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蚕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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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蚕变-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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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楼中亦有不少客人被那两个童子的举止吸引。
  个童子旁若无人,将桌椅拭抹干净,接着将一方锦绣铺在椅子上,肃立在一旁。
  众人不由窃窃私议起来,也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白衣青年从门外走进来。
  那个青年英俊潇洒,锦衣鲜明,一尘不染,神态从容,缓步走到两童当中那张铺上锦绣的椅子旁坐下。
  他目不斜视,对众人的注视完全都没有理会,彷佛根本就没有看在眼内。
  掌柜的一看这个气势,慌忙走过来,挥手令小二退下,亲自招呼道:“这位公子──”白衣青年冷傲地瞟了一眼,没有理会。
  在他右边的那个童子随即吩咐那个掌柜道:“拿几式你们这儿最好的酒菜来。”
  另一个童子跟着接道:“记着,要干净。”
  掌柜一呆,忙回头吩咐一个小二,道:“快给客人准备碗筷酒杯。”
  一个童子截口道:“不用。”
  “我们有。”另一童子接着将锦盒打开,从中取出一副银打的酒杯、碗筷,接用一方丝巾抹干净。
  掌柜的看着实在不是味道,赔笑退下去。
  那边的两个中年汉子亦看在眼内,一人嘟囔道:“做作。”
  在他旁边的那个女人却道:“你看不过眼?”
  “这样做作简直就不像一个男人。”
  “管他像不像男人,有钱又潇洒,还有气派,你怎么不学学人家?”那个女人欣赏地瞟着白衣青年。
  中年汉子一听,拍案大怒,道:“要我学他,是他给你钱,还是我!”
  那个女人只是娇笑。
  另一个中年汉子笑顾同伴道:“你何必生气,要他不潇洒,还不简单。”
  那个在发怒的中年汉子如何听不出来,大笑道:“好,反正我就是瞧不惯这种人。”
  两人先后站起来,向那个白衣青年走去。
  自衣青年一直都似乎没有在意,这时候忽然呼道:“七宝!”
  在他右边那个童子应声立即上前,截住了那两个中年汉子,道:“我家公子请你们离开这地方!”
  两个中年汉子勃然色变,一个冷笑道:“你这是吩咐我们?”
  另一个手指自己的鼻子,道:“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
  七宝没有理会,白衣青年实时一声道:“六安!”
  另一个童子遂上前,道:“现在要你们滚出去了。”
  两个中年汉子勃然大怒,齐喝一声,左右上前,一取七宝,一取六安。
  他们显然都在拳脚方面下过一番苦功,一拳击出,声势也甚吓人。
  七宝、六安却都不放在心上,面无惧色,两人的身形俱都轻捷非常,一拧让开,接着又上,同时一招“凤凰单展翅”,一托那两个中年汉子的双手,右掌接切对方肋下!
  他们的年纪虽小,但武功内力,以至临敌经验却实在不错,左掌用的是巧劲,四两拨千斤,竟然都将对方的双手拨开,右掌亦竟然齐都正切在对方的肋下。
  那两个中年汉子本来还不致这样不济,一招失手,但一来轻敌,二来亦有些醉意。
  七宝右脚接着一拨,对方从他的头上翻过,双掌再一登,那个人便飞出了丈外。
  六安同时“跌步鸳鸯连环脚”将对方踢出去。
  那两个中年汉子看见两个童子已这样厉害,哪里还敢再生事,连滚带爬,慌忙外溜。
  七宝、六安两个童子也没有追赶,一抖衣衫,径自回到白衣青年的左右。
  所有人的目光立时都集中在这主仆三人的身上,惊讶之声此起彼落,那两个女人相顾一眼,就移步走过来,一脸的媚态。
  他们还未走近去,已经被七宝喝住:“站着!”
  那两个女人齐皆一怔,一个笑问道:“好孩子,你家公子高姓大名?”
