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风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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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风华- 第2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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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赵佶还在犹豫,蔡攸又语气沉重地道:“况且北伐失利,固然是前线将士之责,然而后方岂无过乎?宰相总理阴阳,调和上下,若是精力不济,必然误事……”

    这就是将北伐失利的责任,分了很大一部分给蔡京了!

    别人这样说,或许蔡京可以自辩,可现在说这话的是他儿子,就算蔡京在场,此时也唯有瞠目结舌不可应辩的结果。

    赵佶对此却是极为满意,甚至可以说,这让他眼前一亮!

    此前北伐失利的责任,都在童贯、王黼、赵楷等身上,可是赵佶明白,仅凭这些人,无法堵住天下悠攸之口。

    原本蔡京对北伐执不赞同态度,甚至为此称病不出,责任归不到他头上,但现在不同,如蔡攸所言,总理阴阳的宰相,因身体原因不能履行职责,那就是不称职,就是有责任!

    另外,就是战争债券的事情,上午时宗室们前来,说动了赵佶,可是他也明白,只要蔡京在相位上,想要真的放开手脚来做此事,几乎就不可能。

    蔡京极善理财,说白了,就是善于搞钱供赵佶花。无论是宫中的奢侈生活,还是筹钱修艮岳,蔡京都出了不少力。但对于债券之事,特别是战争债券,蔡京一直不太赞同,觉得风险太大。

    想到这里,赵佶关切地问道:“如今蔡相身体如何,接下来善后之事,更要花费精力,也不知他能不能撑得住。”

    蔡攸闻弦歌而知雅意,他向赵佶拜了拜:“多谢官家过问,臣无它事,请告退。”

    “你去吧。”赵佶挥了挥手。

    蔡攸匆匆离开延福宫,上了一直等在宫前的马车,向车夫下令道:“回府……不是学士府,是太师府!”

    如今他与蔡京分府别居,若不说清楚来,马车就带他回自己家了。

    坐在马车上,他心情甚是激动,明白自己此行,若不成功,恐怕就会面临父亲凶猛的报复。权力之争,从无父子,到时候他若失利,别说官职,还能留在京师当个安乐翁就已经不错了。

    再回忆了一遍,他深吸了口气:如今就是最好机会。

    此前官家不动他父亲,因为他父亲还有大用,一方面可以稳定朝纲,另一方面可以震慑周铨。

    在某种程度上,周铨就是他父亲放纵出来的结果,而他父亲又利用周铨对朝廷的威胁,稳固自己的位置。

    这一次不同了,朝廷与周铨的关系将进行新的调整,事实证明他父亲对周铨的威慑作用并没有那么大。

    没过太久,蔡攸回到了太师府。

    他有近半年时间,都没有回到府中,虽然父子已成政敌,但好歹他是这里的主人,因此仆役之流,都不敢阻拦。

    “老大人在何处?”见有管家上前迎接,蔡攸开口问道。

    “太师正在书房会客,大爷可需要小人通禀?”

    “我去拜见一番,不需通禀。”蔡攸说完,匆匆便赶向蔡京的书房。

    此时蔡京书房之中,他正笑着与客人闲聊,所聊话题,也是如今京中最热的战争债券问题。听得外边脚步声,蔡京正待相问,就见蔡攸已经到了门前。

    蔡京眉头微皱,请客人稍待,向蔡攸问话道:“你今日如何得空来此?”

    蔡攸却是快步入内,一把抓住了蔡京的手腕。蔡京年迈,蔡攸壮年,蔡京挣了挣,却没有挣脱。

    扣住蔡京之脉,蔡攸仿佛是在诊脉一般,过了会儿问道:“大人脉势舒缓,莫非身体有不适之处?”

    蔡京冷冷看了他一眼:“并无不适。”

    在他目光逼视之下,蔡攸松开了手,讪讪地道:“宫中尚有事情,儿子先告退了。”

    才走到门口,蔡攸忽然想到自己儿子蔡行,他翻过身,向蔡京跪下,磕了几个头,这才起身离开。

    他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让客人摸不着头脑,不禁问道:“太师令郎这是……”

    原本心情尚好的蔡京沉默了一会儿,才叹息道:“我做差了……你肯定是想不到的,此孽子希望老夫身体有恙而罢去相位!”

