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风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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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风华-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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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我要绿豆的!”那街坊正准备接过来,突然又改了主意。

    “那可要多一文钱。”李宝道。

    “哟喝,李宝不错啊,跟着铨小郎,如今竟然晓得五文钱比四文钱多一文了。”那街坊戏谑道。

    李宝顿时瞪圆了眼睛,险些就要发怒。他虽然愚钝,可五比四多一,这点常识还是有的,对方分明就是在嘲笑他蠢。

    好在周铨一把将他拉住,同时周铨心里叹了口气。

    这厮实在不适合卖东西之类的事情,就凭着他只会用拳头解决问题的性格,看来还是得别作打算。

    那街坊舔了一口绿豆冰棍,便将自己舔了许多口的糖水冰棍交给儿子。他家儿子笔了笔自己手中的冰棍,又看了看老子手中的,然后再度大哭起来:“娘亲,娘亲,俺要豆豆冰棍!”

    他父子俩为了争夺冰棍,在后边争得不亦乐乎,而周铨这边,就有些忙了。

    此时天色渐午,正是炽阳高照之时,即使是在路旁树荫之下,都没有多少凉意,故此,当孙诚一声声“冰棍冰棍”的呦喝声传出之后,引来不少人探头探脑。

    待看到那街坊父子争夺冰棍的模样,这些看热闹的人就知道,冰棍是好东西!

    你来一根,我来一根,虽然大多数人点的都只是最便宜的盐水冰棍,可转眼间,便是十余棍被人买走。

    而这里,离周铨家还不过半里。

    此等情形,让孙诚众少年都是喜笑颜开,周铨可是说了的,每卖一根冰棍,他们就有一文钱的抽成,一箱冰棍,约是三百根,以现在的情形来判断,一天卖完三百根,绝非难事!

    周铨跟着他们走了近一里,偶尔纠正一下他们卖冰棍的方式,见孙诚已经完全上手,便一挥手:“你们跟着孙诚去卖,我先回去了!”

    这样的大热天,卖冰棍这么辛苦的事情,他才不去做,与其如此,倒不如回家中歇着,口里舔着冰棍,还有小师师帮打扇,多美!

    “嘿嘿嘿嘿……”

    回到家中之后,帮周铨打扇的,却不是师师,而是杜狗儿这厮。而且这家伙,一边给周铨打扇,一边还涎着脸凑上来。

    香喷喷的小姑娘笑嘻嘻地凑上来,让人心旷神怡,一脏兮兮的怪大叔,将满是毛的脸凑上来,则让人恶心欲吐。

    因此周铨被吓得顿时一跳,直接和这厮保持了两丈以上的距离:“狗儿叔叔,你这是想做什么?”

    “这个……这个……冰棍,能不能再给俺弄几根出来?”杜狗儿道。

    用硝来降温制冰,这可是穿越者必备的技艺,对周铨来说,并不算什么。只是看到狗儿这模样,周铨心里不免有了疑问:“方才你吃了五六棍了,再多吃必然坏肚子!”

    “无妨,俺不是为俺自己要的,是为了鲁……”

    杜狗儿说到这,竟然有些忸怩了,这厮一向面皮厚心眼黑,为人又胆大包天,露出羞涩的模样,倒是很少见。

    当然,这模样看得周铨还是想吐。

    “咕噜咕噜咕噜……”接下来周铨听到的,就是含糊的有如鱼吐泡一般的声音,周铨一扬眉:“狗儿叔叔,说人话不成么?”

    “呃,你就给我再变几根冰棍,铨哥儿,铨小爷,铨大爷……”

    杜狗儿这粗胚,完全理解不了硝石制冷的奥秘,他把这个当成了变戏法。

    周铨被他缠得受不了,吩咐师师给他再拿几根冰棍,见这家伙兴冲冲拎着往外冲,周铨又道:“你拿布把冰棍包着,要不然用不了多久就会化掉!”

    杜狗儿到哪里去寻布,他直接将自己衣裳脱了下来包住冰棍,这厮只穿着一件犊鼻裤,光着膀子就跑了。

    见这厮走了,师师上来说小话儿:“哥哥,你可知狗儿叔叔拿冰棍去了哪儿?”

