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钿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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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钿碎- 第2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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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殿下。”

    三个人上了马,往皇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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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人扶着马炽到了卧室,送上热毛巾。

    马炽长出口气,满室子立刻都是酒臭。

    “殿下”下人上前,屏住气,再闻两口,非吐了不可。

    不等下人再说,马炽又是一口,正好吐在下人的衣服上。

    下人心里抽了下,这可是刚做的衣服。

    王爷吐的,你还不敢随便清理。

    不然就会有人在王爷面前说小话——怎么着,你个在府里伺候殿下的下人竟然还厌弃殿下!

    马炽舒服了,摸了摸榻连的竹简,长出口气,道:“你说吧。”

    “殿下,外头有些不好听的话。”

    马炽微睁开眼睛道:“对本王的?”

    说话的时候,随手拿起本《道德经》,似有似无的看起来。

    “军队里头说殿下把楚王——”

    “说!”

    “喏!军队里头有人说殿下把楚王卖了。还有人说,要是再支持几天,秦王军就会自己退走,就不会像现在一样受秦王军的气。”

    马炽坐起来,手拄在榻上,揉了揉头道:“索方的军队犯了多少案子?”

    “报到衙门的一共三百七十二起。都是杀人案。”

    “黑乌找你了吗?”

    “没有,不过谷大人找过小人一次。为的也是军中异动的事情。谷大人还有句话要小的一定要对殿下讲。”

    “说吧”马炽倒在榻上,这里手里没有书,“说啊!”

    “喏!”下人运了两口气,才道:“谷大人说——,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马炽摆摆手。

    下人心里松了口气,缓步倒退出门。

    “出来吧!”马炽低声道。

    黑乌站在窗户外头捂着鼻子道:“太臭”

    “你比他们胆子大。”

    黑乌嘎嘎笑道:“豫章王殿下你读的书多,难道还能那些个无知道王爷一样?”

    “好了,本王头痛,长话短说。”

    “楚王是人祸害,他们的意思是尽快除掉。已经有人谋划劫出楚王。”

    “楚王世子找到了吗?”

    黑乌没说话。

    马炽睁开眼,见窗户边上已经没有人影了,桌上的乌木乌鸦雕也不见了踪影。

    马炽无奈的叹息。楚王是他的兄弟,真是下不去手,但此时已经由不得他了。

    马衷的话一遍遍在他耳边绕——楚王一向与邺王交好,之前一直以邺王为尊。如今邺王盛兵数十万北临东都,一旦入城,必定放出楚王与他同理国政。那个时候他们会放过你吗?

    你们会放过我吗?哥哥们。

    马炽默默问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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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敝匆匆走入大帐,躬身道:“下官来晚了,请殿下,杨司徒恕罪!”

    邺王拿着酒杯。

    杨公笑道:“张大人不必多礼,快请,快请。”

    马颖笑道:“叔申,快过来吧,先农可没来呢。”

    张敝心想,何劭怎么会比我晚。

    马颖道:“杨公,你别看叔申是出身寒门,无论品行还是才行,都是一等一的,藩府里很多事都是他在做。”

    张敝见杨司徒一副笑呵呵的样子,心里多少有点失落。若是能得杨公一句夸奖,对自己士途将是很大的助力。可惜人家不上自己这个寒门出身的人。

    当然,对这种情况张敝也不是第一次见,心里多少有点准备。

    以前可能要更失落一点,但打从听说杨公竟然为躲齐王自己往粪坑里跳,张敝对这些所谓士家高贤的看法就一大变。

    仆人倒上酒,三个人喝一轮,何劭飘着大袖从外走来,先向杨公深施一礼,然后向邺王行礼。

    杨公笑道:“上次见你的时候,你还是少年,真是岁月无怀啊!”

    何劭道:“杨叔精神矍铄,更胜往昔。”

    邺王道:“快入坐吧,倒酒。”

    何劭举杯道:“杨叔,这可是邺王殿下收藏好酒。您可要多喝两杯。”

    张敝明显看到邺王脸上不自然了一下。

    三个人举杯。

    邺王示意张敝说话。

    张敝不想说,可是邺王已经示意两次了,只好道:“杨公,不知现在城中情况如何?”

    杨公放下筷子,捋了捋花白的长须,道:“城中自然是陛下说的算,豫章王殿下饱读诗书从旁辅佐。朝政日新。”

    都朝政日新了,还要邺王做什么,这不就是让邺王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吗?!

    这怎么行。

    邺王看向张敝。

    张敝道:“听说秦王已经退回关中去了?”

    杨公道:“正是,有个叫羊夭的逆臣,在关中为乱,秦王殿下帅军回援藩国。为保证东都的安全,留下索方索将军。”

    “楚王如何了?”

    “囚在金墉城里。”

    张敝道:“这么说,楚王殿下现在在索将军的看管下?”

