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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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谈社-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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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最终没敢这样做,他怕那个女司机回过头,用一张苍白的脸对着他,那是一张死人的脸,那张脸冷冷地说:“你还是把它烧给我吧!”

斗门赶紧掏了张真钞给她,跳出了车,来到人间。

斗门被结结实实地淋了一身。

他走到顺利花园门口时,又看见了那个保安,那保安又冲他笑了笑,露出一口黄牙,友善地对斗门喊道:“我借把伞给你吧。”

斗门没说什么,保安转身回到保安室拿出一把伞,那是一把蓝色的伞,斗门觉得这伞有点眼熟。那保安把伞撑开来,那伞歪歪扭扭的,有很多地方都弯曲了,他没有接伞,摆了摆手表示不用就冲回家了。

斗门回到家,屋里黑压压的,香洲隐在黑暗中,说了一句:“停电了。”

斗门回应了一句:“妈的。”

香洲背对着大门,坐在沙发上,对着一根燃烧着的蜡烛,似乎在想着什么,一动不动的。

她的影子印在墙上,印在天花板上,那烛火不安分地跳来跳去,她的影子便跟着跳来跳去,整个人都变形了。

斗门脱了鞋子要去洗澡换衣服,他瞄了一眼妻子,突然头皮都炸了,他看见香洲身穿一件蓝色的衣服,她的头发突然变得很长,可能长到了腰的部位,盖住了整个脑袋,她一直都是短发,昨天都还是短发。

斗门浑身颤抖,连声音都是抖的,他颤抖着说:“香洲,你的头发怎么……”

香洲把头转向斗门,因为背光,她的脸显得黑糊糊的,好像没有了脸似的,她的声音也显得若有若无:“怎样,好看吗?我今天买的假发。”

斗门不相信,他觉得眼前这个女人不是他老婆,他鼓起勇气说:“你把假发摘下来,你都不像你了。”

香洲轻轻笑了笑,那声音轻飘飘的,她说:“进了房间上了床,你就知道是不是我了。”

斗门像触电一般抖了一下,他听出了两个意思。

他强装镇定地说:“别闹了,这假发一点也不适合你,丑死了,快摘下来。”

香洲却岔开话题:“快进去洗澡吧。”

现在,斗门突然觉得愤怒大于害怕了,他一言不发地进了浴室。

【5。冤有头】

那个杂物房的门不知为什么打开了很大一个口,里面铺满了白白的布,斗门往里面看了一眼,发现那张梳妆台竟没盖上白布,那张梳妆台连着一个不大不小的椭圆形的镜子。斗门最讨厌这种梳妆台,其实他是害怕。

斗门望着那面镜子,里面黑糊糊的,里面可能什么都没有,也可能有一张黑糊糊的脸。

突然,有谁从后面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的心蹦到了嗓子眼。是香洲,她站在斗门身后,学着他好奇地往杂物房看,然后冷冷地问道:“你看见什么了?”

斗门问她为什么那面镜子不盖上白布,香洲告诉他今天从里面的旧衣服里找到一件蓝色的衣服,就是她现在穿的那件,她觉得好看就对着那个梳妆台的镜子试穿,不过她不记得什么时候买过这样一件衣服了。

又是蓝色?斗门突然非常反感蓝色,他叫香洲换掉,说那衣服难看,又说那颜色不吉利。

香洲哪里相信,斗门没再说什么,闷闷地去洗澡了。

这一夜,电一直没有来。

斗门和香洲早早就睡下了,香洲竟连睡觉也不肯脱下假发,她的假发很长,差不多及腰了,斗门觉得没有人会买这样的假发。

不久,香洲便发出了轻微的鼾声,斗门却迟迟不能入睡,他一直看着她的假发。他突然产生一种想法,也许这根本不是假发,这个根本不是我的老婆。

这个想法使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决定探个究竟,他把手伸向那密密麻麻的头发,轻轻往外拉,假发居然没动,他又加了把力,假发还是纹丝不动。斗门有点害怕了,他使尽力气一扯,那头发连同一层头皮竟被他扯了下来。他看着血淋淋的头骨一阵干呕。香洲却像没事人一样,问他那么晚了不睡扯她头发做什么。

斗门再也忍不住,大叫了一声:“鬼啊!”

