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就算有南斗的帮忙,她也没办法打赢一名鬼仙和一名先天武者的联手的。
“怎么办呢?”夏南那似笑非笑的声音从池夜来的耳边传来,在和池夜来结下盟约之后,她就一直寄宿在池夜来的那六柄飞剑的某一柄当中,还时不时的换一柄住,“我现在可是你的,所以完全不用在意黑帝陛下的哦。”
“吵死了!”池夜来用力一捂耳朵,好像这样就可以隔绝掉夏南通过心印传递过来的声音一样,“明明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一路赶过来的,怎么反而又要推到我这里来了?”
“话可不是这样说的,你之前……”
“丫头,你跟谁说话呢?”
乍一听见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池夜来愕然回首,然后就看到身后那个与正在狂驰的骏马同速奔跑的中年男子。她下意识的惊呼道:“戴叔叔?”
第70章 议对()
平天侯虽然是太平七侯之首,资历、用兵在兵家诸将之中都是上上之选。可哪怕是当年号称“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亚圣张良,也不可能对日后的所有事情都做到算无遗策。儒门自西汉董仲舒开修行之风以来,多有致力经纬卜算占验之道的儒生,可哪怕是当今天下第一神算邵康节同样也不行。
所以……他当然不会想到张如晦竟然能蠢到用一句话去套所有的情况,也不会想到就因为这么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张如晦就又将他兄弟的女儿多得罪了一层。
可是死人我是说魂魄已经进入归墟的那一种是不会后悔或是补救的,张如晦也始终没弄明白自己称呼梁红玉为姑娘是哪里错了。在他想来,哪怕是一岁甚至是刚出生的小女孩都可以叫做姑娘,那么对于女人来说,姑娘一定是一个老少咸宜的称呼。
不过说到称呼,张如晦却又立刻联想到岳银瓶对岳鹏举的称呼。在右武卫的时候,沐孔爵和沐图南对于平天侯的称呼都是父帅,其余将领多数都不称呼军职而是以侯爷相称。虽然不正规,但也没人管这么多。可是岳银瓶偏偏要用岳帅这种冷冰冰的称呼来叫岳鹏举,还坚持要自己称呼她为校尉,这个究竟是她自己的问题,还是背嵬军中的问题呢……
这么一思考,张如晦原先的思维立刻就又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不过也好,起码他不用在这种事情上纠结了。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他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岳银瓶那日虽然威胁他说再以姑娘称呼梁红玉就要割了他的舌头,可张如晦始终也没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并未违反律法,终究岳银瓶也没去真的把他的舌头给割下来。
不过张如晦倒是也知道了,世界上大概是有那么些人先天就是八字不合拧不到一起的,比如他和岳银瓶。倒不是因为岳银瓶对他说出的那些理由:事实上他更感觉,对方对他的种种恶感更像是一种自然而然的感觉,根本没有什么为什么的。讨厌就是讨厌,理由完全知识伪饰。
就这么走了几日,一行人走到了安远寨。九百步为城,五百步就是寨。这里虽然地处偏僻,就连道官也仅仅只有名义上的一位道士还是个仅有八品的水货,可大抵上一行人总归还能住得安稳,环境比官道旁那些泛着马粪味的驻马店要好上太多了。
混天侯岳鹏举向来以治军严明着称,他手底下这些军士就算换到了岳银瓶的手里也同样恪尽职守,张如晦的房门外始终有两个人在一直看着。本来嘛,张如晦觉得自己安心待在房内即可,也没什么事需要出去的,可恰巧此时走廊上两个人经过,嘴里嘟嘟囔囔的声音有点大,让张如晦的耳朵立刻听得立起来了。
“话……本……说三……分?”
