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对方同明军作战,最令明军头痛的地方就是他们的机动力强,战斗纵深大,随时可以战,也可以随时避而不战,眼下这么好的机会若不充分加以利用,予对方的兵力以沉重打击,那真要天打雷劈了。夏浔决定战斗意图,张俊拟定行动计划,反复推敲之下,最后做出了这么一块五花肉。
鞑枉的斥候悄悄尾随着明军,他们非常小心,也不敢靠得太近,草原上一马平川,不易陷藏,而且明军的探马游哨呼啸来去,最远时远驰百里之外,他们务必得万分小心,以免被明军发现,让明军提高了警惕。好在明军十万大军,浩浩荡荡的目标太大,远远的,就足以监视他们的行止。
明军过了饮马河没有继续向前走,他们似乎驻营休息了,磨磨蹭蹭的等到日薄西山,突然拔营向西而行,沿饮马河而动,却不是冉渡流花河奔向亦马忽山,同时大量流动四哨奔向四面八方,警戒空再严密。
鞑靼斥候见状,果断撤离。
哈尔巳拉收到消息消息大喜过望,亦马忽山左近根本没有鞑靼的大部落,那里是山区,只有几个最大不足干帐的小部落在附近游牧,根本无需出动十歹大军来袭击,明军的目标果然是蒙哥部落。这一来他对蒙哥稍怀的警惕也消失了,他一面命人飞马传报,令蒙哥贴木儿和翰赤斤土哈依原订计划行事,一面小心隐藏着行踪,以免为明军发现,一张大网悄然张开。
夜深了,三万卫、辽海卫大张火把,人人都是双手持火把,远远望去,璀璨如星河一把,显得人马浩荡,无穷无尽,悄然绕到流花河下游渡河过来的翰赤斤率领人马悄悄地跟了上来。
天空之上,星河灿烂,却没有月亮,地面的光亮非常稀薄,斡赤斤土哈不敢点起火把,他的大军就在近乎漆黑一片的草原上,追蹑着远处那流动的星河般的明军火把悄然前进。
虽然千军万马一起行动,四下里却一片寂静,翰赤斤土哈的兵都是最出色的骑士,比最正规的明军骑手还要出色。草原上最艰苦最凶险的事情无外乎放马,牧马人如果不能身强力壮、胆大心细、聪明机警,而且有一身好骑术和好箭术,是根本无胜任这份工作的。
他们都是最出色的牧马人,自然也是最出色的骑士。他们小心地控制着马匹,不让战马发出一声嘶鸣,马蹄声落在松软的草地上,声音也是极其轻微的。
落霞山快到了,明军的斥候显然送回了消息,明军的火把也全部熄灭了,一前一后两支人马都在黑暗中悄悄行军,狼一般蹑着各自准备吞噬的目标。
落霞山只是一片山势甚缓的矮山坡,坡前向阳的一面,驻扎着蒙哥的部落,而现在,那里近乎一座空营,只有一些被勒令留下充当诱饵的老牧人留在那里,在营中处处点起一些灯光和篝火,再在营帐间做些走动,以迷惑明军。
忽然,远处喊杀声起明军发起冲锋了,翰赤斤土哈的嘴角不禁露出一丝冷笑,他悄悄发出命令,士兵们口口相传,整个队伍迅速加快了行进的步伐。远处的喊杀声在片刻之后就停止了,翰赤斤土哈能想象得到,当杀气腾腾的十万明军兴冲冲地扑进营寨,却陡然发现这连绵的营帐只是一片空营时,该是诃等可笑的表情,他忍不住笑出了声。上一决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被明军把乌古部落整个儿端掉了,这让他感到无比耻辱,而今天,这耻辱可以用明军的鲜血来洗刷了。不出所料,又过片刻,远处黑沉沉的山坡上突然冒出了无数的火把,火把迅速向山坡下的营寨处移动,仿佛倾泻而下的洪流,紧接着,营寨中似乎有多处营帐被点着,冒出了熊熊大火。
翰赤斤土哈大为振奋,猛地举起了手中的长矛,喝道:“点起火把,冲锋!”
