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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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夜行- 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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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庚薪脸色大变,卟嗵跪倒在地,叩头如捣蒜地道:“知府老爷,小民是安份守己的良民啊,小民也不知道这老仆怎么会干出这样的事来,小民……”

    萧一诺方才听董判官对他耳语了一句话:“事涉齐王,不宜声张,刺客已死,就此结案。”意思是把所有黑锅叫这刺客一人背了,千万不要再横生枝节,不然一旦真的牵涉到皇室人,这个漏子凭他们几块材料是堵不上的。

    萧知府立即心领神会,他要带庚薪回去也不过是虚应其事,堵堵看客们的嘴,把他带到府衙之后,再把官府的处理结果向他透露透露,共同把这桩涉及齐王的惊天大案办成一件普普通通的杀人命案了事。

    一见庚薪如此惶恐,知府大人一摆手,不悦地道:“这凶手或许只是借你孙府蔽身……”

    庚薪赶紧道:“大人英明,大人英明,小民实实的不知他包藏祸心,暗为良仆,暗为杀手,小民……”

    知府大人脸一沉,喝道:“尽管如此,杀人大案,事你家,行凶的刺客又是你的家仆,本府不能带你回去询问仔细么?”

    “这……”

    庚薪面色如土,再也说不出话来。

    董判官脸色一沉,戟指道:“你推三阻四,不肯前去,莫非你是刺客同党?”

    庚薪吓了一跳,连连摇头道:“不是不是,小民绝非他的同党。”

    董判官厉声道:“既然如此,啰嗦甚么?把他带走,待知府大人询问已毕,再放他回府。”

    “遵命”

    两个差官如狼似虎地扑上来,挟了庚员外就走。

    “天呐”

    庚薪在心里狂叫:“他几时会放我回来?来不来得及?来不来得及?我已经服了牵机之毒啊怎么会这样,我本来计算得好好的,怎么会这样?”

    这一幕幕精彩,一幕幕传奇,就生在夏浔眼皮子底下,但他视而不见,他还在甜睡。

    这一觉也许会睡很久,**的劲儿还没过去,那能让人起性的药劲儿,已经开始在他身体里蠢蠢欲动了……

    ※※※※※※※※※※※※※※※※※※※※※※※※※

    “这个人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到你家做工的?”

    知府老爷亲自问案,同知、判官、推官大人尽皆在场,如临大敌,地点设在府衙三堂,这通常是审理不宜公开的机密案件的地方。两旁没有几个站班的衙役,能留下来的都是知府大人或判官大人的心腹。

    “回大老爷,这个刺客叫黎大隐,他在我家有些年头了,小民入赘孙家的时候,他就在孙家了。据小民后来知道,这个人是孙家老爷也就是小民的岳父购买药材的路上救回来的……”

    庚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一边说话,一边不住地看天色,这真是作茧自缚啊,他已服了毒酒,就等着毒性作,再对救治他的人稍作暗示,及时用药洗胃清毒,哪知道半路冒出了黎大隐这个杀胚该杀的杀胚已经死了还要害人的贼胚

    刺客刚刚出现的时候,庚薪还暗喜在心,只觉有这刺客一闹,自己暗下毒的事更是天衣无缝了,天知道这刺客不但被捉,居然还是自己府上的人,这一下偷鸡不成,如果知府大人拖延久了……

    庚薪想到这里不寒而栗。可他根本没有办法可想,他跪地回答着,冷汗从额头滚滚而落……

    夏浔被彭梓祺带回了家,彭梓祺觉他情况有异,鉴于他的身份特殊,不曾明了原因之前彭梓祺不想胡乱张扬,便籍口他是被黎大隐那一扑撞倒在地,碰了额头晕迷过去,需要回府静养。当时黎大隐骤然难,那奋力一刺的前后经过能看得清楚的人不多,故而被她糊弄了过去。

    孙雪莲带着女婿把惊吓过度的客人一一送出门去,又是称谢又是道歉,好不容易答对完毕,只忙得腰酸背痛。孙雪莲回到厅坐下,轻轻捶着腰肢,向老管家吩咐道:“今天大家都辛苦了,每人赏钱十,收拾了酒席就去歇息吧,叫他们不要交头接耳胡言乱语,如果一旦被我知道,立即清出府去”

    孙雪莲说到后来已是声色俱厉,老管家为之凛然,连忙答应下来,他刚要转身离去,孙雪莲又唤住了他,略一沉吟,说道:“明儿一早,流水席照样摆开,对待客人不得有丝毫异常。如果有远道而来的贺客,都要迎进门来,盛情款待,明白?”

