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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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城-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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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他闭上眼睛,不声不响,不理不睬,他就这样硬生生地把我排除在他的世界之外。他的心,他收回,他再也不要我!他跟我之间,他用“天命”划下我们的银河,再无干涉! 
 “东卿!”我恳求,“东卿!”我哀求,“看看我,东卿!”我颤抖着,吻他,亲他,没头没脑地把自己的唇压在他的脸上,眼上,唇上,“没有天命,东卿……没有!” 
 他紧紧闭着他的眼睛,紧紧抱着他的黛林,他的世界再也没有我! 
 可是我呢,我呢?我的世界是一片死寂,只有当日他端着“三六”轻轻弹动的那个单调到寂寞的声调不断地回荡——当得郎当噔,噔,当得郎当噔……直如春冰乍破,人间三月…… 
 我看见我牵着他的手跑在上海的街上;我看见我们面对面地坐在茶馆里品茶;我看见我们在黄浦江里紧紧相拥;我看见我们在蓝衣社门口他嘴角弯弯地叫我:赐官;我看见我们在八楼的洗手间里我用挨耳光交换吻他的权利;我看见我们在电梯里十指交握……还有后来的各种各样的画面飞快地从我的脑海里掠过,我渐渐分不清楚是什么时候什么样的事情,最后所有的画面却突兀地归结到那个雨夜,我伸手捕捉落在车窗上的街灯的投影,如飞蛾扑火,绝望,死亡,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我眼睁睁看着自己拉着他沉沦,我固执地以为我们会有幸福的一天,结果,他说:“天命!” 
 早知道这样,我惨笑着,宁愿一切回到那个他跟白黛林双双踩着他们的“幸福”的月光回家的晚上,宁愿我就死在那一天,或许还能让他在以后的岁月,偶尔想一想我! 
 总好过现在,他紧紧抱着黛林的尸体,他的世界拒绝我的进入,他的生死都与我划下不可逾越的鸿沟,他说——我们走不到一起,因为,天命! 
 痛无可痛,我仰天长笑! 
 这算,什么,他妈的,天命! 
 摸索着地上被我砍杀至卷刃的军刀,我问他:“是不是,天命?” 
 他不答我。 
 我举起刀,再问:“是不是,天命?” 
 他还是不答我。 
 我惨然一笑,“好,我把命还给你!” 
 举刀往自己的心脏处狠狠插下…… 
 但是“砰”一声枪响,我再握不住手上的刀,那是陆彦明带着他的手下过来了。 
 不知道是松了口气,还是我终于到了自己的底限,我完全地坠入黑暗……  
 
