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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他同骑银电，闲闲的走在繁华的街市，莫菲雨的心异常平静，不时回头看他一眼，脸上溢满幸福的浅笑。
第21章 米行无米
集市热闹，各色小吃香气扑鼻，招徕声此起彼伏，大兴京都——禹城，果然不凡。宇文皓轩左手牵着银电，右手紧紧拉住她，两个人闲闲阔步而行，目光相交的时候尽是柔色一片。
“雨儿！”宇文皓轩轻唤。
“什么？”莫菲雨歪头看他，笑的惬意。
宇文皓轩突然停下来，一脸肃凛：“楚云璃于两日前举行了登基大典，但是后宫内没有册封一位妃子。”
“哦。”莫菲雨轻轻应答，有些全然不在意的感觉。“那么你是不是还要在去回幽国？”
宇文皓轩沉寂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探寻，惊喜的问：“不觉得意外？”
“为什么要意外呢？”莫菲雨目色空远，望向远方随风微卷的云，默然笑说：“他是他，我是我。只要这高高在上的人心中有天下黎民、百姓苍生，谁去做于我都一样。至于后宫，那也得要他能瞧上才好，你说是不是？”
宇文皓轩叹道：“也就只有你能说出这样的话了。”
莫菲雨眨了眨眼睛：“哦？瞧你说的好似我是个另类似的！”
“另类？”宇文皓轩闻言大笑，刚欲说些什么时，远处匆匆奔来一人，敲着铜锣边跑边喊：“宋记米行已经无米！有要买米的尽量快些，迟了可就又要涨价了！”来人跑的匆忙，竟没看到莫菲雨就在他前面，待到迫得近了要停下来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
莫菲雨下意识的蹙眉退后了几步，却远没有来人奔来的速度快，正惊惧万分的时候，宇文皓轩一把将她轻轻的揽在身前，顺势矫捷的带她一跃退闪至一旁。
那奔过来的人觉出自己的唐突，再看这两人容貌气质都不是一般俗人，更为重要的是宇文皓轩身后的银电并非常人家中可以得到的良驹。自知自己今日怕是招惹了是非，小心折身返回来一脸歉意的笑着赔礼。
莫菲雨抬头打量这人，面容清秀，举止大方不似一般粗鄙之人，一身已经洗得发白的粗布衫，看样子生活应该不是很好，冲他微微摆了摆手，只轻问了一句：“这位小哥，方才你敲锣高喊‘宋记米行已经无米’是怎么回事？”
那人稍稍愣住，顿了顿。目光在她脸上打了个转，抬眸睨见宇文皓轩一脸的沉色也在她问了这话后稍稍有些转柔后，方道：“小的是这禹城的教书先生，大家都叫我‘文先生’，家就住在前边的那条巷子里。这几日禹城的米价不知为何竟日日飙涨，即便如此仍时不时便出现断米缺货的时候，今儿早上更是一眨眼便一连空了三家大的米行了，一时着急所以我才……姑娘和公子大人有大量，还请恕我莽撞。”
“这倒没什么，你心中着急也是自然。那你可有问过是何缘故？莫不是这米行的老板从中耍诈？”莫菲雨见着前边有一个露天的茶摊，生意并不是很好，不过也还算干净整洁，不顾宇文皓轩反对拉着文先生便先去了前边的茶摊。
文先生有些惊慌无措，偷偷端视莫菲雨，论及容貌自然不是一般女子可以比及，樱唇凤眸，从容自若，自是掩不住一身的清浅气质，论衣着倒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听口气又似乎不是大兴的人。压低声音小心问道：“姑娘不是咱这禹城的人吧？”
莫菲雨一愣，转身望着文先生，微笑着点点头，顺势一指，自己便先入座并叫摊主送来三杯茶水。