    “是”

    老管家答应一声退了出去,杜天伟连忙捧过杯茶来,规规矩矩地道:“母亲,忙碌半晌了,喝杯茶润润嗓子。”

    孙雪莲赞许地看了眼这个正式成为自己姑爷的年轻人,接过茶来喝了一口,又摆在桌上,站起身对几个掌柜和坐堂郎微施一礼道:“唉,没想到弋儿大喜的日子,家里竟生了这样的事情。劳动各位了,跟着忙里忙外的……”

    几位掌柜和坐堂郎都是在孙家干了一辈子的老人,有的还是从外地分号赶回来参加少东家婚礼的,东家府上出了事,他们都没走,帮着孙雪莲忙里忙外,现在也跟了进来。

    一见东家客气,几位掌柜的和坐堂郎连忙起身,七嘴八舌地道:“东家太客气了,我们这几个老东西从打杂伙计、坐堂学徒,这么多年了,一直就在孙家做事,早把孙家当成了自己的家,孙家的事就是我们的事,有什么用得着我们的地方,东家您别客气,只管吩咐下来。”

    孙雪莲强作欢颜地笑说道:“也没甚么,那黎大隐好在还有些良心,一人做事一人当,不曾牵连我家,老爷去府衙说明了情况也就结了。”

    这样说着,想起黎大隐,她的心里不由一痛。她从来都不知道黎大隐的心事,只知道黎大隐对她忠心耿耿,在她还小的时候,就对她最为关心呵护,那种无微不至甚至过了她的父亲。如今黎大隐死了,他临死都在一心一意为自己打算,生怕牵连了孙家。人孰无情?孙雪莲为之感动,此刻却还得用一种淡漠厌憎的口吻提起他,心实是五味杂陈。

    两下里正说着,站在一旁的杜天伟突然一阵头晕目眩,身子一晃,伸手一扶桌案,却因头重脚轻站立不稳,把刚刚呈给孙雪莲的那杯茶碰到了地上,“咣”地一声跌得粉碎。

    杜天伟连忙站定身子,惶然道:“啊,母亲,孩儿……孩儿……”

    孙雪莲皱了皱眉,心道:“到底是小门小户家出来的孩子,欠稳重。”便即有些不悦,可是见他满面通红,想起他是新郎倌,今晚喝的酒最多,便也释然,说道:“今天是你和弋儿大喜的日子,这就回房歇息去吧,我叫人给你准备一碗醒酒汤。”

    杜天伟今天随着孙雪莲和庚薪又是敬酒又是陪酒,他是新郎倌,庚薪持的那壶毒酒他喝的最多,所以最先作,打刚才就开始一阵阵的头晕、烦燥、胸部胀闷、皮肤紧,他还以为是饮酒过量,这些症状也确实是饮酒过量的样子,只是当着岳母和孙家的几位元老,不好有所失礼,只能强自忍耐。

    这时听孙雪莲叫他退下,杜天伟如蒙大赦,赶紧答应一声,就要退出去,可他刚刚退到门口,双膝肌肉紧,有些迈不动步子,他饮酒过量,本来就头重脚轻,这一错步,一头撞在门框上,居然跌了个跟头。

    孙雪莲柳眉一剔顿时恼了,旁边两个郎一见连忙抢上搀扶,其一人叫方子岳,他见孙雪莲面有不愉,便帮腔解围道:“姑爷今天大喜,酒吃得多了些,年轻人嘛,难免的,难免的,来来来,老,搭把手,咱们把新郎倌送回去。”

