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树精可能还没有消亡!”徐长青这时候脑海中生出了一个猜测,视线也落在了桃花山脚下的山神庙上。
原本香火旺盛的山神庙现在已经被改建成了村公所,之所以村里人没有将村公所放在陈家大宅内,想来是陈家大宅太奢靡了,在那里面办公容易被人扣帽子,而山神庙的大小正好合适,将其改建成村公所也正好符合破四旧、立新政的大势。
在心中有了想法后,徐长青便决定先往村公所走一趟,一是想要看看那里是否还能找到桃树精存活的线索,二是想要设法从这里弄到一张桃花乡的官方介绍信。
那几个下乡知青交谈时,徐长青在一旁安静的听着,虽然他们话中的内容大多数都是东南西北的胡侃瞎聊,但这些杂乱的话语也让徐长青听出了一些有用的东西。比如现在在华夏大地上行走,必须要有当地政府或者单位盖了公章的介绍信,这就相当于古代的路引和身份凭证。若没有这东西,别说是住现在名为招待所的旅店了,就算是买一张火车票都不可能办到。
以徐长青的能力要仿造一张介绍信也并不是什么难事,但他毕竟没有见过这类原件,而且这介绍信似乎有着其特有的写法,这种写法是徐长青不了解的,冒犯仿造可能会漏洞百出,被人识穿,倒不如设法让此地之人给他开一张真正的介绍信,来得方便安全一些。
第一千零十六章 伐山破阵(下)()
想到这里,徐长青便迈步准备前往村公所,但到了门口的时候,有人在外面敲门,打开门一看,只见一个腰间别着旱烟袋、背着被褥毛毯的老农站在们门口。{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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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农见到徐长青后,并没有像那些年青人一样惊诧,仅仅只是愣了愣,跟着眼中便显露出一丝同情之色,然后笑了两声,说道:“顾妹子做事不周到,把同志你丢在这里就走了,我听送煤火的小孙说你来的时候没有带东西,被褥衣物都没有,我先把我家多出的一床被褥拿过来给你用着,等会儿再去给你找几件换洗的衣物……”
“等等!”徐长青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自来熟的热心人,不由得愣了一下,跟着就打断他的话,道:“老人家可能误会了,我并不是分配到这里的下乡知青,只是一个普通的旅行者,想要看看自己以前待过的地方。”
“呃!这我倒是没有了解清楚。”老农怔了一下,尴尬的笑了笑,但还是拿着被褥走到屋里,并说道:“不过,事情也一样,不管你是下乡的知青,还是散心的旅行者,既然来了我们桃花乡,我们就不能让你冻着饿着,被褥你住在这里总会用得着,离开的时候,就把它放在这里好了,说不定以后住在这里的知青也能够用得上。”说着,他不容徐长青反对便将被褥放在了简陋的竹床上,熟练的摊开放好,然后看到屋内没有生火,便又说道:“看来你应该是住在大城市里面的人吧?用的都是做好的煤块,没有用过这种土煤球,不知道怎么生火,让我来帮你把火点燃吧!”
“不用!真的不用!”面对这样一个热心人,徐长青真的有些招架不住,在其动手之前,连忙将其拉住,说道:“我这人不怕冷,但受不了煤球那股气味。所以没有生火。”
老农闻言,有些诧异的看了看徐长青,毕竟这里冷得让人不禁想要抱团火在怀里,竟然还会有人因为受不了煤球的气味。不生火。只是,当他的视线落在了徐长青布满烧伤的脸上时,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了恍然之色,跟着拍了拍脑门。说道:“看我这糊涂的,既然不喜欢生火,就不生火吧!等会儿,我让人给你拿一个热水瓶来,多喝点热水一样暖身子。”
见到老农的样子,徐长青明白对方是误会自己被烧伤所以畏惧火焰,不敢生火,对此他也没有多做解释,一切顺其自然。
在将被褥放下后,老农并没有走。而是随便找来了两张凳子摆好坐下,将旱烟袋取下来,熟练的上了烟丝,点燃后,抽了一口,才朝徐长青,问道:“老汉我叫陈贵新,是这里的村长,还没有请教同志贵姓?”
