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者妻心- 第65部分

“是啊，要如实说，”素颜淡淡开口道，“御审堂那些人还等着你的实话呢！”

舒儿一怔，呆了半响，终于在羽贵妃殷切的希望中，开口说道：“毒确实是奴婢放的。请皇上饶过其他人。”

“什么，你说什么？”羽贵妃不敢置信地盯着她，颤抖着声音，几乎带着请求说道，“你不要因为一时不忍心，便抗下所有的罪责，你要说实话啊！”

“对不起，娘娘，”舒儿低着头，不敢看羽贵妃的眼睛，不是没胆子，而是不忍心，“毒确实是我放的。”

“为什么？”还是不敢相信，羽儿颤抖着声音问道。

“对不起……”舒儿低着头，没有说理由，只是道歉。

“为什么？为什么？”羽贵妃突然俯身抓住她的衣领，质问道，怒火烧红了她的眼睛，“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陷害我？”

“对不起……对不起……”舒儿反反复复呢喃的只有这一句，知道已经于事无补了，但是还是想说，除了一声“对不起”，她不知道她还能做些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羽儿发了疯似地大力摇晃着舒儿的肩膀。歇里斯底地喊着，质问她粉碎了她对这个皇宫唯一的信任。

她咬着嘴唇，任由羽儿发泄，眼角有个亮晶晶的东西落下，碎在衣衫上。

素颜看着不忍心，起身要抓住在崩溃边缘的羽儿，不妨她已经失去了心智，猛地推了一下素颜，扬手大力往舒儿脸上扇了一巴掌。

羽儿是习过武的人，那一推一扇的力道之大与身强力壮的男子无意，素颜身不由主地往后仰去。来不及一声惊呼，便跌进了一个宽厚的胸膛，带着淡淡的龙涎香味道的胸膛很坚实，只是与商仲显的比起来稍显精瘦些，咯得脑袋有些疼。

宫女舒儿更惨，她一时失去重心，额头撞向椅背，椅子翻到在地，她的额头也磕起了好大一个包，被羽儿扇到的嘴角裂开，一丝血迹垂涎而下。

小思疾步过来扶着素颜起来，直到她站稳了，皇帝才挪开揽在她腰间的手，同时对门外的几个太监使了个眼色，五个太监合起来才讲羽贵妃给按捺住。

素颜脸色微红，在小思搀扶下坐回椅子上，深深吸了好几口气才逐渐平复紊乱的心情。

“皇上，这个宫女怎么处置？”小桂子公公上前询问。

皇帝好不容易收住的怒气在看到匍匐在地上的舒儿时，又忍不住窜得老高，他狠狠地盯着地上的宫女，一字一顿地说道：“杖——毙！”

尽管已经有了心里准备，但是素颜还是忍不住一个哆嗦，下意识地喊道：“不要！”

“为何？”皇帝的怒气未来得及隐去，就连对着素颜说话也是恶声恶气。

羽儿还在用力挣扎着，而钳制着她的五个太监明显有些力不从心，叹了一口气，素颜让小思进屋拿锦盒出来，自从怀了孩子之后，她身上的金针银针都被小思给收走了。

“为何？”皇帝复又问了一遍，怒气消散，带着考验的语气问素颜。

素颜笑着走至舒儿身边，瞥了皇帝一眼，见他的眼睛没有离开过自己，微窘，别过身看着舒儿，道：“因为臣妾和舒儿姑姑近日无冤，远日无仇。臣妾想不出为什么要加害臣妾，唯一的解释就是她被人利用，皇上不应该留着她查明真相吗？”

皇上看着趴在一动不动，却没有一丝惧意的舒儿，良久，终于对小桂子吩咐道：“关进天牢，严加看管，择日审讯！”

小桂子领命压着舒儿退下，小思也从内室取了锦盒出来。

素颜打开锦盒，挑出一根细长的银针，对小思使了个眼色。小思明白地上去帮五个太监压住羽贵妃。素颜亮出银针，手起针落，干净利落地扎在羽儿颈窝处，不到片刻，羽贵妃便合上了双眼，身子软软地滑下，倒进皇帝的怀里。

