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风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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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风华- 第1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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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件事情,耶律大石完全不知,就连周铨也不知道。

    所以蔡京这样说时,周铨也明显露出惊讶之色,只不过这神情一闪而过,被他很好地掩饰住了。

    大宋的驸马,身为外戚,在大宋可不是什么有前途的事情,远不如娶宰相女儿。

    周铨对此,兴趣不大,而且此前赵佶从未说过此事,政堂上也没有商议过。周铨心念一转,知道这是蔡京在向耶律大石施压,抵消掉耶律大石想要利用蜀国公主向他施压之举。

    不过,蔡京这老狐狸,这样说也未必完全只是为了对付耶律大石,而没有真正这样的心思。

    或许,他已经感觉到周铨对大宋的威胁,但又无法忽略周铨能给大宋的好处,所以想抛出一个公主,消弥周铨的野心吧。

    因此,周铨在心中冷冷哼了一声。

    倒是赵佶,面上露出极为感兴趣的神情。

    功高不赏,大宋的皇帝对文臣还好,可对武将,一向是猜忌非常。象周铨如果只是赚钱,赵佶只会信任有加,但除了会赚钱还很会打仗,赵佶就要琢磨一下了。

    “陛下,既然周制置要言利,那么外臣就谈谈利吧。自贵我两国榷城盟约以来,两国都因此获利甚大,陛下将东京道交与女真,只能令鄙国仇视大宋,榷城之利,再不复由我二国共有矣。女真,蛮人野种也,既未开化,其俗甚至有生食活剥之事,贵国与之结好,宛若与虎谋皮,我大辽若败,贵国次之矣。舍大利而就小利,岂智者所为?以外臣之见,贵我两家,当重盟旧好,为表我国之诚意,鄙国天子,愿将蜀国公主,下嫁于贵国周制置……为妾!”

    耶律大石说到这里时,牙齿轻颤,一股前所未有的屈辱感浮了上来。

    大辽只挑了一个宗室之女,到西夏就足以为其王后,但堂堂蜀国公主,当今大辽天子亲女,只给宋国一介臣子为妾?

    耶律大石几乎可以肯定,自己回国之后,就会面临弹劾一片了。

    但要让宋国归还东京道,这是必要的代价,也唯有收回东京道,辽国才能休养生息、卧薪尝胆,以期重新振作!

    这罪名,我耶律大石背了!

    他心中悲愤地想,结果却见到周铨摇头:“余里衍如今和我在一起,她和我之事,我们都不要拿出来充作谈判筹码……这样吧,我直说了,大辽若想要回东京,就须拿土地来换!”

    耶律大石瞪视周铨,忍不住道:“是儿最无情也,枉蜀国公主如此待汝!”

    周铨面色一沉,他很讨厌对方反复提蜀国公主之事。

    辽国人要离间他与赵佶的关系,在他意料之中,否则也不会马不停蹄,立刻从辽东赶过来,将组织汉民移居之事交给叶楚等人打理了。

    “既是如此……”耶律大石深深吸了口气。

    来此之前,他得到的授权中,有一张底牌,是现在打出的时候了。

    “鄙国已在西京道动员,令家有杂畜六头者皆从军,募兵五万,进入黑山威福军……鄙国愿以河套之地,交换辽东!”

    殿中的宋国君臣,大多顿时愕然。

    至少周铨,是不知道黑山威福军在哪里,大宋的行政编制中,可没有这块地方。但再一深思,他顿时明白,这是西夏的地盘!

    辽国不愧是辽国,耶律大石不愧是耶律大石,他竟然想到了这个主意!

    如今局面,辽国想要保全西夏,就不得不与大宋来一场正面战争,而面对女真的压力,辽国又无法打这样一场举国之战。

    既然如此,西夏必亡,与其让全部好处都落入大宋之中,何不如辽国先去抢一块地盘,然后再用这块地盘,从宋国手中交换回辽东半岛?

    方才,耶律大石还在说周铨“是儿最无情也”,实际上,辽国在无情上,远胜过周铨!

