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影红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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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影红颜-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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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邓七在前,崔长青后跟,安详地进入客堂。崔长青似乎不知危机已至,泰然地问:“喂!七爷,谁找我啦?”

邓七向大枯牛汉子‘指,奸笑道:“偌!就是这位爷。”

大枯牛双手叉腰,大肚皮毛茸茸,巴首靶亮出,怪眼一翻,老公鸭嗓子刺耳:“你,就是崔长青?”

崔长青左看看,有三个人。右看看,也有三个人,前后共是八个人。他开始看出不对,开始惊疑,开始害怕,畏缩地说:“不错,是我,诸位是……”

“你从湖广来?”

“是的……咦!兄台怎么知道?”

“你作何生意?”

“哦!正当行业,贩牲口。”

“槽上那匹乌锥马是你的?”

崔长青恍然,点头道:“不错。”

大牯牛怪笑;大声说:“我买。”

崔长青摇头,拒绝道:“不卖。”

大牯牛瞪眼,怒声叫:“你敢?”

“讲不讲理?”崔长青不示弱地问。

“讲理?理字多少钱一斤?”

“真定城难道就没有王法?”

“王法是给人看的,能看不能用。”

“你是……”

大咕牛不耐地挥手,怪叫道:“太爷没空陪你打哈哈斗口舌,来人哪!”

邓七抱拳欠身,恭敬地答:“徒儿在,请师父吩咐。”

大牯牛摸摸大肚皮,说:“给他一吊钱,叫他写一张卖契。”

邓七掏出一百文钱,提着串绳,在崔长青面前晃了晃,然后丢在他脚下,说:“小子,快,收下,到柜上写张卖契。当然,契上不必写上卖价,就写卖断好了。”

崔长青假装迷糊,问道:“卖契?卖什么?”

“不错,卖契,卖你的乌锥马。”’

“什么?一吊钱买我的乌锥马?”

“对,那是对你客气。”

“不客气……”

“不客气分文不给。”。

崔长青不再示弱,摸清了对方的来路,他暗中已有所决定,不再装出怕事像,哼了一声说:“在下再说一遍,不卖。”

大牯牛大感意外,厉声问:“你说不卖?”

崔长青无畏地逼视着大牯牛,一字一吐地说:“不卖就不卖,你又没聋。”

“反了!”大牯牛厉叫。

“天子脚下,你敢造反?”崔长青顶回去。

“气死我也!”

“你死了,天下虽不至于因此而太平,至少不会比现下更坏。”

“揍他!”大牯牛愤怒地大叫。

邓七应声扑上,莽牛头凶猛地向崔长青的胸口撞去,声势汹汹。

崔长青闪身出手,按住邓七的背腰,向前顺势送出,借力加力用了半分劲。

邓七一头落空,收不住势,“砰”一声大震,撞中了对面的一位同伴,在惊叫声中,两人跌成一团,鬼叫连天挣扎难起。

大枯牛一惊,吼道:“都给我上,打死他!”

五名痞棍像阵风,同时上扑。

崔长青一声低此,指东打西,进迟如风,一拳放翻一个,伸脚挑倒另一名,“叭”一声耳光声脆响,又击倒了一个。

“噗!”第四个痞棍耳门挨了一击,跌出丈外爬不起来了。

剩下的一个看出不妙,转身逃命。却被崔长青一把抓住腰带,大喝一声,高举,飞掷,“砰”一声大震,丢在柜面向里滚,跌入柜内去了。

大牯牛大惊,片刻间七个人全倒了,落花流水,怎能不惊?惊怒交加中,双手箕张,饥鹰搏免势如山崩,向崔长青扑去,一看便知要用摔跤术,定然是此中好手。

崔长青向下一蹲,高不及三尺,右肘凶狠地撞出,力道干钧,“噗”一声响,正撞在毛茸茸的大腹上,如击败茸。

“哎!”大牯牛惊叫,不进反退,踉跄退了三四步,伸手急拔匕首。

崔长青怎肯让他撒野?如影附形跟进,一脚疾飞,正中手腕。

大牯牛的巴首刚出鞘,立即飞抛出丈外。

崔长青铁拳如电,“砰噗噗”一阵暴响,拳拳着肉,记记落实。

“哎……哎唷……”大枯牛嘎声闷叫,不住挥舞大手封架,不住后退,最后倒飞而出,“砰”一声大震,跌出店门去了,四仰八叉躺在阶下,似乎浑身的骨头都崩散了,躺在那儿象座肉山,爬不起来啦!

