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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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贼- 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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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唰”

吕布险险避开,盖俊急忙出声道:“云长……”再斗下去就是生死相搏了。

关羽闻言止步,弯腰拾起古朴无华的刀鞘,用它收敛锋芒毕露的青冥。勇冠并州,这不是吕布自封,而是并州所有人公认,盖俊在酒宴上一连问过好几名并州人,皆是证实了这一点。至此,关羽可以‘狂妄’的宣称秦地无敌,这个秦地包涵司隶、并州、凉州,至于益州?益州有个屁的猛士。

吕布低头看着锦袍被划出一道半尺长的口子,面色难看。败了,对于一向自视甚高的吕布来说,此结果让他一时间难以接受。

众人很快也现了这一点,张辽张杨面面相觑,皆是看到对方眼中的震惊之色,尤其张杨,在他心中,世间也许有和吕布不相上下之人,但他决不会相信吕布会败。

院子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只有风声呜呜作响,关羽击败并州第一人吕布,凉州诸将很想放声大笑,上前庆贺一番。然而他们并非傻子,盖俊很重视这三个并州人,似有拉拢之意,当面庆祝胜利恐怕不太妥当。

吕布扯了扯嘴角,抱拳道:“关校尉神勇,吕某佩服。”

关羽昂大笑道:“吕兄武艺之高,为关某平生罕见,委身于区区小吏实在可惜。”

吕布闻言攥紧拳头,忽而松开,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盖俊哭笑不得,这关羽啊,也不问问我愿不愿意,就当面挖起丁原墙角来了。吕布这头狼是好养的吗,丁原、董卓、刘备,谁没吃过他的大亏。与吕布相比,他更想得到张辽。想到这,盖俊又扭头看向身旁的张辽,眼中满是欣赏。

张辽脸容一僵,他自是看得出盖俊对他有意,只是他想不明白吕布、张杨名声皆在他之上,盖俊何以对他这般看重?听闻杨阿若美若妇人,外间猜测两人有断袖之癖,而今杨阿若娶盖俊胞妹,这个消息自然沦为谬言,不过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关羽吕布二人并肩返回,向盖俊行礼,盖俊摆摆手,对吕布道:“云长乃是我麾下有数健将,征战沙场多年,对敌经验丰富,今吕主薄受挫于云长,不必挂怀。且吕主薄箭术无双,这是云长不及你的地方。”辕门射戟,那是千古神射的代表之一。实际上当年两人同落大雕,盖俊是站在半山腰,而吕布处于山脚,相差十丈以上,完全可以抵消其年龄上的优势还绰绰有余。盖俊对自己的射术极为自信,也不敢保证就胜过吕布。

“多谢尊侯……”听到盖俊安慰之语,吕布面上稍稍好看一些,心里仍旧抑郁。

盖俊心里清楚吕布此番败北,没有十天半月,很难走出失败阴影。笑着说道:“出来甚久,丁使君等人必然等急了,我们回去接着饮酒……”

“身有不便,就不打扰诸君了。尊侯见谅、诸君见谅,告辞。”说罢,吕布抬腿而走,张辽、张杨赶忙追了上去,小声安慰同乡好友,吕布不见反应,走得更急。

直到三人背影消失,胡封不屑地道:“当初这位吕布吕主薄在城门口是何等的目中无人,一脸我是天下第一,而今落败,匆匆而逃,这算什么?输不起啊?”

盖俊哑然失笑,这厮这个大嘴巴能忍这么久,真是难为他了。

庞德冷笑道:“也不知当初是谁输给黄校尉后,跟被阉割了似的。”

胡封怒目而视道:“你……”

庞德笑哼哼道:“难道我说错了?”