    便是周铨也不曾想到,辽国会做出如此选择!

    “不够!还须加上河清、金肃二军和宁边州,整个河西之地,尽须归我,另外,朔州也需归我!”

    大殿之中,唯有一人,能够跟在耶律大石的思路,或者说,早在耶律大石提出条件之前,他就想到了辽国可能付出的代价!

二七五、吾子如何(感谢武阳打赏加更)() 
出了大殿,耶律大石抹了抹汗水,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十岁。

    他看着与自己同时出来的周铨,苦笑道:“驸马当真狠心!”

    周铨不以为然:“两国之争,岂可循私情,换了你是我,只怕比我更狠心十倍……那夏国国主,难道就不是贵国女婿么?”

    耶律大石微微点头,无法再说什么。

    辽国君臣,也不尽是无能之辈,耶律大石只是稍作点醒,他们就意识到,这次去宋国索要辽东,将会遇到非常艰难的谈判。

    宋国肯定会乘机起价,索要燕云十六州,辽国的底线,是可以割其一二,不可尽与。

    但宋国胃口不小,只以一二州之地,宋国不可能善罢干休,这种情形下,辽国就必须再加筹码。

    于是他们把目标对准了夏国。

    辽夏历史上也不只一次发生过战争,因此,夏国在与宋国交战的同时,其实也在与辽国的边境上驻有不少军队。

    但现在的夏国国王李乾顺,迫于大宋的压力,娶了辽国的“公主”为妃,但对辽国还是怀有警惕,可这两年大宋开始伐夏,特别是今年,老将刘法、刘延庆、新锐折彦质、姚平仲皆立战功,迫于这些人的压力,李乾顺不得不抽掉防御辽国的兵力。

    故此,哪怕辽国刚经历了一场战败,却还是很从容地渡过黄河,进入了河套。

    黄河百害,唯利一套,河套之地,向来有塞外江南之称,但是宋国忙着攻取兴庆,哪里能够经过大漠去取河套,于是便让辽国轻而易举,捡了这个便宜。

    这块地盘,也就被辽人拿出来,作为筹码同宋国交易。

    耶律大石拿出河套时,周铨确实没有想到这点,赵佶也有些迷糊,但有一人却对此早有准备。

    蔡京。

    蔡京毫不犹豫,将属于辽国的两军一州也划了来,还一口咬在了朔州,这恰好在辽国君臣的底线之上。

    虽然耶律大石百般努力,最后,不得不答应将半个朔州割与大宋,双方在朔州以长城为界。这也就意味着,大宋获得了一个屏障,同时打开了通往辽国西京大同府的通道。

    耶律大石总算领教到大宋这位奸相的老辣之处了。

    “公主殿下何在,不知何时能返回封邑?”耶律大石又问。

    “余里衍还在辽阳。”周铨道。

    她什么时候返回封邑,周铨却没有说,耶律大石犹豫了一会儿,却只能长叹,然后在馆伴使的陪同之下,返回到自己的驿馆中去。

    周铨回头望了一眼延寿宫,然后长长舒了口气。

    他正待离开,却见一个内监在向他招手。周铨有些讶然,走了过去,却见那内监笑眯眯地向他施礼:“官家说了,请制置先莫走,待太师他们走了之后,官家还要见制置。”

    周铨心里有些奇怪,他已经没事了,赵佶还要见他做什么。

    等了没多久,那内监又出来了,不过没有带他去正殿,却是绕了一圈,至一个侧门,进了一座园子。

    周铨也算是延寿宫的常客,走了几步之后,觉得不对,停住脚步道:“这是往何处去?”

    “周制置只管随咱家走就是,咱家难道还会害你不成!”那内监尖声笑了两句。

    周铨却不肯迈步了,那内监说的比唱的好听,可内苑之中,如何能乱走,又不比当初高丽国王的行宫,万一他闯到赵佶的后宫之内,这笔账找谁来算?

