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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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剑-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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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这一切都悄然的融化在了午后和熙的阳光之中。

    张如晦顿时就感觉手头就是一轻,他的手上加倍的催动法力,但无论施出多少记净三业神咒都只如泥牛入海,毫无反应。他甚至连玄裳主动解除了神临威世的状态都不知道,只是机械的一遍又一遍注入法力、催动神咒。

    就算六神咒再怎么神通广大,也不可能将死人的魂魄重新召回来的。

    自己在出最后一剑以前其实就已经预料到了这样的结局,郑秋毫的魂魄被红莲剑所困,就好比是将一套瓷器放在了一个盒子里。自己没有钥匙,唯一的办法只有用铁锤去砸,但结果必然也是瓷器一同被震得粉身碎骨。

    可就算让张如晦再选,他也依然会选择劈下那一剑。此刻的他只是无比痛恨自己,在军中有那么多的机会,自己居然没去向大祭酒请教七星祈壤阵和南斗延寿法的秘诀。结果到头来,需要用的时候自己连半句招魂咒都用不出来。

    根据自己在玉门关打探到的消息,至今仍没有溃军逃到玉门关来。天竺佛国的重重追杀自己也领教到了,就算当时有人能够突出重围,又有几个人能再履故土?

    郑秋毫是幸运的,原本应该死在天竺的他在返回故国后才终于死去。自己却是不幸的,因为自己刚刚才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志同道合的同伴,却在一炷香不到的时间里又失去了。

    终于,自己又只剩下一个人了。

    玄裳的虚像原应在解除神临威世之后也一并消失,此时却凝成实体,轻轻落在张如晦的身后。她上前一步,将小手轻轻放在了张如晦的头上。

    不,不止是一个人。自己在复仇的道路上,还是有一个同伴的。

    为征西军右武卫全军上下报仇雪恨,找出真凶。双方定下的盟约在诸天星辰的公正下进行,以昆仑剑圣的名号为约,在完成这个心愿之前,玄裳的力量会一直为他所用。

    张如晦咬了咬牙,停下了施咒的动作。他对着正在迅速萎顿下去的郑秋毫的尸体默默地行了一礼,随后在心里又将那句誓言默念一遍。

    倘若侯爷所言是真,道国内果真有人作祟,我必使他神销骨灭,万劫不复。皇天后土实所共鉴!

    幽暗的夜空之下,一道月光正从云层穿下,照映在躬身行礼的张如晦身上,给他的破衣乱发仿佛都镀上了一层银白的色彩。黑白两色相映之间,他好似羽衣翩然,俨然又是当日单骑破城时分凛然的模样。

    ……

    “姑娘,你我就在这里分道扬镳了。”

    在草草超度了郑秋毫之后,张如晦根本不去管被炸得一片狼藉的小院,连那两截断刀都丝毫不理,径直翻墙从小院后面溜走。

    刚才的动静闹得太大,就算有召水府咒遮盖住光亮,最后的癸水神雷也铁定被听见。只怕这当口周围民居里的人都被惊醒,只是由于最近到处死人的传言暂时不敢出门罢了。再过不了多长时间,州府的捕快也就该赶来了。

    那口断了的横刀丢在那里即可,权当提醒一下他们。想来捕快们看见满地的狼藉,多半也会猜到是有人在那里斗法,之后他们怎么考虑也考虑不到自己的身上。

    等等。

    走出老远的张如晦才发现女子并没有跟上来,多半还在墙边发愣毕竟刚才那一瞬间的变故太过令人震撼了些,头次见到的人失神也在所难免。于是他连忙再钻回小院内,又拉着女子一口气奔出老远。

    不过张如晦下面那些劝人向善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女子赫然双手叉腰,柳眉倒竖:“等、等一下!你想赖账是不是?”

    张如晦被她这番没头没脑的话说得当场就是一愣神,怎么想也没觉得自己欠了对方什么:“姑娘,你……莫不是弄错了?”