没错,说的就是说三分。时下市井之中的艺人们选取宽敞地方搭棚卖艺,来时瓦合,去时瓦解,故名“瓦肆”。其中以栏杆或布幔分离隔挡不同的摊位,时人便称为“勾栏”。而那些说书人们自然也在这些勾栏瓦肆之中诉说各种底本,除了前朝延续下来的各类传奇以外,时下最流行的正是“说三分”。
虽然林灵素对于王侯将相一类的故事嗤之以鼻,可是他也拦不住张如晦爱好什么东西。而张如晦最爱听说三分,立场向来坚定不移的站在蜀汉一方。偏偏在军中戒律森严,入夜以后甚至都禁止喧哗,以防不测。换句话说,他已经有三年多没听过说三分了如果把徐图口中说出来那些乱七八糟的故事不算的话。
“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田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道祖原谅,道祖原谅。”张如晦默念了好几遍《道德经》,最终还是心痒难忍,想要去听一听话本。别的不多听,就听说三分。
可是门口这俩门神也没办法解决不是……想来想去,张如晦最后还是只能向梁红玉求援。
“你真就这么想听说三分?”张如晦还没来得及向梁红玉解释自己究竟有多想去听,梁红玉就已经摆了摆手,“那就去吧。”
这下不光张如晦愣住了,就连押着他过来见梁红玉的两名士兵也都愣住了。看这三个人一脸痴呆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的样子,梁红玉不耐烦的说道:“横竖困龙锁在身上,有这玩意儿在先天还不如狗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还是你们觉得他有其他办法打开这困龙锁?”
方法倒是有,比如找负责铸造困龙锁的黄老道的人,再比如说鲁班门和偃师门的高徒……不过这些人多数都识得厉害,也知道戴上了困龙锁的人究竟是些什么人,知法犯法的结果可是明摆着的当然,如果梁红玉知道了玄裳就是的话,或许就是另外一种想法了。
两位士兵顿时就释然了,梁红玉在背嵬军中的身份非同一般,对于他们也有直接命令的权利,并不用担心被岳银瓶斥责。可是张如晦却还愣在原地,直到两名士兵出了门还没挪动半步。
梁红玉这个时候已经往韩良臣的身体上贴了三张符了,听到身后的张如晦还没动静,奇怪的一扭头:“我已经同意了你去,你怎么还没半点动静?”
张如晦尴尬的一伸手:“我身上的钱袋也被你们收走了,没带钱就去听话本……只怕门都进不去吧?”
尽管被梁红玉的口水啐了一脸,最后张如晦倒还是拿到了一小串钱,兴致勃勃的钻进安远寨这里的简陋瓦舍里去听话本了。身上的困龙锁?不打紧,用袍子盖住,脚下迈步时多注意些就行。人多?再多也难不到千军万马中杀将出来的张如晦,不一会儿就摸到了说书的勾栏前面。
不过在这之前还有一件事是需要做的。
张如晦趁着旁人不注意,把玄裳直接唤了出来,蹲下身去郑重其事的对她说道:“玄裳,我知道在你上珠母朗玛峰的时候还没到三国时期,可是有个人我是一定要让你知道他的生平事迹。”
玄裳不解的看向了张如晦,连手里的不倒翁都忘了玩了。
“诸葛武侯,武乡侯诸葛亮,这可是我最崇敬的人之一。”在话本开说以前,张如晦几乎是把诸葛亮的事迹全都说了一遍,从隆中对开始一路说到了星落秋风五丈原,说的连自己都感动了。可是说了半晌,他发现玄裳的眼睛根本就没往自己的身上看,反而是使劲的朝旁边瞟,不禁有些愤怒。
那边有什么好看的?难道还能比诸葛武侯更好?
于是张如晦也扭头往旁边看去,一看之下却是大惊失色。
说话本的瓦舍自然不能只说话本,本身倒也买些瓜子茶点一类的。此番有从其他地方来的先生在这里说“说三分”的话本,瓦舍的老板居然不知道从哪里弄了批孔明锁来搭配着卖!
