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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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贼- 第2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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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素来深厚,被盖俊一语勾起对陈彪的回忆,心头一紧,痛彻心扉。不知不觉间,好友已亡数载,尸体至今还埋在陇西,而凶手,就在对面。

胡封咬牙切齿道:“韩遂小儿,及其爪牙,弑杀我友,我必尽屠之以慰藉陈彪在天之灵。”胡封此语一出,庞德、车儿、贞良等亲卫曲出身的将领皆陷入默然。

盖俊轻叹了一口气,陈彪早亡,不说感情,只说才能,对他来说就是一大损失。然而死者已死,这是无法改变的现实,他不可能为了给陈彪报仇,任胡封大肆杀戮韩军,相反,如果有可能,他会把凉州人全数收入麾下,说到底,凉州乃是他的家乡,凉州根基势强一分,他未来的本钱就厚上一分,反之亦然。

胡车儿摸了一把坚硬如铁的虬须,乐观地道:“将军,照这么打下去,依我看,也许天黑前我们就能入主枳道大营了。”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盖俊缓缓摇了摇头,对方虽亡大将,底气尚在,所谓底气,指的是骑兵,对方少说也有一两万骑兵,这才是胜负的关键,他哪怕信心再足,也不敢肯定高顺部能够挡住数以万计的骑兵冲锋。随即,盖俊回头谓马超道:“孟起,传令浮桥之诸部,加快进攻速度,争取在对方反应过来前,登上对岸……”

“诺……”马超抱拳应命,旋即策马驰出大阵,来到岸边高览等人处。

听了盖俊的命令,高览当即决定亲自渡河,鼓舞士气,一举登上对岸。诸将眼红高顺奇功,不欲后者专美于前,争相响应,连身为盖俊妻弟的卞秉也打算身先士卒。不过卞秉刚欲有所行动,手臂一把便被马超拿住。

卞秉瞪向马超,低喝道:“孟起你作甚?放手。”

马超嘿嘿一笑,附耳道:“你说作甚?别人都过得,就你过不得。我若对你视而不见,万一你在对岸有个三长两短,你叫我如何向将军交代?”

卞秉听得勃然大怒,斥道:“意外?有什么意外?你以为老子是纨绔子弟?老子上战场杀敌的时候,你他娘的还在光屁股玩泥巴呢。”别看卞秉仅比马超大五岁,但他十四岁就随盖俊上战场了,那时马超才九岁,确实是光屁股玩泥巴的年纪。

马超也不生气,笑呵呵道:“你和我说这些没用,你要想过河,必须得将军点头才行。”

卞秉顿时泄气了,他敢百分之百肯定,就算横刀于颈,盖俊也不会答应他过河的请求。眼看诸将先后下河,心中既气又急,恨不得此时自己不是盖俊的妻弟。

马超眼珠一转,嘴角含笑道:“其实呢,也不是没有变通之法……”

卞秉根本就不信马超的说辞,冷哼道:“什么变通之法?”

马超道:“我随你一同过河,护你周全。”说话的时候,其背后仿佛露出一截毛茸茸的狐狸尾巴,摇啊摇啊……

卞秉不由眯起眼睛道:“原来你小子打的是这个主意。”

“如何?”马超摆出一副胜券在握,不怕你不就范的模样。

“好。”卞秉没想多久便同意了马超的意见,至于如何应对盖俊的怒火,那是以后的事情了……

……

盖俊看着伏在马前的卞秉亲卫,冷冷地道:“你再说一遍。”

卞秉亲卫吓得面无血色,磕磕巴巴重复道:“卞、卞校尉和马校尉一、一同过河去了。”

盖俊气急反笑,连连说道:“好、好啊,好一个卞公枢。”继而转向马腾,一字一句道:“寿成,都是你教的好儿子,孤叫他传个命令,居然、居然……”

“末将知罪……”马腾也是气得脸色发白,抱拳认错道。

胡封“噗嗤”一声笑了,盖俊这时正在气头上,此举无异于火上浇油,再不顾什么威仪,张口就骂道:“子邑,你娘的笑个屁?嗯?”

