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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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剑- 第1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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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蛋送进城去。城内也终于渐渐有了声响,一缕又一缕的炊烟从城中的民宅中升腾而起,预示着新的一天的开始。

    虽然按理来讲,进入洛阳非但得缴纳那么五个铜子的费用,还得要验看众人身上的路引名刺,随身携带的行李说不得也要检查一番。只是入城人数如此之多,守门的官差通常也就只是敷衍了。若遇载货的车辆,只消偷偷多塞点银钱便能顺利入城,连翻都不多翻一下。

    不过纵然是虚应故事,官差总也不能杵在原地当桩子。有些时候心情不好了,拦下几个人细细盘问倒也能打发打发时间。然而今日有一男四女入城的时候,这些官差一时间竟然连入城的费用都忘了收,只是呆滞的站在原地看着五人从城门口施施然走入。

    这五人自然就是张如晦一行人了。在下了秦岭、来到洛阳城前时,张如晦拿出了高俅之间交给他的那个铁盒,里面放着杂七杂八不少跑路用的东西,譬如九州全境通用的玉符,譬如三张不同名字、籍贯的路引。张如晦就从中随便选了一张出来,开始盘算怎么应付入城时的盘查。

    “你做过征西军右武卫的中军祭酒,对吧?”看着张如晦在原地嘀嘀咕咕的,初音毫不客气的就从他的怀中把玄裳抱走了,“等下入城的时候,你只要拿出当初做斋醮、走帅帐的气势来,保管没人敢拦。”

    张如晦心中总觉得初音这个说法太过轻率,可是城门已开,初音已经朝着城门走了过去,张如晦也不得不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谁料那些守城的官差真的就像傻了一样,连入城的费用都是张如晦塞到他们手里的。

    入城没多久,张如晦就立刻急匆匆的向初音请教这个问题。为何那些人非但没有上来盘问,反而全都看傻了。

    初音正忙着把玩怀中就像玩偶娃娃一样的玄裳,听到张如晦这样问,她极不耐烦的答道:“你从来都不照照镜子么?”

    “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我每日要梳洗,自然要……”

    “那不就得了。”初音白了他一眼,“那些人有几个脑袋,敢来拦你?就算是那些人拿着通缉文告对着你的脸比上半天,他们也绝对不敢指认你就是张如晦。”

    张如晦想了半天,终于才想明白了道理。虽说官差的职责就是保土安民,可是他们首先是人。一个杀了太一宗的道士的人居然还能逃出长安城,又从武德司的重重的包围中杀出,寻常的官差就算一拥而上也只能是徒劳送死。况且各种改变外形的法术层出不穷,这些官差随身携带的小玩意儿未必破得了那些法术,以面貌识人的法子根本就行不通。

    可惜初音说的压根就不是张如晦想的这般意思。在那些官差们眼中,张如晦这一行人个个风姿超卓,气度不凡,俨然不知道是哪个大宗门的弟子出门历练。若是惹恼了对方,挥挥手自己的职位甚至是脑袋都得完蛋。面对这样的人,还是识相些乖乖让路了事。

    一行人就顺着洛阳城那条最着名的天街向北面走去,一直走到了划分洛阳南北两城的天津桥旁。叶两仪在左右观察了一下后便指定了一个方向,示意众人向那边走。

    “菊——下——楼。你家是开酒楼的?”在得到叶两仪的回应后,张如晦沉思了一下,说道,“我要先去一个地方,等下再去那里找你们好了。”

    叶两仪有些不解的以目光相询问,初音却不给她问话的机会,连声督促道:“快走了!你还说要请我吃鲫鱼脍的!”