“臭小子,别以为当了校尉我就不敢揍你……”

“来啊……”

“少贫嘴了你们……”盖俊笑着摇摇头,止住斗嘴二人组。说实话庞德的比喻不太准确,以他当初所见,胡封手捂胸口,脸色苍白,完全是一副小姑娘被无数大汉强奸后的模样,不然盖俊当时何至那么愤怒,直接甩了大将军何进的面子。

“好样的!不愧是我手下第一大将。”盖俊给了关羽一拳,招呼众人道:“走吧,回去……”

第二百零七章 大军压境

盖俊大军驻扎于晋阳城外十数里的龙山脚下,此地风景甚好,满山红叶与阡陌翠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晋阳大湖恰似镶嵌在翡翠大地的一块硕大明镜,素来为晋阳人外出踏青的不二选择。而今被盖俊部霸占,天天有喊杀声及马蹄声响起,大煞风景。

盖俊每日游逛军营,监督训练,略得清闲,便攀爬龙山,或坐于山顶,抚琴为乐,或远眺西方,思念家人。

时间飞流逝,转眼来到二月初,议郎孙坚去年冬拜为长沙太守,平息叛乱。朝廷封其为乌程侯,以寒门之身封为县侯,近来年孙坚是第二人,前一人是他的同乡朱儁。同时皇帝刘宏卖官还觉得不过瘾,本年度开始卖关内侯,值钱五百万,理由是朝廷没钱了,要用卖关内侯得到的钱贴补军饷。很可笑,不过也算是一个借口,相信很多商贾愿意打着帮助朝廷之名做个侯爷。

盖俊直摇头,想当年他上书灭蝗策获封关内侯是何等的风光,三公九卿见到他也得客客气气,正式场合,不叫尊侯便算失礼,现今的关内侯算是臭大街了,军中有不少关内侯爵者,纷纷跳脚骂娘。他们这些为了大汉国抛头颅洒也血,一刀一矟拼杀出爵位的人现在竟然要与商贾并列,骂娘那都是轻的……

河东反了,旗号是黄巾张角弟子郭泰,号称大贤,聚众十万,攻略郡县。盖俊摸摸鼻子,他和太平道有着血海深仇,前不久从河东路过,怎么不见这位大贤跳出来和他较量一番?由此而知,什么大贤,纸老虎一只,一捅就破。

盖俊没有清闲太久,屠各、匈奴突然有所动作,而且是大动作,他们西掠北地、南下河东,东寇晋阳、雁门,北攻定襄,连略凉州、并州、司隶三州之地,一时间大汉国北疆烽火四起。

屠各、匈奴的战略是西北南三线少则数千,多则一两万,能抢就抢,能不打最好不打,而后聚集十万精锐直扑晋阳。

“这是要……决战?”盖俊听到斥候来报,微微诧异。

刺史部会议室寂静无声,面对气势汹汹的屠各人、匈奴人,所有人都感到了压力。晋阳西方无险可守,一旦胡骑翻越吕梁山,将一路毫无险阻的推到晋阳城下。

得到丁原的暗示,别驾王通开口道:“诸君议议,是打是守?”王通三十余岁,额头高阔,眼正鼻直,丰姿出众,他出身于太原大族王姓,按辈分算乃是王允族侄。王允因为得罪诸常侍,不敢回家,正在河内、陈留一带流浪,丈人蔡邕去年来信说王允在蔡家庄住过一月有余,弄得盖俊哭笑不得,还收留他,他日后可是会杀了你的。

朔方太守董援开口道:“以四万对十万,毫无胜算,我看还是以守为佳。”

太原太守委进摇头道:“据守不出,太原十六县三十万百姓就惨了。”

朔方太守董援反驳道:“一旦战败,就不只是太原百姓,并州都未必保得住。”

云中太守乐贺道:“我赞同董朔方之意,以晋阳坚城挫胡锐气,而后寻机破之乃是最佳之议。”董援、乐贺皆为领地失陷的挂名太守,说白了他们根本不在乎太原郡百姓的死活,只在乎能否收回失地,积累政绩。

崔均的地盘也丢了,寄居晋阳城,和董援、乐贺别无二致,但他却不认同二人之意,说道:“二位府君过于悲观了,四万对十万固然没有胜算,但对方想要击败我们也非易事,相峙久了,胡人见无机可乘,自会退去。”

耿祉即使手下无兵无将,那也是北疆统帅,丁原相询耿祉,耿祉奋然道:“战这帮蛮胡,不知尊卑,嚣张跋扈,不教训一下还以为我大汉国可欺。副帅以为呢?”

