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风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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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风华- 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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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周铨并不想太早将玻璃的秘密公布出来,因此他需要一个隐密些的地方,最好能与世隔绝,如同威尼斯人保持玻璃的秘密,将所有工匠都关在穆拉诺岛一样。

    这座岛不必太大,但也不能离大陆太近,而且附近港口,须得有运河与徐州相通连,方便原料与物资的补给运输。

    “我看也不怎么样啊。”将那片玻璃在手中把玩了一会儿,周傥随口说道。

    这玩意与琉璃比,就是更透明一些,或许可以冒充玉石,但周傥并不觉得,冒充的玉石能够有多大的销路市场,值得周铨如此重视,甚至毫不逊色于水泥。

    “老爹你拭目以待,我们只要能把持它五年到十年时间,便足以积累下富可敌国的财富!”周铨笑道。

    对儿子这方面的才能,周傥深信不疑,他只是再三告诫,要周铨一定要注意安全,不可再做奇袭腊山寨那样的冒险之举。

    “苏迈既然成了海州知州,想来是梁师成发力,他应当许以蔡京不少好处,故此蔡京才会解苏轼文禁,又升了苏迈官职。可惜我们手中无人可用,蒯叔要留着京师,看着自行车场,要不然,我倒是有心争一争这新设的海州市舶司大使之职!”

    “你自己去任亦可啊。”

    “我,我要留在这里,这里才是根本,钢铁才是根本!”周铨道。

    两人议定之后,周铨在龙川别院又呆了十日,布置好准备工作,他与武阳、王启年、李宝等十余人出发,乘船赶往海州。

    通过运河和淮河,从徐州到海州极速,三百余里的路程,不过是三天功夫就到了。

    海州是上州,全州主客户五万余户,人口近二十万。如今治所所在乃是朐山县,其东北距离大海仅十五里。周铨到这里时,苏迈尚未就任,城内倒算繁华,周铨以其规模估算,海州城内应该也有万余户,三四万人之众。

    若以此来算,整个海州如同徐州一样,人口户数远多于登记在册的正式户籍数。

    此时整个大宋皆是如此,有地的主户、失地的客户,再加上未曾入籍的隐户,实际人口数量比起实际在册数要多得多。

    “老丈,不知这海州附近,可有大些的岛屿?”他们一路游玩,倒是很轻松,直到到了海边,周铨向一垂钓老翁问道。

    那老翁抬眼看了看他:“小郎何必问,眼前不就是?”

    周铨闻言向东北方向望去,只见一山横于碧波之中。

    他原先以为这不是岛,而是一座延伸出去的半岛,可听老渔翁的口气,这应该是一座岛?

    “此为莺游岛,跟陆十里,若是小郎欲上岛游玩,小老儿倒是可以渡小郎过去。”那老渔翁笑嘻嘻地指了指自己身前。

    原来这莺游岛乃是附近一名胜之所,方圆亦有十余里,岛上有山有泉有井,风光颇为不俗,故此不少文人墨客来此,都欲上岛一游。

    周铨眯眼看着莺游岛,这岛其余都好,唯一不合适之处,就是离大陆太近。

    “岛上可有居民?”

    “有百余户渔民,住在岛西。”

    这又是一个不好之处,百余户渔民,若真占岛,还必须将他们驱走。

    但是紧接着,周铨听那老渔翁说道:“不过近日里,岛上渔民日子有些不好过,朝廷水师巡检甚急,说是要缉拿海州贼人的余党。”

    这老人甚是健谈,他说到此事,周铨心中一动,这是个机会!

    如果没有别的岛更合适充当玻璃生产基地,倒是可以借用海州贼之事,将岛上渔民搬出,只要自己适当安置,不使其失了生计,甚至让他们有更好的生活即可。

    又问了问,那老渔翁倒是熟悉地理海况,自这莺游岛再往东,确实还有些小岛,只不过这些小岛不仅面积有限,离陆地太远,而且淡水匮乏,不宜充作玻璃生产基地。

    说来说去,还是这莺游岛最合适。

    “老人家,你便载我们上岛……”

    “不可!”