见到老农这种做派,徐长青倒是有些想笑。明白老农这一趟送被褥是假,打探底细倒是真的,只是手段有些拙劣,节奏把握不够而已。只是他这热心倒也不是假的,这让徐长青没有感到任何不适,也没有生出一点反感。
“鄙人叫徐长青。”徐长青没有隐瞒自己的姓名,说道。
“徐长青?”老农愣了愣,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用一种怪异的视线打量了徐长青良久。
如此明显的反应。徐长青怎么会不知道老农心中所想,但却也没有说破,而是反问道:“怎么鄙人的名字有问题吗?”
“没什么,只是当年这桃花乡也有一个人和你是同样的名字,听到你的名字就想到了他罢了。”老农回过神来,解释了一下,只是脸上的疑惑并没有消退,并且随着思绪,嘴里喃喃自语道:“莫非……不会、不会……”
徐长青虽然在陈家冲的地位特殊,但其真实身份和地位并不被一般人知道,对于陈家冲的普通百姓而言,他仅仅只是一个义庄的看守者,只不过因为陈家对其态度尊重,所以陈家冲不明就里的百姓至少表面上也会表现出恭敬的态度。
因为华夏时局动荡,韶关又是北上南下的兵家重地,从而使得这一带的战祸远远要比其他地方多得多,陈家冲即便有陈家保护,但也难以抵挡兵祸,大量定居于此的百姓流落他乡,再加上饥荒、瘟疫等灾祸,使得现在的桃花乡内土生土长的本地人非常少,而这老农则是其中之一,而且他也是对徐长青稍微有些了解的人。
别看老农相貌苍老得跟七八十岁一样,实际上他才五十出头,六十不到,在他懂事的时候,徐长青已经离开陈家冲桃花山了,他对徐长青这个名字的深刻印象全都来自于他父母在世的时候,给他儿子说的那些荒诞故事。老农本来也不姓陈,只因为他家世代都是陈家的雇农、长工、奴仆,所以被冠以了主家的姓氏,以示亲近。正因如此,他们家对陈家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也有些了解,而桃花山义庄这个和陈家关系密切的特殊存在也在其中。
老农小时候曾经在水陆法会上做过童子,为游魂野鬼掌灯引路,因为年纪很小,记忆已经很模糊了,但对鬼神之事,他却比其他人更加相信,因为他曾亲眼见过徐长青施法的样子。虽然,那段记忆已经不太清楚了,但在后来他母亲给他儿子讲故事的时候,那段记忆又再次加深,而就在前几天乡里发生了一些怪事,让他再度记起了过去的一些事,现在眼前这个被火烧得面目全非的外地人说出一个如此熟悉的名字,让他不由自主想了很多。
在刚刚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老农不由得将眼前之人和记忆中那个徐长青联系到了一起,但随后又认为不可能。因为如果按照记忆中那人的岁数计算的,活到现今至少已经**十岁了,而眼前这人虽然因为烧伤,而无法从面貌上看出其年纪,但听他的声音最多只有二三十岁, 一点也不苍老,绝对不可能是他记忆中的那个人。
见到老农似乎陷入到了回忆之中,徐长青也没有出声打扰,而是安静的坐在一旁等着对方自己恢复。他已经猜出老农过去肯定见过自己,只不过就如同雄鹰不可能看得清地下的蚂蚁一样,他也同样没有花心思留意或者记忆自己身边任何一个路人,所以他也不清楚这老农是什么情况下认识自己的,只能隐约猜测可能和陈家有关系。
“呵呵!人一老了就很喜欢回忆过去,让客人枯坐在这里实在失礼。”过了一小会儿,老农从恍惚状态下恢复过来,尴尬的笑了两声,缓解了一下周围的气氛,然后又直爽的说道:“听说徐同志以前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说不定我们还认识。”
“或许吧!”徐长青含糊了一下,转头看了看桃花山方向,说道:“我还记得当年那一片桃花盛景,原曾想过来看看,只是……可惜了!”