    “我哪里弄错了,你分明答应过我,只要我来帮你拦住那个人,你就把自己关于先天武道的体悟都告诉我的!”女子看张如晦仍不言语,顿时就涨红了脸,“好啊,我就知道!你这种人貌似忠厚,实则奸诈,心里早就打定了主意要赖账,还觉得我拿你没办法……”

    张如晦连连摆手,示意女子听他解释:“不不,姑娘你误会了。”

    “我哪里误会了?那你倒是说说看,这是怎么一回事?”

    “尽管姑娘你并没能拦住郑兄,可在下也并未打算食言。就算姑娘身殒,在下也会把武道感悟烧给姑娘你的。只是在下刚才一不小心,忘了而已。”

    “忘了?”

    “忘了。”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对视了半天,最后还是女子脸一红,先败下阵去:“好吧好吧,就当你是忘了。反正你就算真要赖账,我也没辙。”

    “姑娘,在下真的没有那个意思。太上老君一百八十戒第……”

    “停!我知道了!”女子一声断喝,张如晦只能又无奈的停下来听她说话,“反正我就是法力低微,拦不住那个大高手!这次算我预支,你先把先天武道的感悟给我讲解。下次无论你要我干什么,我都拼了命去办。这样总成了吧?大头领说过,出来混就是要讲义气,守信用,你信不信我?”

    张如晦忙不迭的点头。

    “那就这么定了了!”

    于是到了第二天早晨,商队开始装货的时候。张如晦就将女子引到了诸人面前,向众人行了个罗圈揖。众人看他行此大礼,一时间都愣住了,不知道他想要做些什么。

    “几位掌柜,这位……这位……”张如晦迟疑了半天仍没说出下文来,好一会儿后才突然躬身斜着脸对女子问道,“姑娘,敢问你尊姓大名?”

    女子的肺差点都被气炸,下意识的就是一脚朝着张如晦的膝盖踹去。张如晦上身不动,下身平移,又是间不容发的躲开了这一脚,却让女子险些摔倒在地。

    “池!姓池!你家姑娘我叫池夜来!”

    “哦,这位池姑娘想和贵商队同行,我想介绍她也来做商队的护卫。”张如晦原本还想多费一番口舌,谁知道周围的人尽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王滦还对徐图钦佩的点了点头。

    “我说……”

    徐图连忙摆手,示意张如晦不用继续说下去了:“既然是张道长作保,那当然没问题了。去去去,该干嘛干嘛去,闲得慌是吧?还不给池姑娘腾匹马出来?想被扣钱了是吧?”

    众家伙计连忙一哄而散,几个商人则是极有默契的勾肩搭背朝两旁走去,只留下不明所以的张如晦茫然的看着众人。

    “虽然不晓得为何这么顺利,但是几位掌柜的都这么好说话真是太好了……池、池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池夜来咬牙切齿的又是一脚踢了个空,手上举拳要打又被张如晦闪在一旁:“做什么?先让我踢你一脚再说!都这么长时间了,连姑娘我的名字都不晓得问!”

    “要踢就踢,动手做什么?”

    “你管我?”

    是年太平安国一十三年,征西军右武卫中军祭酒张如晦自天竺折返,翻喜马拉雅、越吐蕃国境,最终持颛顼入关。

    与此同时,瓜州府外多出了一面小小的墓碑。奇怪的是,墓碑上半个字都没写,地上也没有出现坟包,就连土都没有翻起来过,只有碑前的三炷香和祭品无声的向人们诉说着它的身份……

第27章 劝学() 
一轮落日缓缓落下,将西天的云彩也染的一片昏黄。【首发】篝火一堆又一堆的连续生了起来,人们则围绕着篝火而坐,在官道上连成长长的一排。

    虽说才离开瓜州府才两天的时间,可道旁的黄色明显减少,青草已然多了起来。一只羽箭陡然射入草丛,立刻就有什么东西在草丛中剧烈的抖了一抖,随后完全平静下去。

    就在几十步开外,池夜来的手指轻佻的离开弓弦,脸上满是得色。那个上次被王滦拍了一巴掌的小伙计后来张如晦和池夜来才得知他的名字是赵贵,很典型的家生子名字就跟在她的身后,看见射中什么东西后便忙不迭的跑了上去,在草丛中摸索起来。

    草丛并不太茂盛,赵贵只是稍稍一寻找就从草丛中拎起了一只兔子,他还高高抓着兔子那死不瞑目的遗体称赞道:“一箭就射穿了头部,池姑娘果然好箭法!”