  
 作者: newly_2u  2007…1…14 11:21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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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们儿怎么把自己撂到这田地啊?五处枪伤,还有一处距离要害不到三寸距离,你就差那么一点,嘿!就差那么一丁点儿,你就嗝屁着凉啦!也亏得有人把你们扔在我们教堂门口,晚一点就什么都完了。好福气啊,还能活着睁开眼,来,给兄弟我瞅瞅,你到底用什么材料做的,哈……” 
 我连阻止约瑟神父连篇废话的力气也没有,眼睛直直地看着白色的天花板,忘记时间,忘记空间,我就可以忘记我用这双手自己摧毁了自己最想保护的人。 
 “哎哟嘿,不待见我?瞅都不瞅我一眼,好歹兄弟我也救了你一条小命不是?你知不知道现在药多贵啊?你知不知道为了救你,我花了多少心思啊,哟!拿眼睛白我,嘿!你还拿眼睛白我!真是没天理了啊……” 
 “闭嘴!”我忍无可忍,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吓人,“让我安静点!” 
 “下地狱就安静了!”约瑟神父叹口气,取出一管针筒,“别告诉撒旦是我鼓吹你下去的哦,我可是上帝的忠实子民。” 
 “不要给我打镇定剂!”我嘶哑地说,“我不想睡过去!” 
 因为一睡过去,我就不得不被眼前的鲜血淹没,我怕死那种绝望无力的感觉,我怕死一再重复看见自己射杀白黛林的镜头。 
 但其实,我最怕的,还是又一次看见东卿闭上眼睛,一根根掰开我的手指,从此不闻不问,恶狠狠地把我抛在距离他最远的地方。 
 “切!”约瑟神父比比中指,“还给我拿乔!那么好的药,你捉摸着我想给你用啊?诶,我说你一个病人,怎么那么多麻烦?跟你一起来的那位先生可配合得多了。” 
 “他!”我谙哑地问,“没事吧?” 
 “早没事儿了!前两天活蹦乱跳地把他老婆埋在后头墓园里后就走了,啊……”约瑟神父放下针筒,突然意识到他自己的形容似乎有点问题,尴尬地挠了挠头,“反正就是没事儿了,哈!” 
 是吧,没事了,走了,离开了…… 
 结束了! 
 一下子,无法抑制地,泪流满面! 
 “我说吧,开始痛了不是,给你打镇静剂还不要。”约瑟神父重新去摸针筒。 
 “我宁可痛,”我惨笑着制止了他,“别浪费药了,给需要的人用吧。” 
 约瑟神父歪着头看看我,“真没见过比你更倔的病号……好!我留着这药,你就痛得哭吧。啊,对了,你朋友走的时候,让我转交给你一件东西。”他伸手到白大褂的口袋里掏了半天,“找着了,给!” 
 那是,挂上了两颗子弹头的项链,我接过,又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上面果然空了,“他,让你转交给我,这个?” 
 “是啊,对了,还让我说什么——这是你欠他的,好好活着,等着还给他。”约瑟神父看看我,“多怪的事儿?巴巴地给你两颗子弹却说你欠他,不给不就不欠了吗……” 
 “神父!” 
 “啊,什么?” 
 “我很痛,请你出去吧,我不想我哭的时候,有人在旁边看着。” 
 “……”约瑟神父叹口气,收拾了医疗用具走出去,临出门的时候却突然转回头来,“好好活着,”他说,“活着才能还债!” 
 是,活着才能还债,活着才能把欠你的两颗子弹都还给你! 
 我看着雪白的天花板,终于,开始肆无忌惮地痛哭! 

 *** 

 8月9日,日本驻上海海军陆战队士兵驱车闯入虹桥军用机场挑衅,被中国士兵击毙。驻沪日军以此为借口要挟中国政府撤退上海保安部队,撤除所有防御工事。中国严词拒绝,日本开始紧急备战。 
 10日,我收到来自广州的电报,是卿姨亲自发来的,上面只有两个字:“回家!” 
 11日,京沪警备司令张治中率第87、第88师到上海杨树浦及虹口以北布防。 
 12日,原广运行上海分行全部撤离上海,我躺在担架上,被福仔和另一个兄弟抬着上了船。我想看看在岸上是不是还能看见那抹我熟悉了的绿色,可是,我什么也看不清楚,黄浦江很快就要进入戒严状态,日本人的军舰几乎近在咫尺。 
 他在哪里?他会不会还惦记我?我们,究竟还有没有能够再见面的一天?我完全不知道。 
 只知道在这个硝烟弥漫的江上,我们曾经,快乐过。 
 ……无情最是别离岸,只道相思莫道缘! 
 8月13日,日海军陆战队首先由虹口向天通庵车站至横浜路段开枪挑衅,8。13事件爆发,淞沪会战拉开序幕…… 

 (《双城》上半部上海篇,完结!)  
 
  
 作者: newly_2u  2007…1…14 11:22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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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城广州篇 

