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是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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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是金- 第1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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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竹吗?星星点点,好似漫天繁星……”

可是,后来,后来……他的心思越来越重,越来越重……霞草什么的,便也就忘了……却还在一径地重重思虑之中,越走越远……

重到何等程度?

每从宫中回返,他总是紧紧地拧住眉头,数日一言不发。隔得数日,稍稍好些,却又周而复始。

四爷,和八爷是同一类人。

从第一次见,就发现了。

可是,为何?

为何她可以?为何她却可以?

那位冰冷无情的皇四子,如何能对她,温柔展颜,微笑轻语?

在江南杭州府的驿馆,他柔声叹息,温和轻言,说着:“我第一次知你这样会哭,这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八爷也曾这样温柔对自己说过话,只是那时自己只得七八岁……那是完全不同的。后来,一年比一年的冷淡,更推了自己去十四爷那里……

当日,四爷,柔柔地说着话语,将两个薄软温暖的唇瓣贴了上来,轻轻捂住了她的唇。只是,是她,不是她……

眼前能看到他唇上的胡子渣,距离太近了,所以样子就看不清了。欲抬手推开,却虚软无力。那是轻柔的碰触,他那淡粉色,薄薄的嘴唇,平日看去总是那样高贵无比,不可接近轻触,此刻却拂动在她的唇上,柔柔软软地挪动,像是对待最为易碎的珍贵瓷器,轻轻啜动而又小心翼翼……

那样近,鼻间飘荡着淡淡的清香,又不完全是他身上平日常用的熏香,似有似无,却撩动她全身所有的感官。

为何?

为何?

心中似有无数嘶吼想要喊叫出来,但是却无法,无能,无力……

再后来,四爷拥着她,策马驰骋在从鄯城前往扎藏的路上。淡淡的,不同八爷身上的熏香,那是鲜花香气吗?出来的日子久了,这香气也越来越淡了,混着男子气息,极致好闻,始终萦绕在鼻尖,刻骨萦魂……

只是,他拥着的,是她?还是她?

从他温柔至极地亲触柔吻;从他隐带怒气地亲手撕开她的裤子,擦洗流脓;从他帮她一件一件地穿衣着衫,从他淡淡笑着携着她的手之际开始……阿昭,不知道自己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只觉得,八爷的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淡,到得后来,竟是模糊至看不清了……

但是……

四爷,伸臂紧紧拥着的,是她,不是她。

四爷,抬眸温柔看着的,是她,不是她。

凭什么?

凭什么?

再后来,她们互换回了身子。

她总以为,四爷瞧见她时,总会有那么一丝犹豫和情意吧?为何?为何?找不见一丝一毫?甚至,他想让她无声无息地消失!若非,若非,那个她求情,她早就不在这个人世间了!他难道都不怕怎么跟皇上交代?怎么跟她阿玛交代?偏他这样狠毒霸道,她却更加芳心难抑……

好恨,好恨……

第107章 何处相思明月楼

思绪慢慢地飘回了康熙丙戌年,苏培盛将她带回了阔别数月的四贝勒府,只是,感觉,怎么像是阔别数年之久……

苏云看到自己的格格归来,脸上现出一阵高兴,急匆匆地快步走上来亲昵唤道:“格格,您回来了?听说,爷带您去别苑玩耍散心去了,奴婢可也是在人前大大地长了脸了,真叫人高兴。”

阿昭勉强地笑了笑,眼前的苏云这样活泼亲近,真叫她不惯。

想也是,定早让那个她这等没教养的给闲散宠惯了吧?自己的苏云,向来谨慎小心,行事温敛,哪会这副没脸面的样儿呢?

只是,事既已至此,也无需再行纠改。

当晚,阿昭由得苏云为她擦洗换衣,却听得苏云欢喜地叫了一声呀,而后说道:“格格,在别苑,果然是,果然是,得了爷的宠了吧?”