    其实只要是个人大概都能看的出来,这个小伙计对池夜来有意思。年轻人嘛,谁都有过年少慕艾的时候。彭柏彭师傅甚至还颇有感触的说了:“俺当年也是在家门口端着海碗吃饭的时候,门前就有一穿着特光鲜的衣服的货骑着高头大马过去,身后轿子上坐的的小媳妇那叫一个水灵。于是俺第二天就摔了锄头投五虎门去了,结果嘛……”

    结果?结果当然是无疾而终了,用脚趾头想也能想明白。彭师傅要真是混到了那个程度,还犯得着在商队里面给别人保镖?一个四品的武师在江湖上的确是值钱,但也仅限于值钱两个字。真要花钱去找,这样的人要多少有多少。

    而相比之下,池夜来可就要比彭柏值钱多了。一个三品以上的术士,年刚及笄,又生的貌美,放在多数门派里都可以当招牌使。这样的人将来能成长成什么样谁也没法说得清,不过起码和赵贵是没可能走到一起的别说什么纯阳真人四十六岁才受正阳子钟离权点化,人家原本就通读百家,又自幼生长于大富大贵之家,底子打得可不是一般的厚。

    于是大家也就只是看着赵贵这两天在池夜来身边跑前跑后的献殷勤,就连王滦都没说他些什么。只要没误了正当活计,管他爱干什么呢?

    而闲极无聊的池夜来又不像商队里的人要各行其是,

    ……当然,除了某些不懂得眼色两个字怎么写的家伙。

    “且先不论修习剑术的七法,就算是叱剑术的基础也得多练眼力。”张如晦独自一个人坐在火堆旁边,冷眼看着池夜来把兔子扒皮准备烤了吃,“以池姑娘的本事来说,只怕还做不到‘一星如月’这四个字。”

    池夜来虽然肚子里墨水没多少,可毕竟也不傻。她听不懂张如晦用一星如月这四个字来比喻周朝神射手飞卫教给纪昌的境界,但多少也能猜到这是在说某个箭术的境界,还极有可能是先天境界,横竖是自己这个半瓶子水绝技办不到的。于是她索性柳眉一竖,一句话就给顶了回去:“你行你上啊!”说着,猎弓箭壶就都给塞到了张如晦面前,只等着摆架子的道士自觉来拿。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我不曾修习什么箭术,池姑娘也别为难我了。”张如晦谦和的笑了笑,只不过他的眼睛看都没看池夜来左手的猎弓,低头退让的样子更像是低头看火势,“荀况曾经说过:‘蚓无爪牙之利,筋骨之强,上食埃土,下饮黄泉,用心一也。’池姑娘你的资质不差,那才更应该专心致志,不要将精力分散在这么多技艺上。三大武圣所擅不同,虽然号称十八般武艺齐全,却也只以一种兵器成名。”

    池夜来咂了咂嘴,倒也算是肯定了张如晦的这种说法:“那你说怎么办?多学一类技艺就多一分活命的机会啊,你一个道士,还不是把剑术都练到了先天的境界……”张如晦原本想反驳说自己其实是先修道有成最后再慢慢提升的剑术,可惜池夜来的心思这回转的有点快,还没等他把话说出口就已经拐到了新的话题上,“对了,道士,你不是上回说要给我说你先天武道的感悟吗?这都过了两天了,再怎么忙活也该挤出来时间了吧?”