“……”胡封强自忍住笑意,露出无辜之色,心道你教训马将军,好无道理,马孟起那小子,不是从小就养在你的身边吗,比起马腾,似乎你的责任更大,就更勿提卞秉了。

“再敢发傻笑老子就把你贬为伍什长!”盖俊恶狠狠地道。在军中,其最亲厚者,无疑是胡封、庞德、马超,以及变成妹夫的杨阿若,妻弟卞秉等人,因为他们皆比他年纪小,就当是自己的弟弟一样看待。像胡封,他撅起屁股拉几个粪蛋儿,不用看也知道,然而正是因为对他了解极深,猜得着他的想法,盖俊才更加生气。

“……”胡封还真希望盖俊把他贬为伍什长,发配到对岸去,不过凡事都需适可而止,真把盖俊惹火了,杀之剐之倒不至于,但苦头却是少不了要吃上几遭。

马腾一旁小心翼翼道:“将军,是否派人把两人唤回?”

盖俊轻叹道:“就由他们去吧……”

第四百一十一章 旱鸭子

随着董越、麴胜掌握的情报越来越多,面色渐渐凝重起来,战局,远比他们想象的要严峻。当两人从溃兵口中听说华雄进攻不成,反被盖军包围,生命危在旦夕,立刻吃了一惊,他们虽想不通华雄以众击寡,何以大败,但并不妨碍他们做出决定。两人忌惮盖俊兵力雄厚不假,不愿过早投入大兵,以免后面难以为继,然而他们更不愿意看到华雄生意外,因为这很有可能引灾难性的后果。

董越、麴胜相视一眼,同时点点头,董越将一名亲信部曲招至近前,正欲开口下令增兵以援华雄,突然听到一阵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万岁!万岁!阵斩华雄!校尉威武!万岁!……”

“什么?”董越身体猛地一僵,缓缓地转回头,双目瞪得老大,以为是自己耳朵出了毛病,直到再三确定“阵斩华雄”四字,血液顿时一股脑冲上头顶,阵阵眩晕袭来,身体连连摇晃,如非亲卫及时上前扶住他,几乎坐不住鞍,坠下马来。

“将军、将军……”

董越呆然良久,痛心疾地说道:“伯豪、伯豪,今功业未成,何弃我而去?”华雄是他手下当之无愧的第一大将,勇冠三军,当初太师董卓被王允、吕布所杀,陕县大营陷入一片混乱之中,士卒悉收细软,随时准备逃亡,人心惶惶,几不能支,董越正是靠着华雄的勇武及威名才稳住了大局。后来牛辅率兵入弘农来,欲凌其上,又是华雄,震慑住了河东军,使对方不敢轻举妄动。可以说,没有华雄,董越未必能够压住牛辅一头,领袖董军,而今闻其战死沙场,如断双臂、双足,一时间难以接受。

麴胜面上阴云密布,右手紧紧攥着马鞭,由于用力过猛,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他虽也震惊于华雄意外阵亡,但两人毕竟没有太多的交情,不似董越这般如丧魂魄。华雄乃董军屈一指的猛将,深受士卒爱戴,而如今前线之人,无一例外,皆为董军,乍闻华雄死亡,士气必然大受影响,不说其本阵,霸桥左右沿岸的董军恐怕也将不战自溃,如果让盖军大举登上西岸,再想把对方赶下河,就难了。此争分夺秒之际,麴胜不敢耽搁片刻,谓骑将阎丰道:“阎校尉,率骑军出阵,击退盖军,如不胜,提头来见。”

“诺!”

直到阎丰离开,董越才堪堪回过神儿来,向麴胜拱拱手,也不知是感谢他的越俎代庖,替他做出决断,以遏颓势,还是感谢他暂时放弃了削弱董军的打算。随后,董越望向紧追己方溃兵的盖军士卒,双目中迸射出滔天的怒火……以及,一丝惧意。

麴胜看了董越一眼,接着也把目光转回战场,此时他的心态和董越颇为相像,对盖军感到一丝恐惧。麴胜既然来到这里,不可能不做好打恶战、血战、死战的心理准备,可初战就折一员大将,仿佛是在预示着什么……

“噗通……”高览右脚踏着最后一块浮板,纵身一跃,扎入水中,其身上所披数十斤铁铠似乎并没有阻碍到他,手脚并用,以极快的度游向西岸,连那些身着皮甲,乃至布衣的士卒,也不禁生出‘望尘莫及’之感。