一声告辞之后，皇帝抱着羽贵妃离开了偏殿，跟随的太监也全部撤下，偏殿又恢复了平静，少了一些宫女太监，比以往更加冷清。

皇帝走了之后，马上小桂子公公又带了两个宫女、三个太监过来，安排他们服侍素颜。小思先让太监提水把地板擦干净，要不然满屋子的血腥味，让宫女们收拾好桌子，回头看素颜时，正站在窗口发呆，发丝飘舞，衣带翻飞，接近傍晚的秋风有些冷。

小思走至内室取出一件衣服给素颜披上，看着兀自沉思的她，忍了又忍，只是心里好像有只猫儿在轻挠，**难耐，于是忍不住问道：“公主，奴婢有个问题想要问。”

素颜回过神，目光从窗外投到小思身上，轻笑道：“问吧。”

小思连忙接口问道：“当时底下跪着这么多人，每个人都可能是凶手，为什么公主能一眼洞穿舒儿就是下毒者？”

素颜笑了笑，复又把眼神抛向窗外，残阳在远处挂着半个脸，晚霞金灿灿地烧透了半边天，明天又是个艳阳天，不过无论天气怎么变化，这里永远都是彤云密布。

“当时底下跪着这么多人，大多都是瑟瑟发抖，作求饶状，每个人都极力撇清自己的嫌疑，就侍月和舒儿一点也不慌乱，侍月不可能是下毒之人，要不然也不必抱着皇后心爱的波斯猫来提醒我，那就只剩下舒儿了。我倒是挺佩服她的，临危而不惧，很少人有她这种魄力。”

“这女人心怎么这么歹毒！”素颜对她抱着赏析的态度，小思可不行，想到她竟然在糕点里下无色无味的毒药，她就很是生气，愤愤说道，“公主与她无冤无仇，她为何要这么做？”

素颜摇摇头，她也很不解，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她问清楚。

小思无奈地说道：“只是天牢是个重地，不是所有人都能进去的，要不然就找她问个清楚。”

“也不是进不了，”素颜微皱眉头，答道，“我有太后的御赐的金牌，只是这一动又得牵动好多人的神经，别的不说，皇上肯定又要派好多人跟在我身边防着，甚是不便。”

“那怎么办？”小思犯愁道，“若是不找出真凶，这往后都得提心吊胆地过日子，千防万防也有疏漏的时候。”

素颜笑道：“除了她，不是还有个知情人吗？”

“谁？”小思想也不想就问道，问完之后突然想起一个人，拍手笑道，“是啊，侍月姑姑既然知道糕点有毒，必然也清楚真凶是谁，我这就去问问。”说着就要去坤秀宫。

素颜叫住她，笑道：“天色已晚，明天再去无妨，先摆碗筷，用完晚膳，睡上一觉，明天再去也不迟。”她得想想从哪里打开切口，贸贸然相问，侍月肯定不会回答。

“好，”小思答道，“我请太医过来。”请太医将每一道菜都试一遍，千万不能给那个居心叵测的人有机可趁。

“你个傻孩子！”素颜笑道，“经过今天这一闹，你觉得还有胆子晚上又下一次毒吗？”

“万一他就趁着我们料定他不敢这么做，然后趁机下毒呢？早上的时候没有成功，万一他晚上再来一次呢？”小思答道。

素颜一愣，这一点她倒是没有想到，原本百分百确定的事情现在有了十分之一的怀疑，她点点头，同意请太医过来试膳食。

结果如素颜所料，这一顿膳食并没有被下毒，听完太医的鉴定结果，素颜和小思均舒了口气，草草解决完晚饭，去花园逛了一圈，素颜便早早地上床了，今天闹得着实有些累，刚闭上眼睛，她便沉沉睡去，却睡的极不安稳，噩梦连连，一会儿是皇帝深情的告白，一会又是商仲显无情的嘲讽，一会儿被人拿着刀子追杀，一会儿身陷狼潭虎穴……

大汗淋漓地惊醒，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了，房里的烛火还亮着，桌边坐着小思，正拖着腮帮沉思，眉头深锁，大概还在为下毒之事苦恼。