一个青影飞掠入厅,刀光一闪,就是一记“排云荡雾”,来势如电,动刀了。

崔长青身旁恰好有一张长凳,抄起凳反转,分握住两端,人似狂风,“啪”一声架住了刀,刀欲入凳三寸,凳势一扭一转,刀未能拔出,青影只好丢刀后退,想再拔腰带上的小刀,

凳来势如奔雷,凳脚挥到,除了退,无法招架,即使有兵刃,也封不住挡不住。

“哎唷!”青影狂叫,凳脚扫在左肋下,怎受得了。向后急退,被门限绊住,仰面翻倒。

外面大掌鞭吴五吃了一惊,便待枪入。

漳头鼠目的中年人伸手拦住,说:“这小子力大如牛,厅内相斗施展不开,力大者胜,交给我。”

说完,向门口的崔长青招手叫:“小于,你出来,太爷要教训你。”

崔长青握住凳,’拔出刀丢在一旁,大踏步出店,冷笑道:“在下做买卖穿州过县;没有两下子防身工夫,岂不是寸步难行?你们来吧,崔某打发你们走路。”

大掌鞭迎出叫:“好小子,原来你真有两手,太爷要打你个半死,看你还能逃多远?”

一面说,一面掀衣解下了一根乌光闪亮的丈八长鞭。这根鞭不再是赶马的鞭,而是缠了蚊筋的重家伙,靶粗一握,梢细如小指。

啸风之声惊心动魄,迎头抽到,天矫如龙破空而至,快逾电光石火。

长凳可对付多种兵刃,但却克制不了长鞭,鞭会折向,

迎头抽落如果用凳招架,鞭梢不打破脑袋,也将重重地抽在背上,那还了得?

崔长青哪将对方放在心上?只不过不肯掏出真本事硬功丰而已,真要以所学应敌,岂不把这些混帐东西全吓跑了?他等长鞭临头,方向侧一闪,凳脚一转,便接住了长鞭。

“啪!”左凳脚碎断,鞭的劲道惊人。

“刷!”第二鞭又到,拦腰卷到,吴五的狂笑声刺耳,这一鞭势难闪避。

他身形疾转,长凳改用单手扫出,就在这身形疾转的刹那间,凳接鞭,人却向吴五撞去,一闪即至,快极。

“啪”鞭缠住了凳,凳却不在崔长青手中。

“噗!”他一肩撞在吴五的胸口上。

“蓬!”吴五跌了个手脚朝天。

獐头鼠目的中年人闪电般抢到,剑尖搭在崔长青的背心上,喝道:“住手!你这厮竟然如此高明,咱们走了眼,这可制住你了。”

他是有意被中年人制住的,脸色一变,说:“青天白日,府城闹事,你敢亮剑杀人吗?”

“你已经看到了。”

“你敢杀我?”

“你敢不敢打赌?”

“赌什么?”

“赌我天外流云孙威敢不敢当街砍下你的脑袋来。”

“这……”

“东道是你的乌锥马。”

“如果你敢……”

“那么,你死了,马当然也是我的了。”

他打一冷战,悚然地说:“你这种东道,未免太霸道。”

“这表示不管你是死是活,乌锥马都是我的。你如果不赌,便可以留得性命,虽丢了马,却死不了。你赌,孙某要多费些神,砍下你的脑袋奇…书…网虽则易如反掌,但善后的事得花些银子了结。有钱可使鬼推磨,当街杀人百把两银子便可掩盖了事。”

“你们……”

“你赌不赌。”

“好吧,在下认了,不赌。看样子,你真敢当街杀人呢。”

“在下已经在三年中,杀了九个人了,你如果赌,凑成整数好算账。”

“你们想怎样?”

“要你的乌锥马,快给咱们写卖据,表示咱们一买一卖清清白白。”

“到底是谁要谋夺在下的马?”

“咱们的大小姐。”

“大小姐?”

“就是你在路上所看到车内的人。”

“哦!她是个女人?”

