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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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狐-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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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经理突然打了一个喷嚏,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抱歉,抱歉!我有点过敏。”他赔笑道。
  “对什么?钱吗?”另一个嘲笑他。
  大家都笑,气氛缓和不少。
  “去把大灯打开。”张创世吩咐。鼎天公司向来是“人走灯灭”,张创世非常俭朴,这一点象他的父亲。有人过去把大灯打开,财务部顿时一览无余的呈现在众人面前。
  小郭跑过来,张创世见只有他,不由微一皱眉:“不是让你去叫黄处长吗?她人呢?”
  “她说不舒服,头痛,休息一下再过来。” 小郭跑的满头大汗,气息也有些不稳。
  张创世微哼一声,扭头问警卫:“你再说说,在哪里,看到了什么。”
  这个警卫大概三十四五岁,一脸受惊过度的神情,听见老板问,不由咽了一口唾沫,迟疑了好一会放说:“我就是巡逻路过这里,听见里面有声音,就往里张望了一下,就看见——看见里面有闪光,我怕是贼混进来了,就开门进来,结果——结果——”他惊恐的停下,不安的往黄素滢办公室那边看去。
  “结果什么?吞吞吐吐的。”说话的是张继祖,一脸不耐。
  警卫被他吓了一大跳:“啊!结果,结果我看见——有个影子一下就不见了——”
  薛临波的心一下悬到嗓子眼。是她吗?是她吗?她不安的看了霍炎一眼,他的神色凝重,似乎还有些困惑。
  张继祖不屑的“哧”了一声,道:“还以为什么事,疑神疑鬼的!这些年第一次来,碰上这种扫兴的事!”
  张创世也轻松了,笑道:“我还以为有贼呢!别自己吓自己了。关灯,走吧,上去继续跳舞。哈……”
  众人也纷纷轻松下来,转身往外走。站在门口的小郭开始关灯。
  “喂!”薛临波见霍炎竟还站着不动,推了他一把。他微一迟疑,也追随着众人走出去。
  “啊!——”
  殿后的小郭突然一声惨叫,整个人扑通摔在地上,一只手指着里面,面无人色的哆嗦成一团。
  “怎么了?”张继祖冲过来,抓住他大声喝问。
  “里面,里面,黄处长办公室里面——”小郭象疯了一样大叫一声,竟然往后仰到,晕在地上。
  大家惊骇莫名。
  办公室里有什么?看着黑黝黝的财务部,众人突然觉得脖子后面很凉。
  突然,大家眼前一花,只见一个人影重新冲进财务部,大灯瞬间点亮,几乎就是同时,黄素滢办公室的门被打开。
  是霍炎。薛临波不假思索的第二个冲入,张继祖第三,保安经理第四,张创世第五……
  黄素滢的办公室里非常整洁,除了桌子电脑文具,其余什么也没有。
  “太过分了,竟然连办公室的门都不锁!”张创世气呼呼地说。
  “阿嚏!”那个副总又打了一个喷嚏,歉意的看着瞪他的同僚,陪笑道:“我有过敏性鼻炎,对刺激性的味道很敏感——话说回来了,为什么黄处长的办公室里会有大蒜的味道呢?”
  大蒜的味道?!薛临波使劲嗅了嗅,果然,淡淡的漂浮着的气味果然是大蒜的味道。怪不得她总觉得这个味道很怪,可是又很熟悉——
  大蒜的味道?!
  被子弹击中是什么感觉??
  薛临波站立不稳,一双手臂很及时的扶住她。
  不!不可能的!
  她抓住扶自己的人,抬头对上一双了然的眸子。
  “不是真的。”她摇头,想他这样告诉自己。
  “恐怕——的确如此。”他垂下眼睛,无情的宣布事实。
  “你们两个到底在说什么?”一旁观察了他们很久的张继祖不耐猜哑谜,直截了当的发问。
  薛临波无力的靠住霍炎。他很熟练的环住她,对张继祖,对那些表情各异瞪着他的人微微一笑:“这个不是大蒜,各位,这个是化学品升华后的味道,是——砷蒸气的味道。”
  沉默之后。
  张创世迟疑的开口:“砷?素滢的办公室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用来干什么?”