阿昭一愣,顺着苏云的目光看下去,终于脸色有些变了:她臂上的守宫痣……果然,果然是没了……

一阵心神恍惚间,忆起,那是,那是八爷……若是从前,自己该是多么欢喜啊……虽是用强,但那是八爷,后来,八爷也跟孩时那般温柔地为自己穿上一件一件的衣衫……只是,此刻看来,却有些,有些陌生介怀起来。

那时,还没想到,这个起由带来的,竟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几月后一晚,苏云掩不住满面喜色,走进阿昭的寝室内,一边帮她擦洗身子,一边帮她收拾被褥铺盖,终是忍耐不住,笑滋滋地说道:“格格,……奴婢……恭喜……格格了……”

阿昭正呆呆地看着床前案几上的灯烛上的烛花,突地爆出一声啪几的烈声响,她惊了一跳,终于耳内映入了苏云的话语零碎,猛听此言,寻思了几转,她霍然失色道:“苏云……”

苏云本纳闷自家格格的神色,但她也非笨人,想了一想,不由得有些疑惑起来,嗫嚅道:“格格,这,这月信也是一直未见来,且日间用膳又一直呵呵作呕,是否……是否该报福晋知晓……”

阿昭大惊,顾不得许多,只伸手一把攥住了苏云的双手说道:“不可,万万不可!”

苏云难以明白之下,也不解说询问,蓦然,无声无息地跪倒在地上,说道:“格格……姑娘,苏云从小就跟着你,自打你在福晋跟前救下奴婢后,又要亲手给奴婢擦药,奴婢那时候就下了决心,便是为姑娘死了也是心甘情愿的。莫不是,莫不是此事有难言之隐?莫不是,福晋容不得?又或是四爷他……?又或是姑娘觉得对不住八爷?这事儿,姑娘你不说了出来,苏云却又怎么为你筹谋措办呢?”

阿昭一怔,心中莫名感怀,从小,她们两人便十分亲密,便是她对八爷的心思,也是从未瞒过苏云。这事她一个人也处理不了,总得有个心腹帮手,方能掩饰遮盖。当下也就定了心意,旋即同苏云说道:“苏云,你可知道,我,我若是真有了,可也不是四爷的……”

苏云闻言浑身一震,猛抬起头来,颤抖着嘴唇却说不出话来。

阿昭惨然一笑,说道:“是八爷……四爷,原本就没碰过我一根手指头儿。”

苏云原已猜到几分,此刻经自家格格证实,登时也为之变色,一时颓然坐倒在地上,不知该如何是好。

阿昭坐在床沿上,入神回思,没错,自打她们俩换回了身子,四爷,真的是一根手指头儿都没碰过她。

苏云咬了咬牙,挪着跪倒的双膝移动凑近贴住阿昭的腿弯,双手反抓住阿昭握住她的手,说道:“格格,勿要挂心,这事儿就交给奴婢吧。奴婢一定会处理得妥妥当当的。”

但是……,怎会算漏了一个呢?

塔纳,吉兰,她们不可信。那个笨蛋肆意宽厚,弄得几个下人没一点规矩。这一不留神之间,竟是被塔纳瞟见了月信记本……

那一日,正在愁思如何处理此事,塔纳专门洗浣她的衣物,定然会察觉不妥吧?只因那月信带也不曾用过,记本上的载录从何而来?可来不及周详考虑,却忽听外头传入来苏培盛的声音:“爷来了!”

四爷?四爷来了?自那以后,他是第一次,竟是来了她的院子。

这是如何一回事?

阿昭闻声立起,走得几步却又呆住了。

站在风门口,看着从院子口月洞门飘扬似临风玉树般行将过来的胤禛,一刹那五味杂陈,不知该做如何反应。

他,还是那般俊逸。虽不若八爷俊美,却一样白皙,一派出尘之姿,皎然特秀,隐带霸道王气。

神魂飘荡之际,听他走近前来,淡淡说道:“收拾一下,随我去秋狝吧。”

猛唬之下吃了一大惊,阿昭不由得退了几步,神色忐忑地看向他,不知他是何用意,莫不是耍乐玩笑来着?