    这时杜天伟已心跳加,腹痛如绞,他只道自己吃坏了肚子,入赘人家本来就矮人一头,非不得已他是不愿做出惹人嫌的事来的,所以也不敢说,只是咬着牙忍耐,由两位郎架着,向后院新房行去。等他进了新房的门儿,原本通红的脸庞已经惨白如纸,额头密密麻麻全是黄豆粒大的汗珠,痛得他嘴唇打颤,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房有喜娘陪伴着新娘,床前,新娘子孙妙弋双手搁在膝上,顶着红盖头正静静地坐在那儿。郎渊同喜娘打个哈哈道:“新郎倌儿喝多了,我们把他送回来了,喝一杯合衾酒,便让新人早些歇了吧,我们这便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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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6章 壶中日月长(3)

    第o76章 壶日月长()

    方子岳看着新郎倌儿的样子,不觉诧异起来,抓起新郎的手腕切了切脉,又在灯下看了看他已缩如针尖的瞳孔,不由嘶地吸了一口冷气,迟疑道:“老,老,你快来瞅瞅,新郎倌儿有点不对劲呀。”

    “啊?有什么不对劲儿?”

    渊扭身一看,也是吃了一惊,赶紧望闻切脉一番,那问自然是省了,那新郎倌眼瞅着是说不出话来了,等他检查完了,脸色登时凝重起来,两个老郎在新房便商量起医案来了。

    “方兄,你怎么看?”

    “观其脉像,莫非是绞肠痧?”

    渊连连摇头,捻须道:“若是绞肠痧,何致于目芒疾缩如斯?”

    “那依兄之见……?”

    兄还没表示意见,新郎倌儿便从椅子上滑了下去,整个身子佝偻成一团,手脚不停地抽搐着,含糊地叫道:“好痛,好痛啊,我……我喘不上气来,不行了,我不行了,痛死我了……”

    孙妙弋本来斯斯地坐在床边,听见新郎进来,虽然不大待见他,也不觉有些紧张,待后来听见两位郎说他身体不妥,也没想得太严重,因为新娘子擅自揭开盖头不合规矩,只好在那侧耳听着,这时听到他痛苦的惨叫,孙妙弋大吃一惊,再也按捺不住,一把扯下了盖头,急匆匆地跑过来,一瞧新郎倌那副模样,不由也吓慌了,急忙问道:“他怎么了?”

    渊和方子岳对视一眼,不约而同,脱口说道:“毒”

    “毒?怎么会毒?”

    妙弋急了,她再讨厌这个丈夫,也不至于希望他死,登时跳脚道:“的什么毒?赶快配制解药啊咱们家就是开药房的,难道你们不知道?”

    ※※※※※※※※※※※※※※※※※※※※※※※※※※

    庚员外总算离开了知府衙门。

    青州府以奇快无比的度,大明最高的办案效率,了结了一桩杀人命案:

    黎大隐,青州人氏,自幼习武,精于技击,因残跛而入孙氏药铺为仆。青州生员杨旭,素与孙氏主人交好,因登门做客,对黎氏多有不逊欺辱,黎氏心胸狭隘、睚眦必报,乃生杀心。是故倚仗武技,潜入杨府欲施报复,错杀杨旭伴当张十三。

    此后,因青州府检校官冯西辉现了黎氏做案的蛛丝马迹,黎氏不安,复杀检校冯西辉。又数日,利用孙府操办婚事,杨旭上门道贺之机再度行刺,被杨旭雇请的保镖和恰好在场的青州推官赵溪沫合力擒杀,黎氏临死,尽吐实言,此案至此大白于天下。

    由此,近来生在青州的一连串案件全都有了结果,虽说生命案就是污点,可是破案如此之快,未必不能得一个干吏之名,知府、同知诸位大人弹冠相庆,欢喜不胜。当然,他们第二天还得派人去把杨旭请来,一同串供,相信有知府、同知、判官三位大人的面子,杨旭一定会竭力配合的。

    他们对庚薪很满意,这个草民很上道,配合得很,他们只是稍一点拨,庚薪就顺着他们的意思,交待了他们需要的资料,所以他们也没有为难庚薪,让庚薪在他“自己交待”的杨旭曾折辱黎大隐、黎大隐在府多次表露怨恨,甚而酒后说出要杀人泄愤一类的话的讯问笔录上签字画了押,便很爽快地让他回府了。

