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岳点将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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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岳点将录- 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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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大化知道他们议定之事,竟顾不得自己伤势尚未完全痊愈,一再吵着速去取回玉符,怕那玉符有失。张铸魂拗他不过,只得顺了他的心意,携同云震,于第三日起程。
  岂知事情果然出了意外,等他们到达石溪镇,找到了那片丛林,也找到了那株桦树,但那桦树之上,却无玉符,那玉符已经不翼而飞了!
  裴大化身在树上,不见玉符,吃惊之下,险险晕厥过去。
  张铸魂见他神色有异,心知必是玉符出了问题,云震虽亦测知玉符有了问题,却忍不住叫出声来,道:“裴老丈,可是玉符又不见啦?”
  裴大化眼睛发直,脸色铁青,呐呐言道:“玉符……玉符……妈那巴子!”
  举手一掌,击在树枝之下,树枝受震,上下一阵颠簸,竟将他自己颠下树来。
  张铸魂急急掠去,轻轻一托,将他托在掌上,说道:“裴兄冷静一点,仔细想想,可是找错地方了?”
  裴大化挣扎下地,跌足频声道:“哪里会!哪里会!作偷儿全凭锐利的目光,过人的记忆,这片丛林,只有这株是桦树,我哪里还会记错!”
  张铸魂本想安慰他几句,怎奈那玉符关系重大,此行如果没有玉符,求取神剑秘笈便有问题,一时之间,也不觉张口无言,安慰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云震惴然发急道:“莫不是……莫不是当真被那老魔搜去了?”
  裴大化全身一震,道:“这个……这个……老朽找他去……”
  话声中, 一头钻出丛林,如飞奔去。
  云震失声叫道:“裴老丈……”
  张铸魂沮丧的道:“让他去吧!一个人立定志向,劝是劝不回来的。”
  云震颤声道:“但是,他……他的伤势未愈啊!”
  张铸魂喟声一叹,道:“但愿他伤势早愈,但愿他找不到罗侯神君。”
  云震舌尖打结,半晌始才讶然道:“咱们不到贺兰山去了么?”
  张铸魂缓缓说道:“去!咱们去碰碰运气。”
  说得也是,遇上了这等变故,不去碰碰运气,又待如何?譬如那玉符已经被人毁掉,云震不也讲过“尽力做去”吗?
  师徒二人离开了那片丛林,取道西行,越过幕阜山,到了长沙,然后折向西北,由宜都入川,经三峡,走剑阁,渡渭河,溯泾水而上,再由永宁出长城,进入了贺兰山区。这段路程,他师徒披星戴月,风餐露宿,足足走了一个月又二十三天,始才到达仙迹岭,见到了白石先生。
  白石先生是位经纶满腹,胸罗万有的世外高人,颔下五绺长须,顶上满头银丝,须眉毕白,眼神清澈,身形颀长,一袭灰袍,望去道气氤氲,恍若神仙中人。
  他与张铸魂十余年未曾见面,这次趋访,张铸魂已由壮年进入了中年,形像上变化极大,但他仍能一眼认出,足见清心寡欲的人,目力奇佳,大非终日征逐之人可比。
  但白石先生也是个固执的人,任由张铸魂舌敞唇焦,恳切陈词,说明了失落玉符的经过,以及目下的武林形势,那位白石先生,仍是不见玉符,不交秘笈,丝毫也不予通融。
  不过,他对张铸魂倒是十分嘉许,尤其能找到云震这样的弟子,认为足堪承继老友苏铉的衣钵,言谈之间,神色至为欢畅。
  张铸魂乃是只问耕耘,不问收获的人,此行的结果,本在他意料之中,因之,他并不沮丧。