宇文皓轩不解她这般做法，但又实在无法，只用冷漠的目光牢牢盯住文先生，这叫文先生浑身莫名其妙的抖了两下，举起杯子却无意去饮。
“刚才扯得远了，因为这禹城里有许多孤儿乞丐，生活穷苦潦倒，我又怜着他们没爹没娘，大家又都居在一个巷子里，便想着要照顾他们生活，即便不能叫他们顿顿米粥鱼肉也要照顾他们不至饿着肚子。以前可以一月吃上两回米粥，现在看来，我这做教书先生的每月银两恐怕连吃一粒米都不易！我也问过那些米行的小厮，只说前些时候因着连日下的大雨，险些发了洪水，许多田地被淹，粮食收成不是很好，恐怕并不是米行的老板们故意哄抬米价。”文先生说完，便饮尽了杯中的茶，随即起身：“谢谢姑娘的茶水，我也确实是喊得喉咙干渴。若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先忙去了，这京中还有好些穷苦百姓等着我去通知这米行的行情呢！”
“文先生——”莫菲雨登时起身，自袖中掏了几下，转而求助似的看向宇文皓轩，莞尔一笑小声道：“阿轩，给我些银两用用，可好？”
宇文皓轩在听了文先生的话后原本有些柔和的面色再次沉了下来，但还是从腰中取出了银票，交给了她。见她皱了皱眉，不时翻弄着手中的银票，低声道：“想给便都给了吧。”
莫菲雨走到文先生身前，将手中所有的银票都塞到了他手里，弯着笑眼轻声道：“趁着有些米行还有米，快些去多买些，以后若有时间，我们再去看你和你那些巷子里的小朋友。”
文先生显然呆住，眼内有些湿润，颤抖着双手握紧她送来的银票，哽咽着愣是没有说出一句话。莫菲雨再次冲他微笑着点头，“还不快去？”
“嗯！我代那些孤苦孩童谢谢姑娘的一片善心！”文先生抬手作揖然后迅速转身，莫菲雨却分明见到他转身时眼角处的晶莹。
见文先生走远，莫菲雨叹道：“不想这繁华的禹城内竟还有这样一群终日为肚子而担忧的穷苦人……”
宇文皓轩亦是一脸怅然，只轻拍了拍她的肩，拉起她便走。
因着文先生的事情，莫菲雨早失了初来集市时的兴奋劲儿，心中只觉异常沉重，低着头对宇文皓轩说：“我有些累了，回去吧。”
宇文皓轩却好似全然未听见般，依然驮着她骑着银电轻蹄缓行，只在她即将要生气扭头的时候，在她耳旁低声说道：“别因为文先生的事情想得太多，一会儿领你去个好地方。”
莫菲雨心中气恼，道：“不是我想得太多，这米行缺米可真不是个小事，富商巨贾倒还好说些，家中囤积的米恐怕一年半载也吃不了，可这些穷苦百姓要如何？若是因为无米而引起其他动乱的事情，反倒叫别人趁隙滋事。”
宇文皓轩叹道：“这事我自然心中有数！放心。”
说话间便在一处楼宇前停下，宇文皓轩抱着她下了马，立时便有楼内小厮笑着从楼内出来，牵着银电去了后院。
莫菲雨凝神看了看，依着现代的眼光看来，两层楼，面积不是很大，不过外部装修的却极为精致，料想内部应该也不算太差，只是唯独这牌匾被故意遮挡住并不知主人有何用意。再四处看看，这条街上人来人往，不论做什么生意应该都会只赚不赔，虽没有醉林楼的气派不过也还算是气派，不解的问道：“这是什么地方？难道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好地方？”
“嗯。”宇文皓轩从袖中掏出当日她送给他的帕子，虽然仍能看到些淡淡的血迹，但在心情如此沉的时候能看到这条帕子，莫菲雨仍然很是激动，“这帕子……你怎么还留着？”
“你的东西我又怎么舍得丢？”宇文皓轩未及她再问，便将叠好的帕子系在她眼上，不由分说的拉着她便进了楼。