    周铨懒洋洋地道:“我不知道去了哪,但我知道,一定是给了女人。”

    师师一愣:“你也知道了?”

    “这还不好猜,若不是为了相好的,男人几时会如此勤快?”

    “那哥哥你这般懒洋洋的,是不是因为哥哥没有相好的?”师师轻声问道。

    周铨吓得一跳,险些从胡床上栽了下来。

二六、不开窍,须挨揍() 
关于周铨有没有相好的讨论,以周铨将师师的发髻揉乱而告终。

    午时二刻左右,孙诚一伙兴奋地跑了回来,木箱中的冰棍,已经售空了。

    “大郎,你可是不知道,咱们这冰棍有多受欢迎!”才一进门,孙诚就大叫起来。

    在诸多少年中,他是最伶俐沉稳的一个,周铨挺看好他的。不过就算是这样,他此刻也是兴奋得手舞足蹈。

    至于别的少年,一个个走路都是用跳的,更忘形。

    “这么快就卖掉了,这还不到一个时辰吧?”周铨刚吃完午饭,原本准备在树荫下躺会儿的,此刻也坐正了身躯,面上露出惊讶之色。

    “我们原是打算去朱家瓦子卖的,但才走过两个坊,冰棍就卖空了,还有人让我们再送冰棍去!”孙诚道。

    无怪乎他们兴奋,这么短时间内,一箱冰棍尽数卖光,按照周铨此前的许诺,他们每卖出一根冰棍,便可以得一文钱,这岂不是意味着,他们在一个时辰不到的时间内,赚得了三百文。

    这比一个壮劳力在汴河上当河工一日所赚都多了。

    这些少年都知道周铨的计划,今日只是练手,再过两日,等老闵那边的木箱子尽数制好,他们每人都可以推一箱冰棍出去。这么算来,只要勤快些,能耐热吃苦,一天赚五六百文,也未必不可能!

    故此,他们对周铨的称呼都变了,从铨哥儿、铨郎君,到大郎。大家七嘴八舌,和往常办彩谜时一样,将各自的心得想法说了出来。

    “再装一箱冰棍去,别总去一个地方,也别只是一人卖,大伙轮着试试手,过两日,可就都有得忙了……李宝,你不要去了。”

    将别人都打发走,唯独李宝,被周铨留了下来。

    李宝脸色有些发白,方才众人说心得时,不少人都批评了他。这一次试手,所有人都表现得不错,唯有他,数错了五次钱,三次和人争吵,还有一次险些动手。

    周铨身边的这个少年团队,也是有竞争的,自然没有谁愿意为他隐瞒。

    “你的脾气,果然不是当掌柜的料啊。”周铨用手挠着自己的头。

    “俺……俺……”李宝喃喃说了两句,有心硬气一把,自个儿回家去,但想得这段时间里吃的饱饭,特别是周铨几乎手把手地交他做事,他心中又极为不舍。

    “你说让我怎么待你好?”周铨抬眼望他,目光里全是惆怅。

    李宝与他目光相对,再也忍耐不住,刷的一下跪倒,声泪俱下:“大郎,是俺太蠢,啥事都办不好,俺脾气恶,人又蠢,俺这就自个回家去……”

    这一幕在周铨意料之中:这是个缺爱的孩子,虽然他娘也疼爱他,但生活的艰辛,让他娘没法子正常地表现疼爱。在同龄少年当中,他又处处受排挤遭冷眼,更是缺乏友爱。

    李宝咚咚磕了两个头,起身要走,却被周铨一把拉住:“我说了要赶你回家去么?”

    李宝用手背一抹眼睛:“大郎不是嫌俺蠢笨莽撞,要赶俺回去?”

    “罢了罢了,不过是每天管你饱饭,能花我多少铜钱……不过,李宝,你若是想要扬眉吐气,想着赚点铜钱去养你老娘,总得努些力。”

    “大郎只管说,要俺怎么出力!”李宝听说不赶他回去,已经破涕为笑,赌咒发誓一般道。

    周铨沉吟不语,李宝见此情形,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又给周铨跪下:“大郎,你说啊,你只管吩咐就是!”