    “师父……”

    “反正小颛顼在我手里,还怕他跑了?”说着,初音就身先士卒,率先朝着打着菊下楼幌子的酒楼跑去。

    初音这话说的倒真是实话。在那天过后,她一有机会就要将玄裳抢到手里玩,还说什么“当年就想抱在手里了”“真是好可爱”,到头来都不知道谁才是玄裳的剑主。玄裳虽然多少有些抗拒,可是毕竟力气上挣不过初音,三两下过后就只能任其摆布。

    那日,与秦翰定下盟约的·烛阴也曾经出现,向玄裳见礼。这位身为玄天黑部的理论上的确是归玄裳管辖,虽然发色偏蓝,可是平素面无表情且又玲珑的五官、娇小的身材、生人勿近的气质却是出奇的相似。她的手里一直捧着一册大部头的书在细细翻看,一直到秦翰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才啪的一声合上书籍。

    ……结果初音当时就想要扑上去抱住烛阴。后者貌似同样认得初音的样子,微微点头致意后就不住在秦翰身边游走。烛阴的脚步可要比玄裳利落的多了,初音连转了几个圈还没能抓到,结果自己就被万俟薰和叶两仪及时给拽了回去。

    所以说,初音这位蓬莱剑神就是这样的人——喜欢可爱的事物,完全没有任何抵抗力。

    不过张如晦倒是不至于弃玄裳于不顾,他只不过是要去找一个地方罢了。

    绕过菊下楼,再连续穿过两条巷子,出现在面前的是一连串矮小肮脏的民居。张如晦走到一处屋舍前,弯下腰顺着墙根一路摸去,终于在墙上摸到了一个已经模糊的快要消失不见的“郦”字。笔法僵硬潦草,看上去就像是才没学过几天书法的蒙童匆匆写就。

    随后他一掀道袍下摆,双膝跪地,恭恭敬敬的对着那个“郦”字磕了个响头。

    “母亲,我来看你了。”

第225章 洛阳() 
“父亲的话素来不怎么多,和儿子几乎也不怎么见面。虽然儿子也很长时间没有见他了,不过想来身体不会有什么问题,母亲不必为他担心。

    “虽然姐姐是那个女人生的,但对我很好,还手把手的教儿子道术和剑术。前不久她还遣人来找儿子,生怕我不会照顾自己。如果可能的话,我现在就想回去见姐姐一面。

    “不过儿子曾经对别人答应过,要先为他们报仇雪恨,所以也只有将这件事办完了后再考虑其他的事。儿子拜了一个修为很高的人为师,修炼的道法也是一等一的,所以母亲也不必为儿子担忧。”

    张如晦的话并不多,三两句后就已经沉默了下来。毕竟此时身处民居之间,他所要对母亲诉说的都是重要性一等一的大事。在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再想要说的话后,他又对着墙仔细的磕了九个响头,这才转身离开了这个与此时的他看起来完全格格不入的地方:“母亲,儿子走了,下次有机会再来看您。”

    虽然张如晦母亲的尸身已经被他父亲所火化,带回了家里,可是在张如晦心中,这个他离开时做好记号的地方才是母亲真正的埋骨之地。谁也不曾想到,在这样一个狭窄肮脏的小巷子中,那个已经淡漠的几乎消失不见的字就是一处坟冢,其中埋葬了一个恬静、优雅……有些时候看起来还有些顽皮的女子的一切过往。

    原路返回的菊下楼的时候,张如晦走的更加轻车熟路,就好像已经在这条路上走过千百遍一样。在进入菊下楼后,他左右看了看,却只看见了万俟薰,叶两仪和初音——哪怕是玄裳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们……呢?”

    万俟薰看了眼坐下的张如晦,将自己的长剑拿的远了些:“师父说要进后厨去看看,师姐就陪着她一同去了。”

    那么玄裳大概也一并被抱进去了,毕竟美食对她还是有着一定诱惑的——张如晦在心中点了点头。

    与和叶两仪的默契不同,他和万俟薰根本就没什么话题要说的,两个人都只能坐在桌前发呆。而且更糟的是,初音和叶两仪都跑到了后厨去,只怕连菜都没得等。酒楼里倒是一直座无虚席的样子,显然生意兴隆非凡。这两个人虽然干占着张桌子碍眼,却也没什么人敢来管。

    就在这时,张如晦的耳朵里传入了一阵闲谈的声音:“梁山的那些绿林好汉果然厉害,据说就连如月仙子都被割了脑袋,斩首示众。”

    “可道首、华山的那位老祖、安乐先生……别说这些,那些个大门大派的掌门哪个动了?真要打起来,谁还怕他们了?”