不知尊卑,嚣张跋扈,怎么听着有指桑骂槐之嫌?堂中之人哪个不是久混官场的老油条,自然是听出了耿祉话里有话。

盖俊下意识摩擦骨韘,笑着说道:“即是副帅,怎敢妄言?将军与使君拿主意便是。”

耿祉微微昂起头,志得意满,前些时日他狠参了盖俊一本,太尉府对盖俊作出罚俸一年的决定,并言如再有冒犯,罢官治罪云云,语气异常严厉。他以为盖俊定是怕了,在向他妥协,不过他不会同意,不扳倒眼前这个狼子野心之人,何能善罢甘休?

耿祉既然言战,众人便把目光聚到并州刺史丁原身上,听其定论。

“尊侯认为宜战宜守?”盖俊虽然说了让他和耿祉拿主意,丁原可不会当真。

盖俊笑而不语,直视丁原。

丁原良久乃道:“我附耿将军、崔西河之意,战。”

“那就战。”盖俊点点头。

西河太原交接的吕梁山,横压八百余里,峥嵘突兀,叠嶂竞险。

在这山中曲曲折折的小道上,鸟雀惊飞,黑压压的胡骑列阵而过,直向西方,一眼望不到边。胡骑人人身披双层皮甲,乃至三层皮甲,携弓带箭,短兵以匈奴剑矛为主,少数人佩戴着汉国制式环刀,占人数的两成左右,这些人堪称精锐中的精锐。

大队骑军后方是数之不尽的牛羊,足有几十万之多。这是胡人的粮草,其优点是不用千里运粮,缺点是一旦兵败,牛马很难跟得上逃跑度,多半会便宜了对手。史书常常记载破某胡,获牛马羊数万、数十万、不计其数等语。

“据回报,富庶的河东正在经受着叛乱者的威胁,汉军兵力有限,很容易就打下来,为何要舍弃河东而攻打晋阳?”须卜单于即前须卜骨都侯问道。他不愿意去晋阳,一是晋阳城下汉军云集,堪称并州最难啃的地方,没有之一。二是去年屠各人已经把太原郡抢了一遍,而今即使胜了汉军,也未必能够再抢到好东西。

金碧眼的路那多说道:“河东是大汉国的重地,距离京师很近,长安一线也有数万大军,进入河东,就要做好受到三方夹击的准备。”

新任骨都侯道:“我们是抢劫财物,而非和汉人打仗。汉人来了,走就是了,汉人绝对追不上我们。”

路那多摇头道:“万一晋阳方向的汉人堵住冠爵津,我等立成瓮中之鳖,莫说十万,二十万人也会被汉人围杀。”冠爵津是河东通往并州的要道,异常险峻,号称惟有飞鸟、鼠类才能通过,由于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理优势,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倒不是路那多博学多才,而是河东叛乱者郭泰派人与他结盟,这些知识都是汉人使者告诉他的。可以肯定的是,这里面有夸大之处,但也并非全是胡言。且使者直言只要他们不来河东,就出兵河内、上党、太原郡南等处,为他们牵制并州汉军。路那多等屠各领认为汉人所说可行,遂结成同盟。当然了,不守信用才叫胡人,一边一再向汉人保证绝不去河东,一边派出数千骑掳掠。

须卜单于狐疑地看了路那多一眼,不再言语。

“啊天神啊终于走出大山了……”前方有人高呼道,很快欢呼声连成一片。

第二百零八章 吕布冲阵

去年屠各人进攻太原郡,杀死并州刺史张懿,太原遭到极为严重的创伤,治所晋阳以西本是人烟稠密之地,屠各人一来一回,顿成渺无人烟之所,直到今年也未恢复。这次屠各人联手匈奴人而来,至少州、郡府不用为疏散百姓愁,着实省去不少时间、人力。胡族十万大军临近时,汉国正好在晋阳西门外搭好一座坚实的营垒,内中粮草、战具俱全,足够相持数月有余。

由于其时已是夕阳斜倚,兼且远来疲惫,胡族并无马上开战的意思,停于二十里外安营扎寨。

大战虽未打成,小战却开始了,双方斥候展开血腥搏杀,直至天色大黑方才停下。

明日必有恶战,汉军早早上榻歇息,并州刺史丁原则睡不着,据统计,己方斥候阵亡者过两百人,伤者上百,而杀敌数不满百人,二比一,这个数字太过触目惊心,让丁原心怀不安。盖俊倒是不以为然,胡人从小长在马背上,长于骑射,斥候战很少有近身的机会,对射自然是汉军一方吃亏,有什么好担忧的。