    “若有一天,有人拿刀来砍我,你就在旁边,你会如何去做?”周铨问。

    “谁人敢砍大郎,俺先砍他!”李宝目露凶光,毫不犹豫地道。

    “砍了你可就要吃官司,你也去做?”

    “能为大郎吃官司,那是俺的福份,俺笨俺蠢,但俺知道一件事,若俺真为大郎吃官司,俺娘就能吃喝不愁,她老人家养老送终,自有大郎会替俺做到!”

    莫说这小子是蠢人,蠢人也有自己的智慧。听他这样一说,周铨点了点头,心知道这就是对方卖命的条件。

    经过这些天的事情,想来李宝对自己会有个清醒的认识,知道为自己卖命,是他唯一的出路。

    “卖冰棍的事情,你还是继续,但明日一早,你去寻狗儿叔叔,跟他学角抵、相扑和兵刃。”周铨说道。

    杜狗儿身手不算顶好,不过给李宝启蒙是绰绰有余,若是李宝学得好,周铨再说动自己的父亲传他几手,甚至可以说动周侗,教授李宝战阵厮杀的本领。

    听得周铨的吩咐,李宝先是一愣,然后问道:“大郎是要俺去当相扑?”

    “蠢货,你只想着当相扑弄一身伤病,到时我不但要养你老娘,还要养着瘫了的你?”周铨一脚踹了过去。

    这次李宝倒是聪明了,没有躲闪,生生受了这一脚,还满脸都是欢喜:“原来大郎只是让俺学武艺,好给大郎效力,不是去相扑!”

    周铨用手按了一下额头:这憨货当真是个不打不开窍的家伙,或者说,此前自己手把手教他是错误的,真正要教会他事情、道理,须得揍他?

    事实证明,周铨的猜想是对的,第二天李宝去找杜狗儿,两人也不在别处,就在周家的院子里练了起来。杜狗儿无论如何教,都教不会李宝的把势,只要用这方法揍上李宝两回,鼻青脸肿的李宝就能学会。

    杜狗儿揍得神清气爽,又涎着脸从周铨这要了几根冰棍,用他那汗津津的衣裳裹了,不知给谁送去。他这模样,让周铨摇头撇嘴,以为几根冰棍就能讨好女人,当真是单纯得可以。

    “大郎,大郎,冰棍没有了!”

    杜狗儿前脚跑掉,孙诚等少年拖着木箱跑来,七嘴八舌地嚷道。

    “没了就没了,上回也只做了八百根,只准备卖这么多。”周铨不放在心上。

    “大郎,可如今冰棍正当行,不知多少人都等着要啊!”孙诚急了,这可都是叮当响的铜钱!

    除去被他们自己吃掉的,特别是被杜狗儿送掉的,两日之内,他们卖掉了七百余根冰棍,总共得钱三千文。众人都不是李宝那样的憨货,心里算得清楚,等他们有了木箱,大伙分散去卖,一天总能卖出四五百根,也就是每天能赚得四五百文钱!

    一个月十贯钱,便是他们的父母,也未必能赚得这么多。

    “别急,夏天又不会立刻过去,你们急什么!”

    周铨口中这般说,但也行动起来。按这规模来看,他制冰的规模得扩大,至少要到每天三千根,才足以供应市场需要。

    次日正是老闵送来木箱子之时,木箱子送到之后,简单地钉上了麻片等隔热物,便开始装起冰棍来。

    箱子挺大的,足以装下四百根冰棍,但为了便于拿取,周铨只让每人装三百根。各人早有划分,一人包上一片瓦子坊巷,在领得冰棍之后,纷纷推车而去。

    周铨自己没有推车,他带着师师缓缓跟在李宝身后,看着李宝如何卖冰棍儿。

    李宝果然是个蠢人,只顾低头推着箱子,呦喝时连头都不抬,别人推着箱子行一里可以卖出十根冰棍,他连一根都卖不出。

    周铨也不说什么,只是与师师跟着他,算是陪小姑娘逛街。

    从旧曹门入内城,然后再走赵十万街向南,一直过潘楼街,榆林巷到旧宋门这一块儿,算是李宝的地盘。李宝到了这里,也只卖掉十余根冰棍,他回头去看周铨,却发觉原本跟在身后的周铨,不知何时不见了。