“蓬蓬蓬!”锦吧黄门内品整理
星星之火,螓满草原。
先行点燃的火把,迅速引燃了更多的火把,火光下安出了一张张杀气腾腾的,兴奋到扭曲的面孔,每个战士的脸庞都有些扭曲,眸中闪烁着疯狂的嗜血杀戮的光芒。
“杀!”
翰赤斤土哈长矛向虚空中狠狠地一刺,便一马当先冲了出去,大军立即紧随其后动了起来,如滚滚铁流辗向“慌乱不堪”的明军。
“怎么回事?”
斡赤斤土哈紧握长矛率先冲进明军阵营的时候,熊熊火光下,他发现原本打得十分热闹的明军士兵和蒙哥部落的战士突然一起停了下来,刀枪还举在空中,动作却突然齐刷刷停下了,所有人都在看着他,整个沸腾的战场突然静止下来,就只剩下他一个人兴奋地咆哮着,挥着着手中的长矛,嘴里喊着:“杀呀!杀呀!”以致于,他突然觉得自己的举动变得特别可笑。
他觉得这场面非常诡异,仿佛自已是一个脱光了衣裳的大闺女,光着突然跑进正在斗殴的两伙男人中间,才能发挥出这样奇异的效果。
“不对劲!”翰赤斤土哈又发现蒙哥部落的战士每人脖子上都系着一条哈达状的白丝巾,他立即想要拉紧自己的马缰绳,然后……就有数条套马杆从天而降,纷纷准确地套在他的身上,那拉扯的力道有往左的、有往右的、有往前的、有往后的,于是,翰赤斤土哈的马独自跑了出去,翰赤斤土哈本人就像被捆仙索缚紧了的土行孙,直挺挺地留在了原地。
然后,更加激烈的喊声杀四起,刹那间,草原上人声鼎沸,蒙哥部落的战士和明军肩并着肩,挥舞着手中的各色兵器,向他的人马猛扑过去。
翰赤斤土哈采用的是蒙古人踹营的传统作,反正蒙哥部落的兵马还在山坡一侧,这一侧只有明军,他准备亲率铁骑如一柄尖刀,以雷霆万钧之势,将正背对作战的明军一切为二,会合蒙哥贴木儿的人马把分割开来的明军整个儿吞掉,就像吃手扒羊肉一样,啃得只剩一块森白的骨头,连一点肉丝儿都不剩。
结果,他的先头部队根本来不及反应,仍旧是义无反顾地冲进了由明军和蒙哥的部众分裂让开的一道缺口,缺口像一只巨大怪兽张开的嘴巳般合拢了,那一口钢牙,把他的人马嚼得骨头渣子都不剩。而冲锋在后的人马根本不知道前边的变故,大队的土哈部落的鞑靼兵依旧快马加鞭地向前冲去,兴高采烈……
第588章 黄雀在后
‘北岸打响子!”策马河畔,遥遥看着北岸星河般光辉的流火,哈尔巳拉纵声年夜笑,朗声叮咛道:“来啊,全军散开,方圆十里规模内的河岸,务必全在我军控制之下,这一遭,我要让明人全军覆没,片甲难归!传令下去,手刃明军辽东总督、辅国公杨旭者,本院将奏章太请,加封万户!”
哈尔巳拉一声令下,所部铁骑立即散开。中文网
远远的,在蒙哥部落的向导率领下,铁岭卫的庆格尔秦、沈阳中卫的魏春兵,各御所部将士,在哈尔巳拉散开全军,准备沿河“打鱼”的时候,正悄然向他靠拢。广宁卫的祈天行更是远远地绕到了他的西边,除北面,横亘在哈尔巳拉面前的那条饮马河,其他三个标的目的俱有明军,正在悄然合围。
军队的行进很是缓慢,合围的时间必须拿捏准了,早了的话,会打草惊蛇,影响河对岸对土哈的伏击,晚了的话,哈尔巳拉一耽现不对劲儿,就会迅疾地跳出包抄圈,想要追歼一支骑兵,那就难如登天了。
“启禀将军,饮马河北岸火光冲天,杀声震耳,已经打起来了!”
听到禀报的魏春兵精神一振,立即放松了勒紧的马缰,高声道:“传令,全速前进!”低沈的号角声吹响,那是进攻的号令!