    杨公道:“殿下,老臣此来就是请邺王殿下入东都执掌乾坤安定天下。”

    邺王连忙笑道:“杨公言重了,有陛下在,有豫章王在,本王去不去都一样。”

    杨公道:“陛下一向看重殿下。老臣来时陛下说,若不是殿下有冀北的藩国大任,早就将殿下请到东都同理国政。陛下特意打发老臣来请殿下入东都,请殿下万误推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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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大早,索方就带着手下的士兵冲到金墉城边上。

    金墉城门大开,不见一个守卫。

    副将道:“将军,小心有诈!”

    索方道:“已经有人替咱们开路了,走,进去!”一马当先冲入城中。

    杂乱的马蹄声打破了城中的平静,群鸟腾空。

    索方下马蹬上台阶,身后跟着几百披甲士兵。推开大门。楚王马乂一个人坐在席上,前边放着棋盘,边上放着壶酒。

    “索将军来了,容本王喝了这壶酒。”

    索方走上去,身后的士兵都停在外头。

    马乂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捻颗棋子,不等棋子下落,索方攥着马乂的领子将他提起来。

    马乂略有点吃惊,沉声道:“索方,你可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

    索方狞笑两声,“楚王,都这个时候了,还摆你楚王的架子。”说罢将楚王扔在地上,喝道:“绑了!”

    军士没一个动的。

    索方双眉一挑,“都没听到老子的话吗!”

    几个羌兵冲进来,将楚王绑了。

    索方大步走出殿门,楚王被扔到马背上,一行人冲出金墉城,出承明门,直到城外大营中才停下来。

    羌兵将楚王从马上拉下来。

    此时楚王披着头发,衣服凌乱,满脸的尘土。

    索方坐到大帐门口,吩咐人搭起烤羊的大架子。

    楚王被推上来。

    索方道:“殿下,今天,我老索就借你的人头用一用。你也别记恨末将,要恨,你就恨你的几位哥哥。来人,把楚王殿下绑上去。”

    马乂大惊,撑着两条腿挣扎道:“索方!索方!你要做什么!我是楚王,秦王是我哥哥!我是皇族!你放了我!索方!你不怕诛九族吗!”

    士兵合力将楚王绑到木架的横梁上。

    马乂嗓子都哑了,“索方!你放我一命,我给你钱,给你官。割地封王,索方!你放过我!”

    拿着火把的士兵看向索方,胳膊不停在抖。

    索方哼了声,“没用的东西。”走上前抢过火把,将拿火把的士兵踢倒。士兵如蒙大赦,连滚带爬的跑了。

    马乂盯着索方走过来,惊恐道:“你别过来!你别过来!索将军!你要什么,本王都给你,求你放过我吧!求你放过我吧!求求你了!”

    眼泪鼻涕横流,马乂大声哭叫,让人心里不好受。

    索方走到架边上,手里举着火把。

    马乂在木梁上挣扎。

    索方道:“殿下,末将也是不得已。要怨就怨你的几位哥哥去吧!”

    “不要!啊!”

    火把落入干木柴堆里,烈焰腾的冲起,马乂嘶声嚎叫。

    滚滚浓烟裹着厉鬼的叫声冲天而起,士兵纷纷转过头去,不忍看,双手堵住耳朵,不忍听。

    索方背后身,低声道:“要怨就怨你的几位哥哥吧。”

    马衷坐在宫中,一道黑影从门外跳入。

    马衷道:“死了?”

    “死了”

    “好了,你下去吧。”

    黑影跳出门外,不见了踪影。

    蔡公公端着托盘走入,轻声道:“陛下,天气燥,奴才用梨花膏和蜜调了点茶水,您用一些吧。”

    马衷拿过杯,喝了一口,靠的凭几上,看着门外层叠的屋脊。

    “你说,我的这些弟弟们怎么都想着朕的位置!难道他们不知道,朕是天命所归?”

    蔡公公托着盘躬着腰站在马衷边上。

    马衷早喝了口甜甜的茶水,叹道:“一切都是你们自己造下的恶果。怨不得朕,怨不得朕啊!”

    邺王见张敝和何劭一同走进来,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好,心便往下一沉。

    镇定了心神,问道:“楚王如何了?”

    张敝何劭两个人互看一眼,都没说话。

    马颖道:“说吧,我倒要看看皇兄会把自己的亲弟弟如何。”

    何劭低声道:“张大人,还是你说吧。”

    马颖看向张敝。

    张敝低头,道:“回殿下的话,方才探马回报说,回报说——”

    马颖喝起杯,喝口水道:“有什么就讲,你自己婆婆妈妈的。”

    张敝道:“索方将楚王殿下带走,带到营中——”他偷看了眼邺王,继续道:“带到营中,炙杀了楚王殿下。”

    马颖的手一抖,小半杯水撒到衣服上。侍候的宦者忙拿着手帕上前擦水。马颖猛将宦者踢开。

    宦者低声惨叫,倒在地上,立马起身伏在地上谢罪。

    马颖没管他,沉声道:“你再说一遍!”