斗门是被香洲摇醒的。香洲本来睡着了,却被斗门的大叫声吵醒了,原来刚才又是斗门做的一个梦。

斗门一醒来就几乎是吼着向香洲说道:“你把假发摘掉,那东西害我做噩梦,快点!”

香洲不再坚持,乖乖把假发给摘了,露出她可爱的短发。

斗门吻了吻香洲,似乎把假发摘了就确定了老婆的身份,他终于安心了。两人相拥而睡。

这已经是斗门连续两天做噩梦了,他觉得一切都和那张五十元的假钞有关系,那张假钞可能附上了那个女人的灵魂。

那张假钞曾经害死了一个鲜活的生命,现在那个生命已经化为冤魂,来讨命了。

斗门觉得,噩梦是可以吓死一个人的。他觉得有很多很多的人白天还好好的,睡了一觉第二天就死了,这些人其实都是做噩梦被吓死的。

他怕自己也会睡着睡着就被吓死了。

【6。无限恐怖】

他决心一定要把那张五十元的假钞脱手。这一天,天气好多了,他走街串巷,寻找好对付的店员。他一条街一条街地逛,一间店一间店地看,最后竟然买了不少零零碎碎用不着的东西,却还是没敢把关键的那张钞票掏出手。

他觉得干脆把它送给路边乞讨的可怜的乞丐吧,却又害怕那个乞丐拿着钱去哪间餐馆吃饭又被店老板打死了,这样又将多一个冤魂来索命了。

最后他决定把它烧掉,一了百了。

斗门真的把它烧了,他第一次烧钱,虽然钱和普通的纸本质上来说都是纸,但烧钱和烧纸的感觉就是不同。

斗门突然有种释然的感觉,他觉得一切都烟消云散了。

他徒步走回家,一路上甚至吹起了口哨。

在顺利花园门口,斗门没看见那个满口黄牙的保安,他看见了自己的老婆。

他老婆居然在保安室,她在干什么?她背对着斗门,她居然还披着那长长的假发,还穿着那件蓝色的上衣。

斗门没去叫她,他小心地走过保安室,径直回了家。

黄昏的时候,香洲回来了,她穿着蓝色上衣,披着长长的假发。

斗门问她:“去哪了?”

香洲:“打牌,输了。”斗门觉得她在敷衍他。

斗门:“在哪打牌?”

香洲:“隔壁老李家。”

斗门:“下午三点半你就在那打?”斗门在保安室见到香洲的时候就是三点半。

香洲:“是啊,我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一直输。”说完她就进厨房做饭了。

斗门陷入沉思,老婆为什么要骗自己呢?她在隐瞒什么?后来他又想,可能坐在保安室的根本不是香洲,只是个陌生女人。

他当然去找了隔壁老李谈话,老李证实了香洲的话,她确实在他那打牌。

这天晚上,斗门又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又来到了那个保安室,这个时候已经是三更半夜了,保安室里亮着微弱的光。斗门没看见那个保安,他看见了一个女人,长长的头发,蓝色的上衣,他没看见那女人的样子,她背对着斗门。

斗门觉得那个女人是香洲,她到底在里面干什么?

斗门壮着胆子来到保安室,试探着叫了一声“香洲”。

那女人用侧脸对着斗门,听到斗门的声音她缓缓抬起头来,幽幽地说道:“你看我是香洲吗?”那声音明明是女声,但她抬起头的时候,斗门看清了那人居然是保安,那个满口黄牙的保安。这个恐怖的保安居然穿着女人的衣服,戴着女人的假发,好像还化了妆。他现在正对着斗门龇牙咧嘴地笑,嘴里不断重复一句话:“你看我是香洲吗?”