高览爬上河岸,举目望去,随着华雄之死,形势已然完全倒转过来。适才,盖军尚苦于对手弓弩强劲,刀矛锋利,几次以较大伤亡为代价,也无一例外被赶了下去。如今,盖军却是聚集数百千人,同中路之高顺部,两面夹击,董军被打得连连倒退,只顾防守,无力回击,兼且士气涣散,败北,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呸、呸……好险、好险,差点就被淹死了……”一把清朗少年的声音从高览背后响起,高览回过头,看到另一个人破口大骂道:“马孟起,娘的你不会游泳也敢涉水?既不会水,放着好好的大桥不走,偏走浮桥,你莫非是疯了不成?你这个白痴!”

“……”高览见了两人,脸顿时吓得惨白,他们两个怎么也跟着过来了?尤其是卞秉,开战前,骠骑将军特意把他叫去,千叮咛万嘱咐让他看紧卞秉,不许其过河涉险,不想自己一时不查……

“卞大哥莫要胡说,谁说我不会游泳了?只是不太精熟罢了。”马超难得脸红,讪讪而笑地道。他方才一门心思想要赶赴战场杀敌,等上了浮桥后猛然醒悟自己好像不会游泳,这时退回去定然会被卞秉大肆嘲笑,强烈的自尊心驱使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前进。

卞秉怒极而笑道:“你入水后就一个劲向下沉,不见浮起,还说会游泳?”

马超爬起身来,强自辩道:“那是我身上的铠甲过于沉重之故。”

“你娘的还狡辩!”卞秉照着他的屁股踹了一脚,似乎不解气,又踹了第二脚。

马超揉揉屁股,不以为然道:“微末小事,何必一提再提。”

“微末小事?”卞秉气得眉毛都要烧着了,刚才马超沉入水中,他心急下施救,全然忘了自己游泳也是一个半吊子水平,且身负重铠,不仅没救成人,反而把自己也逼入险境,幸好几名精通水性的亲卫及时赶到,才没有生危险,现在想来还觉得后怕。

马超大咧咧道:“算我欠你一命好了。”

“……”听着二人的对话,高览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心里盘算着该以如何说辞劝说两人回返。

“呜呜……呜呜呜呜……”

远方忽然传来低沉的号角声,高览面色猛地一变,卞秉、马也停止了对话,三人齐齐望向西方,韩、董联军即将出动骑兵,需尽快击溃眼前之敌才行,否则待骑兵赶至,己方十有会被重新赶下水。

三人中最先反应过来的却是年纪最小的马超,只见他“锵”地抽出肋下长刀,风驰电掣般地杀往战场。

第四百一十二章 击破

霸水西岸,巨大的战鼓声,低沉的号角声,激烈的厮杀声,以及凄厉的惨叫声互相交织,连成一片,谱奏出世间最最残酷的乐章。

盖军登岸士卒,以队、屯,即五十、百人为基本战斗队形,排山倒海一般发动一轮又一轮猛攻,冲击着董军防线。华雄之死对董军士气造成了不可弥补的打击,导致军心涣散,斗志大消,几不能支,是以就算得知己方大批援兵已经出动,赶来援助,也没有太大的改观,仍旧不断向后败退。说到底,想要让漏洞百出、摇摇欲坠的防线重新变得坚固,实非一件易事。他们只能寄希望于援军尽快到来,在防线崩溃前……

马超健步如飞,赶往战场,全速奔跑中,头上兜蓥数次歪斜,遮住眼眉,一次又一次徒劳的扶正后,终于使他失去本就不多的耐心,只见他摘下头盔,狠狠丢了出去,接着又从地上捡起一面被人弃置的钩攘,所谓钩攘,即上下带钩之盾牌。

“呼、呼……娘、娘的,真能跑!孟起,等等我,赶丧啊!呼,累死老子了……”卞秉弯下腰,双手支撑着膝盖,呼哧带喘地对着前方的马超喊道。也不知是不想理会他,还是战场杂音太大,没有听到,马超很快就一头扎入人群之中,失去踪影。