    “烂船也有三斤钉,更何况是绿林好汉?现在覆海侯一个武圣都足足打了一年了还没打下来,真要是动了我看也悬。”

    张如晦听的是啼笑皆非,看来寻常人等果然对于实力差距没有一个清晰地认识。如果太平道国决心不顾一切的强攻,所有地仙、武圣一齐压上,用不了一个时辰就能彻底结束战争。但这并不是他们想要的,首先外敌仍在,擅离职守带来的风险是无穷的。其次就是必要性,哪怕是态度最为坚决的秦翰,也认为压根没必要这么兴师动众,还不如让各方道军轮流练兵,也好为之后的战争做好准备。

    更不要说本来就持怀柔态度的一干人等。在他们看来,绿林军的尖端高手固然不值一提,可是整体而言却是一股极大的力量,而且那几个杀手锏的确有过人之处,不能为己所用多少有些可惜。戚南塘这个一网打尽的策略,其实也是给他们一个机会,到了最后必定有一大堆投诚的人士。

    可是有些发展是张如晦没有想到的,那就是众人口味并非都支持戚南塘,反而隐隐对绿林军有赞赏的意思。张如晦多少听的有些恼火,难道这些人就没有想过绿林军真要是打过来后他们的生活会如何么?还是说他们根本就无所谓?

    实际上绿林军的事情已经并非和张如晦毫无关系了。那天,兵家三位将领各执一词,谁也说服不了谁。岳鹏举索性先下手为强,直接将他和高俅查出来的第一个线索、第一个人给捅了出来。

    洛阳,豫州方渠帅杜充。

    “我和高俅将所有的记录翻了出来,一条条的核实,逆推回去,终于发现了有问题的人。”岳鹏举无视了秦翰又惊又怒的眼神,继续坦然说道,“豫州方本来是在陆上逼近给予佛国前线压力的道军,可是他们居然……早一天就撤退了。”

    道国法度严谨,军令如山,军队什么时候出发、什么时候撤退都必须按照军令来。一般来说,收到军令后都还要整军,撤退也要井然有序。两天以内出发都可以算是纪律严明,有些骄横之士甚至都能拖个十天半个月。可是有一点是一样的,那就是撤退必定不可能说走就走。

    而在岳鹏举的口中这位杜充本身就有志而无才,好名而无实,骄蹇自用而得声誉。以他的本事来说,晚上十天都不算什么事。现在早一天撤退,只怕真是早了十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那么,杜充有没有问题根本就是一目了然的事。

    太平道国共有三十六方黄巾军,豫州方一方的渠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张如晦要直接去查一方渠帅,秦翰依旧持反对态度,岳鹏举的态度不言而喻。到了最后,这个决定还是落在了郭药师的头上。

    “那么,就查吧。”郭药师对着秦翰说道,“既然鹏举已经将话说出来了,就算这位不去查,总也有人要去,还不如将知情人士仅限于此间。”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秦翰也只能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不过作为相对应的,张如晦也要在之后奔赴青州,同为道国平绿林出上一份力。

    “反正你现在都已经被通缉了,那些绿林军理应对你大加赞赏才是。说不定还就让你入了伙,斩鸡头烧黄纸什么的。”岳鹏举也知道互相退一步的道理,自己要是不做些表示出来,秦翰的面上总不好看,“到了那个时候,无论是反戈一击还是招安都好说。你现在已经是七返虚丹,说不定到了青州那里晃晃悠悠就又成了九转还丹,一个人仙也算是一份不小的力量了——对了,铁牌给药师,让他还给银瓶。你小子手里不准留,这是给银瓶保命用的。”

    照岳鹏举这么说,张如晦身上的海捕文书暂时是不能收回了。不过张如晦本就不在意这些,他下面要去的是洛阳,那里虽然道派同样兴盛,可也是儒门的大本营,六师中足足有三位都在那里。自己完全可以凭借皇极金钱随便胡扯一个身份出来,谅他们也查不到。

    至于之后的青州……打仗都打成那样了,还在乎这个么?