却见他十分认真,目中带了凌凌寒意,嘴唇冷酷地开合,只郑重说道:“不用带任何人,就你独个儿跟我去。行事,但有个分寸儿。你当知,眼下是四爷府的格格身份,莫要僭越了体统。若走错一分,行错一毫,也不是独独死那么轻松简单一个字儿。”

登时浑身浑脑的闹了个透心凉……

唯独一点好,那小月子里的请安倒是逃了过去。刚下掉了那块肉,从小到大结实的身子都确实有些虚。只纳闷那个女子在她身上的时候,如何自己就常常吐血咳嗽,大约是那个女子本就虚弱吧……

这行围跟着四爷出去,也没什么闲杂事宜,只需自己一个儿将养着也就是了。白日是坐在车舆上,晚上便在行营休憩,到了木兰围场,就更加空闲了,只呆在属于她一个人的小毡包内,什么都不必管,不必问。只吃喝安寝,纵然吵了些,却极为闲适。

成日不见四爷的人影,但有那么几个均是杂役太监和苏拉婢仆,倒也是周到伺候,物事不见短缺。

而后,有一日晚,在木兰辉罕的时候,四爷却是来了,沉着脸带上了她,径自去了八爷的营帐。

在那个营帐里,她惊恐震愕地看到了八爷、还有那个女子……四爷,他毫不容情地把她甩了出去,推至八爷面前。旋即一把拥住了几近赤裸的那个她,柔情缱绻,软语温存,万分珍爱的样子,挺身横抱起她掉头便走……完全没回头看一眼她,至于,八爷,十四爷,会怎么对待她,他是,一点儿都没想过吧?他的眼里,他的心里,似乎就只得她一个人……为何?为何?

好恨,好恨……

从胤禩的帐内出来,只觉怅然若失。却不是为了八爷,而是为了他……虽然,八爷的话,也是少有情意,听着着实伤人,但此刻,却已是再伤不到她了。

一路走去,阿昭同苏培盛两人尽皆默然无语。

聪慧如她,至此已然明了今次胤禛带她来秋狝的目的必定是以她易她了。那样明确,那样残忍,否则,何以她一出现在八爷面前,便就可以回京城贝勒府了呢?

苏培盛领着阿昭匆匆走到扎营连帐城外,以四贝勒的腰牌出示过了宿卫警跸,到得八旗护军官校的军帐外围,那镶白旗护军处预先停着的单驾辔舆已经映入两人的眼幕之内。

只是,还未等苏培盛和阿昭上车,却听后头传来一声唤:“玉儿!”

阿昭身子一抖,脚步顿得一顿,却没有停下,仍旧从车舆的后门欲要爬将上去,但,未等她抬腿,左臂上已然多了一只手掌,牢牢握住她的衫袖胳膊。

阿昭咬住下唇,慢慢地回转头去,果见胤祯一脸气急,立在身后。他一身月白色的短打褂衫,倒是没有在外头套穿长衫常服。

定然,今日是又同八爷一起玩布库了吧?

她在脸上挤出一个笑颜,虽弗堪但仍忍耐说道:“十四爷,玉儿要返转京师四爷府邸,您还有何见教?”

胤祯用力一扯,便将阿昭扯入自己的怀里,单手揽抱住。

苏培盛见状,十分尴尬,不知是上前还是避开,唯可庆幸之事乃是今日什榜相扑盛事,许多参领统领俱去参与盛宴,但有不去也聚在他处开心畅饮举宴,故而此间只有几个少数值守士兵,见同旗的四贝勒的人,早就避开。待到那十四阿哥过来,看着火气甚旺的样子,更是益发躲了开去。

人少,瞧见的眼睛也就少了几双,日后的口舌是非也就少几分。

只是,眼前这事,不知该如何是好。

本待让车上那两名微散太监以及车夫连夜送苏格格回京师,想来足够安全。可突然遇到十四阿哥阻隔,自己不过一个奴才,如何同自己主子一般尊贵的王子阿哥说言道事呢?可若轻松放了开去,却又如何去跟自家主子爷报说此事?

