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掌柜说:“慧玥。不许胡闹。你姐姐姐夫回家去还有事情要做。哪里能陪着你一个小孩儿家。你姐姐如今,是有家的人了,和做女孩儿时。自然是不一样的。”又斥责徐心然,“心然,你是长姐,怎么也和慧玥一样不懂事儿?慧瑛如今是傅家的当家夫人,怎能在外过夜?他们夫妇两个留在这里,你们倒是高兴了,可那一大家子怎么办?他们能丢下不管吗?”
徐心然明知父亲是借着自己在说徐慧玥,心中不由得暗笑,其实父亲的心眼儿也挺多,可还是装出委委屈屈的样子低下了头:“是。是女儿想得不周全。既如此。天色也不早了,妹妹和妹夫还是赶紧上路吧,路也挺远的。”
徐慧瑛只好放弃了单独向妹妹打听家中情况的打算,和傅金山一起回去了。
出门一看,徐心然准备的回礼,也是满满一马车,丝毫不比他们带来的少。
坐在回去的马车上,傅金山实在忍不住,问道:“慧瑛,我看你长姐并不像你说的那么可恶啊,至少,今天这顿晚饭,还有这份儿回礼,都足以表明她对你这个妹妹有多么重视。”
傅金山虽然好色,甚至有些变态,个人生活也有些腐化,可这并不表示他没脑子,至少,对于今天徐心然的表现,他认为,作为一个姐姐和一个大姨子来说,已经算是很好了。就算人家那是装出来的,是笑里藏刀,可能藏着刀笑得这么真诚而热情,也实属难得。
徐慧瑛脸色铁青,可她知道,虽然眼下傅金山对自己万般宠爱,可毕竟还没有到了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地步,为了争论徐心然到底是否阴险狡诈而与丈夫闹翻,那可真的就得不偿失了。于是,她努力恢复了平时的温柔娇媚,撒娇地靠在傅金山的臂上:“老爷,难道你以为人家在说假话吗?我多少日子才回了这么一趟娘家,她不过应付半日,又不是什么难事。”
傅金山闭上了眼睛养神。
徐慧瑛也不敢打扰他,只得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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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十来天,徐慧瑛实在忍不住,再次向傅金山哭诉:“今天我妹妹悄悄派了下人来告诉我,我娘病得十分厉害,可我长姐不仅不给她请大夫去看,还冷嘲热讽,说我娘早就该死了。”
此时早过了掌灯时分,因前几日徐慧瑛月信来临,傅金山觉得十分无趣,先后去了三个小妾那里一看,都是黄脸婆,简直没法儿与徐慧瑛的年轻娇美相比,而且,她们的表现让傅金山着实没有胃口。一个不停地抱怨他娶了徐心然之后就忘了自己,害自己独守空房多日,还趁机勒索首饰,傅金山气得拂袖而去。第二个见到他喜出望外,可能也是由于太高兴了,一把年纪了还撒娇撒痴,打扮得过于妖艳,直接把傅金山吓跑了。第三个见了他仍旧吓得发抖,弄得傅金山兴味索然,只好回到了徐慧瑛身边,抱着她睡了。
好容易等到徐慧瑛月信完毕,傅金山净了脸和脚,正要迫不及待抱着她到床上去,可不料徐慧瑛却向再次向他哭诉娘家的事情。
傅金山不觉有些厌烦:“你自己也说过,那是徐家的事情,我是不好插手的。你这么哭哭啼啼的,也毫无用处呀。”
徐慧瑛生气地一扭身子,肩上披着的夹袄滑落,露出了里面一层薄薄的葱绿色纱衣,而此时因为准备要就寝,徐慧瑛已经卸了钗环,一绾青丝斜斜地流淌在肩上,更衬得她肌肤雪白娇嫩。
傅金山伸手抱住她的肩膀:“好了好了,不要哭了,是我说错话了。”又去亲她的耳垂。
徐慧瑛趁势倒在他怀中,泪眼迷茫地说:“是我不好,娘家的事情,我不该拿来说与老爷听的,白叫老爷心烦。”
傅金山捏着她的下巴:“你这模样儿,倒比往常更可爱了。说吧,你想怎样对付你的长姐,今儿夜里,若是叫我尽兴了,我全听你的!”