    “大郎,还是让我替你去吧。”

    周铨才想着要上岛一游,亲眼见到岛上情形,立刻遭到了反对。

    武阳是直接说不可,这是周傥再三交待,不能让周铨以身犯险。而王启年对周铨的心意更明确些,故此提出,要由自己替代周铨上岛。

    周铨身边最重要的二人都是坚决反对,让他也没了办法,只能作罢。

    “既是如此,那就在此稍候,搜集一下情报,等苏维康赴任再说。”他心中暗想。

    只是苏迈赴任,却是要到年底,等了十余日之后,周铨已经将海州附近逛了个遍,仅调查报告,就用蝇头小楷写了满满三十余页纸,苏迈却仍然没有到任。

    这让周铨有些烦躁,他时间宝贵,岂能全部浪费在这里。

    因此,他只能借此时间,来整理自己的思路,同时为阵列少年们的学习准备教材。

    到现在,阵列少年们时间最常的象孙诚、王启年,都已经跟他学了一年半,这些小子知道学问来之不易,学习起来非常刻苦,加上所学者又集中在数学上,因此他们的进展很快,周铨已经准备给他们接触简单的代数与几何了,还有物理上的力学,也可以适当引入。

    只是要编出适合他们用的教材,却是不易,周铨殚精竭虑,也只是开了个头,只能坐在客栈之中绞尽脑汁。

    “呜呜呜呜……”

    他正烦躁之时,突然听得外头有哭声,这哭声让周铨静不下心来,便放下笔,走出了客栈。

    武阳与王启年、李宝正在客栈前,见周铨出来,王启年立刻明白他的意思:“大郎,外边那家,着实有些可怜,故此未曾将他们驱走。”

    “可怜?”周铨眉头一拧。

    他们可是刚经过彭城之乱的,有过这种经历,对可怜的认知和以前就有所不同了。

    出来后,便看到一个妇人,满面枯槁,正跪在墙边哀哀哭泣,旁边则跪着三个孩童,也一个个面黄肌瘦,看起来是在乞讨。

    “这是何故?”周铨问道。

    “他们是盐户,他家男人不慎煮盐时落入锅中死了,留下这孤儿寡母的……啧啧,还欠着一屁股债,如今人死债不能消,所以此妇在此卖儿卖女,只求筹些钱来将债还掉。”客栈的伙计赔着笑道。

    “卖儿卖女……为何不卖自身?”旁边有一个轻薄儿道。

    “卖儿卖女,还可以给儿女寻个活路,卖了她自己,家中留下的老的谁来服侍,这三个小的谁愿意一并收去?”

    伙计话说到这,那妇人的哭声忍不住大了起来,伏地嚎啕不止。

    周铨向王启年使了个眼色,王启年便走了上去,笑嘻嘻地道:“莫哭莫哭,你这妇人莫哭,正好我家大郎在海州暂住,需得几个僮仆听用,若你觉得可以,不如暂时将你这三个小子……一个小子两个小丫头,留在我家大郎此处,以供驱使,你看如何?”

    那妇人看了看周铨,仅从他相貌,就可以看出他出身非凡,再看到武阳和启年、李宝等随从,略略一犹豫,然后说道:“我这三个小的,任公子打骂,只求公子……”

    她话还没有说完,旁边“砰”的一声响,一只脚伸了过来,直接踏在了她的面前!

一六三、如何帮人() 
与那只脚一起来的,还有个银锞子。

    周铨看向那人,却是一个满脸怒意的年轻人,年纪比他大约大些,有二十岁左右,看服饰,似乎还是一个小小的武官。

    “你这厮好生不善,乘火打劫!眼见人家可怜,却还要乘机逼得他们家人离散!”这年轻人喝斥了周铨一句。

    周铨倒不和他一般见识,可是李宝受不住气,顿时抬眼上前:“你这厮说什么,欠揍么?”