  “我想,张太太对于化学的了解要比她所表现出来的多得多,她是在提纯,在这间办公室里,某一个角落,一套简单的设备,”霍炎兴趣盎然的打量着这间办公室,轻松的语气叫人不寒而栗,“一颗嫉妒的心,一场精心的谋杀。”
  “谋杀?”张创世脸色惨白,低吼道,“胡说!她会杀谁?她能杀谁?——”
  “佩珊,她杀了佩珊。”张继祖浓眉紧皱,他只见过她几次,都是跟创业在一起,非常娴静的女孩。是的,是砷中毒,创业是这样说的,眼睛红的象一只狼,他已经疯了——
  “创业呢?刚才创业在不在?”他突然激灵一下,大声呼喝着。
  “没,没有吧——”某一个迟疑地回答。
  “不可能的!”张创世五官扭曲,“绝对不可能!我去问她,我现在就去问她!”他粗暴的推开周围的人,飞快的向外走去。
  看着他离开,大家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个——张先生,要不要报警?”保安经理嗫嚅着问张继祖。
  张继祖厉眼一瞪:“你说呢?!”
  他立刻低头不言。
  “先上去再说。”张继祖果断的下命令。这里的一群人大部分都是跟过他的,见他率先走了,不由自主的跟上。
  “快走,离开这里!”薛临波头痛欲裂,觉得自己快要吐了。她一秒钟也不想待在这个盛满阴谋的房间里。
  “不——”
  张继祖等人的电梯刚到56楼,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声绝望的惨叫!夹杂着阵阵尖叫,哭喊,令人毛骨悚然。
  创世!张继祖脸色大变,三步并两步跑向声音的源头。
  女宾休息室门口。伴随着低呼与尖叫,许多女人都昏到在男人怀里。张继祖扑向门口,即刻僵住——
  张继祖一阵反胃——素雅的女宾休息室已经成了屠宰场。
  到处都是血,墙壁上,镜子上,桌椅板凳,全都血迹斑斑。脚下,是血的河流。
  一个女人脸朝下倒在沙发上,浸血的衣服勉强可以辨认出原来是白色的。一双颤抖的手扳过她没有生命的身子,她的脸上写满错愕和恐惧。
  薛临波捂住嘴,不敢相信她所看到的一切。
  黄素滢死了。
  “不可能!素滢!素滢!”张创世绝望地哀嚎着,他不管不顾的抱住妻子,疯狂地大叫,“素滢!素滢!——医生,去叫医生啊!!”
  “放开她创世!”张继祖示意几个小伙子过来拉他,一边说,“我们要保护现场,老李,打电话报警!封锁所有出口——各位,”他转向那些惶恐的宾客,“现在出了人命,警察来以前谁也不能走,请大家原谅。”
  张创世已经崩溃了,他任由别人把自己架出去,眼睛发直。
  “临波。”薛观潮不知何时来到这边,关切的看着脸色苍白的妹妹:“你还好吧。”
  薛临波只死死抓住霍炎的衣襟,一会儿,她突然挣脱开霍炎和哥哥的搀扶,冲入洗手间,搜肠刮肚的吐了个干净。
  勉强睁开泪眼,洗手间里竟有不少人,有的吐有的哭,比外面还热闹。她放开水龙,用冷水拼命洗脸。
  死了,她死了。为什么?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死?谁会要她死?
  “薛小姐——”一个声音怯怯地叫她。她转身,是小菲,她哭的眼圈通红。
  “什么?”