“是呀!可惜了!”或许是被徐长青的情绪感染了,老农也忍不住将心里话给说出来了,只是随后又意识到这样说不合适,便立刻补充道:“只不过,桃花美景再怎么好看,也填不饱肚子,现在改成田地了,每年粮食足够村里人一日两餐吃饱,这比起当年旧社会的时候可是要好多了。”
“以人为本行的是国之正道。”徐长青似乎已经没有了最开始的恼怒之情,而是冷静下来思考问题,在老农谈及桃花山的改造后,也赞同的点点头,随后他又问道:“有件事我还想要向老人家你打听一下,我记得桃花山上还有一株长势极为神异的大桃树,据说这株大桃树似乎是此山所有桃树的母钟,不知道当年那株大桃树……”
“那株大桃树已经送到京城了,具体种在哪里就不太清楚了。”老农没有多想就直接回答道:“当时有人说这么大一棵桃树就这样砍了实在可惜,后来正好是建国十周年,是所有就有人提议将这东西作为我们乡送给国家的礼物。这件事上报给了市里,上面好像也很重视,还专门派了一支军队和一些搞植物的知识分子来协助移植这株桃树。”
“移植京城了?”徐长青微微愣了一下,很快脸上就露出了一丝欣慰的表情,心中隐隐猜到当时大桃树应该已经意识到了灾劫降临,继续留在桃花山只会被人道之力毁掉,倒不如舍弃这里所有的一切,得到一线生机。否则的话,村名在砍伐大桃树的时候,即便有人道之力压制,已经和此地灵脉融为一体的大桃树要是拼死反抗,恐怕也会是一个两败俱伤的结局,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灵脉毫发无伤。
“莫非其中有什么联系?”徐长青的多疑性子让他想到自己在听到有关陈撄宁的事情后,临时改变南下的决定,而是北上,现在北上的理由又多了一个,这让他不由自主的觉得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联系,或者被什么无形之力操控等等。
在提到了那棵大桃树后,老农便像是有心事一般眉头微微皱起,颇显疑惑的偷偷看了面露沉思之色的徐长青一眼,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没有说出口。
徐长青虽然在想事情,但也能够察觉到老农的情绪和动作,但他没有多事,主动询问,而是转而问了一个自己想要知道的另外一件事,道:“另外我还有一件事想要问一下老人家,以前住在这里的陈家现在去哪里了?”(。)
第一千零十七章 桃花鬼魅(上)()
听到徐长青的询问,老农的脸色很快变得有些难看,也多了一点尴尬和羞愧。虽然现在政府给陈家定下的成分是欺压百姓的地主恶霸,但他们家数代都是陈家的下人,自然很清楚陈家对待下人、雇农和长工等普通百姓的态度绝对不像外面宣传的那样坏到头顶流脓、脚下生疮的地步。只是在那样一个非黑即白的时期,如果不随大流的话,那么对于他这种平头百姓就只有被世道大流拍得粉身碎骨一个结局。
老农之所以会面露羞愧之色,并不是因为他随了大流,而是因为砸陈家祖祠的时候,为了证明他的觉悟,他是第一个动手,而在陈家祖祠之中还有一部分因为忠心而陪祀的仆人,这里面就有他的曾祖,而其曾祖的牌位则是他亲手砸的。这件事虽然过去多年了,但一直都是他的心病,所幸的是因为种种原因,土生土长的陈家冲人已经不多了,现在的人对陈家也只一个恶霸地主的印象,没有人知道过去,他的心病也一直都隐藏起来,既没有被揭开,也没有消失。
现在徐长青突然问及陈家,虽然对方可能只是好奇陈家的下落,但听入老农的耳中,却不由得感觉像是在扇他耳光,让他顿感难堪。
“陈家人早在解放前就已经全都搬走了,听说去了美帝那边,这里的老宅之留下了一些仆人看管房屋。”老农压下心中的异样,让自己显得很平淡,说道:“在解放后。政府没收了陈家的老宅和田地。把陈家老宅差不多全拆了。所有的砖木全都用来修水库了,现在这片安置知青的土坯房就是建在陈家老宅的地基上。”
“潮起潮落,人生变化,想当年陈家是何等的兴旺,今日也破败如斯,就连祖宅也保不住,现在想想感到有些可悲!可叹!”徐长青稍微感慨了一下,不等老农做出反应。便忽然转移话题,道:“对了!徐某游走华夏各地,每到一个地方都习惯盖一个当地政府的公章,以证明自己到过那里,留作纪念,不知道现在桃花乡要找谁,才能盖这个公章呢?”