“她平时喜着男装。”

“她是……”

“谁不知她是阙府的大小姐?”’

“是她叫你们来的?”

“你说对了。”

“她说要给在下二百两银子……”

“姓崔的,目下行情不同了。在府城,谁也不敢拂逆大小姐,你却不识抬举,这次她不但不给分文,而且……哼!邓小七自掏腰包给你一百文,那是他的一番好意,你却拒绝了。”

“真定城难道就没有王法吗?怎能任由你们横行不法?”

“王法就管你们的,小子。废话少说,来人哪!先把他捆起挂起来,给他一顿皮鞭……”

话未完,崔长青倏然转身,顶在背心上的剑尖滑偏落空,持剑的手腕也被崔长青扣住了,“噗”一声响,拳中下颚,这记“霸王敬酒”挨了个结结实实。

崔长青已完全套出内情,不再客气,把天外流云拖倒,一脚踏住颈脖,夺过剑信手一挥。

“铮!”长鞭竟被他一剑震偏了。

吴五已经恢复元气,一鞭抽来想解同伴之危,一鞭被震开,二鞭又到。

崔长青这次不用剑接,左手一抄,闪电似的抓住了鞭抄,猛地一带。

吴五鬼精灵,鞭被抓便知不妙,火速丢鞭扭头便跑,不然可能吃不消兜着走。

“谁敢上?在下毙了这姓孙的。”七八名打手不敢再进,僵在一旁。

天外流云咽喉被踏住,只挣扎了片刻便失去抵抗力,渐渐闭气。

崔长青挪开脚,喝道:“站起来,老兄,不要装死。”天外流云好半天方回过气来,吃力地站起说:“阁下,你……你会’后……后悔。”

“是否会后悔,那是我的事。现在,咱们也来赌个东道,如何?”

“赌,……赌东道?”

“赌你敢不敢在地下爬。”

“什么?”

“在下赌你可以用手脚爬出街心逃命。”

“哼!你……”

“东道是你的老命。如果你能爬,命是你的。不能爬,在下一剑砍下你的脑袋来,你敢不敢赌?”

天外流云脸色苍白,不住打冷战。

崔长青虎目怒睁,沉喝道:“你赌不赌?”喝声中,剑锋搁上了对方的脖子。

天外流云浑身一震,爬下了,发狂般向外爬,恐惧地叫:

“赌,赌我赌,我……赌……”

当然是崔长青赢了这次东道,天外流云魂飞魄散地爬出街心,爬得好快。

“你们还不走,要送吗?”崔长青向众打手大喝。

众打手一哄而散,跑得最快的是吴五。

街上看热闹的人不多,先前已被打手们赶光了,这时打手们逃走,方有人赶来看热闹。

崔长青丢了剑,转身入店。’

店门内,一左一右站着两个人,病秃龙与天涯怪乞。店堂中鬼影俱无,店伙皆怕出人命被牵连溜之大吉。

病秃龙淡淡一笑,象是询问也象是自语,说:“老弟,知道这些人的来历吗?”

崔长育停步,也要理不理地说:“天外流云只是个江湖小混混。”

“我说另一个。”

“你是指那左耳垂下有颗青毛大病的虬须客?”

“不错,老弟的眼光锐利得很。

“过奖,很耳熟,但记不起是谁。”

“潼关八虎之一,原是太行山的悍匪。”

“哦!我记起来了,他是青痔虎裴济。对,就是他。怪他怎么武艺如此稀松?”

“他被关中第一条好汉电剑林寿破了气门,目下只能凭天生蛮力与人交手,依然凶悍绝伦,不要太看轻他。再就是他的靠山实力强大,公私两面皆操有生杀之权,老弟台见好即收,早些离开稳当些。”

“谢谢兄台的忠告,在下小心些就是。”

回到房中,掌柜的带了两名伙计叩门请见,请求他另觅客栈投宿,不然将有大祸临头。

同时,阙家可能派人来硬抢乌锥,客栈挑不起这天大的担子。

他直率地拒绝了,要掌柜的放心,阙狗官在井陉关,无法及时赶.来作威作福。再就是阙家的打手如不能前来将他制服,不会派人前来抢马,他上门讨马大打出手,阙家今岂不声威扫地?