张如晦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完了,这下又该没钱了。
“玄裳,我身上的银钱不多,恐怕……”张如晦说了半句话就知道没用了,玄裳这会儿只怕什么话也听不进去,两只眼睛直勾勾的就盯着孔明锁看。张如晦刚一流露出要直接走进瓦舍的意思,她的两只小手立刻攥紧了张如晦的裤腿,开始使劲的摇晃、把张如晦往孔明锁的方向拽。可她的力气不是一般的小,整个身体反而被张如晦的腿带着就是差点飞了起来。
张如晦也没料到她居然坚决到这个地步,连忙停下了脚步,稳住玄裳:“好吧,那咱们说好了,等下进去的时候你得藏到神霄玉里,否则我连你的票钱只怕都出不起了。”
孔明锁一到手,玄裳却发现自己的小手里根本拿不下或者是没法同时玩这两样东西。仅仅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她就立刻做出了决定,顺手将那个陪伴了她好长时间的不倒翁一扔,丢进了门口的杂物堆里。然后她使劲的看了遍墙上张贴的孔明锁的来历,坚定地说道:
【诸葛,亮是,好人。】
……结果张如晦普及了半天信仰,到头来还不如给她买个孔明锁更快一些。
第71章 绝遭()
“夜半征鼙响震天,襄樊平地作深渊。【首发】关公神算谁能及,华夏威名万古传!”
台上的先生把手里的云板一扣,清声满堂。台下一片叫好,带着汗臭味的沉闷空气顿时被震动,震得棚顶都有些晃。就连平常表情甚少的张如晦也涨红了脸,使劲的拍手。
说书的先生先前已经说了好些天,张如晦来的有些晚,前面好多章节都已经讲了过去。不过不打紧,能听就是好的。这里恰好是讲到关羽水淹七军的故事:庞德原本是西凉旧将,马超兵败后随之投了正一道第三代天师张鲁。后来整个庞家都跟着马超投了刘备,就庞德还留在张鲁的身边。张鲁感其忠义,授其道术,甚至将正一道第一代天师张道陵留下的一枚地元灵丹都赐给了他,助他成就了人仙。
按说在那样的年代里,乌角先生左慈能以地仙之身戏弄曹操,人仙庞德在战阵中多半可保无虞,谁知道他却遇上了兵家偏传、又有龙魂在身的关羽。樊城之战中,关羽直接化身为苍龙掀起滔天洪浪,一把大水淹了七军。人仙能处天地之和,从八风之理,遇上这种事情也只能认栽。
事实上这个故事无论是在太平道国还是在正一道盟一般都是听不到的,就算要讲进行的改动也比较多,实在是吃力不讨好。首先庞德是魏将,太平道再怎么说屁股也是曹操一方的;而庞德是第三代天师张鲁教出来的,你说庞德不行不就等于是说张鲁不行么?就好比说三分这个故事在太平道国里一般都是直接从董卓乱政开始讲起的,毕竟太平道一定要是伟光正的一方,而最前期的故事无论怎么说在对太平道这一点上屁股都不太干净……
当然了,这个故事对于张如晦来说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尴尬的。不过虽然这个时代还未像后世那样一个火烧赤壁就能讲出五十三万字来,可说书先生的口才倒也颇佳,听着听着也就听进去了,那一点点小小的尴尬随即就抛到了脑后。
只是听着听着,台下人的脸色多少就有些不对了。
“当初咱三人三姓曾结拜,一心一意保汉朝。愿许下一人在来三人在,一人亡咱三人同赴阴曹。一人穷咱三人同把饭要,寄妻托子同把心操。东海干了恩常在,泰山倒咱弟兄结拜之情不能抛……”
前一刻还是无限风光威风八面的蜀汉,一转眼就好像被打入了十八层地狱一样。说书先生这一段说的是刘备哭灵,他居然还即兴加上了一段唱腔。书中的昭烈帝哭的是死去活转地覆天翻,还没哭完关羽却又等来了张飞的死讯。再接下来就是陆逊火烧七百里连营,白帝城高月色寒……
“艹他奶奶的东吴!”台下终于有人没忍住,一声大骂就骂了出来。
本来台下那一片黑压压的人就多少有些躁动。你说前面讲的时候一直跟着蜀汉的视线走,大家听了这么长时间也就自然而然的代入了蜀汉第一视角反正安远寨这种穷山僻壤也不至于有什么道官来为这种小事查探。结果前面的主角到这里呼啦啦的就开始死,怎么憋屈怎么死,死后还要再虐一把,虐到根本无法翻身的地步。
所谓虐文,大概也就是这样玩的吧?