    哦,这事要是池夜来不说,张如晦还真就给忘了。在离开瓜州的两天之间,张如晦先花了半天工夫理清头绪顺带平复心情,之后又养了半天的气,剩下的一天时间则在徐图的身边听从教诲张如晦这个人最大的好处就是做什么事都能专心致志,换句话说就是干一件事时候想不起来其他事,把之前的许诺抛到脑后也是理所应当的……

    于是张如晦飞快的解释说太上老君一百八十戒第二十三戒为不得妄言绮语我怎么可能言而无信食言而肥我要是敢这样别说姑娘你太上老君他都饶不了我……不过池夜来倒也简单,三个字就完事:“那现在?”

    张如晦也是利落的一点头,就地就准备开讲。倒是坐在旁边的彭柏忙不迭的爬起身来,准备换个火堆。就算四品的修为在这俩人的面前不够看,自己再怎么说也是江湖上混出些名堂的人。别人要讲解武学精义,不管自己身份如何,避嫌才是规矩。

    谁知道张如晦却伸手拦住了彭柏:“彭师傅不必如此。”

    “啊?”

    “我下面要说的,彭师傅听听也无妨。”张如晦和善的笑了笑,示意自己没有恶意,“刀剑虽然法有不同,但道则一也。倘若在下的心得能对彭师傅将来有上一星半点的帮助,倒也多少能算我做了一番功德。”

    听了这话,彭柏心头就是一暖。别人虽然功夫高,可没有半点年轻气盛瞧不起人的意思,至少刚才的话没把自己当外人啊!不过人情也不是这么做的,毕竟他身后的池夜来已经瞪起眼睛瞧着张如晦了……

    彭柏自然是误以为两个人之间有些那个啥,“你有我有全都有”在有些方面可是要反过来的。想当年自己看上小师妹时候就是有些面皮薄,不好意思挑明了说,什么东西大家分的时候照旧,结果就被某位师弟截了胡……想到这里彭柏就不由自主的还是站起了身,张道长尽管年轻有为,在人情方面始终还是差了些,姓彭的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不过张如晦下面完美的表现了什么叫媚眼抛给瞎子看。他直接无视了池夜来那恶狠狠的眼神,继续对彭柏说道:“武功毕竟和修道不太一样。虽说大儒种世衡曾经一夕开悟修得先天武道,但那已经是异数中的异数。我自认为没什么传道授业的本事,只怕事后还要再给池姑娘演练几遍以她的修为来说这样能明白就不错了。至于彭师傅你……”张如晦叹了口气,“四品的修为只怕暂时还没法明白武道为何,起码也得上了三品才有可能……姑且先听着,日后说不定有用,就算用不上也至少可以当个谈资……”

第28章 说剑() 
其实对于张如晦来说,讲一个也是讲,讲两个也是讲,不讲……那当然是最方便了。但做人就要言必信行必果,答应别人的事情就一定要办到。平天侯当时怎么说的来着?哦,“做人就要大方一点,与人方便与己方便。他要一个你就算给他两个又能如何?将来总有好报的”料想拳头和当下的情况也是这个道理。有一个人要听,那自己干脆也就一次讲给两个人听好了。其他人也不是不能听,只不过以他们的水准来说只怕还真就是“听了也白听”的级别……

    这也就是张如晦太过年轻的缘故。林灵素可以教给他力量,陆夫子可以教给他规矩,可是还有更多做人的道理是要在平时生活中学到的。张如晦过去不是专心修道就是行军打仗,一般人的平时生活他还真没经历多少。

    而池夜来和彭柏两人已经先后翻起了白眼。虽然两个人都知道自己的实力在张如晦面前不够看,但基本的自尊心还是有的……刚才夸奖你这孩子会做事呢,怎么一转眼就一记闷棍甩人脸上了?

    郁闷归郁闷,先天高手肯放下身架来耐心讲解武道的机会可不多。正阳子钟离权点化吕洞宾之前曾经十试于他,先天武道含金量虽然不如玄玄之道,可也毕竟没要十次考验你的本心。两厢扯一个值,自尊啥的就权当喂了狗吃吧。

    既然张如晦说他的剑术名为“南华水剑”,又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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