    就在此时,他看到梁师成笑吟吟走了过来,向他一拱手:“周制置,你只管随他去就是。”

    周铨只能跟着那内监往里走,再过两进屋子,终于看到了赵佶。

    只不过这个时候的赵佶,换了一身常服,看起来不象是个皇帝,倒象是个中年学者。见周铨见来,微微一笑:“你倒还是谨慎,在我这宫中,难道还有人敢害你不成?”

    周铨苦笑了一下,哪里不知道,这全是赵佶的安排。

    若他不谨慎,只怕赵佶要猜忌他跋扈了。

    “见过官家。”

    “免礼……大郎,带着兄弟们与周郎见礼,此地不论君臣,只叙年齿,周郎比你们大,你们呼之为兄吧!”

    必须承认,赵佶虽然是个昏君,却绝非蠢人,对周铨这种人物,他很清楚,应该从哪里下手笼络,所以一开口来,便以私谊来套取周铨的情感。

    虽然耶律大石称周铨是儿最无情,可仅仅是为了一个余里衍,就敢冒奇险参与到辽与金的战事中去,这怎么算是无情?

    在赵佶看来,这简直是多情了。

    他虽然客气,周铨却不能当真,当下和诸王见礼。

    大郎就是当今太子赵桓,诸弟则是赵佶的第三子赵楷、第五子赵枢、第六子赵杞、第七子赵栩和第九子赵构。赵佶别的本事姑且不说,生儿子的本领,却是赵家少有的,他还有十余子,只不过年纪较小,并未在此。

    “你们不是想听听活班超的故事么,今日我就请周卿来此,给你们说说,他是如何扬威于异国的!”赵佶笑道。

    周铨只得将自己如何参与到辽金之战的事情说了一遍,他说的当然是有选择的,比如他不能说东海商会如今可以调动的兵力近万,若是一说,只怕就别想出皇宫了。

    他说自己闻知辽国叛乱的消息,便到了辽国苏州,与余里衍的部下耶律马哥会合,得其信任,调动辽**队北上,先破高永昌,再战女真人。至于大炮之事,他也故意隐瞒下来,只说用发石机扰乱敌阵。

    他一边说,一边在观察这些皇子。

    太子赵桓听得很仔细,但周铨从他双瞳焦距不在自己身上判断出,他其实心不在焉,甚至有些不以为然。

    老三赵楷也是强打精神,对此分明没有多少兴趣,不过因为赵佶的看重,所以才装作很有兴趣的模样。

    其余诸子,倒是颇有兴趣,而且赵佶的这些儿子们都相当聪明,周铨前后说话,稍有出入之处,他们都能找出来,至于域外风土,异邦人情,他们也往往可以引经据典,进行讨论。

    唯有九子赵构,周铨注意他时,他向周铨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

    看起来倒是人畜无害,但当别人都积极讨论时,他却沉默不语,既不表现自己,也不让自己显得孤僻。

    若不是知道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宋高宗,周铨只会将他当成诸位王子中比较平庸的一个。

    说了一番辽国情形和女真人习俗之后,赵佶轻轻咳了一声,这些王子们顿时安静下来。赵佶挥了挥手:“你们去读书去吧,朕还有事要与周卿商议。”

    太子赵桓和三王赵楷,都稍稍流露出欢欣之色,显然,他们对和周铨说话并无多少兴趣。

    倒是赵构,离开时还向周铨行了一礼,然后回头问赵佶:“父皇,儿臣觉得周制置甚为亲近,父皇何时再请周制置为我们讲讲海外之事吧?”

    赵佶笑道:“难得你对海外之事有兴趣,好,好,隔两****再请他来。”

    打发走了这些王子,赵佶神情微肃,又摆了摆手,那些内监近侍,也纷纷离开,就连在旁为他捶背的宫女,也施礼后无声退下。

    顿时这座偏殿之中,只剩余赵佶与周铨。

    周铨心中一凛,赵佶摆出这模样,看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了。

    “周卿见过辽主,觉得此人如何?”赵佶问道。

    “辽主性好游猎,不喜政务,处事昏聩,偏听偏信,为人又易怒耳软,实无英主之相。”

    “与朕相比呢?”赵佶笑了起来。

    周铨简直有些无语了,自己已经将耶律延禧贬到了这般地步,赵佶还想去和他比?