  他一路之上,早已筹思成熟,万一白石先生不见玉符不肯通融,那就暂时寄住白石洞,督促云震勤练武功,至于来日能否制服罗侯神君,那也只有尽人力以听天命了。
  他将这层心意禀明了白石先生,那白石先生倒是一口答应,于是,师徒二人便在这贺兰山暂住下来。
  这师徒二人,每日练武,精益求精,闲暇之时,便与白石先生奕棋、品茗、谈谈武林掌故与那北道苏铉的往日事迹,或是漫步于重峰叠峦之间,欣赏那塞外寒天的风光,倒也不觉寂寞。
  就这样,一年下来,云震的武功大见精纯。他不但领悟了“动静”之真缔,贯通了“罗侯心法”与“六丁抱一大法”相通相似之处,内功已臻“六合归一”、“三花聚顶”的极高境界,便连金陵世家的“修罗指”、“散花手”、“粉金碎玉掌”、“沉香剑法”、“苍冥剑法”,以至张铸魂那本“武学札记”上记载的各种武技,也已练得滚瓜烂熟,得心应手,举手投足,也能化腐朽为神奇。
  这当然得力于张铸魂从旁指导,但云震资禀过人,心志专一,也是主要的基本因素。所谓“名师高徒,相得益彰”,就是这个道理。
  云震的武技固然进步神速,但张铸魂自己则仅修复原的功力。只因他已届中年,又复久伤不愈,机能业已渐渐衰退,欲图再有精进,必须先求气机活泼。这一点,本非一日之功,短时机难收效,何况他心悬武林安危,心志不如云震专一,能够修复原有的功力,已经大大不易了。
  一年之中,那梅蕙仙并未前来贺兰山,依据当日的约定,可知武林中纵有血案,也不会过份严重。
  然而,音讯隔绝,张铸魂却是放心不下。
  他常常寻思,总觉恩师遗命,定有道理,云震如果不能练成“六丁神剑”,总是没有把握制服那罗侯神君。
  于是,这年的下元之日,张铸魂叮嘱云震一番,辞别了白石先生,独自下山,再去找寻师门“玉符”。
  张铸魂离去以后,云震越发埋头练武,一刻也不敢稍懈。
  看看已是来年六月,离那重九泰山武会之日,不过三月时光,但张铸魂一去不回,杳如黄鹤,连个讯息也没有,云震纵然心无旁鹜,这时也不觉焦躁不安起来,每日总要抽出一段时间,宁立在仙迹岭头,向东了望。
  这日黄昏,云震又在岭头了望,那白石先生袍袖飘飘,忽然破例走了上来,手捋长髯,笑容一展,道:“云震,你又在等你师父么?”
  云震心头诧异,但却不敢失了礼数,连忙躬身道:“家师一去不回,再晚心中时刻惦念。”
  白石先生点一点头,慨然说道:“往日苏铉携带铸魂,汲汲于武林中事,那股不眠不休的热情,见之令人感动,如今又轮到你们师徒了。”
  云震恭声道:“道消魔长,妖邪肆虐,敝门既以维护武林祥和之气为己任,家师自当懔遵祖师遗命,竭尽心力,以俟天命。”
  白石先生赞许的点一点头,道:“铸魂找到你这孩子继承衣钵,总算不违乃师遗命了。
  你这孩子纵然没有苏铉的仙风道骨,却也有的是热情与毅力。老朽观察已久,觉得令师祖遗下的重任,来日总得你去完成。”
  云震苦苦一笑,道:“家师是这般指望,但再晚纵有毅力,怕也是力不从心。”
  白石先生道:“你泄气了么?”
  云震摇头道:“事在人为,再晚怎敢泄气,再晚不过心有所感罢了。”
  白石先生微一吟哦,道:“看来那‘六丁神剑’,定有鬼神难挡的威力!”
  云震恭声道:“先师祖那套剑法,乃是正对南魔的武功路数所研创,纵无鬼神莫挡之威,当有克制南魔的法门……”
  白云道长道:“那个什么罗侯神君,当真举世无敌么?”
  云震轻轻摇头,道:“武学之道,犹如汪洋大海,浩瀚无垠,若说罗侯神君举世无敌,那是言过其实,但若论及心机与功力,罗侯神君确是超人一等,如若不然,先师祖当不至于耗尽心血,置自己的伤势于不顾,研创那套‘六丁神剑’了。”
  白石先生日光凝注,吟哦半晌,忽然问道:“你此刻开始练剑,能赶上泰山武会么?”
  云震微微一怔,惑然道:“老前辈是指‘六丁神剑’么?”
  白石先生将头一点,道:“正是‘六丁神剑’。此刻我将剑法秘笈交给你,你要多少时日才能练成?”