徐慧瑛的心颤抖了一下,自然不是因为感动或者激动,而是因为恐惧。虽然嫁给这个老男人才半年,可她敢说,她所承受的,比这个老男人所有的妻妾加起来还要多,因为除了月信来临,傅金山夜夜都不会放过她,有时候甚至正值月信,傅金山兴致一来,她也不敢不从,或者说她只能忍耐,因为她不能功亏一篑,惹恼了傅金山,不仅无法对付徐心然,连她现在的得到,都要一并失去。
看徐慧瑛有些发呆,傅金山不高兴了,加大力道捏紧了她的下巴:“怎么不说话?难道你不情愿?”
徐慧瑛忍着下巴的疼痛,露出了一个迷人的笑容:“我怎么会不情愿呢?只是不放心我娘和我妹妹。”
“别去想娘家的事了。”傅金山看她笑得妩媚迷人,这才收起了方才的不快,脸上露出了色眯眯的笑,“你娘家那点儿事,根本算不得什么,只要我高兴,你长姐恐怕要到咱们家来给你倒洗脚水呢。不过,这就要看你自己了。”
徐慧瑛强忍着内心的恐惧,自觉脱掉了身上的薄纱衣,将肚兜也解掉,**着身子,抱住了神魂颠倒的傅金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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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来,徐慧瑛只觉得浑身酸痛,起来披上衣服照了照镜子,发现颈上、肩上都有许多新的咬痕,右腿上也有一大块淤青,那是傅金山用手拧的。
她不敢哭,怕惊动了仍在熟睡的傅金山,只是看着镜中自己苍白憔悴的脸色,和充满恨意的一双眸子。
不一会儿,傅金山也醒了,和徐慧瑛穿好衣裳,吩咐下人端了热水来梳洗完毕,来到后面用早饭。
“慧瑛,我说话算话,你说吧,你想怎样对付你的长姐?”傅金山一边漫不经心地喝着粥,一边问道。
徐慧瑛忽然放下筷子,离了座位,对着傅金山郑重其事地拜了三拜。
傅金山急忙扶她起来:“这是做什么?有话尽管说就是。”
徐慧瑛这才重新坐下,说:“我希望,希望老爷能将福盛祥制衣坊兼并过来,写在我的名下。”
傅金山有些诧异:“福盛祥是你父亲的财产吧?难道你要对付的人是你的父亲?”
徐慧瑛摇摇头:“老爷也许并不清楚,福盛祥绸布庄,仍旧是我爹的,但是制衣坊是我长姐的。而我长姐就是仗着那间制衣坊,才在徐家耀武扬威,肆意欺凌我们母女。老爷——”徐慧瑛仰起小脸儿,泪汪汪地看着傅金山,“只要老爷能帮我实现这个心愿,那我下辈子做牛做马也要报答老爷的大恩大德……”
傅金山急忙摆手阻止了她:“你瞧瞧,你这几天动不动就哭,哭得眼睛都肿了。你的意思是,要我将福盛祥制衣坊兼并过来?”
“嗯。”徐慧瑛重重地点了几下头。
“好!”傅金山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既然是我答应你在先,那我就不能反悔。等会儿我去铺子里,就好好考虑考虑这事儿该怎么办才能做得干净利落。不过现在,你怎么谢我呢?”
徐慧瑛破涕为笑,贴上身来,在傅金山油腻的肥脸上亲了一下。
第二百一十四章 耀武扬威
“韩大人,为什么您今年不再从我们福盛祥订做军服了呢?”徐心然站在韩子震的前面,静静地问道。
韩子震端坐在桌子后面,官腔十足地说:“因为我们找到了更好的制作军服的地方。”
“是哪里?”
“是哪里你就不用管了,这与你与福盛祥都无半点关系。”韩子震说完这句话后,就吩咐士兵进来送客。这一次,他没有收徐心然送的银票。
徐心然默默地走了。她知道,八成儿是惠和坊也插手了军服的制作,抢走了福盛祥的生意。
自己的好妹妹,终于出手了。
徐心然坐在马车上,心绪烦乱。每年好几万套军服的制作,是福盛祥最主要的经济来源,可是现在,这个来源,被硬生生切断了,只靠那些零敲碎打的成衣制作,福盛祥该怎么维持下去?