“咚、咚咚如……”
惊天动地的鼓声骤然擂响,四野震动!原本细碎的马蹄声突然变得急如暴雨,几乎与此同时,相隔数十里之遥的其它两个标的目的的明军也拍马如飞,向哈尔巳拉的人马合拢而去。
“呜~酬~”
尽管哈尔巳拉在打明军的埋伏并且以为年夜局在控,所以没有派出太多的游哨标兵小心自己的背后,还是有一些标兵兵在十里左近处游戈的,明军即便悄然掩至如此众多的人也休想瞒过他们线人,诃况明军是冲锋而来,哈尔巴拉的标兵惊见年夜队明军呈现,立即策鸟奔驰,一路射鸣镝示警。
消息迅速传到哈尔巳拉的中军,哈尔巳拉闻讯年夜惊:“明军怎么可能呈现在背后?”
看看对岸酣战的排场,哈尔巳拉几乎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
可是随即,其他两个标的目的的标兵也相继传来了警讯,哈尔巳拉须时透骨生寒,他恐惧的不是自己的被包抄而如……如果明军能对他实施包抄,那对岸正在产生的酣战,还是自己人对明军的一面剧屠囘杀么?
“枢密年夜人!枢亲年夜人!怎么办?”
几员将领急急策马冲到哈尔巳拉面前,惊慌地道:“枢密年夜人,怎么办?”
能为将者,没有庸才,他们如此慌张,显然不全是因为白已落入了仇敌的陷阱,而是由此想到了整个战局恐怕都已在对方的掌控之下这才是最可怕的。
哈尔巳拉方寸年夜乱,略一犹豫,便戟手西指,喝道:“向西突围!”
一名标兵拍马如飞,反手一抓箭袋中只剩下一枝鸣镝了,他想也不想,拉弓开箭将这最后一支鸣镝射囘出去,便挥鞭如雨,只顾狂奔了。
在他身后不远处,年夜队的明军呼啸而来,手中的火把被疾风吹成了一条哦
“到了!”前边不远,终于看到了自已的步队,那个标兵欣喜若狂,他拔刀腰刀挥舞着狂呼:“明军来袭、明军来袭!明军和……”
“砰砰砰!”
一阵怵人的火饶声炸响这是明军的马上铣排枪打罢,那标兵呆了呆,只觉自己一只耳朵火囘辣辣的,似乎听不到声音了在他前面,一些骑士落马了一些马匹则受了惊吓,乱跳乱窜着。不过万幸的是,他的要害没有中枪,并且离自己的步队也越来越近了。
标兵兵又狠狠拍了一记马屁囘股,然后他就看见前边的战友们突然身子一震,齐刷刷地一片栽下马去,虽然有火光,却看不清楚,不知道他们怎么了,可是他马上就知道了,因为他的背上也中了几支劲弩,弩箭透体而入,深入肺腑,离着自已的步队还有数丈距离,标兵兵眼前一黑,重重地跌下马去!
然后,明军的投枪和战斧掷出来了,再然后,火光下雪片般锋利的马刀,密集如林的蛇矛年夜矛都亮了出来,骏马风驰电掣般掠过,与鞑靼兵交战在一起。那个标兵兵的尸体被无数只碗口年夜的马蹄重重踏过,早已酿成了一滩肉泥,明年这个时候,这片处所的野草一定长得特别茂密……
“渡河、北撤!”
终年生活在杀戮之中的战士,即即是遇到了如此猛烈的袭囘击,也表示出了他们卓越的战斗素质。若换一支战斗意志不强的军队,在明军如此猛烈的攻势下,早就溃不成军,任人屠宰了。而土哈部落在如此晦气的战斗形势下,后队约有一半的将依旧连结了比较宗整的阵形和建荆飞【卿懈
翰赤斤土哈被生擒活捉了,可是他的步队里还有一些中高级将领,眼见情形不妙,而饮马河南岸居然也火光冲宵,厮杀震天,寄望于哈尔巳拉的援救也是不成能得了,他们立即做出了决定:“渡流花河,北遁!”