    他很想说“你们是阿大莫笑阿二”,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官家博学多才,读书过目不望,琴棋书画无不精绝,岂是辽主可比!”

    这倒不是恭维,赵佶如果不是个皇帝,当一个艺术家,绝对是第一流的,当一个书法家,那是超一流的。

    “那依卿之眼光,朕这些孩儿,又如何呢?”

    周铨顿时感觉到背上冷汗冒出来了。

    赵桓早就被立为太子,储君之位已定,可赵佶却先做铺垫,然后问出这样的问题来,只证明一件事情。

    他想易储!

    自古以来,易储之事,干系国本,都是要闹得血雨腥风。他周铨又不是真的忠心耿耿为赵家办事,哪里愿意介入这种事情?

    想到这里,周铨笑道:“官家问我,却是问错人了。”

    “哦,何出此言?”

    “臣出自市井,喜欢的又是商贾之事,就连读书都读不进去,要被学堂里的先生赶出来,哪里有识人之明?官家的朝堂之上,朱紫满堂,哪个不比臣眼光出众?臣若有他们那种识人眼光,臣也早就混上一身紫衣,哪里还是现在这身?”

    赵佶听得哈哈一笑:“滑头!”

    周铨没有说,但什么都说了。

    若周铨想要支持太子赵桓,直接就该说赵桓仁厚,最有人君之相。但周铨却打岔错开此事,分明他也觉得,赵桓不太靠谱。

    顿了一顿,赵佶道:“你放心,一件朱衣,朕还不吝啬,此次你所立功劳,也可谓开边,况且又得半个朔州……朕方才和蔡元长说了,一个开国子是少不得的,银鱼袋定是有的,你父亲总不能比你低了,开国伯如何?朕知道你不愿意留在京师,东海事务,暂时还离不得你,故此不授实职差遣,你还想要什么,只管向朕说!”

    说到这,赵佶又是一笑:“自然,向朕要钱除外,朕又要伐夏,又要建艮岳,已经穷得叮当响了,须得向你这财主化缘才是!”。

二七六、又一位公主?() 
周铨愁眉苦脸:“臣若多出些钱,陛下是不是将臣父子的爵位再升上一升?”

    赵佶愣了一下,他向周铨要钱,不过是敲打这厮,同时也想试探一下这家伙究竟多有钱,却不曾想,这家伙竟然打蛇随棍上了。

    沉吟了一下,以周铨的功劳,几乎相当于开边,而且是收复燕云。按赵家的祖训,立此功者可生封郡王,周铨没有收复整个燕云,好歹换来了半个朔州,郡王不成,可是一个开国侯伯,在群臣当中应当没有那么大的阻力。

    “行,你拿多少钱出来?”

    “臣愿赞助二十万贯,臣也是养了一大家子,财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五十万贯,许你任选一官职。”见周铨和自己讨价还价,原本就喜欢市井风俗的赵佶笑着开了大口。

    周铨一愣:“官家当真缺钱?”

    “辽国打成那模样,榷城的收入恐怕就没有了,我能不缺钱吗,一年可是千万贯的进项!”

    周铨心中一动,笑道:“若与大宋新盟得成,辽国当能再稳些时日,就算没有辽国,我们还可以在别地再开榷城。”

    “还有哪,高丽被你占了,夏国马上就灭了,莫非去南方,那些小国,一县之地尚不过百户人家,能有几吊钱?”

    “日本!”周铨道。

    “日本……东海商会不是从那赚了不少钱么?”

    周铨笑了一笑:“官家有所不知,如今我们从日本赚钱,大多都要冒奇险……”

    周铨所谓的奇险,并不是海上风波。

    现在东海商会的造船和航海术,已经足以支撑他们在东海、黄海范围内比较安全地往来,对此他们有统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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