  这话出门,云震几乎以为自己的听觉有误,仔细瞧瞧白石先生的神情,但见他目光湛然而坚定,却不似信口所出,怔愣之下,口齿启动,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白石先生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神色倏地一整道:“你在顾虑老朽弃友背信么?”
  云震情绪激荡,心中惶然,嗫嗫道:“这……这……”
  白石先生朗然一笑,道:“老朽随时都在观察你的性行,你也不必瞒我。其实,你学成了‘六丁抱一大法’,便已通过考验了……”
  他话声微微一顿,接着义道:“令师祖交我秘笈之日,曾经言道:无论何人求取秘笈,必须持有本门信符,并须修练‘六丁抱一大法’。究其用心,无非怕那‘六丁神剑’所传非人。你既是铸魂收录的弟子,又练成了‘六丁抱一大法’,老朽将秘笈交付你,纵然未见玉符,也不算完全违背亡友的遗命。事有从权,你不必耿耿于心,问你需要多少日子练剑吧?”
  云震心头狂跳,此刻自然不便再说什么,但见他双膝一屈,恭恭敬敬拜伏在地,颤声道:
  “先生格外成全,再晚倘若多言,便是矫情了。现下离武会之期尚有三月,再晚自当竭智尽力,赶在武会以前练成神剑,冀能完成先师祖未竟之志,不负先生的厚爱。”
  白石先生微微颔首道:“说得也是,令师祖学究天人,他创造的剑法,自然博大精深,你未见秘笈,怎能断言所需练剑的时日。”
  他由怀内取出一束黄绢,郑重其事的递给云震,接道:“这是剑法秘笈,你拿着,事在人为,好好努力吧!”
  云震接过秘笈,他身躯一转,遂即入室练功去了。
  张铸魂久久不归,定是未曾找到玉符。想要学那‘六丁神剑’,本是镜花水月,不可捉摸的事,岂知峰回路转,忽又拨云见日,那‘六丁神剑’的秘笈,此刻竟然真真实实地握在他于中。云震激奋之余,也不禁兴起白云苍狗,世事无常之感。
  但他不是出世之人,没有无为而治的观念,只有道义责任的驱使。
  日月流转,时序更易,眼看中元过去,已是七月末。
  云震天资颖悟,日夕勤练,一个多月下来,一套博大精深的“六丁神剑”,已被他揣摩纯熟,练成了七成火候。
  但张铸魂仍未归来,而那泰山之会,已经日益接近了。
  他仔细想想,觉得不能再等下去,否则便要误了会期,爽了罗侯神君之约。
  于是,他辞别白石先生,下了贺兰山,兼程东行。
  这日正午,他在潼关打尖,准备用过饭后,取道荆紫关,经由三湘,先回金陵,然后再赶去泰山赴会。
  忽听一阵急促的蹄声传来,云震不觉一愣,暗暗忖道:烈日当空,时值秋虎炎天,什么人不怕酷暑,急急……他念头尚未转完,只听蹄声之中,一个女子声音呼喊道:“老爷子,咱们就在前面吃点东西吧!”
  这声音,云震耳熟能详,但见他又惊又喜,竟然不顾惊世骇俗,便自一个箭步,窜出门去,高声喊道:“梅姑……”
  话声未落,他已站在门口,瞧得呆了。原来策马奔驰之人共有四个,一个固然是如假包换的梅蕙仙,另外三个,竟是雯儿、石可玉与那王屋老人——石田。乍见雯儿,已使他惊喜欲狂,雯儿竟与石田祖孙走在一起,那就难怪他愣愣地呆在当地了。
  但见两条人影临空急跃,同声欢呼道:“云哥哥!”
  这两条人影白然是雯儿与可玉。她二人见到云震,狂喜之下,顾不得马在奔行,竟而一左一右,腾空扑去。云震两臂一伸,挽住两人的手臂,左瞧右看,眉开眼笑,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
  那王屋老人拉住马缰,站在三人面前,冷冷的道:“小子,便宜了你。”
  云震微微一怔,不知他意之所指。
  石可玉脸色一沉,皱眉道:“爷爷!您……”
  梅蕙仙岔口接道:“震儿,你下山是去赴会么?”