次日天色还是漆黑时,步卒便开始在司马、军侯的指挥引导下有条不紊的出营,东南西三个方向到处都是刀枪铠甲碰撞出的鸣响。

边地汉人和胡人间的恩怨史说上一天一夜也说不完,打胡人,军官根本无须多费口舌,士卒绝对会拼了命死战,尤其是并州刺史丁原去年末招募的上万兵丁,他们或许训练不精,或许技艺不精,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们大部分是去年屠各人入侵的受害者,仇人见面,份外眼红,相信绝不会输给盖俊麾下那些百战精兵多少。

西门行出的步卒距离战场最近,从这里出来的人多为弓弩手,另外就是推着辎重大车、防守战具的民夫,战场上民夫是不可欠缺的一环,他们几乎没有战斗力,但他们可以为大军增加无穷的战斗力。

辎重大车共计叠加三层,连绵数里,车的前方置放两百余张床弩,一支支狰狞可怖的大箭堆放在床弩旁边,静静等候上弦。

南北二门的士卒以屯为单位,迈着略显凌乱的步子奔向西门外的战场,慢慢增加着方阵的厚度,至天明前一瞬,两万步卒列阵完毕,黑压压一片,给人以压抑之感。大队骑兵从南北二门行出,向步卒方阵两翼集结,仿佛为一只玄武装上一对翅膀,锋利嗜血的翅膀。

丁原和耿祉、盖俊、崔均四人并马出营,前者忧心匆匆道:“将军、尊侯,据报上党、河内皆有黄巾余孽,你们说两者有没有可能暗中缔结同盟?孤立我并州?”

耿祉面部紧绷道:“这个……应该不会吧?”

“我觉得丁使君说得有道理,否则无法解释胡人为何要与我等摆出决战的架势。”盖俊皱着眉头说道。并州北方失陷,沦为胡区,东边是恒山,张燕盘踞之所,不服王命,阻隔冀州。西边是他的老巢北地郡,实力比较强,问题是凉州叛军对北地虎视眈眈,根本抽不出兵力支援。倘若黄巾余孽切断河东、河内二地,并州就完了。

耿祉道:“多想无益,河东、河内一方自有京中禁军应对。”

丁原摇摇头道:“我怕的是张燕啊这也是我为何急于求战的原因。”

盖俊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尽快击退屠各人、匈奴人,不计代价。”丁原脸容无比严肃。

“靠合着是叫我拼命啊?”盖俊脸色顿时黑了下来,击退屠各人、匈奴人靠步兵是不成的,只能靠骑兵,盖俊麾下两万骑,占汉军总骑兵十成中的八成。这一场血战下来,盖俊部能剩下多少人?两千?三千?五千?再多那就是过于乐观了。

“尊侯,以大局为重啊。”丁原也知此事强人所难,可难也得做不是。

盖俊垂下头,看似在思考,其实心里骂翻了天:“大局,大你母亲个头人拼光了我拿什么立足?莫说即将到来的乱世,而今手中攥着两万兵耿祉尚且这般嚣张,没了凭仗,这厮还不得将我生吞活剥了。丁原老儿,你是不是联合耿祉一起害我?”

耿祉一旁阴阳怪气道:“这还需要考虑?副帅,你到底是不是我大汉国的中郎将?”

耿祉的话反倒使盖俊平静下来,他从不和死人置气,在他眼里,丁原是死人,耿祉也是死人,等明年董卓进京后,立马派人阴死这孙子,顺便取而代之。度辽将军乃是北疆统帅,有督并州军事之责,可以以此名正言顺的接管并州。

金光刺透晨雾,为天地带来一丝色彩,随着天际放亮,汉军整装待毕。中路由两万名衣甲齐备的步卒组成,位于数以千乘的大车后方,以千人为一阵,整座大阵细分为二十个小方阵,处于最前排的是长戟士。边地自古尚矛,这是人所共知的事情,凉州、幽州都是如此,并州同属边地,但似乎受到冀州、司隶的影响,长兵以戟为主。

长戟士周围夹杂着弩士,以射程远近排列,脚踏弩壁而张之的蹶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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