于是这一声骂就顺利的点燃了瓦舍内塞得满满的火药,台下所有人无论士农工商,只要是听了的人就都在痛骂。首先就从孙坚头顶上的帽子开始骂起,骂孙权是杂胡,毕竟他这个碧眼儿的相貌实在是疑点太大……
于是说书先生也就在一片骂声中施施然退场,走到后台时徒弟连忙送上来一碗饮子,伺候着师父润润嗓子:“师父你真高,我看其他那些场子都没你这回的反响好。”
先生一白徒弟:“你当你师祖当初为什么一眼就挑中我当徒弟了?真当我的名声是盖的?我告诉你,无论明里暗里前朝本朝,骂曹骂刘这帮人可以说都是骂腻了,你再怎么讲也脱不出那一套……”
一看师父停嘴了,徒弟赶忙接上话茬:“所以师父你这回就把话头挑向了东吴,所有箭头全部对准孙家,怎么阴险怎么来。大家从没听过这样的新鲜玩意儿,自然反响极佳。”
先生摇头晃脑的将饮子一饮而尽,把碗丢回了徒弟怀中:“孺子……可教也。”
……
虽然张如晦平素寡言少语,但是说白了其实是缺乏共同话题的缘故。或者说他根本上对于大多数别人感兴趣的事情都不感兴趣,而要是遇到了他感兴趣的事情话自然相对会多一些就好比现在,他使劲的用手腕上的困龙锁磕着桌子,愤愤然叱道:“有朝一日剑在手,杀尽天下东吴狗!”
不过大抵是看周围人口中污言秽语喷个不停的缘故,张如晦觉得自己就算不会骂人也绝对不能停嘴,起码气势绝对不能弱了:“鬼神之为德,其盛矣乎孙策轻而无备,妄称霸王,最终还不是死于匹夫之手?”
所以说不会骂人的人最终还是不会骂人,不过屁股决定脑袋这句话绝对是没说错。张如晦是道士,自然不会像其他人那样直接去问候别人的娘亲。他要骂也绝对不从孙权开始骂,他骂的是孙策因为孙策杀了于吉。
要知道,当初受了《太平清领书》的人可不止是张角,起码还有于吉一份,而且张如晦受的太上老君一百八十戒也是于吉真人传下来的。可以说在张如晦的眼里,东吴那些世家本来就与各路方士术士联系紧密,孙策这种人简直就是放下碗骂娘的典范。
当然,他这话也就只是说说而已,并没想要什么回应,周围人连听懂他在说什么的只怕都不多。不过就在这时旁边却有人冷声应和道:“就算身有百万之众武圣也能破阵杀敌。孙伯符一非武圣二非地仙,却偏要独行于世,以短击长,怎一个‘活该’二字了得?就算不死在于吉手里,迟早也会死在别人手里不过这里还是就事论事一些,说一个早就死了的人有什么用?”
“孙权还不是早就死了。”张如晦当然明白那人什么意思,不过嘴上还是要下意识的抬下杠,“夺荆州杀关羽得意得紧,后面一看刘备来攻,立刻就奴颜婢膝的去求曹丕这种顾头不顾腚的人有什么好说的?”
“这还是后来的,前面卖妹妹的时候卖的倒痛快。”那人才刚开口张如晦就要住嘴,这显然连前戏都没做足,绝逼不能忍,“拿下荆州到底有多么难?东吴的男人都是没有蛋蛋的孬种吗?”
“号称贤主却又让多位臣子死于非命,分明是老悖昏惑之辈。三世绝统?早在第一世结果就已经注定了!”
话题一旦打开了那就是相当的好办,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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