往西、往北,是他们的土地,至于逃跑,他们从不以为耻,他们凶悍的战斗,亦或灵活地逃跑,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生存,只要有利于生存,那就是正确的,他们不会坚持无谓的牺牲,更不具备什么骑士风度,他们的生存哲学是从狼那儿学来的。
与明军和蒙哥部战士直接交手的一部分鞑粒兵三五成群,配合作战,犹如陷入绝境的狼群一般殊死一搏,给自己的族人争取着机会,后半部人马则利用族人用生命给他们换来的机会,迅速渡河,泅向流花河北岸。
混战的现场双方人马犬牙交错,鞑靼兵以命换命,总算给自已的族人争取到了机会,一部分鞑靼兵度过了流花河,落荒而逃。留下来的士兵人数相差悬殊,很快就被蒙哥和明人的联军杀光了,未及稍事喘气,他们就依照预定计划月,追着泅过流花河,掩杀土哈部的残兵去了。
饮马河东岸,哈尔巳拉率领人李东挡西突,却被明军不吝价格,死死地留住,尽管明军也付出了重年夜牺牲,可是三个方面的阵地,始终岿然不动,饮马河北岸的战火越烧越小,喊杀声已不复与闻,步队被渐渐压制到一起的哈尔巳拉被迫决定过河北撤。
他虽无选择,过河已是唯一的道路,留下来只有死路一条,尽管殊死一搏能予明人重创,可是全军覆灭者只能是他。哈尔巳拉本部的戎马也实施了断尾计划,留下一部分人与明军死战,其余人马趁机过河,可是河道漫长,明军一俟发现他的念头,上游和下游立即有明军也开始渡河,追击战仍在继续……
最早撤过流花河抵达北岸的土哈部落残兵只逃出了不到三十里,就迎面撞上了兀良哈三卫的精锐骑兵,兀良哈三卫现在和阿鲁台结了死仇,想不卖力气都不成,他们现在比明军更迫切地想要杀伤鞑靼的力量。以逸待劳的兀良哈士兵和鞑靼士兵一样都是蒙古人,所以用的冲锋战术也几乎相似。
他们一丛丛的以十人为一队,四面八方摆阵冲锋,分路前进,突破攻击,用得正是成吉思汗时代传下来的骑战体例:“进如山桃皮丛,摆如海子样阵攻如凿穿而战……”。
而落荒而来的鞑靼兵在对岸时还能连结比较完整的建制和队形,泅水过来后整个步队都被打散了,尤其是他们惯穿皮甲,皮甲浸水之后又湿又硬、沉重无比,这也阻碍了他们身体的灵活,两军甫一交战,饶是他们人多,还是马上就落了下风。
兀良哈的战士从四面八标的目的散乱的鞑靼戎马凿穿而过,策骑冲突,频频地掩杀着,很快,蒙哥部的士兵和明军也从河那边追过来了,再后面,哈尔巳拉的人马被明军追着也在向这里艰难地跋涉,五花肉似的年夜乱战开始了……
哈尔巳拉是一个很老练的将领,如果不是尚未交战,他的计扑就被蒙哥贴木儿向明军合盘托出,他不会败得如此凄惨,恨下他唯一要做的事,不再是尽歼明军了,而是如何尽可能地把自已的儿郎带出去。
他知道向北、向西是自已的土地,可正因如此,早有准备的明军必定在那些标的目的陈以重兵,所以他集结残部之后,先向东佯动,在明军的层层切断之中穿囘插迂回,引得所有的明军都往东追,然后又突然折返向西,意图混水摸鱼,跳出明军那叫人摸不着头脑的包抄圈!
可惜,明军的乱战到了这一步已经缺少统一的指挥,处处都有散落的鞑靶兵,也处处都有明军的戎马,摸不清秘闻的哈尔巳拉见到小股的明军也不敢恋战,结果绕来绕去,失去了最好的时机,将一股股散乱的鞑靼兵吞噬失落的明军渐渐合拢成了年夜队,再决阴魂不散地追上来。
“明军想要追到哪儿去?难道他们要一直追到呼伦贝尔年夜草原么?”
伏在马背上狼狈逃窜的哈尔巳拉很是苦闷地想,忽然,越过一片坡地,前边突兀地呈现了一支人马,哈尔巳拉精神年夜振:“是我们的人马接应上来了!”
可他定睛再一看,不由肝胆欲裂,那军容庄重、严阵以待的步队中耸立着两面巨年夜的旗幡,哈尔巳拉会说汉话,不认得汉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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