    他口中如此说,心里亦是沉到了底。。

四三九、避而不见() 
虽然春节已经过去了,可是应天府还是张灯结彩,上任不久的应天知府恭恭敬敬站在城门前,等着从西面来此的车驾。

    “回禀老爷,仪仗离城只有十二里了。”

    一骑快马回来,向他禀报了康王车驾目前到的位置,这位知府微松了口气:这样就好。

    近来大宋颇不太平,特别是在伐辽失利之后,各地骚动,盗贼再度兴起。从京城到应天府这段,倒还算好,因为有农会的缘故,盗贼不敢接近计划中的铁路沿线,否则必然被农会群起而攻之。

    “只不过这农会,究竟不是出自祖宗之法,若我当政,还是要将之罢去。”这位知府心中暗想。

    如今的应天知府名为孙傅,他与周铨其实是熟人,当初作为使者,与周铨交涉接替苏迈的海州知州的便是他。

    也正是凭借这交涉的“功劳”,他颇受一些人的赏识,特别是西京中那些门生帮吏盘根错节的老人的赏识,成功成为应天知府。

    他成功地掩盖了自己的倾向,没有表露出自己对周铨推出的新事务的厌恶,所以朝廷认为,他能够在铁路问题上与周铨良好合作,早些将此事办妥来。

    “东海郡公呢,他怎么还不来?”问完赵构等人的行踪之后,他又问起周铨现在在哪儿。

    这一下大伙都面面相觑,没有人能够回答他的问题。

    孙傅瞪着一个文吏:“我命你去拜请东海郡公的,为何你人还在这里?”

    “卑职去了……郡公那边只是说‘知道’,然后将卑职打发回来。”那文吏委曲地说道。

    “快去催请,只有十二里了,如今路修得好,车驾最多一个小时便能赶到,到时郡公不在,谁来接圣旨?”

    那文吏被喷了满头的口水,撒腿就跑。孙傅喃喃嘀咕了一声:“无怪乎今日翻看皇历,说是不宜接风……”

    他知道此事肯定不会是一帆风顺,毕竟京中的传言早就传到了应天府,他也知道,最初时有人将北伐失利的原因推到了周铨身上,甚至还有暴民去烧了东海商会。

    这是公开的消息,他通过秘密渠道还知道了一些未公开的消息,象是东海商会的十三柱石已经分裂,周铨与童贯反目成仇,与宗室那边亦是剑拔弩张——东海商会如今已全面停止与天水商会的一切合作,不再向天水商会提供任何货物,拒绝运输天水商会的任何人员、物资。而天水商会则拼命挖人,试图借助其宗室背景,从东海商会中挖走那些精干的经理、主管和管事。双方在一些地方,甚至还暴发了肢体冲突。

    孙傅虽然不甚聪明,却也知道,遇到这些事情,周铨的心情肯定不太好。

    朝廷此时派遣康王赵构来,目的就是安抚周铨,有些事情,需要给周铨一个解释。

    那文吏去了好一会儿,等康王车驾的旗帜都可以望见的时候,他才匆匆赶了回来。

    回来时他完全是哭丧着脸:“老爷,东海郡公出了府邸,但他没有来迎车驾,而是离开应天,去往徐州了!”

    听得这个,孙傅先是一顿足,忍不住骂了一声“无君无父跋扈至极”,旋即意识到,自己说这话,很有可能会传到周铨耳中去,于是又闭紧了嘴。

    周铨这可是摆脸色给康王看,实际上就是以此告诉朝廷和官家,他很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唉……”

    叹了口气,孙傅别无它法,只能将那文吏喝退,想着回去之后,要想什么办法转转运气,莫总是遇这种事情。

    不一会儿,赵构的车驾就到了面前,一番见礼之后,听到问起周铨在何处,孙傅只能讪讪地道:“东海郡公爵位职务皆在微臣之上,他意欲离开,微臣也无法阻止。”

    让他意外的是,年轻的康王不但不怒,反而是一笑:“当是如此,郡公这般也是自然,换了我,火气比他还大……可知郡公去了何处?”