卞秉又急促地喘息几口气,推开欲上前扶他的亲卫部曲,直起身来,目光死死地盯着前方攒动的人头,马超这小子真是一个怪胎,看他活蹦乱跳,一副体力值破表的模样,谁能想到刚才他还因为溺水,就像死狗一样趴在地上。

卞秉正待继续前进,一只手臂突然拦在他的面前,“校尉不可再向前行……”

“嗯?”卞秉面一沉,看向拦截他的人。此人年约三十余岁,中等身量,容貌出众更兼有一身沉稳的气度,正是他妻族,西河王氏子弟,军司马王效王仲明。依卞秉的臭脾气,换了旁人,早就开口斥责,甚至呵骂了但王效不仅和他有着一层特殊的关系,且其人才能不凡,是他在西河任都尉时最得力的助手,这才没有当场翻脸。

王效仿佛没有看到卞秉不悦的颜色,沉声说道:“马校尉亲临前线虽有不妥,然他孤身一人,亦无不可。校尉则不同,校尉麾下有一部人马,负领兵之责,现在最该做的是,整军布阵以待大敌,而非弃军不顾,以身犯险。望校尉三思而行。”

卞秉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王效,后者微微垂首,有意避开卞秉的目光,这不是退缩从他严肃的表情,挺直的身躯就可看出他态度极其坚决。

卞秉不是不明是非的混人,知王效所言有理,问题是,后者完全不懂得说话技巧哪怕是良言,也让人听得心里不舒服。僵持数息,卞秉掉头而返路上,忍不住对王效抱怨道:“仲明你什么都好,就是这性格呀,唉!真不知该说你什么是好……”,“……”王效默然以对。卞秉已经不止一次对他说过这样的话了,更不是第一个这么说他的人,想来,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因为他无意改变,也改变不了,本性如此。

马超在密集的人群中飞快穿棱着周到处都是被甲执兵的士卒,五彩缤纷的旌旗,乃至一排排或腾空而起,或向下疾坠的箭矢之雨。鼓号声、喊杀声、叫喊声充塞着他的双耳,震荡着他的血液,脚步频率亦随之加快……

“铿锵……”马超横冲直撞,每迈出一步都会响起铠甲互相撞击的声响。前方厮杀的动静越来越大,令马超意识到即将踏入战场的中心,为了中命着想,他顺手从身旁一人头上拽下兜蓥,扣在自己的头上,而后不理目瞪口呆的士卒,没入前排人群。

马超又奋力突进七八步,当他再次拨开一名同袍的时候,前方数人齐齐喷血倒地,一个个董军狰狞的面容映入眼底。马超本就炙热的双眸几乎完全燃烧起来,然而他没有傻乎乎的独自向前冲,那与送死无异,乃随左右俱动。

事实证明马超的选择是正确的,整体行动,左右同袍为他分去了很大一部分压力,使得他只需专注于正前方两三名敌人。马超虽年仅十七岁,却已是身经百战,斩首数就算没有一千也有数百,更曾斩断幽州猛将严纲大腿,取了匈奴勇士丘浮石性命,莫说区区两三普通士卒,便是两三个惯战司马,他也能力战而斩之。

果然,马超左手钩攘锁住两杆飞刺而来的长矛,右手长刀雷霆般斩出,“噗噗”两声,两颗头颅霎时离项飞起,马超随即跨步,以双肩撞飞两具无头之尸,轻松破入董军阵中。

此时马超所在军旅皆为晋阳本部人马,往日马超时常流窜龙山大营,加之他是主帅马腾之子,又是继庞德之后北疆又一少年虎将,很多人都认识他,尤其是百人将以上的军官。盖军一名出身黑山的军侯曾亲眼目睹过马超非凡的勇武,是以后者一经出现在战场上,他便暗自集结数十甲士,待马超成功突入,立刻挥军尾随其后,攻进敌阵。

马超并不是第一个撕开董军防线的人,事实上董军防线此刻已被突破多处,如果从上空俯视,就能清晰地看到双方士卒犬牙交错,疯狂厮杀的混乱场面。马超一手持盾,一手握刀,呼喝连连,所向披靡,跟随在他后面的盖军,亦是打得痛快淋漓。

马超突击中,刀锋猛然一转,砍向右侧,连续格杀数人,此部董军抵挡对面的盖军已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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