  云震点一点头,道:“正是,会期已近,小侄怕爽约。”
  梅蕙仙眉头一蹙,道: “张师兄念念不忘‘六丁神剑’,你……”
  云震截口道:“梅姑放心,小侄已经练成了。”
  梅蕙仙先是一怔,继而大喜,口齿启动,正想说话,忽听王屋老人竣声道:“小心贼人耳目,随我来。”马头一带,转身便往来路奔去。
  梅蕙仙道:“玉儿与雯儿共乘一骑,震儿上马,咱们走。”
  说走便走,云震等也不及叙述离情,纷纷跃上马背,紧随梅蕙仙身后,追上了王屋老人,急急出关而去。离关十里,路旁一片松林,王屋老人缰绳一带,便向林内驰去,众人一见,虽然不知他此行何意,也只得策马跟去。出了松林,但见一座破庙,庙前一方空地,空地上野草丛生,破庙里倒还干净,好似有人居住。
  王屋老人马缰一舒,纵身跃下马来,冷冷喝道:“云震,你说练成了‘六丁神剑’,这事当真么?”
  他那话声固然冷冰冰,但语气却已大见缓和,与在采石矶初见之时,显然有些不同。云震心中诧异,行动可不敢怠慢,连忙跃下马来,恭声应道:“小子不敢胡说,那白石先生格外通融,成全了小子一片卫道之心。”
  王屋老人将头一点,道:“那很好,练来老夫瞧瞧。”
  这时,梅蕙仙等也已下马,石可玉走了过来,嗔声叫道:“爷爷!咱们干什么来的?”
  王屋老人道:“咱们自然是送玉符来的。”
  石可玉黛眉一轩,道:“这不结了么?云哥哥已经练成‘六丁神剑’,咱们便该快快回去才是。时日无多,您还有兴致考验他?”
  王屋老人脸色一沉,道:“丫头懂得什么!张大侠说得那般认真,没有玉符,‘六丁神剑’岂能轻易获得?你别管,爷爷自有分寸。”
  石可玉大为气恼,美目一瞪,尖声叫道:“好哇!您不相信云哥哥?”
  王屋老人寿眉一蹙,道:“这事关系重大,问题不是信与不信。乘此处离贺兰山还近,爷爷考验他一番,若是所言属实,咱们兼程赶路,倘若他意气用事,仅知守信赴会,虚言搪塞,咱们便叫他再跑一趟贺兰山,求取那剑法秘笈,免得于事无补,反而断送他一条小命。”
  这话乍听颇有道理,仔细分析,却又牵强附会,立论极为脆弱,究竟存的什么心意,那也只有他自己明白。忽见雯儿走了过去,拉住他的衣袖,柔声说道:“爷爷!您老人家个知云哥哥的为人,他是从来不说谎的。再讲,他便练—趟‘六丁神剑’,您老人家也不认得真假。明日已是中秋,日子急啦,咱们还是赶路吧!”
  王屋老人微微—旺,道:“这个……这个……”
  忽然举起手掌,在雯儿的头上一阵摩抚,哈哈笑道:“爷爷总是讲你不过。”
  他那神情甚为欢畅,云震不觉皱一皱眉,暗暗忖道:这老人往日冷淡,如今却是有说有笑,霭然可亲,对待雯儿,看他的模样,岂不比对小妹更为喜爱?他两人是怎样相识的?雯儿又怎的称他“爷爷”……
  他心中疑念迭起,转个没完,忽然又见石可玉不依的道:“好哇,您偏心!”
  王屋老人手臂一揽,索性将雯儿搂在怀里,笑道:“偏心就偏心,谁叫你说不出道理来。”
  他目光一转,凝注云震,瞧了半晌,忽又接道:“小子,旁人说得你天上少有,地下无双,老夫本想假公济私,瞧瞧你的艺业,偏偏又说不过我这干孙女儿。但你若想一箭双雕,娶老夫这双孙女,总得露上一手,让老夫称称你的斤两,看你配是不配?”
  这话出口,雯儿羞得垂下头去,石可玉连连去抓他的胡子,越发不依不歇,云震更是满脸通红,无词以对。
  梅蕙仙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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