    “去了徐州。”

    “既是如此,车驾就不入城,绕过应天,直去徐州。”赵构说道。

    孙傅一愣:“殿下,一路奔波辛苦,微臣略备酒水,还请殿下入城休息……”

    “多谢孙知府,不过事关重大,我越是辛苦,或许东海郡公就越解气呢,我这一次来,原本就是给郡公出气的,谁让朝廷里有些人胡作非为呢!”赵构朗声说道。

    他知道,自己说的这番话,肯定会通过不同渠道传到自己父皇与周铨耳中,在父皇那边,自己会有一个忍辱负重、顾全大局的印象,而在周铨那里,自己也是一个通情达礼、礼贤敬士的印象。

    他却不知,周铨对他的印象,其实早已定下了。

    赵构决意不进应天府城,回到车驾队伍之中后,他想了想,专门来到后边的一辆马车旁,低声说道:“两位皇妹!”

    不一会儿,内里传出一个低低的声音:“兄长可是有何吩咐?”

    “东海郡公不在应天,而是在徐州,我们还要前行一段,不知二位皇妹是否能撑得住?”

    “无妨,我们并不觉得劳顿。”里面的声音响起,微微一停,然后又轻轻地道:“这外边,倒是有些新鲜的风景,比起宫里更自在些呢。”

    赵构闻得此言,哈哈一笑,心里却是不以为然。

    外头的风景确实新鲜,可哪里比得皇宫之中权倾天下众所瞩目来得好?

    “论及新鲜,还是徐州那边更新鲜,等到了徐州,我一定要引二位皇妹去狄丘城见识一番,这可是东海郡公一手建起的城池,也是座无墙之城,但其热闹繁华,几乎不逊于京师!”

    车中的二位帝姬小声嘀咕了几声,传来了轻笑,然后一位道:“哥哥说的可有些过了,京师繁华甲于天下,怎么还有不逊于京师的地方,小妹也曾经打听过,那狄丘不过是利国监所在,原本只是个小城,东海郡公去那里也只有十年时间,能够有多大变化?”

    “皇妹这是小瞧了东海郡公的本领!”

    赵构怕两位妹妹旅途无聊,当即打起精神,绘声绘色地讲起自己前往狄丘的经历来。

    他两度进入狄丘,颇为仔细参观过,特别提到狄丘的龙川学校中,甚至设有专门的女校,招收七至十四岁的女子入学,不仅学习读书写字算数,还学得一些机械手工,凡这女校出来的女子,在内可以管家,在外则能自立,这让马车中的俩位帝姬听得呼声连连。

    虽然生在帝王之家的她们,不可能羡慕这种平民女儿,但对于这些少女的自立,心生向往却是难免。

    此时是初春时节,冰雪尚未彻底融化,他们一路行来,颇多艰难,又花了六日时间,这才抵达徐州,到得徐州一问,果然,周铨并没有留在这里,而是去了狄丘。

    “殿下欲见东海郡公,恐怕还得赶一赶,郡公明日可能就要去海州,然后会扬帆东海,前往济州……”满脸谀色的苗仲先向着赵构行礼说道。

    他这个徐州知州的位置坐得甚是稳当,朝廷几次都想将他调回京中升职,但他却百般活动,拼了命也要留在徐州。白花花的银圆撒了出去,他的目的也达到了,果然留任徐州,到现在,都快第三任了。

    这些年在徐州,也让他捞得盆满钵满,不用贪污受贿,只是指使着家人,跟在周铨身后做生意,便让他积下了十辈子也花不尽的财富。他原本是个庸碌之人,可现在倒也有几分商人的精明,因此,见到赵构之后,便做出了他认为最合适的暗示。

    周铨是在避着赵构,但避让之心并不明显,所以,苗仲先才敢泄露周铨的行踪来讨好一下这位年轻的殿下。

    “哦,那当如何?”