    李宝如今可不是在京师时矮壮模样,一年有余天天有鱼有肉的伙食,又经过专门锻炼,他的身高都已经超过了周铨。故此他站出来时,倒不比那年轻人矮,而且他怒气冲冲,气势十足。

    那年轻人眼前一亮:“欠揍?我从池州打到楚州,还没有人敢说我欠揍的,讨打?”

    “行了,你走吧。”他跃跃欲试,想要与李宝交交手,但他的眼睛,其实是瞄着武阳的。周铨懒得理睬此人,毕竟此人还算有点好心,虽然他的好心只能办错事。

    “你瞧不起我?”那年轻人听得周铨拦住李宝,只用五个字打发自己,顿时有些恼了。

    也怪周铨他们,虽然长相不错,但所着衣裳都是常服,看上去虽然是富家子弟,却不象是官家之人。那年轻人虽然好斗,却还有几分轻重,知道官家之人不可轻易招惹。

    因此,他快步过来,就要拦住周铨。

    但只是两步,脚下突然被绊了一下,然后整个人摔倒在地。

    那年轻人咕碌一下爬了起来,怒视王启年:“你这狗贼,竟然敢下黑脚?”

    王启年却是一脸无辜模样:“抱歉,抱歉,实在是不小心,我方才正要走,谁知道你的脚好端端地迈过来?”

    这种毫无诚意的道歉,只能将那人气得七窍冒烟。

    见那厮还要纠缠不休,周铨叹了口气,向他招了招手:“你过来,随我来。”

    那人一犹豫,王启年便阴阳怪气地冷笑了声,激得那人哇哇大叫,径直就跟着他们走。

    ▲〖dǐng▲〖点▲〖小▲〖说,。≌。▲os_;

    众人离开了那路口,绕到一座酒楼之上,在楼上,正可以望见方才的位置。

    上了酒楼,那人才回过神来,懊恼地道:“我又上当了!”

    此时周铨已经看出,此人虽然颇有勇力,长得也相貌堂堂,可是却没有多少心机。

    “今日我要教你一教,做善事,不是象你那般做的。”周铨缓缓说道。

    “什么意思?”

    “你看吧。”

    那年轻人莫明其妙,向着下边望去,就见方才那妇人乞讨之所,此时人都让开,两个壮汉模样的人正在那儿,一个骂骂咧咧,另一个则将他给那妇人的银锞子夺了过来。

    那年轻人怒发冲冠:“那是我看那妇人可怜给她的!”

    “旁边的伙计已经暗中提醒了,她欠了债,你给她的,其实是给她债主的,她几个儿女,还是衣食……咦!”

    周铨正说话,那两个汉子中的一个,因为那妇人拉拉扯扯,挥手就给了那妇人一记耳光。周铨虽然眉头一皱,但他还没有做出反应,那个年轻人径直就从楼上跳了下去!

    好在这酒楼并不高大,跳下去也没有什么,只不过他这一来,却引得周围一片惊呼。

    那年轻人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一脚就将其中一个大汉踹翻,然后伸手揪住另一个大汉,挥手当胸就是一拳。

    砰的一声闷响,那个汉子胸膛里发出的闷声,周铨在楼上都听得清楚,为他暗暗默哀。

    这一拳下去,少说断了两根肋骨。

    那两条汉子原本看到周铨等离开,却不曾想这年轻人会杀个回马枪,被他一脚踹翻的爬起来之后立刻大嚷:“杀人啊,杀人啊!”

    “爷爷给她的银钱,你们这俩不长眼的东西也敢去抢?”那年轻人抬腿又是一脚。

    楼上的周铨看到这一幕,微笑着道:“虽然明知道这厮如此做是不智之举,为何我还是觉得……很痛快呢?”