“怎么还不睡？”素颜吃力地起身，靠在床头，这肚子虽然比同个月的孕妇要小，但是也是一天一天地长大了，平时就是翻个身也要花费好大的力气。

小思从桌边起身，走至素颜的床头坐下，眼泪汪汪地看着素颜，不说话。

素颜揉了揉她的头发，笑问道：“睡不着？”

“嗯。”小思点点头，看着素颜，神情甚是委屈。

她想了想，请求道：“公主，这个皇宫是在太不安全，要不咱们回商府去吧，不……少爷已经不要您了，商府进不了，要不咱们就出宫找个干净的地方住下，小思去给大户人家当下人，或者弄些刺绣去卖，怎么着也能养活您和小少爷，虽然生活艰苦些，但总比在皇宫里忐忑不安地生活要强。”

第三卷　回到京城　第一百三十一章　半夜来客

第一百三十一章　半夜来客

素颜苦笑一下，不是她愿意呆在皇宫。而是如今这副身怀六甲的样子，除了商府，相对而言就只有这个皇宫是安全的，起码不会被人绑架过去当筹码。

小思见素颜不回答，又恳求一遍：“公主，我们出去好不好？去宫外生活。”

“算了吧，”素颜叹了口气，双手附上小腹，这孩子真爱睡，到现在都没个动静，“在哪里都是危险，只要我们仔细一点，总能逃过去的，逃不过的，那便是我的劫难了！”

小思见素颜说得很无奈，当下眼眶红红的，有热热的液体滚出，连忙背身用手擦拭去，回头迟疑了一下，问道：“公主，你说这次会不会是……是……”

“是谁？”素颜鼓励道。

“会不会……是太后？”小思鼓红着脸。壮着胆子，轻声一口气说下去，“上一次她就想夺走公主的孩子，这次会不会也是她做的？明的不行，就来暗的！”

素颜摇摇头，疲倦地靠在床头，合上眼睛。

“不是吗？”小思紧张地拉着被角，继续证明自己的想法，“除了她，奴婢想不出还有谁会对公主的孩子如此耿耿于怀。”

太后也不是不可能，可是她已经站在权势的最顶端，若是真的想要她的孩子，一句话便可以轻轻松松地得到，何必用买通舒儿下毒这么卑鄙的办法，如此小人行径她应该是不屑一顾的，但是若是想不引起皇帝的厌恶，她也许真会这么做。

除了她，好像也没有其他人了，皇宫里的女人自然知道，只有保证她肚里孩子的安全，才不会对她们目前的地位构成威胁，应该不会傻乎乎地去做放药下毒之事，难道是阮国丈的亲信混进皇宫，借下毒勾起皇帝和商仲显的矛盾，然后他们来个乘火打劫？

但是谁都知道她现在已经被商仲显给休了，肚里孩子自然也就不会放在商仲显的眼里，他犯不着因为一个无紧要的人而大动干戈。而且与阮国丈势力最亲近的就是皇后了。若是有心加害，侍月又为何要用皇后心爱的波斯猫来试糕点？

一个个问题就像一张张蜘蛛网，网住了素颜的思路，打了个死结，惹得她心烦意乱，额头隐隐作痛。

看着还在深思的小思，素颜轻声劝道：“我不知道是不是她，也想不出还有谁，我好累，想要继续睡觉，你也回去吧，夜深了，明天还要去找侍月问问情况。影儿身在边关，段师兄也远在羽凉国，如今，除了你，我找不到谁还能信任。”

得到素颜的信任，小思很开心，但是看着素颜疲倦的样子，她笑不出来，只好宽慰道：“公主好好睡一觉。明天起来去问侍月，所以的问题都能解开了。”

素颜点点头，在小思帮助下，躺回被窝，枕上绣花锦缎枕头。

小思熄灭几盏烛火，独留桌上那一盏继续亮着，罩上琉璃罩，走至床边搵了搵素颜的被角，见她已经熟睡，便悄声离开，轻声关上房门。

摸黑回到耳房，突然想起公主这些天睡眠不好，老是睡着睡着半夜就会惊醒，醒了之后又睡不着，喜欢起身坐在窗前发呆，若是就这么坐着，多穿几件衣服，坐一会儿困了再回去睡觉，只要不着凉就好。

