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风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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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风华- 第2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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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他是说要去河东的,可出京百里之后,便乔装改扮,突然向应天府而去。

    此时朝中的风向,也突然一变,原本支持太子、与朱家关系紧密的诸多官员,突然从激烈抨击农会,转而称赞农会。皇亲朱家,也收拢爪牙,告诫那些投靠来的豪绅,勿要再与农会为难。

    这番变化,来得太过突兀,周铨接到京中密报时,也不禁有些错愕。

    董长青的密报中,认为这背后必有阴谋,这一结论,也与周铨的猜测相同。因此,当纪春面色诡异地跑来告诉他,有人自称李邦彦,秘密前来求见,周铨当时之惊讶,几乎溢于颜表。

    要知道,李邦彦这几年都躲着他,只要他回京,此人要么称病,要么干脆离京,根本不会在他面前出现,此时却跑到应天府来主动求见,可以说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

    “真是李邦彦?”周铨问了一句。

    “小人见过他的画像,确认是其本人。”纪春道。

    周铨现在名声大,得罪的人也多,仅是今年,就已经抓到过两批试图刺杀他的刺客。因此,他的戒备也很森严,一般人想要接近他,其实相当困难。

    “这厮前些时日出京,说是请假回河东老家,此时突然出现在应天府……看来京中有什么变化?但是如柏的密报里,京中一切如常,所有事情,都是围绕着北伐之事啊。”

    “小人问过他,他坚决不肯透露口风,只是说要见郡公。”

    “那就见他一见吧。”周铨想了想道。

    不一会儿,李邦彦就出现在周铨面前。

    俩人相当熟悉,见过的次数很多,因此周铨一眼就确认,来的是李邦彦本人。他仰天一笑:“哈哈哈哈,我在京师寻你多次,都被你躲开了,没有想到今日你却送上门来,来人,拖出去杀了,沉尸河中,让京师去河东找他吧。”

    他这一声令下,立刻有卫士进来,要将李邦彦拖出去。李邦彦骇得面色青白双腿战战,但口中却仍然强硬:“周郡公,你……你若真要杀我,就不会见我……何况我今日是来向你负荆请罪,同时还有朝中机密大事要向你禀报!”

    周铨见没有吓住他,便不再作戏,摆了摆手,示意众人放开他,然后看了看座钟:“给你五分钟时间,有什么话要说就尽快说。”

    “朝廷组建神雷军,仿制出火炮之事,以周郡公之能,应当知晓了吧?”李邦彦知道,刚才说要杀他是吓唬人,但五分钟时间却不是吓唬人,因此飞快地道:“只是周郡公可知,朝廷拟在广州造炮船之事?”

    李邦彦认定,周铨的生命线在海上,朝廷的神雷军,周铨不会放在心中,但朝廷造炮船,周铨肯定会警惕。

    果然,这话一出,周铨面上明显浮出讶然之色。

    只不过李邦彦不知道的是,周铨更惊讶的是,对方会将此事说出来。

    炮船岂是那么好造的,而且如今周铨控制的造船技术,特别是炮舰技术远胜过朝廷,就算朝廷组织了一只舰队,与周铨的东海舰队遇上,也是送上门的靶子。

    “除此之外呢?”

    周铨的回应,让李邦彦看到了希望,他吸了口气,又继续道:“我此次来,是替太子释放善意而来,朝廷造炮船的消息,只是善意之一,我这有一封信,还请郡公亲览!”

    他说完之后,解开自己的头发,将遮头的头布拿下来,展开之后,竟然就是一封秘信。

    纪春在旁边看了,恼怒地瞪了他一眼,这玩意儿竟然未被搜出,实在是他们的失职!

四一九、虚伪() 
如同李邦彦谋划的那样,这封以小楷写在头巾中的信,言语中甚是谦逊,不但大肆恭维了一番周铨,赞扬了京徐铁路的意义,表示愿为此事出一份力,特别还提到了训斥朱家之事。

    信中并没有向周铨求助的意思,但表露出来的善意,却跃然纸上。

    周铨看完之后,若有所思,过了好一会儿,才抬眼看着略显得紧张的李邦彦:“太子惧乎?”