    庚薪出了青州府衙,立即撒腿狂奔。他已经感觉到头痛、头晕,胸闷欲呕,四肢乏力了,如果不赶快回到府进行救治,牵机之毒作,将死得苦不堪言。

    庚薪魂飞魄散,狂奔不已,他这些年虽在孙雪莲面前没甚么地位,生活上却从不曾亏待了他,养尊处优,几时做过这么剧烈的活动,尤其是已经毒,只跑了片刻便觉汗流浃背,举步乏力,庚薪不由暗暗叫苦:“不成啊,这样跑下去,毒性作的更快,不等我回府,就得暴毙了。”

    这时天色已晚,庚薪仓惶四顾,根本看不到什么可以代步的工具,好不容易看到小巷钻出了一头驴,驴上坐着个包头巾的年妇人,庚薪一个箭步冲上去,气喘吁吁地道:“驴……驴子,驴子给我……”

    “啊抢劫啊”

    那位大婶也不含糊,尖叫一声跳下驴来便对他连抓带挠,庚薪头晕目眩四肢乏力,哪里招架得住,举手搪塞几下,还未等他解释清楚,便觉右手抓住了一团软绵绵鼓腾腾的东西,“咦?这是……”

    庚薪还没回过味儿来,那位大婶又是一声尖叫:“非礼啦耍流氓啦,快来人呐”

    路旁立即跑来一个见义勇为的山东大汉,此人不由分说,一个山东大擂,把庚薪摔了个四仰八叉,庚薪眼前金星乱冒,哪还分得清天上人间。

    紧接着一群人围上来,夜色之也未看他模样,一顿拳脚便招呼下来……

    ※※※※※※※※※※※※※※※※※※※※※※※※※※※※※※※※※※

    安员外回到府,心口乱跳,坐立不安。

    他本来并不相信夏浔是杀死十三郎和冯西辉的凶手,可是刘旭死后,安员外再也无法把夏浔视若等闲了。本来在他心极是卑微的夏浔,立即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变成了一个高深莫测的杀人凶手。可是想不到今天竟然出现了这样大的转机,刺杀杨轩的那个凶手再度出现,并且在临死前承认,十三郎和冯总旗都是死在他的手。

    这样说来,岂不是真的误会了夏浔?

    也难怪安员外如此容易相信黎大隐的话。他刚刚见到夏浔的时候,夏浔只是一个破衣烂衫的叫化子,纵然他有杀掉十三郎和冯西辉、摆脱锦衣卫控制的心思,又哪有那样的能力?再者,那凶手已经承认了他才是真凶,他在临死前曾经提起过云河镇,云河镇的秘密可是只有冯总旗、张十三、刘旭和他以及夏浔五个人知道,那人若不是杀死杨轩的凶手怎么可能知道云河镇行刺的秘密?

    鉴于这些理由,整个事件可以说已经一清二楚了,可是安立桐心一点也不轻松,想起那刺客临死时亮出的腰牌,他就坐立不安。安立桐没看清牌子上的字,却知道那样的牌子要什么样的人才能拥有。他到底是哪一路的人?朝廷?我锦衣卫?某个王府?

    不过是什么身份,这都可怕之极,这就意味着,铲除他们,来自某个足以同锦衣卫抗衡,甚至势力犹在锦衣卫之上的势力,而不是某个人的个人恩怨。那么这个黎大隐死了,就绝不意味着威胁已经消除,谁也不晓得那群人接下来还有什么阴毒的手段。

    在青州,他现在已经没有一个伙伴可以商量了,今后该怎么办才好呢?

    安胖子急得团团乱转。

    “不不对还有一个,还有一个夏浔。”

    想起夏浔信对他解释的话,安员外毫无保留地接受了,现在锦衣卫在青州的力量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那些精明的、能干的全都死了,他们两个似乎却多了几分运气,眼下是否应该和他商量商量呢?

    “不成,我得去找他,尽释前嫌,一同商量今后的行止,这青州真他娘的不能待了,得尽离开才好,如果我能把他一起拉走,佥事大人说不定便不会惩罚我,不管怎么说,杨轩如今的名望地位不凡,佥事大人可不知道他是假的。我既与他商量过,那就是共同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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