看见徐心然从兵部衙门里出来之后就神色黯然,上了马车后只管手扶着额头发呆,绿云猜测,是不是今年的军服制作,福盛祥没有拿到,可又不敢这么问,只得轻声道:“大小姐,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徐心然其实一句话也不想说,可还是强打精神回答道:“不,不是身子不舒服。是刚才兵部的韩大人告诉我,他们,不准备在福盛祥订做军服了。”
绿云心里“咯噔”一下:“大小姐,是不是因为二小姐?”
徐心然说:“我猜应该是,可也不能十分肯定。毕竟。想置福盛祥于死地的制衣坊绸布庄,太多了。轻罗坊、严记绣坊、荣庆庄、惠和坊……真是四面楚歌啊……”
“可若是没有了军服制作的生意,福盛祥……”绿云怕徐心然难过,没再往下说。
“是啊。没有大批军服制作生意的支撑,福盛祥,该怎样生存下去?”徐心然仿佛从来没有这样疲惫和无助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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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几天的打听,徐心然终于确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测是准确无误的,正是从来都对军服制作不感兴趣的惠和坊,忽然插手了这笔生意,给韩子震送了一份厚礼,从而拿到了原本韩子震打算今年继续交给福盛祥的十万套军服的制作订单。而傅金山送给韩子震的这份厚礼,那可真的是不得了的,竟然是乡下的三十亩水浇地。也就是说。韩子震除了朝廷的俸禄之外。每年还能支配这三十亩水浇地出产的全部粮食和蔬菜。光是租子,就够他们韩家几辈子衣食无忧了。
好几天来,眼看着制衣坊冷冷清清。只能做些零碎的成衣、布偶之类的东西,徐心然默然不语。
除了徐掌柜催促她要赶紧想办法把生意撑起来意外,伙计和女工们也些心神不宁,甚至一部分人都流露出了要辞工的意思。
阿威和小林、崔平安他们比其他的伙计都着急:“大小姐,这该怎么办呢?制衣坊的人心,已经不稳了。”
徐心然说:“你们陪我到后面走走。”
“后面?”阿威等几人面面相觑,“后面都是荒地啊。”
“你们去不去啊?”徐心然所,“不去的话,我一个人去。”徐心然果然站起来往外走。
“哎——大小姐!”阿威等人慌了,急忙追上来。“我们没说不去啊。”
徐心然就像是散步一样,很有兴致地领着他们来到了制衣坊后面的这片荒地。这片荒地,杂草丛生,也有很多桑树,虽然长势很好,可由于无人打理,显得乱七八糟。
“这块荒地,是谁的?”徐心然忽然转身问他们。
几个人面面相觑。
想了半天,阿威说:“我听我祖母说过,这块荒地,是前边一个姓辛的大财主的,原来,是一个养蚕户租了去种桑树养蚕,可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竟然发生了一桩命案。那个养蚕户十分忌讳,加上后来养蚕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他就以为,是这里发生命案埋了两个死人的缘故。于是他欠了一大笔债,哦,就是欠了丁朴厚丁老爷的债。后来的事情,大小姐不是都知道了吗。”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徐心然点点头,“那个养蚕户破了产,将那处用来养蚕的宅子抵押给了丁老爷,这块原本用来种植桑树的地方,就被闲置起来了。这么说来,这块地的地契,如今仍旧在辛财主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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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大小姐,二小姐来了。”崔平安进来,对徐掌柜和徐心然说。
“慧瑛,她怎么来了?”徐掌柜一脸的怒气,“让她滚出去,我不想见她!吃里扒外的东西!”
“爹。”徐心然急忙劝阻,“爹,您别这样啊。慧瑛总还是咱们徐家的女儿么,您这样将她拒之门外,总是不好看。”
徐掌柜冷哼一声:“不好看?那么她帮着外人挤兑福盛祥就很好看吗?”