斗门又被吓醒了,梦境越来越恐怖了。他的心跳得飞快,他怕哪一天这颗心会不堪重负,永远停止跳动。

【7。香洲死了】

其实,真的有人停止了心跳,不过不是斗门。

是斗门的女人,香洲。

香洲是在第二天半夜里死的,她死在杂物房里。

她半夜去杂物房干什么?斗门怎么也想不明白。他越来越害怕那间杂物房。

毫无疑问,香洲是被人残忍地殴打致死的,她身上没有一处完好无损。这一点被警察证实了。

巧的是,香洲死的那天晚上斗门又做了噩梦,他梦见自己来到那个妓女的姐姐被打死的那间餐馆,他目睹了整个殴打的过程。实在惨无人道,那女人身上竟找不出一处完好无损的地方。他还注意到那女人头发很长,长到了腰的部位,而且她穿着一件蓝色的衣服。

后来他就醒了,接着发现香洲死在了杂物房,一身的伤痕和梦里的女人一模一样,而且香洲居然也是一头长发,蓝色上衣。

这让斗门伤心之余感到毛骨悚然。

警察经过一个月的调查,居然一点线索也没有,警察怀疑过斗门,最后还是排除了斗门的嫌疑。斗门心里却有自己的看法,他认为一定是那张五十元假钞在作怪,是那个冤死的女鬼来报仇了。但警察不会相信这些。

本来斗门和香洲一直过得好好的,自从收到那张五十元的假钞,斗门就开始做噩梦,香洲开始戴令人恐怖的假发和穿蓝色的衣服。现在,香洲还为此失去了她鲜活的生命,斗门觉得很快就要轮到他了。

不管怎样,斗门觉得应该先清理掉香洲生前一直不肯扔掉的杂物房里的东西。那房间死过人了,而且放着这些铺上白布的陈旧的东西,斗门不敢想象夜深人静的时候那里会发生什么,他怕有一天那门突然又自己打开了。他往里望,那面椭圆的镜子竟没有盖上白布,镜子里突然出现一个女人,长长的头发,蓝色的衣服,定定地看着他。他赶紧朝自己身后望去,什么也没有,原来那个女人在镜子里。他不想像香洲一样被那女鬼活活打死。

顺利花园门口附近有个废品站,斗门不知道从哪里叫来一队人把那些旧家具都抬去了那个废品站。还是那个保安值班,他在保安室里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这天傍晚的时候,斗门实在不想呆在那个阴森冷清的家里,又来到小区弯曲的小道上吹风散心。顺利花园里的人都不知道上哪里去了,斗门孤独地走着。

突然,斗门感觉自己身后又多了一个脚步声,他猛一转身,没有人,也没有虫子。

他继续走,那脚步声也在继续,有时斗门觉得那声音都近在咫尺了,一转头,却什么也没有,他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8。妓女的尸体】

晚上,斗门躺下以后,觉得杂物房里有响动,他仔细一听,是女人的哭泣声,他吓得浑身都是鸡皮疙瘩。

难道香洲的魂回家了?他轻轻地下了床,来到杂物房门前静静地听。他听得清清楚楚,那哭声确实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斗门突然鼓起勇气,他决定今夜要和那个女鬼来个彻底的了断,他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一定会发疯的。他猛地拉开房门,里面本来应该空空如也的,现在却横放了一个什么东西,那东西被一张白布盖着,有一个人那么长。

斗门觉得那一定是一具人的尸体,而且那人他还认识。

他走过去一把将那白布掀开,是那个妓女的尸体,也许不是那个妓女,是那个妓女的姐姐,她们长得可能很像。

那具尸体居然保存得非常完整,只不过她全身都是伤痕,她是被打死的。她的脸色太苍白了,那种白绝对不属于一个活人。

斗门呆呆地看着这具来历不明的女尸,居然忘了逃跑。

这时,他觉得有种虚脱的感觉,他觉得他的死期到了。因为他看到那具青白青白的尸体居然动了一下,开始是手指动了一下,接着是脚,后来眼睛都睁开了,那双眼睛猩红猩红的。她慢慢地站了起来,四肢似乎支撑不住身体似的左右摇摆,长长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脸,遮住了她的眼,整个头看起来只有密密麻麻的头发。