    “因为大郎说过,人生在世,总得做几件蠢事,那厮所为,正是痛快的蠢事啊。”王启年嘿嘿两声,然后又略带幸灾乐祸:“只不过,不知那厮一身虎皮,是否镇得住场面。”

    那年轻人穿着的是低级武官的服饰,看起来只是一个提辖之类小武官,这等小武官若是在驻地,旁人还会给几分面子,可离了驻地,就没有什么威势可言了。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她男人欠得债,她自然要还,须得你这贼配军多什么事情?”那泼皮模样的汉子叫道。

    “嗯?”年轻人本来握紧了拳头,正准备再打的,可听到这句,他意识到不对了。

    “你可真欠了钱?”他看向那妇人。

    妇人泪眼汪汪,只是在旁劝说,如今听得问,满脸都是羞愧和不安:“亡夫借债煮盐,确实欠着他们银钱……”

    那年轻人这个时候终于有些明白,周铨为何要他来看了。

    直接给那妇人钱,肯定是要被催债之人抢起,甚至很有可能,那妇人在此乞讨,就是催债者逼她所为。

    倒不如将三个孩子买走,那妇人自己还年轻,没有了这三个孩子拖累,她是想要再嫁,还是守寡,都好选择。

    “你这厮好生没有道理,既然将银钱给了她,那便是她的,她用来还债,你为何要来打人,哎哟,哎哟……赔我汤药钱,汤药钱!”

    两泼皮可是极有眼色的,看出那年轻人的尴尬后大叫起来。

    一个区区的低级武官,并且不是本地的,这泼皮还真不怕。

    年轻人回身要走,却被一个泼皮拦住,那泼皮不但拉住他,还伸手去他怀里摸索。那年轻人想要打人,却想到自己方才理亏,但又不能容这泼皮将自己的钱都摸走,只能一把将对方推开。

    可是那泼皮方才还满地打滚,现在却有精神得多,直接扑向他,抱着他的腿,无论如何也不放。

    年轻人手足无措,抬头来恰好看到酒楼之上周铨的笑脸,他心中顿时一动。

    在家中时,他若是遇到麻烦时,总会推给自家妹子来处置,现在嘛,妹子不在身边,这小子看起来也是个精明的人物,就找他了。

    “喂……兄弟……朋友……哥哥!”望着周铨,他连哥哥都叫了出来。

    周铨收回头,然后再没有在窗口出现,年轻人正待再喊,却发现泼皮松了手。

    只见李宝不知何时也跟了下来,一手紧紧握着那泼皮的手,目光森冷,迫得那泼皮不得不停下手来。

    紧接着,李宝撩起衣襟,露出底下的腰牌来。

    这是捕快的腰牌,穆琦投靠周铨之后,得了示意,乖乖地送了一堆给周铨,还在徐州府差役中补了名字。反正彭城之乱时,少了许多差役,悄悄补上些,谁都不知道。

    “奉命办海州贼案,光天化日之下,你竟然敢如此强横,想来是海州贼同党?”王启年的声音传来,让那泼皮顿时一哆嗦。

    这几日里,最让人害怕的就是与海州贼有关的传闻了。

    还未被苏迈替代的这位海州知州,深恨海州贼之事牵连到自己,故此这段时间里,疯狗一般到处搜捕海州贼。

    凡被捕到者,哪怕只是与海州贼稍有牵连,也都枷于衙门口,受风吹雨淋之苦且不说,站都活活能将人站残掉!

    “误会,误会……”

    “误会?我家主人却觉得,半点都不是误会,朝廷对海州贼可是悬赏捉拿,只要擒着和他们有关的,便有赏格,看你们这模样,也应该值个几文钱吧?”王启年又道。

    “真是误会,我们是盐场的,这贼婆娘家欠了钱却还不上,我们主人怕她跑了,故此派我们来盯着。”

    王启年一顿吓唬,便将这些泼皮的身份和事情缘由唬了出来。

    这些泼皮,原是海州盐场下属之人,而海州盐场,乃江淮发运司在海州所设,如今因为海盐难销,堆积如山,不少投身盐业的百姓,因此破产。

    这妇人之家,便是其中之一。她夫家世代煮盐为业,到这一代时,已经困窘不堪,为煮盐则家无产业,煮盐则越煮越亏。特别是今年,辽盐经榷城南下,将海州盐最主要的市场之一的河北、淮南诸地市场占去,妇人之夫犹自不甘,借债兴业,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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