“爹。”徐心然冷静地说,“如今,慧瑛已经是惠和坊傅掌柜的妻子了,她为了自家的生意日益兴隆,帮着自个儿的夫君兜揽军服制作的生意也没什么不对啊。好了爹,这生意是生意,家事是家事,您就别生气了,见见她吧,听听她怎么说。”
徐掌柜这才对崔平安说:“叫她进来。我倒要洗耳恭听一番,她能讲出来什么道理。”
徐心然吩咐崔平安:“崔大哥,将二小姐好生请进来,记住,千万别给人家脸色看。”
崔平安极不情愿地答应了一声,出去了。
“爹。长姐,这么巧啊,你们刚好都在制衣坊呢。”徐慧瑛裹着一身粉橙色雀金呢斗篷走了进来,笑吟吟地问候道。
徐心然说:“不知傅夫人大驾光临。没有去门外迎接,真是太失礼了。不过近来傅夫人拿到了兵部十万套军服制作的订单,春风得意,想必是不会为了这么一点小事计较,是不是啊?”
徐慧瑛脸上带着胜利者特有的笑容:“长姐这话说得好酸。兵部的军服,福盛祥能做,那为什么惠和坊就不能做呢?想当初,长姐不也抢了轻罗坊的生意吗?”
“住口!”徐掌柜怒不可遏地斥道,“当初轻罗坊是自己偷工减料将大批的军服做坏,韩大人才将订单给了福盛祥。可是你……徐家养了你十七年。你就是这样报答我对你的养育之恩的吗?”
“别跟我提什么养育之恩!”徐慧瑛忿忿地瞪了徐掌柜一眼。“我是我娘养大的。和你有什么关系?”
徐掌柜简直是目瞪口呆。他无法相信,这个世上,居然还有人能颠倒是非黑白到这个程度。
徐心然说:“听傅夫人这个意思。是不要爹了?”
“我……”徐慧瑛语塞,因为她当然不敢说她不要爹了,否则,会被人骂死的。可随即又理直气壮起来,“我只是替我娘不平。我娘陪着我爹快二十年了,可到头来却落个被贬回小妾身份又下堂的结果,这都是你,你这个妖女在作怪。否则,爹一定不会那样对待我娘的!”
说到最后,徐慧瑛简直是在声嘶力竭地大喊大叫。以至于阿威、小林、崔平安等人都不得不进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徐心然淡淡地对他们说:“二小姐只是想起了一些伤心的往事。在这里诉说一下罢了,你们都出去吧。”
阿威等人只得退了出去。
徐慧瑛冷笑道:“好。好。徐家大小姐果然是个人物儿,这福盛祥制衣坊都要开不下去了,你还能这样气定神闲。不过,我倒要看看,你还能装几天?被荣庆庄和惠和坊两大绸布庄盯上的滋味儿不好受吧!”
“好受不好受的,都是徐家人在受,与傅夫人无关。”徐心然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又故特意在“傅夫人”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徐慧瑛轻蔑地哼了一声:“徐心然,我今天来呢,不是要和你争一时的口舌之快。嘴巴上占些便宜,其实不算什么。虽然我已经嫁给了惠和坊的掌柜,可我毕竟也是徐家的女儿,总不能眼看着娘家有难而不闻不问吧。”
“你到底想做什么?”徐掌柜紧张地看着她。尽管对二女儿帮着夫家坑害娘家愤怒不已,可他此时感觉更多的,是恐惧。他害怕福盛祥真的会在荣庆庄和惠和坊的夹击下溃败倒闭。
徐慧瑛当然看出了父亲内心的担忧和胆怯。她开心地“咯咯”笑了起来,笑得十分放肆:“爹,您害怕什么呢?有这么能干的一个大女儿,您还担心福盛祥没有出路?徐家的大小姐,不会这么容易就被打败吧?”徐慧瑛将居高临下的目光投向了徐心然。
徐心然依旧不急不怒:“傅夫人真会开玩笑。”
徐慧瑛又对徐掌柜说:“爹,我的夫君说了,这一次,与兵部签订那十万套军服的订单,也实在是因为如今的成衣生意太难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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