  她的眼泪簌簌流下:“我刚才还以为,以为是你呢!吓死我了——张创业说要杀你啊——我听见了——”
  老天!薛临波顿时眼前一黑。
  一桩谋杀,竟可以归结另一桩谋杀。
  警察在黄素滢办公室里发现了实验工具及大量的高纯结晶砷,这些东西都放在一间小小的密室里。“因为安全原因,这间密室是我特地修的。”张创世这样回答询问,他双眼空洞看着前方,平静得异常。“我们会带回去做详细的分析化验,如果可能,孙佩珊之死就可以结案了。”警察看着了无生气的张创世,心想为什么姓张的一家子男人这么倒霉——全都死老婆。
  “不可能的,素滢不会杀人,更不会杀佩珊!绝不可能,一定是弄错了!一定是!”张创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黄素滢会杀人。
  “她要杀的根本不是佩珊,”张继祖沉下一张黑脸,“是临波,你要知道,佩珊喝了临波的咖啡才出事的。”
  “我不信!”张创世大怒道,“我不知道这些!我只知道我老婆死了!我要知道,她是怎么死的!谁杀了她!她现在死了,你们大可以把所有的罪名扣在她头上!我不介意你们怎么看她,我只想知道她为什么会死!去!去把小郭叫来,问他!问他在财务部到底看到了什么?!问他!”
  不大一会,小郭被人扶着过来,他脸色惨白,双唇还在颤抖。张创世一把揪住他,喝问道:“说!你看到什么了?为什么吓晕了?说!”他恨不得掐死他,如果不是他象活见鬼一样惨叫晕到,大家怎么会到黄素滢的办公室去搜查?
  大家屏声静气,静待他的回答。薛临波紧张的心都快跳出来了,她几乎可以预见他的回答。
  “我——我看见佩珊——”
  张创世显然愣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末了,他突然冷笑:“哈哈!孙佩珊?我从来没听过这么不好笑的笑话!郭继人!你给我老实回答!”
  小郭苍白着脸直视老板的眼睛,说:“我没撒谎,我看见孙佩珊站在张太太办公室门前!我从来不信鬼神,可是我确实看见了!孙佩珊是在指引我们——”
  “放屁!”张创世一把推开他,小郭站立不稳摔在地上,几个人慌忙把他扶起来站在一旁。
  张创世踉跄地坐倒在沙发上。
  这是男宾休息室,警察正在这里对今晚的来宾例行询问,不过,看来他们没什么收获。黄素滢死的时候,几乎所有的人都在天台上看烟花,就连服务人员都聚在一起。并且从天台根本无法看到休息室这边,警察做了小实验,发现只要稍微谨慎一点,就可以避开所有人的视线进入休息室。所以,要找到目击证人几乎是不可能的。好在男宾休息室一侧的墙上装着监控,也许会是一个突破。
  “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天台上,薛临波抓着霍炎不放,回想刚才种种,她觉得霍炎比她知道的更多,她几乎狂怒,“你知道什么!你还知道什么!”
  霍炎伸臂揽住她,替她挡住寒风,可她依旧在颤抖,似乎有极大的恐慌侵扰着她。“我不知道,一切不过是推测而已。就象你一样,我注意到财务部的气味,联想以往,我形成了这个推测——知道我今天上午去哪里了吗?我去查黄素滢,她根本不是什么J大的学生,——她毕业于S大化学系,还记得陈教授说看她很眼熟的话吗?她上学的时候,一定旁听或者选修过陈教授的课。至于她的J大毕业证,我想,是自修的。”
  “所以,你引起了那个话题?”