    “惧矣,自古争龙失利,已为太子而得善终者,未闻有之!”

    李邦彦说的是大实话,若是赵桓在这次龙争中获胜,赵楷尚可以为一闲散亲王,即使一世抑郁,只要不犯糊涂,基本没有性命之忧。

    可是赵桓不同,他已经被立为太子过,若是失利,便只有一个死字。

    “太子之意,我已明白,只不过于我有何益?”周铨道。

    听到这一句话,李邦彦就松了口气,周铨肯讨价还价,那就好。

    因此他拱手道:“请赐座。”

    这厮胆子倒大,也能言善辩,周铨听了一笑:“好好,为李承旨上座。”

    李邦彦落座之后,先是伸出一个指头:“以郡公之智,当知朝廷许诺的郡王之位,其实是敷衍之辞,伐辽功臣之后,童贯可为郡王,至于郡公这首功之人,反倒无有封赏。”

    周铨点了点头,李邦彦心中更是笃定,便说出了赵桓的第一个条件:“太子许郡公以真正的郡王之位,传诸子孙,如大理段氏,自成基业,朝贡与否,须由自专!即使朝贡,位在诸国之前,亦无须行跪拜之礼”

    李邦彦一边说,一边仔细看着周铨,发觉周铨依然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他心里知道,太子的第一项许诺,若是放在别的小国,肯定欢欣鼓舞,但在周铨这里,根本不会当一回事。

    “殿下以为,东海商会乃国富之要,故此有意为东海商会减税,整个东海商会的税率,自如今的十税一转为三十税一!另外,对商会彻底放开业禁,无论何地矿山、林场,皆可供商会使用,地方官员不许刁难。”

    这是一个大饼,非常大的大饼。将东海商会的税收一下子从十分之一降至三十分之一,朝廷可以出不少血。

    不过这个大饼却让周铨哑然一笑,神情中有些不屑。

    如今的大宋,或者说整个华夏圈,正是怎么样都能赚钱的黄金时代,十税一的税率,对于一家经营得法的商会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重负。赵桓做出这种许诺,与其说是扶植东海商会发展,倒不如说是亏空国库,损公肥私。

    仅凭这一点,周铨可以断定,这一位真上台之后,必然不是什么好皇帝。

    不过不屑归不屑,周铨也没有说什么,仍然是点了点头。

    “太子还愿赐封蜀国公主,为郡公主婚。”李邦彦又道。

    周铨听得这个条件,哑然失笑,终于开口,颇带傲气地道:“余里衍那边,就不劳太子费心,他还是管好自己的事情比较实在五分钟快到了,李承旨,你没有什么别的要说,那就滚吧。”

    “辽东之地,太子还许辽东之地给郡公!”

    “我若欲取之,无用他赵桓相许,李邦彦,你是聪明人,为何偏偏尽说些蠢话。”

    周铨十分不耐,赵桓的这些条件,根本就是浪费他的时间,一条条都蠢得可笑。赵桓明显还没有认清楚形势,最重要的是,周铨不认为,与赵桓为盟友,能够给自己带来什么真正的利益。

    要知道,和蠢人站在一起久了,自己也会传染上愚蠢的。

    李邦彦干笑了两声:“以上是耿南仲之流所言,非是太子殿下本意,太子殿下送下官出来时,执手握袖,甚是殷殷,他说如今他做任何许诺,皆为虚妄,唯有一事,他可以使力。”

    “哦?”

    “京徐铁路之外,东海郡公难道不想修一条新的铁路,通往江南之地?”李邦彦沉声道:“太子有意提出,自徐州至江宁,修一条铁路,只要东海郡公愿意!”

    周铨好悬笑出声来,这是什么条件!