    张敝道:“索方炙杀楚王,惨叫声十里之外都可以听见。”

    消息传到豫章王府。

    豫章王手里的竹简滑落到地上。

    马乂的惨叫声似乎在他的耳边。

    豫章王挥手将下人都赶出去,流着泪低声道:“王兄,王兄。弟弟也是迫不得已,你不死,国不宁。邺王虎视眈眈,小弟也是没办法。再说,这也是陛下的意思。小弟,小弟——”

    刘狮吸口凉气。把人活生生的烤了,这种事就算在边荒都算得上残暴的手法。在堂堂东都之下竟然会出现这样的事,他怎么也没想到。不禁看向坐在一边沉吟不语的刘耀。

    “耀儿,你怎么看?”

    坐在别一边的刘耳也看向刘耀。

    刘耀道:“义父,孩儿以为马宋当灭。自古皇族内部争权,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可是像马氏一样,将天下如此多的人都搅进来,用如此冷酷的手法,如此不念及骨肉之情的,还从没有见过。”

    刘狮点头道:“耀儿这话说的好,耳儿,你要时刻记着,耀儿虽是为父的义子,但与亲生儿子没什么区别,他就是你的亲弟弟。你们要吸取马氏灭亡的教训,无论到什么时候都要骨肉相爱,合成一股绳,不可叫别人笑话。”

    刘耳,刘狮两个齐跪下,道:“谨遵父亲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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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无忌默默将信递给李闵。

    李闵看了信后,不禁倒吸口凉气,朝门外道:“大师麻烦你做场法事。”

    无心从门外走进来,接过信纸,打个稽首。

    “唉!李都督,你为何专找他,不找贫道。我道门做法事才是最正宗——”弱名笑着进来,往无心手里的信上看了眼,把后边的话都吞了回去,喃喃道:“这,这也太——”

    李闵道:“那就请无心大师和弱名大师分别做场法事吧!”

    两个人互看一眼,若是在平时,两个人非吵一架,分个输赢不可,但今天不同以往。两个人施了礼退了出去。

    房无忌叹道:“他们把宋室振兴的最后一点希望也抹杀了。”

    李闵道:“楚王确实是个有头脑的人。”

    “不单如此。炙杀楚王之事一出,让天下人都看清了马氏皇族如今的样子,天下郡国将再没有把马氏看做天然的天下共主这种事了。为一时之利,绝了天下对马氏的期望。真,真是——”

    李闵道:“前脚杀了楚王,后脚秦王就托索方上折推邺王为皇太弟。这也太急了。”

    崔六子走进来。

    房无忌道:“你来的正好,看看这封信。”

    崔六子看了信,大吃一惊,嘴巴张得可以塞进两只拳头进去。

    “怎,怎么可能。”

    “不是怎么可能,是已经发生了。”

    崔六子叹口气,“没想到皇家也会发生这种事。看来马宋真的气数已尽。对了——”

    崔六子将带来的折本递上去。

    “都督,先生。这是刚从陆浑送来的帐目。新开的出的田产不了多少粮食,虽然已经比往年好不少,但是要支撑大军的用度,还是有些力不从心。”

    李闵道:“荆州的解粮为什么这么少?”

    按着以前的计算,荆州的税粮可以为出征大军提供保证,但是账目上荆州的解粮还不足预计的一成。

    房无忌叹道:“都督,看来咱们以前担心的情况真的出现了。”

    崔六子欲言又止。

    房无忌道:“你有话就说。”

    崔六子道:“都督,如今东都在事已定,不如回军。若是由都督亲自坐镇,荆州的解粮一定没问题。”

    李闵道:“好是好,可邺王会同意我出兵荆州?”

    “报!”传令兵道:“报都督,敌军送来书信。”

    “拿上来。”

    李闵展开一看,道;“真是曹操,曹操就到。朝廷的接防令到了。”

    房无忌接过信,道:“兵部的印信。伊阙是陆浑的北大门无论如何也不能交。”

    李闵道:“我看他们也没指望我把伊阙交出去,这是让我退兵。”

    房无忌道:“退兵是要退兵,不过不能不明不白地退兵。”

    李闵道:“我相信很快就会有人来信。”

    房无忌笑道;“就是不知道是东边还是西边。”

    崔六子心道:难道说邺王和秦王都要来讨好都督?

    先来的既不是邺王也不是秦王,而是琅琊王。来的还是老熟人。

    李闵并没有迎出去。

    全虎走进来,跪地行礼,李闵避到一边道:“全兄快请起。”

    见全虎神色间有不快之色。

    李闵笑道:“全兄不要见怪,我现在要是出去接你,全被别人误会。”

    全虎叹口气,道:“我知道。我来也就是给你送封信,看看老朋友。”说着将信递上。

    李闵顺手将信放到一边,笑道:“我已经给马大侠送信儿,他正往回赶。你不知道现在马大侠可有人管了。”

    全虎看眼被李闵扔到一边的信,道:“还能有人管得住他?李,李都督,你还是先把信看了吧。”

    李闵笑道:“不急,不急。走,接风宴已经摆好了。吃过饭再说,要是马尚封赶不回来,就没他的酒喝。辛娘子你知道吧。”

    全虎心不在焉道:“是敬家庄的辛娘子?”

    “对,就是她,现在她就住在马尚封在陆浑的府里。听说马尚封出征的日子,她三天寄封信,五天寄包衣服。马尚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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