 楔子 

 1938年9月 广州 
 鲍望春下了火车,天才蒙蒙亮,潮湿闷热的空气却立刻如  
同附骨之蛆一般纠缠上来。感觉嗓子不由有些痒,他举起手压在嘴边  
轻轻咳了两下。 
 “局座,”罗靖安——他的副官走上来,“您今天又没有吃  
药!” 
 这家伙什么事情都喜欢罗嗦,鲍望春冷冷扫他一眼,但还  
是受不了这小屁孩一本正经为他担忧的样子,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他  
就好像随时随地会倒下来一样? 
 鲍望春微微失笑地抿了抿嘴,一如年前的习惯,却不知道  
为什么笑意总是进不去眼底,倒有一股冰冷的哀伤随着他随即而来的  
叹息,在这夏日的清晨弥漫开来。 
 “啊,车到了。”罗靖安快步走上去,为他打开车门,鲍望  
春微微欠身坐了进去。 
 “啪!”车门合上,缓缓启动。 
 从去年开始,日本就对广州不时地进行着无次序轰炸,这  
个南方著名的古城因此显得非常衰败。不过也可能是时间太早的关系  
,路上几乎一个行人都没有。 
 车行使在广州依然用青石板建成的路面上,没有水门汀,  
没有宽阔的马路,没有闪烁不停的霓虹——广州似乎更加适合安静宁  
谧的日子里慢慢地饮茶。 
 车窗开着,热的风在车内车外对穿着,却依然没有带走一  
丝一毫的闷热。鲍望春虽然已经忘记自己有多久时间没有流过汗,但  
他无所谓,旁边的罗靖安却早就满头满脑地冒烟了。 
 “广州怎么那么热……”小孩忍不住开口嘟囔,这让鲍望春  
有些好笑地挑挑眉,是他自己哭着要跟来的吧?怎么才到了广州就受  
不了了? 
 然后,一阵轻轻浅浅的丝竹之声传入他的耳中—— 
 “别离人对奈何天,离堪怨,别堪怜……”谙哑却又余韵十  
足的唱腔慢悠悠从不知道哪个方向游弋过来,“离心牵柳线,别泪洒花  
前……” 
 原本犀利的眼神一时飘忽,“甫相逢,才见面,唉不久又  
东去伯劳,西飞燕……” 
 隐隐约约就连他自己都以为已经枯死了的心突然跳了跳,  
然后那种熟悉的痛就涌了上来,扯着他的肺腑纠缠着他支离破碎的心  
,但即便这样,鲍望春还是不由自主拍了拍罗靖安的肩膀。 
 “啊,停车!”罗靖安立刻道。 
 司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仓皇地一个急刹车,罗靖安的  
头立刻一下子撞上了前面的玻璃,咧开嘴在那里骂骂咧咧。 
 鲍望春懒得理会他,径自推开车门走下去。这青石板的路  
面,因为天气的潮湿都有些滑溜,街边骑楼的底座下面即便是这样的  
夏季都长满了青苔。他深吸口气站定,侧耳倾听。 
 “忽离忽别负华年,愁无限,恨无边,惯说别离言,不曾  
偿宿愿……”那个远远的女声沙哑地唱着,“春心死咯化杜鹃,今复长  
亭折柳,别矣婵娟。” 
 罗靖安下了车,一步跨到鲍望春的旁边,大眼睛警惕地四  
望,“局座,是不是发现什么问题了?” 
 鲍望春轻轻举起手指竖在唇间,“嘘!” 
 他立刻无声。 
 远处那个女人还在咿咿呀呀地唱着,“恨我福薄缘铿,失  
此如花眷。泪潸然,唉两番赋离鸾,何日再团圆……” 
 这便是粤剧么?这里便是你的广州么?赐官? 
 鲍望春微微闭一闭眼睛,再睁开,我来了……  
 