斗门想跑,可双脚根本不听使唤,整个人瘫软在地上。那具僵硬的尸体拖着摇晃的步伐一步一步逼近斗门……

斗门眼前一黑,很快就崩溃了。

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发现天和地颠倒了,男和女颠倒了,老和少颠倒了,真和假颠倒了,黑和白颠倒了……他疯了。

【后记】

我是一名精神病院的医生,斗门是我的病人,他患有严重的幻想症。我每天都听他讲不同的故事,这些故事没一个是真的。我当然知道,因为斗门根本没结过婚,这个城市里也从没有过顺利花园这个楼盘。他没有收到过假钞,更没有叫过妓女。他只是一个可怜的作家,为了能写出题材新颖的稿子,他每日每夜构思、想象,结果却在自己的构思和想象中迷失了方向,失去了理智,从此生活在幻想的世界里再也出不来了。

忘川

「文/怪少」

【1。出门】

清朝末年,绍兴某村住着一户人家。

丈夫王成,妻子李氏,夫妻俩都已过了而立之年,有一个六岁的儿子。

王成以农为业,空闲时经常外出经商卖布,挣些银钱,家里算不上富裕。前些年,绍兴遭了旱灾,田里几乎颗粒无收,饿死了很多人。那阵子,很多人家都为了一点糊口之粮争得你死我活,妻离子散。只有王成夫妇不同,在这种特殊的情况下,他们依然相互扶持,相互谦让,只剩一口粥也硬要分成两口吃。这么多年过下来,夫妻俩情比金坚,相处得非常和睦,几乎没吵过一次架,小日子过得也算幸福美满。

这天,王成又要外出做生意。这次和以往不同,他的布被城里的一个大商人看中了,他要进一趟城,和城里的老板谈合作的事。

进城路途遥远,沿途都是山路曲径,没有什么可以代步,王成只能一路步行过去,估计没有一月半月回不了家。于是,他专门交代妻子:“我这次出门,少则半个月,多则一个月才能回来,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在家看管好孩子,等我回来。”

妻子李氏听完这番话,眼泪不禁簌簌直流。这么多年来,李氏还不曾试过和丈夫分开这么长的时间。毕竟是妇道人家,即使肚子里装满了委屈,却也不敢埋怨半句,只好默默地到灶房里弄了些干粮,细心地包好,然后放进王成的包袱里,嘱咐他路上饿了吃。

王成又何尝舍得家中的妻儿,不过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只轻轻接过妻子递过来的包袱,没有再说什么,便径直往门外走去。

刚走几步路,李氏的声音便从身后传来,“一路小心!”

王成转过头去看着李氏,对她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就头也不回地出门了。

【2。父亲】

王家几辈人都生活在农村,没见过什么世面,平时最多只是到当地的镇上做些买卖,说起进城,也是十年以前的事了。那阵子,年过五旬的王志仁无端端生了一场重病,他隐约预感到自己时日无多了。那段时间,儿子王成终日守在父亲身边,一步也不敢离开。某日,一直迷迷糊糊的王志仁突然开口说话了,只听他断断续续地说道:“忘川……爹要去忘川了……”王成没听明白,“忘川”是什么地方?

他突然想起,在田里操劳了一辈子的父亲一直有个心愿——走出这个村子,进城开开眼界。莫非父亲是想进城?

儿子王成最是孝顺,想起父亲一辈子的辛苦劳累,便暗下决心,就是背也要把父亲背到城里去,让他看上一眼,了却他最后的心愿。

说也奇怪,本来已经奄奄一息的王志仁听说儿子要带自己进城,竟高兴得能下床走路了。王成见状,还以为父亲的病情有了好转,自然是非常高兴,便决定即日启程。

王成为父亲削了一截木头作为拐杖,一路上,王志仁就借助着这根拐杖和儿子的搀扶,不停地赶路。王成担心父亲太累,每走一段路就要他停下来休息,可王志仁就是不答应。他总是说:“我不累,路还长呢!”王成知道父亲是心急,他知道自己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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