    修铁路又不要赵桓掏钱,他只是出面呼吁两声

    原本周铨要拒绝这个提议的,不过旋即,他凝眉细思。

    在江南布局之事,很早他就做了,比如对摩尼教的打压,或者是东海商会对江南的渗透。

    “李邦彦,你再吞吞吐吐的,不说实话,那么,我真赶你走了,你知道,我说得到做得到。”沉吟了会儿,周铨沉声道。

    “这条铁路出费钱财,尽由国库所出,铁路沿线四十里内,东海郡公有勘矿、办厂之权,另外,太子以将来的盐税为抵押,向东海郡公借款一百万贯”

    李邦彦一条条,将赵桓的条件说了出来,最初时周铨是皱着眉,一脸不屑,但渐渐的,周铨面色松驰下来。

    紧接着,李邦彦又低声道:“大事得成之日,太子愿以边境军务,尽付郡公,太子唯居京师,垂拱而治矣!”

    最后是一句废话,甚至连前面的筑路、借款等,都是废话,不过从这废话当中,周铨却听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殿下说,他诚意是否为真,可请郡公一试,另外,他在宫中,不知郡公所需为何,只要郡公说的,他又能做到的,无有不应!”

    这是走投无路了啊。

    周铨呵呵笑了两声,然后道:“既然太子都这样说了我也不好不从,这样吧,我要”

    他正待说出自己的需要之时,却听到外边有些尖锐的声音响起:“我要见周郡公,我要见周铨!”

    虽然声音很远,证明是在门卫之外就被挡住了,可是传到周铨这里来,还是让周铨眉头皱了一下。

    李邦彦听出那是一个女子的声音,然后看到周铨不动声色地摆了一下手,门外似乎有人影晃了晃。他心中微动,早就听闻周铨此人,风流好色,拈花惹草,而且据说此次他在辽国,很干脆地将辽的蜀国公主拐了来。

    莫非外头叫嚷的,就是蜀国公主?

    “我所要者,一个是海州知州之职,以太子之能,现在可以解决此事吧。”周铨继续开口道。

    太子不能直接干涉人事任免,但是施加影响,将海州知州换一个人,却也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李邦彦知道,现任的海州知州何栗,一年前苏迈死后继任,乃是赵佶与蔡京共同推出的人物,当初为了是

    否任用他,周铨与朝廷还有过一番交锋,只不过那次以周铨的退让告终。

    看来何栗让周铨很不满意,故此过了一年功夫,周铨仍然念念不忘,要将这家伙换掉。

    “此事我可以替太子应诺,还有呢?”

    “我要的第二项是”周铨正要说第二项,听得外边又嚷了起来,仍然是方才那女声,他不禁叹了口气。

    有些伤脑筋啊。

    “郡公有事,不妨暂时去办,我在这里等着。”李邦彦道。

    周铨点了点头,然后迈步出门,李邦彦暗自偷笑,以为周铨是后院起火。

    却不知,周铨出来见的,是李清照。

    从周氏父子来到狄丘起,他们与赵氏家族关系就比较紧密,周铨甚至资助赵明诚、李清照夫妇,花费数年时间,编出了“字典”。

    只不过在熟悉之后,周铨发觉,李清照可不象他想象的那么好相处。

    “周郡公,如今要见你之面,可真不是太容易。”见周铨出来,李清照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周铨有些无奈,这李清照好奇心甚重,只不过周铨却没有太多时间陪她谈天说地,更对她擅长的诗词金玩没有兴趣,因此在最初招揽到人才的兴奋劲过后,不免有些敬而远之。

    偏偏这种敬而远之,让李清照觉得轻慢。

    好在李清照此次来,倒不是真来找麻烦的:“我此来是向你告辞的,外子来信,说是他已得一职,令我随他前去就职。”

    这是好事,周铨心里嘀咕了一声,然后笑道:“如此当恭贺赵兄与嫂夫人了不知他所得何职?”

