从没认为会成真,人们常道,没有得到过就不存在失去,本王却有些不同的看法,得失之间,除了当事者本人,谁解其中真味?有些东西,看似从未得到,其实早就种下了因果,而有些失去,没准只是暂时,未来将会得到更多呢?”

“呵,奴才没多少学问,主上的话,奴才都听得似懂非懂,不过奴才觉得,只要主上想开了就好,反正现在影夫人不是站在咱这一边吗?”

“你呀,确实少了点学问!”卓瑞桐啼笑皆非地摆摆手道,“行啦,本王这里没什么事儿了,你今天抽空去给太后买些糕点,顺道打听打听南边的消息,嗯?”

“喏,主上不说,奴才今儿也该去糕点铺啦,主上放心,奴才一定早去早回!”枚争正准备退下去,却又想起,道:“主上别忘了回信的事儿,奴才想影夫人一定会愿意听听主上的意见的。”

“嗯,本王记下了!”卓瑞桐等枚争出门,将纸条放在桌案上,却从怀里掏出了一只绸缎包裹,打开来,正是欢萦临走时留下的那支白玉簪,卓瑞桐将玉簪取出,拈在手里仔细端详着,玉簪还是从前的玉簪,但它本应是在它真正的主人头上,“玉簪啊玉簪,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主人为何又不要你了呢?”

枚争负责打扫流觞宫,独独见这枚玉簪没有放进首饰匣,而是直接留在梳妆台上,又见是影夫人平日戴的,便疑心是影夫人临走时太匆忙落下了,自然,将这件事跟卫王禀了一声,卫王表面不动声色,让枚争把玉簪取过来,由自己暂时替影夫人代为保管。

内心,卓瑞桐却难免有些不平静,欢萦的心思始终都令人难以捉摸,开心的时候,她的活泼俏皮,会让卓瑞桐产生某种错觉,以为欢萦和他再心无隔阂,可惜,事实却并非如此,留下玉簪,会不会是欢萦对他的拒绝?因为无法启口,而采取这样的办法暗示?

白玉无声,透着莹润的光泽,如果一个人的心也能像这白玉就好了,初时尽管冷漠,握着握着便温暖美丽。

五日后,卓瑞桐接获周延庭的线报,左贤王叶苏赫在京城见的人,竟然是娄训!周延庭同时请示,叶苏赫已经回程,即日便会穿过卫郡,潜回北戎,他们该如何处置?

卓瑞桐心知不妙,最近的线索似乎都集中到了娄训头上,但他到底是替人出面呢,还是他本身就想阴谋篡逆?“拿下叶苏赫,秘密看押!”卓瑞桐果断的下令。

不管叶苏赫与娄训的谈判到了什么程度,有了什么结果,他都不能让叶苏赫回到北戎,叶苏赫与北戎王符离的关系非同一般,他带给北戎王符离的信息也必将左右两国战事,所以无论是叶苏赫的身份还是他身上的秘密,拿下他都比放走他利大于弊。

除了一点,叶苏赫的失踪很可能导致北戎王符离不计后果的开战,开战不是关键,关键是时间,“记住,让周延庭行动一定要迅速,保密!”卓瑞桐又补充了一句。

甄湄左思右想,决定依计行事,她找来一个平日关系很好的太医,详细询问女子怀有身孕时的各种特征,然后自己按时间估算了一下,在腰带间多垫了一个薄垫,并且使了一大笔银子,交待太医这般那般一番,接着就去珠阙宫探望厉太后。

椒兰一瞧见甄湄变粗的腰,什么都明白了,她将甄湄拉到无人处,道出初始怀胎不会这么明显,自然些便好,遂帮甄湄整理了一下,方才进宫去向厉太后通禀,厉太后本欲说不见,闻知甄湄有特别的要事,勉强答应甄湄入觐。

厉太后此时非嫌弃甄湄,而是她能帮甄湄撑腰,却不能帮甄湄取悦于皇上,男女感情上,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饶是她手段再高明,也未必能拧得过钻牛角尖的儿子,何况他们母子关系已至冰点,她自己都束手无策呢,何谈帮得上甄湄,既然帮不上,还不如不见的好,省得头痛头大。

“噢?什么时候的事儿?”厉太后听完甄湄说明原委,心中一动,不过甄湄暗结珠胎来的太突然,让她不得不疑,数十年的宫廷生活,练就了她的精明世故,任何宵小手段在她面前不过班门弄斧尔,所以她的心头虽然一跳,明里却平淡如常的问。

“才发现的,臣妾糊涂,一直以为是身子不适,也没太在意,直到昨日吐了,还当是吃坏了肚子,故而请太医诊脉,才晓得原来……”

“嗯,你呀,平时就糊里糊涂的,这么大的事儿,居然不晓!”厉太后温和地责备道,“哪个太医诊的脉?有多大啦?”

甄湄说出了太医的名字,有些不好意思道,“才一个来月,还小呢!”

皇上和甄湄没有同房恰恰一个来月,怎么就这么巧?厉太后唇角上翘,泛出一丝微笑,她并不太相信巧合,太过巧合的事儿,往往都是骗局。“诊出是男是女了么?”

“是龙嗣!”甄湄答道。

“好啊,我卓家可算有后了!”厉太后感慨了一声道,“不过湄儿啊,宫中的太医们良莠不齐,医术也实在乏善可陈,你怀上龙嗣这件事儿,可比哀家的病都重要多了,千万马虎不得,明儿,让椒兰再多叫几名太医去瑶华殿,给你好好诊诊脉,咱们该补什么,该吃什么,该注意什么,一样都马虎不得啊!”厉太后虽笑容满面,眼中却一丝笑意也没有,非但没有,那审视的目光还令甄湄脊背发冷。

“不,不用了吧,其实臣妾的身体好着呢,太医说只要臣妾多注意休息,别做危险的事情就行!”甄湄强自镇定道。

“所以说你糊涂呢!”厉太后柔声劝道,“十月怀胎容易吗,何况你怀的还是龙嗣,你不经心,哀家还惦记抱孙子呢,听哀家的话啊,椒兰,你可别忘了,明儿一定要多叫几个太医!”

“喏,椒兰记住了,太后请放心!”

“嗯,皇上知道了吗,湄儿?”

“还,还没来得及告诉皇上呢,皇上一直住在阑芷宫,臣妾怕过去惹人讨厌!”

“傻孩子,你是皇后,谁敢讨厌你哀家就把谁的眼珠挖出来!”厉太后拍了拍甄湄的手,偏过头,又对椒兰道,“一会儿你就去阑芷宫,把这个消息告诉皇上,就说哀家说的,皇后待产期间,他必须守在瑶华殿!”

椒兰再次应诺下来。

送走甄湄,椒兰折身回珠阙宫时,却发现厉太后正恶狠狠的盯着她,“死丫头,还不快给哀家跪下!”

椒兰惶恐道,“奴婢做错什么了吗,太后您为何生这么大气?”

“死丫头,快说,你和甄湄串通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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