  
 作者: newly_2u  2007…1…14 14:41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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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1 
 半个月前 
 “他妈的!”戴雨农把脚从泥泞当中拔出来,一面骂骂咧咧  
一面抬头四顾,“臭小子还真会躲啊!早知道这道这样难走,我就开车  
……咳,咳……” 
 他的侍卫官忍不住笑道:“军座,这可是您自己说的,诸  
葛亮三顾茅庐,那都是要亲自走路去请的才现诚意!” 
 “啊呸呸呸!”戴雨农虚踢一脚过去,“什么诸葛亮三顾茅  
庐?没学问就给我滚一边待着……回来!还有多远的路?” 
 “不远了,就前面,看见没?过了那片竹林子应该就应该  
到了!” 
 “竹林子,嗯。”戴雨农抬头看去,夏末的黄昏,天气也不  
是很好,不过那一杆杆修竹青翠欲滴,一片竹林子浓黛碧阴的,似乎  
一下子就把暑意去除了一大半。而那风里偶尔摇曳的青竹清高孤瘦,  
百折不挠,看起来就觉得——跟那个人很像。 
 再走几步,一座民舍就出现眼前,简单得甚至可以说有些  
简陋,但修葺得很好,篱笆围着的小院子里还种了一些蔬菜。 
 周遭一片寂静,天,有些微微下雨。 
 “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戴雨农在门口站  
住,突然有些沉吟,“我真是白号了‘雨农’二字啊!”微微叹息一声,“  
红尘误我!” 
 民舍的房门突然打开,随着一阵咳嗽声,一个清瘦得令人  
担心的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穿着一身粗布衣裤,脚里踏了一双草  
鞋,手里拿着一副捕网,倒像是准备出门捕鱼的寻常农家子弟。 
 只是戴雨农知道这个人绝对跟寻常农家子弟有着天差地远  
的距离,在如今的上海,这男人跺一跺脚,天塌地陷即刻可以血流成  
河。与其说沦陷的上海是在日本人或者说临时政府的手里,还不如说  
上海其实是在他的手里。 
 这个人叫做鲍望春,表字东卿,不仅掌握着上海最大的地  
下情报网络,又是临时政府的伪统计调查局局长,同时还是他戴雨农  
的学生,奉命打入投降政府内部的高级特务。 
 有着那么多重身份,随便哪一个都足够他风花雪月,挥金  
如土,更何况他自己本身面目俊美,年少有才,身材挺拔,只怕到了  
风月场所女人倒贴上来都不少。但就这样的一个人,此刻却孤零零的  
单身一人躲在浦东乡下,伤病交加仍清贫度日。戴雨农一时间竟然不  
知道该怎么说比较好,赞也赞不出口,骂也骂不出来,只留叹息在风  
雨里逸了出来。 
 鲍望春听见叹息,不由一抬头,却看见了站在门口的戴雨  
农,即便是他也忍不住愣了愣,但随即丰润玲珑的嘴角勾了一勾,眉  
骨也微微一抬,漫天的风雨顿时就潋滟成了他眼里的一池秋波。 
 “军座,里面,请!”他的声音有种金属的质感,但是吐字  
却极慢,一个词一个词地说话,听得人很累。 
 戴雨农看看这房子,这院子,还有这拿着捕鱼网的男人,  
不由再度叹息了一声,随即就耸耸肩膀走了进去。 
 果然!房子里面跟外面一样简陋。左右转了转,来到厅堂  
正好看见他倒了杯茶水出来,透明的玻璃杯里碧绿清香的茶水跟这房  
子似乎不相配,但跟那举着茶杯的人却相得益彰。 
 戴雨农接过茶杯,“东卿,哈哈,我还以为你打算在这里  
做一辈子田舍翁了。” 
 鲍望春淡然一笑,“说笑了。” 
 戴雨农看看这个他曾经最欣赏也最让他生气的学生,心里  
缓缓生出一种遗憾的情绪,但他随即就把这种情绪压制下去。“我今天  
来,是有几件事。” 
 “第一,上周末,统计局二处扩充为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  
局,以后你我就都是军统局的人了。”用眼神斜睨一下端正地坐在一边  
的鲍望春,请吁了一口气。戴雨农自己是深深知道权利这种欲望有多  
么可怕的人,如今的鲍望春跟一年前蓝衣社的弃卒鲍望春,可以说完  
全是两个人。很难说如今坐了高位的他是不是还愿意接受自己的训令  
,但现在看来,他的心里似乎真的没有野心这种东西。 
 也是!他的心里有他认为更重要的东西。 
 “第二,军统局特务为终身特务。”戴雨农说完,直直地看  
着鲍望春,“东卿,你是聪明人,我也不说什么废话,你要什么物质,  
 
 
  
 作者: newly_2u  2007…1…14 14:42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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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也好女人也好,我都可以给你。但是你签了这份任命书,你就是到  
死还是军统局的人,当以服从命令为第一要务。” 
 鲍望春微垂下眼,但随即又抬头,“我是,军人。” 
 “好,”戴雨农扔出一份任命书,“你签字吧。” 
 鲍望春拿出笔来看也不看地签上自己的名字,递还给戴雨  
农。 
 戴雨农皱着眉头拿回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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