    “保州知州,这也是托你之福。”李清照抿嘴笑了笑,眉宇间有一丝兴奋。

    保州原本接近宋辽边境,此次北伐,这也是关键地方,只要赵明诚能做得好,那么接下来升职晋爵,绝非难事。不过,李清照对此倒没有太多想法,她只是觉得,自己丈夫抑郁沉沦多年,如今终于有施展才华的机会,心中十分欢喜。

    但她平日里交往虽多,真心朋友却并没多少,特别是此次来应天府,只有周铨才能与她分享快乐。

    周铨听得是保州,心中一凛:“此职司可不好做!”

    李清照有些不以为然:“郡公莫非以为,天下就你能做事,别人就不是英雄么?”

    她眉宇一挑,虽然如今已是三十余岁,却还是流露出一种不服输的英气。周铨苦笑道:“保州虽是建功立业之地,但是唉,别的就不多说,若是贤伉俪信得过我,还是先辞此职,留待日后吧。”

    李清照撇了一下嘴,摇头道:“不是信不过你,而是机会难得!”

    任周铨如何劝,也不能让她改变主意,周铨只能放弃,最后提醒一句:“贤伉俪要做好准备,以妨万一,我不瞒你,对此次北伐之事,我不是很看好!”。

四二零、齐人之福不好享() 
送走李清照,再与李邦彦又密谋了一番之后,周铨提出的条件,李邦彦只是为其中最难办的两条挣扎了一番,其余的竟然全盘应下。

    俩人其实都明白,这些讨价还价,是否真会落实,还未必可知,真正能落实的,就只有寥寥数条,那些才是赵桓获取周铨“支持”的真正代价。

    “恭喜恭喜,有此定策之功,郡公的郡王之爵是毫无疑问的了。”

    议定之后,李邦彦喜笑颜开,向周铨道贺,周铨噗的一笑,笑声多少有些轻蔑:“李承旨,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勿要拐弯抹角。”

    “太子如今岌岌可危,还请周公出手相助!”

    “放心,此事我记住了,多则年余,少则半年,事情必有变化。”周铨一脸神秘地道。

    李邦彦心里极是好奇,但此时他与周铨的关系,只能算是刚刚缓和,对周铨会采用什么方法帮助赵桓,他也不好细问。

    他带着满腹欣喜与疑惑离开,身后周铨却是冷冷笑了一下。

    为赵桓出声?

    他才没有那么贱!

    若说以前,为了大宋的人力、资源和市场,他不得不与大宋权贵虚以委蛇,那么现在,他已经有绝对的实力,却拿取自己想要的东西了。

    所以他的选择,就是什么都不做。反正周铨的判断之中,此次童贯北伐,必将失败,他失败之后,赵楷因功取代赵桓的打算,也只能推后,大宋的储君之争,还要僵持下去。

    赵桓赵楷二人争来抢去,到最后,不过是一场空。

    他正神游物外,思考着将来大局走势,却听得外边卫士来禀:“小娘子与公主来了。”

    师师和余里衍在一起?

    周铨顿时大感头痛,这二位表面上和和睦睦,可是明争暗斗不断,周铨从海州跑到应天府来,一是坐镇于此加快京徐铁路的修建速度,二也是为了躲开这俩位的争风吃醋。

    可现在,这二位却追到应天府来了!

    他正待出去相迎,身后却是门帘一掀,一个俏丽佳人走了出来:“听闻小娘子和公主来了呢,妾身是不是要先避一避?”

    却正是梁红玉。

    梁红玉为父兄复仇,寻到他头上之后,一直被周铨安排在应天府。最初时是有些信不过,不敢将她放在狄丘或者济州,怕她知道太多的秘密。到后来,却是发觉此女不但有胆气,而且颇有智慧,能识人断事,所以周铨让她参赞一些事务,在某种程度上充当了他的秘书幕僚。

    这过程中,少不得耳鬓厮磨,只不过周铨还是个尊重人的,并没有做出太过份之举,而在他处死朱勔、安顿好梁庭玉之后,梁红玉谢他为父报仇,隐隐也有以身相许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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