  另一个却趁机会移向白衣青年。
  青年实时一声冷笑道:“滚开!”一拂袖,一声“忽哨”破空而响,一股劲风涌出。
  那个女人惊呼未绝,身子已被震开,跌跌撞撞地倒退回原位。
  另一个女人看在眼内,面色亦变,强笑了一下,不等七宝出手,已慌忙退下。
  白衣青年冷冷接道:“女儿家拋头露面,也不会好得到哪里去。”
  他没有看错,那两个的确是两个妓女,可是这句话转入独孤凤耳里,一股怒火,立时冒起来。
  这时候他们已经结账准备离开。
  独孤凤目光一落,脚尖轻轻地一拨,旁边的一个唾壶立即向前,迎向一个妓女方要踩下的一脚!
  那一脚便踩在唾壶的边缘上,妓女惊呼,唾壶却飞向那个白衣青年。
  青年背后如长眼睛,右手轻描淡写地一拂,便将唾壶接下。
  众人又是一呆,随即大笑。
  青年这才发觉接下的是一个唾壶,衣袖已被弄污,他面色大变,七宝忙过来,将唾壶接下。
  独孤凤的怒火总算减去,走出酒楼门外,仍然听到笑声。
  她终于笑了出来,公孙弘一旁看见独孤凤这样高兴,亦心头大乐。
  他看着看着,竟然看呆了。
  独孤风的笑容也实在娇俏动人。
  有星,有月。
  夜深风急,野草萧瑟,平日就已经静寂的荒郊,夜间更犹如鬼域。
  距离市镇虽然就只有半里,这附近一带一般人一向都视为畏途。
  乱葬岗也就在这附近,稍过有一幢庄院,破破落落,月夜下更彷佛透着几分阴森鬼气。
  这座庄院的前身据说是一座义庄,本来还有一个老仵工住着,但因为闹鬼,也给吓跑了。
  那个老仵工据说还因此一病不起,一命呜呼。之后庄院就一直丢空,又出过几件怪事,就是日间,也没有人敢到。
  独孤凤、公孙弘今夜却就在这个时候到这座庄院的门前。
  风吹如泣,独孤凤不由心寒起来,表面上却仍然装作若无其事。
  公孙弘没有在意,拾级走上门前石阶,忽吟道:“唯天为大,如日方中。”
  大门应声“依呀”地打开,两个白衣人左右站在门内,面色亦苍白犹如死人。
  一股阴风彷佛同时迎面扑来,独孤凤不由打了一个寒噤。
  两个白衣人遂齐声道:“恭迎大小姐,公孙堂主驾临。”
  公孙弘挥手,道:“引路。”
  两个白衣人转往内走去,火光闪处,各自燃亮了一盏白纸灯笼。
  灯光凄迷,人犹如幽灵,飘向前去。
  走过院子,前面一道门打开,又两个白衣人手掌灯笼恭迎左右。
  门后是一道长廊,左三右四倒悬着七个黑衣汉子。
  那七个黑衣汉子都是日间闹事,企图调戏独孤凤的人,现在俱都已双眼翻白,昏迷过去,也不知已被倒悬在那里多少时间了。
  独孤凤看在眼内,发出了一声冷笑,继续前行。
  长廊尽头是大厅,不等他们走去,大门已大开,一个中年锦衣人大踏步迎出来,道:“十三舵舵主童标恭迎大小姐,公孙堂主,有失远迎,尚祈恕罪。”
  公孙弘挥手,与独孤凤走进去。
  这一路走来,到处颓垣断壁,完全就不像是住人的地方,但进入这个大厅,却是布置得非常华丽。
  灯火辉煌,一百多个无敌门弟子分列左右,看见独孤凤二人进来,都跪倒在地上。
  大厅正中已安排好两张铺上大红缎子的椅子,童标肃请二人上座,退过一旁。
  独孤凤目光一转,落在童标的脸上,忽然问道:“这附近的兄弟都是由你管辖的?”
  童标惶恐道:“属下管教无方,致令开罪了大小姐、公孙堂主……”
  “你也知道?”独孤凤又一声冷笑。
  童标额上冒出了冷汗,道:“今日闹事的人已按照门规处置,尚请大小姐、公孙堂主息怒。”
  独孤凤只是冷笑,公孙弘接着问道:“有关冒充我们中人追杀青松一事,调查得怎样了?”