    正在张如晦这样想着的时候,一个年轻道士冒冒失失的就在桌子旁坐了下来,还不忘对两人拱手作揖:“对不住对不住,实在是人太多……拼个座。”

    张如晦将目光投向了万俟薰,发现后者同样在看着他。虽然不知道万俟薰是怎样想的,不过张如晦本身觉得这件事不应该由自己来做主,姑且等初音她们回来再说。说句实在话,就算酒楼里面没有位子了,几个人也一样可以跑到叶两仪的家里去吃,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来者大抵是觉得两人已经同意了,口中连声说着“多谢”,到头来还不忘记自我介绍一番:“相逢即是有缘,贫道道号灵动子,不知两位如何称呼啊?”

    听到灵动子三个字,张如晦的脸色忽的就是一变。唰的一下,一道剑光自桌下腾起,饭桌转瞬间就齐齐的裂成了两半。张如晦竖起一剑切向来者,灵动子却也同时举起一柄长剑,一格一抹,稳稳地接住了张如晦的剑,反倒还以剑尖向张如晦的胸腹间刺来。

    这一剑的剑势游走不定,难以捉摸。若非张如晦也练过刺客一流的剑法,恐怕还真的要中招。他第一时间就对地一踢,向后挪去,御木术同时将桌子向中间挤去,硬是阻了柳白猿的剑势一下。

    长剑虽然锋利,可也极薄,在卡入硬木后若是随便乱发力断然有被折断的危险,更不要说张如晦故意将桌子挤得厚薄不均。灵动子顾不得继续追击张如晦,长剑一抖,变了形的桌子立刻就分成了几块。

    万俟薰虽然剑术更为了得,可是她的剑太长,在发现情况后也第一时间抓起剑鞘后跃,此时方才出剑。全力的出鞘一剑之下,她的身形在外人看来几乎都变成了薄薄的一张纸,只剩下那一道撕天裂地的剑光。灵动子却是双脚一错,身体就像一只猿猴一样斜向腾空而起,及时躲开了万俟薰这一剑。

    可是张如晦的法剑已经转瞬杀至,有了回气的机会,他已经御起仁剑,趁灵动子腾空之时刺杀。灵动子人身在半空,显然没想到这样的变故。眼看他就要受到穿腹之厄,忽然他的身周泛起一片涟漪,整个人就从空中哗的一下失去了踪影。

    此时张如晦六识全力展开,可是竟然一下也没有找到这位灵动子的身影。他居然真的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根本找不到去向。可是下一瞬,张如晦却感到耳朵一动,反首一看,一点游丝一样极细极微的剑光就朝他刺来。

    这一剑当真危险到了极点。此时张如晦的法剑尚在半空,根本来不及回防。若是刺中他的后脑,他顷刻便有性命之厄。好在还有万俟薰,又是她及时一挥剑,当头斩下。灵动子若是不收剑,他的剑当场就要被万俟薰的长剑斩成两半。

    可是他非但收剑了,而且又是一纵一跃,完全逃脱了万俟薰的长剑所能及到的范围。

    张如晦将手作剑指一点,法剑立刻就如同附骨之疽一般追了上去。同时他还不忘问来客姓名:“你是什么‘白猿’?”

    灵动子一步就跳上了墙壁,双足竟然踩在墙上飞檐走壁。听到张如晦这样问,他哈哈大笑起来:“柳!自然是柳白猿!”

第226章 袁公() 
《吴越春秋》记载,越王勾践从范蠡处听说越女为剑术大家,当世剑术没有能够超过她的,于是便聘请越女教授越军剑术。越女在北上途中遇到一位老翁,自称“袁公”,想要见识越女的剑术如何。越女请袁公亲自出手一试,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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