老农几乎是想都没想就回答道:“找戚主任就可以了,他是革委会主任,公章都在他那里。”
“多谢老人家了!如果让我自己去找,可能找几天都找不到正确的人。”徐长青道了声谢。然后作了个打哈欠的手势,看上去似乎有些累了。
见此情形。老农也感到不应该再待下去,于是站起身,道:“徐同志路上也累了,先休息一下好了,老汉我就不打扰了,晚上记得去公社食堂吃饭。”
说完,便提起烟袋锅子,走出了房门,沿着有些泥泞的屋前土路,朝乡政府的方向走去。在他身后,徐长青若有所思的看了看他的身影,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跟着便关上了房门。
老农在走出了一百多米,快要走出为下乡知青建的土坯房区域时,才猛然的听下了脚步,脸上浮现出了怪异的表情,转过头去看向了徐长青现居的房舍,嘴巴微微张开,显得有些惊讶。也难怪他会突然出现如此表情,因为当他快要走出这片土坯房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来此的目的是为了探听一下这个怪人的底细。可他没想到去到那里之后,有关怪人的事情除了一个名字以外,就再也没有探听到任何有用的东西,反倒是自己这边,嘴巴像是没把门一样,别人问什么,就说什么,老实顺从得不像话,就像是被迷了心智一样。
“迷了心智?”老农口中嘀咕着心中所想,眼中忽然露出了浓厚的骇然之色,感觉到这和以前家中老人说的鬼迷信似乎有些类似。如果是几个月之前,他即便遇到了类似的事情也不会往这些神神鬼鬼方面想,毕竟现在整个华夏都在扫鬼神、除迷信,他这样的老人也自然受到了影响,但最近一段日子发生在乡里面的事情,让他一遇到类似诡异的事情就不由自主的往这方面想。再加上徐长青这个名字给他带来的回忆,使得他忍不住将自己记忆中那个近乎传说的身影重合到了一起。
想到这里,老农离开的脚步又快了几分,直到看不见徐长青所住的那个土坯房才稍微放慢了一点,只是他在路上又似乎想到了其他的事情,脸色有些阴沉,脚步也变得不时的走走停停,看上去像是想要回过头去找徐长青。只是最终他还是没有再回头,而是强忍着心中的冲动,迈开大步往前走,连一些村民跟他打招呼,都像是视而不见一般没有理会,让不少村民都疑窦丛生,很多也将老农的举动和最近发生的一些事联系到了一起,脸色都变得很难看,只是他们又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埋着头做自己手中的事情,似乎这样就能将那些发生过的事情忘掉一般。
老农在回到了村公所后,便立刻朝革委会主任办公室走去,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发现之前还打开的门现在紧闭起来了。
“村长,找薛主任吗?”从旁边经过的民兵队长出言说道:“薛主任刚才从我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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