“阿轩，快放开。”莫菲雨急道，无奈整个人都被他牢牢的箍着，想要扯下遮在眼上的丝帕自然不行。
“嘘——”宇文皓轩牵着她一路走，莫菲雨只听到几声捂着嘴隐忍的笑，还有空气中隐隐的草药香。
“好了！”
当帕子被扯掉的时候，莫菲雨只觉眼前霎时一亮，纤弱的身子明显一震。置满草药的药橱，以及书橱里码放整齐的各种医书典籍……整个人正沉浸在这种难抑的惊喜之中时，只听身后管事领着药堂里的小厮，道：“轩王爷，莫老板可还满意？”
“如何？”宇文皓轩柔和的笑问。
莫菲雨忍不住心中的激动，她昨天才和他提起的要开办药堂如何今日便可以置办的如此妥帖，心中似被某种东西强烈的感动着，说不清到底是什么，只是很用力的点头，然后越来越用力的握紧他的手。
宇文皓轩摆手，管事便领着众小厮退下，宇文皓轩自身后轻轻拥住她，在她耳际小声询问：“喜欢吗？只是时间仓促，怕你会不满意。”
莫菲雨星眸一抬，眼若秋水般的明澈，笑道：“你现在倒是想得多了，再说我若是那小气之人，你又岂会看中了我？”
宇文皓轩唇际划出一抹浅笑，牵着她的手道：“这药堂是我名下的产业，你可愿意接管？”
莫菲雨挣脱出他的怀抱，冲他弯着眉眼，轻轻一笑：“如何接管？莫非要我以股东的身份还是什么其他的身份接管？”
“我自是不懂什么股东，不过今日只想问你一句。”宇文皓轩低沉的声音中参杂着欣喜：“之前分别都怪我不上心，竟将你独独丢在了那般幽凉的竹林深处，也怨不得他人。知我者如你，清灵雅致如你，聪慧睿智亦如你，你这样的女子，唯一可以与我并肩称得上一句‘轩王妃’的女子，我宇文皓轩已经等了许久，仿若几世，只甘愿为你一人沉浮。今日我只想问你，可愿意接受我这人，做我宇文皓轩此生唯一的女人？”语毕向她伸出一只手，就那样神情坚定的等着她。
莫菲雨嫣然浅笑，白皙的脸上拂过红霞数朵，如星璀璨的眸子里是春暖花开的惊喜，毫不犹豫的，手轻缓的放在他手中：“知我意牵我心者如你，你又岂会不知我的心！只是……”
宇文皓轩立即握紧她的手，用另一只手覆上她的唇，深吸了一口气，将她紧紧揽在怀中：“婉晴一心只念着大哥，我想过了，趁着父皇此时心情尚好若求了父皇为大哥指婚，再求皇祖母把你讨了来也不是难事。”
莫菲雨心中无由的抽紧，虽然此时周身被一种幸福紧紧包裹着，但心中仍不可避免的便会想到些事情，总有一日，如果墨非玉的原魂真的将她从这具身子里挤出去，会怎样？墨非玉毕竟不是她，到时候他又会怎样？想到这里，心中越发沉了，幽幽问道：“阿轩，若有一日我会消失不见，你要怎么办？”
宇文皓轩一愣，猛然想起占星当日所说的话，道：“不会，只要你的心中每时每刻想的人是我。”
莫菲雨摇了摇头，叹道：“若真的有那样一日，我只希望你可以将我忘记，而不是做伤害自己的事情。”
宇文皓轩淡淡道：“若真有那样一日，恐怕即便我想，我的心，我自己也说的不算。雨儿，虽然世事难料，但如今可以与你日日夜夜紧紧相伴，就已经足够，哪怕只有一天我也只要你快乐。”
莫菲雨抬眸一笑，却掩不住心中不断上涌的酸涩，将头深深埋在他的怀里，任由熟悉的馨香随着呼吸慢慢渗入心田：“如果只剩下一天我也要陪在你身边一天，不会与你分开，只因那样我的心真的会很痛。”
宇文皓轩轻轻捧起她的脸，宠溺的伸手为她拭去眼角的晶莹：“为什么总这样喜欢流眼泪？你可知我的心每每看到你的泪会有多么的疼？”随即又神情坚定的道：“你刚才那话可当真？你可是愿意随着我，陪在我身边，做我的女人？”
莫菲雨一时失笑：“咏兰见了你便会不住的打颤，若我日日夜夜与你这样无趣、心中只有兵营的男人呆在一起，难保不会憋闷死。”