    “殿下来得可真巧,正好龙川别院用蒸汽机车带了列车在铁路上试验,若是殿下有意,便可乘此列车前往狄丘,所花费的时间,不过是区区一个小时!”

    赵构坐过铁路上的列车,那时是十二匹挽马拉的大车,让他能在一个时辰之内从徐州赶到狄丘,他也见过蒸汽机,他在徐州、狄丘参观之时,多次在矿山中见到这玩意儿将矿底的积水抽出来,或者是从深达十余丈、三十丈的矿坑之中将煤、铁等矿石拖上来,他甚至在海州的一些棉纺织工厂中,看到了由蒸汽机带动的机械运转。

    “蒸汽机车……定然又是东海郡公的主意,这车子好使么?”赵构惊讶地问道。

    “殿下放心,东海郡公在这东西上投入的钱,那可是哗哗如流水,据下官所知,就不下百万贯!啧啧,也就是郡公有这大手笔,现在我算是明白了,郡公他早就看到蒸汽机的用处!”

    苗仲先狠狠把周铨夸赞了一番,声音正好可以让赵构之外那辆豪华马车中的两位帝姬听见。

    苗仲先背后,其实也是有朝中大佬的,虽然那位大佬如今处境不是很好,可是消息却是很灵通。赵构此次前来宣慰,为何要带这两位帝姬,其真实用意,苗仲先早就打听到了。

    对此,他是举双手赞成,而且早有决心,一定要全力促成此事。唯有如此,他可以既将自己与周铨的利益绑得更紧,也不虞得罪了朝廷。

    果然,在他大力劝说之下,赵构果然意动,然后来到那辆豪华马车边,小声与马车中的两位帝姬商议起来。

四四零、赵构三进狄丘() 
“妹妹,这样……不太好吧?”

    当苗仲先带着徐州的一伙官员开始忙碌时,安德帝姬有些犹豫地对茂德道。

    “有什么不好的,艮岳未被焚毁之前,铁路列车车道上,咱们姐妹不是常乘车游玩么,这不过是稍快些的列车罢了,倒是让人奇怪的是,不用马匹来拉……姐姐,须知在京中,却是见不着这样的车的!”

    茂德口中如此劝说,心里却想着别的事情。

    此次东行的真实用意,安德与她都是心知肚明。她们肩负着羁糜周铨的重任,不知不觉中,当初教她们跳棋的那个少年,已经成长到了大宋皇室不得不用公主来安抚了。

    不过二人心中都不抵触此事。

    大宋的公主,地位并不算太高,多数都是下嫁与朝中重臣子弟,政治意味原本就浓。那些驸马们都没有什么本领,只是靠着父祖之荫立足,活得甚是窝囊。

    周铨不同。

    论功绩,大宋开国以来,少有人能够与他比拟;论财富,富可敌国是专门为他而设的形容词语;论长相,英俊得能拐走任何一位怀春少女的心;论性子,就凭他时不时送入宫中的那些小玩意儿,就知道他是个体贴人的性格。

    可以说,这是一个非常完美的联姻对象,若说还有什么缺憾,那就是他已经拐来了一位辽国的公主了。

    这是周铨广为诟病的一件事情,但正是这件事情,才让俩位大宋帝姬稍松了口气:若连这点缺陷都没有,她们也要怀疑,周铨是不是神仙中人,非人间女子之偶了。

    她们没有等多久,赵构便来与她们说,到地方了。

    自有仪仗张开布幔,将二人隔开,她们出了马车,活动活动手脚,便注意到眼前这座特殊的建筑。

    上方有“徐州列车站”五个大字,那笔划纵横淋漓,但字写得实在不算好。安德帝姬抿嘴笑了笑,小声对茂德道:“这便是列车站啊,听闻京师也要建呢,不过京师列车站的站名,定然是父皇手笔。”

    “这五个字是东海郡公所题。”茂德心细,看到了大字后的“周铨题”三字,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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