  童标总算放下心来,道:“属下已经吩咐所有兄弟全力追查,只是到现在为止,仍茫无头绪。”
  公孙弘面色一沉,道:“总坛九月中发出的血手令,收到了没有?”
  童标刚放下的心又悬起来,道:“已收到了。”
  “怎样吩咐?”
  童标张大口,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说。”公孙弘断喝。
  “两年之内,不得招摇生事,违令者死!”
  “既然总坛已经有命令下来,何以你仍然不约束十三舵属下?”
  童标汗落如雨,道:“都是属下平日太过放纵,堂主海量包涵。”
  公孙弘板着脸,接着问道:“本门规则第十九条是怎样说的。”
  “有……有违血手令者,死……”童标面如土色,语不成声。
  “第二十一条?”
  “以下犯上者,死!”
  “第二十四条?”
  童标浑身颤抖,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公孙弘喝问道:“纵容属下,又该当何罪?”
  童标头抖得更厉害。
  公孙弘拍案道:“该当何罪!”
  “死……”童标跪倒地上,不住地叩头道:“属下知罪,求堂主高抬贵手……”
  公孙弘冷冷地道:“十年来,你先后曾经协助扫荡皖北十三寨,连云三十六剑,出生入死,对本门也有不少建树,只是近年以来不加检点,屡犯错误,几经劝戒,仍然不知悔改,功过早已相抵,这一次实在罪不可恕,但念你追随门主多年,再饶你一次!”
  “多谢堂主!”童标喜极忘形,便待站起身子!
  公孙弘又道:“死罪虽免,活罪难赦。”
  童标慌忙又叩头。
  公孙弘接着喝道:“执法何在?!”
  两个白衣人惶恐地走出来,跪倒在童标身旁,公孙弘一字一顿道:“断左掌!”
  “是!”白衣人长身而起,一只手一挥,一条绳子从袖中飞出,套住了童标左腕,身形紧接拔起来,连人带绳子从头顶横梁掠过,接着一拉,童标双脚立时离地,被拉上了半天。
  另一个白衣人一把飞斧接着出手,“飕”的一声,横飞半空,斩在童标左腕上。
  斧过腕断,童标身形直落,断腕血如潮涌,已痛得浑身冷汗直冒,仍强忍跪倒,道:“多谢堂主的不杀之恩!”
  独孤凤看着,有些不忍,别过脸去。
  公孙弘冷冷地道:“快下去!”
  童标这才敢用衣袖将断腕包起来,两个白衣人左右齐上,将童标扶下,其它人等只看得心惊肉跳,一声也不敢发出。
  公孙弘接着唤道:“副舵主。”
  “朱猛在!”一个彪形大汉越众而出,跪倒在地上。
  “派两个人将童标送回总坛,这儿暂时由你来负责,等候总坛的命令。”
  “是!”
  “由现在开始,小心注意往来人等,遇有可疑的,立即报告上去。”
  “是!”朱猛又叩头。
  独孤凤实时想起一事,道:“有一个人颇为可疑,就住在兴隆客栈。”
  “哪个人……”
  “身穿白衣,看似世家子弟,带着琴剑二童。”公孙弘接道:“你们去弄清楚他的底细。”
  “是!”朱猛当然唯有应命。
  独孤凤要他们注意的也就是那个白衣青年,看来余怒仍在。
  不过那个白衣青年也确实可疑。
  白衣青年这时候正端坐在兴隆客栈的房间内,在他的身旁只有七宝一个童子!
  门开处,六安领着一个中年胖子走进来。
  “公子,这位就是兴隆客栈的赵老板。”六安一旁让开。
  青年目光落在赵老板面上,森寒如剑,道:“很好。”
  赵老板忙问道:“不知道公子有何吩咐?”
  “我想向你打听一件事。”
  “知无不言。”
  “峨嵋双秀哪里去了?”