岂料宇文皓轩突然朗声道：“所以了，才会有这间药堂不是？”
莫菲雨轻捣他一下，气恼的转身道：“原不想这世上的男人没个好东西，你总这样戏耍我可觉得有趣？”
宇文皓轩踱步追出去，拉着她便往二楼去：“我可是句句当真的！想不想去二楼看看？”
第22章 羊之战争
灰暗的苍穹终于承受不住层云重压，飘起了鹅毛雪花，纷纷扬扬铺天盖地，只一会儿路上便积满了银白一片。大雪纷飞，一时竟丝毫不见停意。
时间一晃，转眼已至初冬。二楼的雨轩居里，一身轻裘白衣的莫菲雨正埋头整理着最新发现的一个药方，似乎对医治宇文延吉腿疾有些帮助，此时正翻书仔细查证。见外边雪下得正急，眉头一皱，停了笔，走到窗前。
上回宇文皓轩带她来的那个药堂已经正式取名为“仁济堂”。当日推开二楼雨轩居的门时，未及入内便已叫她惊讶不已。满室幽兰馨香，整间屋子内装修淡雅，墙上挂有风景幽幽的亭台小阁，花虫鱼草图，与“空幽阁”装潢有些相似，却又并不完全相同。
越过屏风走到里边的时候，再次惊讶。房内梨木桌前坐着的竟是秦少游与墨青绣。
见她进来，墨青绣一时激动不已匆忙奔上前去，莫菲雨细细凝神打量，腹上微微隆起似乎已经有了身孕。即便莫菲雨并非墨青绣的亲妹妹，在思想上两个人也丝毫没有任何交集，但墨青绣显然并不是这样认为的。拉着她的手动情至深的与她说起了这段时间的所见所闻以及心内的各种感触，诸如墨嫣然诞下了一双儿女，长相俊秀，女娃长的与墨嫣然相像，男娃简直与左无双如同一个模子刻出；她与秦少游此段时间游历了哪些地方，如今也是有了四月身孕……莫菲雨只是认真的听着，心中暗叹这嫁了人的墨青绣果然与以前大不相同，神采熠熠精神也远比在墨府的时候要好许多，很显然她与秦少游生活很幸福，这也让她心中很欣慰。
四人围着桌子闲聊时，莫菲雨才知这仁济堂虽然是宇文皓轩名下地产，不过宇文皓轩这些年来为人清廉府上的银两并不是很多，这处仁济堂也是他返回大兴后才命人置办的。对于仁济堂的经营方式是单做善堂还是半善半经营，几人也是各抒己见。因为无法采取类似醉林楼那样的经营方式，故而最后还是采用了比较折中的做法。便是由秦少游出资资助仁济堂每日运转，对于家中贫困者全然不收取任何费用，其中包括药钱诊金，而对于那些家中较富裕的只收取药钱。最后竟不觉聊到了秦家现任的代当家秦少游的叔父秦淮洧身上，念及秦淮洧自秦少游携墨青绣出游这段时间所作，虽然不想做出严惩叔父的事情，不过最后这素来不闻人间俗事、恣意洒脱的秦少游还是决定为了天下百姓当日便返回大兴，收回其叔父手中的一切权利。临行前虽然宇文皓轩好意叫钱裕随他二人一同前去，但最后还是被秦少游给回绝了，并嘱咐莫菲雨若是银两上遇到了什么难处，尽管执圣雪灵玉去任何一家秦家在大兴的当铺银号，需要多少银两只消说句话便好。
望着满天飞舞的雪花，莫菲雨心下担忧不已。禹城米价哄抬居高不下已持续了数月，尽管官府开了仓发了赈灾粮，但耐不得人多粥少，这有限的米分到了百姓手中更是经历了不知多少回的层层刮剥，整个轩王府也因将有限的米取出来分给了城外的灾民而日日吃着粗粮。城外早已集聚了大量情绪激愤的灾民，而最主要的还是一些兵士因不满此时家人受饿挨冻起兵反叛，此时正与宇文皓轩所率的黑鹰军对峙在城外的银月湾。这雪若真的这样再下个几日，难免城外那些灾民不受累，倒不是什么初雪瑞兆。
钏儿推门进来，见她倚在窗前，似有所思的样子。小心道：“小姐，要不要现在回王府？再不走，怕是一会儿雪若下的大了路不好走。”
“王爷有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