阿昭挣了一挣,没能挣开去,便软语说道:“十四爷,究竟何事来着?您又不明说,到底说句话儿,才让玉儿明白啊……”

胤祯不言不语,巡视了一下周围,大约也觉着在这里有些不妥,便将阿昭拉到前头,将她推上了马车,旋即自己也跃将上去。

一上得车厢内,阿昭便看到两个侍监脸色煞白,有些白眉赤眼儿的,不知该作何举止,作何言语……但见得这两人,她倒是心里有些宽,可还没等她放下心头,后头腾腾地就跟入来胤祯。

胤祯把眼珠儿一瞪,那车内原呆着的两太监立刻把身子抖了一抖,立马就滚球一样地抱头窜了下去,一句话儿都不敢说。

待得那俩人一下车,苏培盛的脸只在后厢门那露了一半,胤祯已经哼了一声,一脚踢在门上,哐当一声,门就被砸出几声响动来。没等那门反弹开来,胤祯伸出右臂一挡,推上门,旋即闩上。

阿昭见此情形,陡觉心惊起来,识得这位十四爷足有四五年,心知他绝非自制把持之辈,当年他无心于自己,且有其他忌讳,自然可以安然得脱。可今日之情势却是彼非此了……

倒也不能怪那……那唤作楚笑寒的女子,她确实对十四爷完全不知,懵懂之间撞入了他的视野,拨动他的心弦,这事确实难办得很。现如今,若是迎合之,却总是属于偷情私通之类,便是她故意露了心怀利用攀附之念给他知晓,以她当前四贝勒府邸格格的身份,却也令他一则不信,二则总也新鲜得很;若不迎合,则更应了他的倔性子,越发兴起,更难推诿抗拒。

想了一想,她倒是静下来了,只在脸上堆出璀璨笑颜,娇声柔语说道:“十四爷……玉儿,有一事相求。”

胤祯本正凝神望住眼前女子,数年不见,她看去是完全长开了去,越发标致美貌,十四五岁的年岁里,面貌身量分外风流,此刻细细妆扮的容颜,真是花月不足喻其神色……凑近了看去,真是靥笑春花,唇绽樱红,榴齿淡香,同那外相虽清润,纤腰楚楚,看去却寡淡无味,脾气又倔强,年岁又老了些的钱兰欣相比,真是不知强了多少倍……可偏四哥、八哥怎地都将心放在那女子身上,不理眼前这宜嗔宜喜娇嗲可人的阿昭呢?

正定定凝思间,忽闻阿昭柔言细语出声相求,不由一愣说道:“何事?你但说来听听,倒也不妨,我且看能是不能……”

阿昭淡淡笑说:“倒也没什么,只是想问问,十四爷当日令德妃主子特赐给玉儿一块玉牌,实在算是怎么一回事?”

胤祯听了似是完全未料到她会提及此事,愣了一阵才回答道:“这玉牌,本就是打算送了给你的一件小物儿,原不当紧的,算是我的一点儿心思。你难道这样快就忘了不成?”

阿昭冷冷一笑,说道:“十四爷说得是,玉儿哪里敢忘。只是,玉儿如今眼下可是四贝勒府上的随侍格格,虽不是礼部正式册了,可好歹也是皇上赐给四爷的,人头数可也要记了进牒子的。十四爷给玉儿这样一个尊贵物儿,偏还要让德妃主子给了下来,经了四福晋的手,落了四爷的眼耳,这算是怎么一回事呢?想是十四爷气恨玉儿没礼数,竟是一点不念过往旧情,要活活害死了玉儿不成?”

胤祯吃了一惊,赶紧辩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来着。”

阿昭嘻嘻一笑,只是肌肉牵动,目中毫无笑意,说着:“十四爷不是这个意思,却也已经是这样了。是以,玉儿且求一样事儿,若十四爷真心喜欢玉儿,那便该想了法儿问四爷将玉儿讨了去,好歹求了您的妃母或是皇上,册我一个侧福晋、庶福晋之类的,这才是正理儿。像眼下这等,只怕任谁瞧了都是不妥的,便是十四爷素来放纵驰荡,任情恣性,却也是大不近情理的。”

胤祯一时哑口无语,想了半晌终于嗫嚅说道:“这去讨四哥的侍妾,却也……却也……”

阿昭见他果然入了戽,嘴角含笑,嗤声嘲笑道:“果然十四爷也觉得这是谋虚逐妄的荒唐事呢。那便请十四爷早早歇了这份心,还玉儿一个清静,也就是了。若然十四爷有心,但可瞧瞧,这整个京城上下,做得出这等事的人,倒也不是没有。若论十四爷么,年近弱冠,却还是一个闲散王子,连个贝子的爵位都没有,又无军功……将来,便是再努力,也不过看在皇上的份上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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