  “什么?”赵老板看来听不懂。
  “就是今年六月七日入住这间客栈的两个女孩子,一个姓丁,一个姓孙。”
  赵老板似乎想起什么,面色开始变。
  “她们入了这间客栈之后,就没有离开,我想知道她们的下落。”
  赵老板咽着口水,道:“我……我……我……”
  “你是这里的老板,当然不会不清楚的。”
  “我……不能说。”赵老板额上开始冒汗。
  “为什么?”
  “我若是说出来,给他们知道了,一定会杀死我。”
  青年冷冷地一笑,七宝、六安两个童子立时一起欺身过去,各自拔出了一柄短剑,架在赵老板的双肩上。
  青年这才道:“你现在若是不说,立即就得死!”
  赵老板面色惨变,七宝、六安将他推到墙上,双剑的寒气,尖针一样利入了他的脖子。
  他忙嚷起来道:“我……我说!”
  “她们怎样了?”
  “都死了。”
  青年面色一变,但很快又恢复正常,冷冷地问道:“是怎样死的?”
  赵老板口吃地道:“无敌门的人,将她们先奸后杀……”
  青年的面色难看至极。
  赵老板叹了一口气,道:“听说是她们先开罪了无敌门的人……我看见她们死得那么惨,实在不忍心,又不敢张扬,唯有将她们葬在后院,棺材还是我买的。”
  青年沉声道:“带我去!”一拂袖。
  七宝、六安二童忙将剑移开。
  后院的一丛花树后,果然有两个坟墓,青年木立在坟前,一声不吭,七宝、六安看来亦十分伤感。
  赵老板站在他们身后,扶着一个店小二,想到当日的哦嵋双秀的惨状,亦有些难过。
  一阵嘈杂的人声忽然由外面传来,十数个黑衣人一涌而入。
  为首一人大呼道:“唯天为大,如日方中!”
  随后人旋身掠上墙头,振声接呼道:“本人在此行事,闲杂人立即离开。”
  赵老板与那个店小二一听,忙找路开溜,立即给为首的那个黑衣人截下来,道:“赵老板!”
  “什……什么事?”
  “你们这里是否住进了一个白衣青年──”话才说到这里,他已经看见站在那里的青年与七宝、六安,立时转向那边道:“好,你们都在这里。”
  青年冷笑道:“好得很!”
  “喂!你是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说!”
  “我姓管,管中流──”青年很镇定地道:“来这里,是要被你们!”
  语声一顿,手一挥,呼道:“剑!”
  七宝忙将剑捧上,管中流拔剑出鞘,道:“一个也莫教走了。”
  七宝、六安双顾一眼,身形齐起,短剑出鞘,疾往外掠去。
  为首那个黑衣人一声“小心”才出口,管中流已一声暴喝,人剑合成了一条直线,飞虹般射出。
  黑衣人抽刀急封,才抽出一半,“夺”的一声,剑已经利入胸膛!
  他瞪着一双眼,一会才惨叫一声,彷佛根本就不相信那是事实。
  管中流出剑拔剑,一股血箭从那个黑衣人胸膛射出,赵老板那边一见,双眼翻白,立时昏过去!
  扶着他的那个店小二双脚也软了,抱着赵老板,一起变作滚地葫芦。
  管中流拔剑又剌出,又是“夺”的一声,另一个黑衣人胸膛溅血倒下!
  他长剑接转,笔直削下,“唰”地将身旁另一个黑衣人当头劈开两半!
  那些黑衣人几曾见过这么狠辣的剑法、这么凶悍的人,惊呼声中,慌忙开溜。
  站在墙头上的那个黑衣人走得最快,哪知道身形才掠下,管中流已凌空飞身一剑刺来!
  他双脚着地一出,“噗”地就倒下,背后已多了一个剑洞。
  管中流人剑飞身杀回,左一剑,右一剑,“唰唰”声响中又有两人伏尸地上。
  对方的武功距离实在太远,就是那两个童子,也不是他们所能够抵挡的。
  七宝、六安挡住了去路,将要逃走的人都赶了回来,十四个人冲进来,不到半盏茶光景,已只剩下了一个,那个黑衣人不等剑刺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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