桌子上的琉璃灯可以照亮屋子里椅子柜子的边边角角，应该不会磕着碰着，若是要出去走走就不行了，房门口的门槛这么高，要绊倒便麻烦了，还是应该多点几处的烛火。想到这里，小思连忙再折回去。

远远就发现屋子里的烛光不见了，小思心里一跳，明明记得她已经把窗户关好了的，怎么会有跑进风把烛火给熄灭了？大晚上的吹了风，明天准得闹头疼。

小思连忙疾步赶到房门前。一推房门，果然屋子一片漆黑，突然眼前一个人影一晃，转眼间就翻出了窗外，“啪”的一声，窗户被夜风吹关上了。

小思一阵惊呼，顾不得害怕，急忙跑到窗前推开窗户，张头往外看去，可是已经迟了一步，那人已经爬上了院墙再一跳，快速地消失在她的视线里，不是很明亮的月光中，她只看见不速之客穿着一件黑色的夜行服，身材魁梧。

想起还在床上躺着的公主，小思连忙扑到床前连声喊叫，可是床上的人毫无回音，小思急得都要哭了，她颤抖着手摸到素颜的脸上，察觉到手掌下的脸颊还是热乎乎的，心下有些镇定，想要把手指放在素颜的鼻子底下试探下还有没有呼吸，可是手指抖得厉害。在巴掌大的脸上摸了半天，也找不到素颜鼻子的所在。

“公子，你可不要吓唬奴婢……”小思边低声哭泣，边在素颜的脸上乱摸，只感觉道手掌下接触的地方湿湿的，大概是她手心渗透出来的手汗。

黑暗中，她的手被人握住了，她下意思就紧张地大喊，突然很出现一个温柔的声音，抚慰了她的恐惧。

“别怕，我没事。”声音轻柔。带着很重的鼻音。

听见床上的人的答话，小思一颗上下猛跳的心终于安回了肚子。

“公主，奴婢还以为您出事了呢，刚才那个人是不是要加害公主？公主刚才怎么不说话，吓死奴婢了。”大喜大惧之后，小思前言不搭后语，又是哭又是笑地说道。

“没有事，今晚的事情不要说出去。”素颜答道，鼻音消退了不少。

“奴婢去叫几位太监宫女过来守着门口窗口，决不再让他们再有偷袭机会了！”小思慌慌张张地就要跑出去找人。

“不行！”素颜大喊一声，招回她，正色道：“今晚的事情不可说出去，谁也不要透露，知道吗？”

“为什么？”小思奇怪地问道，“为什么不能说，万一他再次回来怎么办？奴婢不能让少夫人身处险境。”

“他不会害我的，他只会伤我，一刀一刀地划在心上，看不见血影，却疼得要命。”素颜幽幽叹了口气，像是解释，又像在自言自语，“算上今晚，这是他第三次来了，都不知道他干什么，每次一进门就把烛火给灭了，然后坐在桌前一声也不响，都已经一刀两断了，不知他还来纠缠什么。”

“公主……”小思看向床边，只是屋子里一片漆黑，她只能借着些许从窗外透射进来的月光依稀辨别着素颜的身影，却看不清她的神情，只能听得出她的语气有些凄凉，有些嘲讽，有些无奈，更多的是怨气。

“哎！”素颜幽幽叹了一气，拉回飘远的神思。说道，“去柜子里给我拿一块枕巾吧。”

小思“哦”了一声，取出火折子要点亮桌子上的烛火。

“别！”素颜连忙制止道，“不要点烛火，我……我怕我的眼睛受不了。”语气慌张，像是在躲避着什么。

小思犹豫了一下，越发觉得今晚的公主有些异常，但是有感觉不到哪里不一样，带着疑惑，她摸黑打开柜门，拿了一块干净的枕巾走至床前，黑暗中碰翻了一条凳子，膝盖结结实实地刻在凳角上，闷哼一声，眼泪在眼眶了打转。

这一碰声音不轻，可是却没有引起床上之人的反应，素颜还是沉寂在自己的思绪里，直到小思走近，把枕巾递给她，她才回神伸手去接，换下枕头上的那块交给小思。

小思接过枕巾，发觉触手湿湿的，没味道，显然不是血，那就是——泪。

小思感觉心里堵堵的，对照素颜前面的话，很显然来人是素颜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