  “没错,我想让她亲口说出来,可是,她选择了撒谎——为什么?人为什么要撒谎?因为想要隐瞒,可为什么要隐瞒呢?我本来只有一点怀疑,可她的隐瞒为自己的罪行又坐实了三分。后来——你都知道了。”
  “我不明白,”薛临波眼中隐约水雾,“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要杀的是谁?佩珊吗?我吗?理由呢?她下毒,如何做到的?我想不通,我实在想不通。”
  “她已经死了。这个问题,将由第二个人回答。”霍炎说,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变化。
  想起血泊里的黄素滢,薛临波不寒而栗。种种的疑团让她透不过气来,黄素滢临死前说的话,张有贵的遗言是什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佩珊到底怎么死的?咖啡是被谁拿走的?财务部的黑影是怎么回事?是谁杀了黄素滢?她不敢深想这个问题,一个巨大的阴影笼罩着她,她怕,她真的很怕……
  薛观潮隔窗看着依偎在一起的两个人,默默垂下眼帘。
  该来的,挡不住,要走的,更挡不住。世间的事就是这样的。该争取,还是该放弃?或者要她自己选择?她走出那一步,究竟是对了,还是错了?薛观潮突然觉得,这么多年的人生经验,此刻竟然一点用处也没有了。
  薛临波请了病假,她没病,只是很累了,累得连思考的力气也没有。观潮这些天在家里埋头著作,于是,她决定是超级市场逛逛,顺便补充家里的存货。
  “抱歉!”心不在焉的她撞到人,含混的道歉后欲低头离开。
  “你!你不是——”对方,一个中年的阿姨抓住她的购物车,惊讶又欣喜,“你,你是薛善武的——”
  她笑了一下,那是养父的名字:“是,我是临波。”
  “我就说嘛!哎呀我的眼睛毒着呢!一定不会认错人呀——临波,你不记得我啦,我是住在张有贵左边的王阿姨呀,记起来了吗?”自称王阿姨的人满脸堆笑,很是期待的看着薛临波。
  薛临波虽然想不起有这么个王阿姨,却很佩服她的眼力,打着哈哈:“啊!王阿姨好!”
  “其实我很早就搬了,那时你才多大啊!”王阿姨很是热情,不计较薛临波的态度,滔滔不绝地说,“可我就是记得你呀!你常和张有贵店里的小美姑娘一起玩,我们都说‘哎呀!一大一小两个仙女呀!’那时你多漂亮啊,简直就是小天使……”
  “哈哈……”薛临波装笑,她很少会遇到这么热情似火的人,冷脸她不怕,这样的热情倒叫她手足无措了。
  “——我们时常说,这小丫头,将来不知道谁才配要呢!张有贵的三个儿子,大的太大,小的太小,老二不好看,肯定是没戏的——你结婚了吗?住在哪里?”王阿姨终于问到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没有,我现在跟哥哥住在一起。”薛临波强打精神应付道。
  “哎呀!也该——谁?”王阿姨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跟谁?”
  “哥哥,薛观潮。”薛临波很奇怪她的反应,“我爸妈的亲生儿子。”
  王阿姨红润的脸一下子灰白了,眼神惊恐:“你——你胡说什么呀!你,你是薛临波吗?”
  “自然。”薛临波说,“王阿姨,你怎么了?”
  “我——你——他——”王阿姨结巴了半天,突然拔腿就走。
  “阿姨!”薛临波紧赶上去拉住她,“阿姨,你是怎么了?”她有种很不祥的预感。
  王阿姨闭着眼睛,似乎很矛盾,挣扎了半天,果断的睁开眼睛,说:“我认识薛善武一家子的时间比张有贵还长,难道还不知道他家的事吗?薛善武为什么要去孤儿院领养小孩呀?因为他们唯一的儿子观潮,三岁的时候就得白血病死了!”
  薛临波要疯了!这消息实在太过疯狂,就算明天世界末日就到了,也比不上薛观潮三岁就死了来得震撼!薛临波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和王阿姨告别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家的,她机械的摸出钥匙,开门——
  门厅里有两个人。
  他们看到薛临波,俱各一愣。
  “你是谁?”薛临波看着其中一个,声音空洞,“你到底是谁?”
  “我能是谁?”薛观潮回答,很不放心的问,“临波,你怎么了?”
  “撒谎!撒谎!!”薛临波尖叫起来,把两个男人都吓了一跳,“你根本就不是!如果你是薛观潮,怎么可能好生生的站在这里?难道说,我二十年来相依为命的,是一个鬼魂不成?”
  薛观潮脸色苍白:“临波,你听到了什么!”
  “告诉我!别把我当傻瓜!”薛临波全身发抖,她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想知道答案,但却无法忍受被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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