他出外走动,城里城外走了一圈,技巧地向人打听各方的动静,方满意地回店,已是晚霞满天夜幕将临了。

开了锁,推开房门,一阵幽香入鼻。

他一怔,油然心生誓兆,看着门锁,锁一无异样,不象被人撬开的。向里看,单身上房空间有限,一床一几一桌一橱,如此而已。

有所发现了,茶盘内少了一只茶杯,茶杯盛了茶,放在床头的茶几上。

这是说,已经有人进入此房,而且斟了茶,在房中逗留了许久。那隐隐幽香——委实可疑。

他猛地将门向里压,虎跳而入。

“哎唷!”门后传出惊呼声。’

压住一个人,这人躲在门后。

他听出是个女人的声音,心中一软,松手故人。

诽影入目,是个穿了绯色衣裙的美丽小姑娘,纤纤素手掩住酥胸,幽怨地黛眉深锁,半嗔半恼娇声说:“你压痛我了,你……”

他一怔,似曾相识,接着恍然大悟,这不是轻车内的不男不女阙大小姐吗?

“好啊!这又是什么诡计花招?”他心中暗叫。

心念一转,脸上堆下笑,说:“抱歉,谁知道你躲在门后?呵呵!那儿痛?我给你揉揉。”

这句话太轻薄,怪的是阙大小姐不在乎,似嗔非嗔似笑非笑地说:“你还是个大孩子,倒会说这种荒唐话。”

“呵呵!荒唐?不是怜香惜玉……”

“狗嘴里长不出象牙。”

“人的嘴如果长出象牙,岂不成了怪物?小娘子美如天仙,莫不是狐仙吧?”

“鬼话!你……”

他虎腕一抄,暖玉温身抱满怀,出其不意将阙大小姐掀倒在床上,一阵疯,一阵狂。

阙大小姐先是惊,然后是气血浮动,娇喘吁吁地叫:“放开我,你……你太野太狂……”

“亲亲,男人本来就狂,你怕狂?”

上下其手,吻如火灼,阙大小姐先是象征性的挣扎,然后像泄了气的皮球,最后成了一条卷住猎物的毒蛇,半痴迷半狂乱的声音,在他耳畔说:“冤家,如果你真喜欢我……”

“宝贝,我不仅喜欢你,而且爱你……”

吻,止住了两人的话,这一吻缠绵极了,升起了情欲之火,阙大小姐意乱情迷,痴迷地又道:“爱我,请人向我爹提亲,我……”

“咦!提亲?宝贝儿,你不是客店中的神女?”

“冤家,你……你……”

崔长青脱开拥抱,抓住她的左手一扭,撕掉她的衣袖,她的小臂上,绑了一个皮鞘,鞘内有一把八寸长的锋利小飞刀。

他拔出飞刀,放了阙大小姐,冷笑道:“怪事!你已经有三次想拔飞刀,却又放弃机会,‘你到底想干什么?”

阙大小姐云鬓散乱,衣裙半卸,酥胸半露,情潮仍末退去,这时悚然而惊,以手掩面哀怨地说:“我……我下不了手……”

“你用的是美人计?”

“我……我真的喜欢你……”

“你不是神女流莺,但热情如火,挑情启欲不是生手,原来是个女刺客,你为了什么?”

“我……”

“你是谁?”

“我是阙彤云。”

他丢下刀,冷笑道:“原来是阙大小姐,你是为乌锥马而来。”

阙彤云猛地挺起上身,绷着脸说:“不错,无论如何,我要得到那匹马。”

“用武力失败,改用美人计,不借以内身布施色相蛊惑。哼!你枉费心机,在下不是这样的人,你虽然美如天仙,在下却道行深厚,你快死了这条心。小美人,整好衣裙,你走p巴。”

“我一定要获得你的马。”阙彤云语气坚决地说。

“为什么?”

“我爹的人马,近期可能外调出边,至山西偏关换防,需要神驹与元轮子周旋。”

崔长青一怔,脱口问:“姑娘,你爹真有意出边?”

“当然,身在军伍,身不由己,他老人家决不会临阵退缩。”

“令尊曾向你说过?”

“不曾,神武卫指挥使曾说过此事。”

“我问你,你是不是一直就跟在令尊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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