    “大郎?”李宝叫了一声,却没有回应。

    李宝左看右看,找不着人,只道是周铨自己走了,便又推着木箱走。

    “冰棍冰棍冰棍……”他一边走一边呦喝,因为走得太快,砰的一下,在转过街角时与人撞在一块儿。

    撞倒的是一个轿夫,关键是这厮被撞倒后,连带着轿子也倒了,从轿中摔出一个女郎。

    这女郎稍有些瘦,看上去二十余岁,应当已经嫁了人,但双眸如水,眉眼似画,透着一种别样的灵气。因为摔倒的缘故,她发乱钗散,有些狼狈,慌张之余,还有几分怒气。

    李宝此时慌了手脚,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是呆呆地站着,连道歉都不会。

    女郎抬起眼来,盈盈之眸看了李宝一眼,旁边的仆妇上前将她掺起,她抿了抿嘴,又回到轿中。

    “小子,道歉都不会么,冲撞了我家娘子,你便这么站在那?”

    仆妇将那女郎扶回轿中,怒气冲冲对李宝喝道,李宝这才回过神来,忙不迭地弯腰道歉。

    只不过他人笨口拙,翻来覆去,也只是几句“非有意所为也”。

    此时周铨抓着几个果脯,与师师边走边笑,从一家铺子里出来。方才看到这卖蜜饯果脯的铺子,周铨便带师师进去,买了一大堆零食给她。

    这小姑娘甚是惹人怜爱,清音体柔易……改造,最重要的是,她还肩负着替周父周母监视周铨的重任,所以周铨有机会都不忘对她行贿。

    二人笑嘻嘻出来,就看到李宝在不停地向人作揖,不由得停下来对望一眼。

    师师脸上的笑容不变,周铨脸上就露出些无奈来。

    只是片刻离开视线,李宝这厮就能惹出事情来,这家伙,真不愧是一个仇恨制造机啊。

    心里这样想,事情却不能不管,若是任由李宝自己处置,没准小事变大事。

    周铨紧了几步,一开始并未做声,待听明白之后,他松了口气。

    是李宝的不对,对方虽然恼怒,却也没有做出什么过份之举,应该可以摆平吧。

    他抬眼向那小轿望去,小轿帘子被掀起,露出一张让周铨微微发呆的脸来。

二七、那个……谁?() 
周铨并未见过这女郎,但这女郎却见过周铨。

    当日在朱家瓦子,周铨用数学题难倒何靖夫,这女郎正逢其事,而且女郎还遣小厮,想要出个谜给周铨猜,结果周铨并未理睬。

    女郎当时心中就有个疙瘩,此时再看到周铨,她眉头便微微皱了起来。

    周铨自己并不知道被盯上了,他拉着李宝,一起向被撞翻的轿夫行礼:“我这兄弟莽撞了,实在对不住……这位兄长可曾受伤?”

    “我倒是没有受伤,只是将主人家摔了一跤。”那轿夫道。

    周铨忙上前一步,向着轿子里的女郎再施一礼:“这位娘子,是我兄弟莽撞……啊,些许消暑冰饮子,聊充赔礼,请这位娘子恕罪。”

    他一边说,一边打开冰棒箱子,拿出根绿豆冰棍儿,让师师给那女郎送去。那女郎本来盯着周铨,正琢磨着要不要出个谜难他,但见了师师小娘子,那女郎心中便生出几分欢喜。

    然后听师师开口道:“娘子,这是我家自制的冰饮,经齿冷于雪呢!”

    “经齿冷于雪”之句,出自杜甫之诗,原是称赞当时一种凉食。师师这一开口,那女郎顿时眼前一亮,欢喜地道:“这小娘子读过杜工部?”

    师师含羞一笑:“是我家大郎教的。”

    她一边说,还一边向周铨看去,周铨愣了一下,这诗可不是他教的。

    他虽是背了不少古时诗词,其中甚至还有些很冷门的,但是杜甫的这首《槐叶冷淘》实在是冷门中的冷门,他根本不知道。

    然后他想起来,自己似乎吩咐过师师,让她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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