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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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潮-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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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她指的是你,长官,”印格兰姆在他们回到客厅时说;“巡官的特权,那是这里最好的位子。” 
  “柏狄是谁?”高布莱斯低声问道。 
  “她的猎犬。它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把它的鼻子凑到男人的裤裆上,将它的口水沾得满裤子都是。我发现那种污垢至少要洗三次才洗得掉,所以坐下之后最好是两腿夹紧。” 
  “我希望你是在开玩笑!”高布莱斯说完,唉声叹气。他前一天晚上已经因为泡在海水中而毁了一条高级长裤。“它在哪里?” 
  “出去鬼混吧,我想。它第二项最爱就是替附近的母狗服务。” 
  高布莱斯小心翼翼地坐在惟一的那张扶手椅上。“它有跳蚤吗?” 
  印格兰姆咧嘴而笑,头朝厨房比了比。“老鼠会不会在糖上面拉屎?”他低声说。   
  暗潮15(2)   
  “去你的!” 
  印格兰姆走到窗台边,坐在窗沿上,看来险象环生。“不是她母亲掌厨,就应该觉得万幸了,”他低声说道;“这间厨房比起她母亲的厨房,算是很干净了。”自从四年前希里卷款潜逃那一天他接受珍娜老太太的款待后,他就暗自发誓下不为例。她当时用一个常用来盛装鞣酸而变黑、已出现裂痕的瓷杯,倒了杯咖啡给他,他边喝边想吐。他一直搞不懂这些没落士绅的特殊习惯,他们似乎认为骨瓷的价值比健康重要。 
  他们默默等着,玛姬自顾不暇地在厨房里忙。由外头院子的一堆稻草中传来一阵一阵的马粪味,没做隔热处理的屋顶使热气直贯而下,将房子内部烘烤得令人难以消受。没一会儿工夫,两个大男人就开始满脸通红,拿起手帕猛擦额头,印格兰姆原本还在取笑玛姬,这时也无心说风凉话了。几分钟后她端了一盘咖啡杯出来,各递给两人一杯后,她再坐进摆着柏狄毛毯的沙发上。 
  “有什么我漏了告诉尼克的?”她问高布莱斯;“我看过报纸,知道在调查谋杀案,不过我没有看过尸体,所以也不懂要怎么帮你忙。” 
  高布莱斯由口袋中掏出笔记本。“事实上那不只是谋杀案,珍娜小姐。凯特·桑纳是先遭强暴,然后才被丢入海中,所以谋害她的人是个极为危险的人,我们必须在他再度犯案之前将他绳之以法。”他停了一下,让这则讯息沉淀下来;“相信我,你提供的任何协助我们都感激不尽。” 
  “可是我什么也不知道。”她说。 
  “你曾和一个叫做史蒂文·哈丁的人聊过天。”他提醒她。 
  “噢,我的天,”她说;“你该不会暗示他是凶手吧?”她朝印格兰姆蹙起眉。“你真的看那个人很不顺眼,对不对,尼克?他也不过是一番好意想要帮忙。你倒不如说那天在查普曼之池的任何男人都可能杀了她。” 
  印格兰姆对她的蹙眉及指责都无动于衷。“那是一种可能性。” 
  “那你为什么挑上史蒂文?” 
  “我们没有,珍娜小姐。我们是想将他从名单上过滤掉。我和巡官都不想将时间浪费在无辜的旁观者身上。” 
  “你星期天就浪费很多时间了。”她语带尖酸地说,似乎被他那种拘谨的态度激怒了。 
  他微笑但没有辩解。 
  她再望向高布莱斯。“我尽力而为,”她说;“虽然我怀疑我能告诉你更多的消息。你想知道什么?” 
  “如果你能从你和他如何碰面开始谈起,我想应该会很有帮助。我知道你骑马沿山路走至船棚,在印格兰姆警员的车子旁遇见他和两个男孩。那是你第一次见到他吗?” 
  “是的,不过我当时是牵着贾士柏,而不是骑着它,因为它让直升机给吓到了。” 
  “好。当时史蒂文·哈丁和两个小孩在做什么?” 
  她耸耸肩。“他们用望远镜看一艘船上的女孩,至少史蒂文和较大的那个男孩在看。我想较小的那一个觉得很烦。然后柏狄受到惊吓——” 
  高布莱斯打岔。“你刚才说他们用望远镜看,到底怎么做的,轮流看吗?” 
  “不是,呃,说错了。应该是保罗在看,史蒂文替他扶着望远镜。”她看到他的眉头不解地扬了一下,猜想他接着要问什么问题。“像这样。”她比出类似一个拥抱的姿势。“他站在保罗后面,两臂环抱着他,扶着望远镜让保罗看。那孩子觉得很好玩,笑个不停。其实那很贴心,在我看来他是想让那个男孩不要再去想那具女尸。”她停下来回想;“事实上,我还以为他是他们的父亲,后来才知道他非常年轻。” 
  “其中一个男孩说他在你到达之前在玩弄他的手机。你看到了吗?” 
  她摇头。“电话夹在他的腰带上。” 
  “接着发生了什么事?” 
  “柏狄太过激动,所以史蒂文抓住它,然后建议我鼓励两个男孩拍拍柏狄和贾士柏爵士,让他们放轻松。他说他习惯与动物为伍,因为他在康沃尔的农场长大。”她皱着眉头问:“这为什么那么重要?他只是想表达善意。” 
  “怎么表达,珍娜小姐?” 
  她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她凝视了他片刻,显然想不透他为何问这种问题。“他并没有做出任何令人嫌恶的事,如果你的意思是这样的话。” 
  “我为何要这么认为?” 
  她气得把头一扬。“因为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你们办起事来就轻松多了。”她意有所指地说。 
  “怎么说?” 
  “你希望他就是那个强暴犯,对吧?尼克显然就这么想。” 
  高布莱斯的灰色眼眸冷冷地注视着她。“如果他真的犯下这件案子,那绝对不只是令人嫌恶而已。凯特·桑纳被下了安眠药;她的背后有擦伤、颈部有勒痕、腕部磨破皮、手指断了、阴道出血。然后再被活生生地丢入海中,凶手想必知道她不善于游泳,就算安眠药的药效过了,她也没办法救自己。她死时已有身孕,亦即一尸两命。”他淡然一笑;“我知道你很忙,一个陌生妇女的死并不关你的事,不过印格兰姆警员和我则很重视这件事,或许因为我们都看过凯特的尸体,也因而痛心至极。” 
  她望着她的手。“我道歉。”她说。 
  “我们问问题不是问着玩的,”高布莱斯不温不火地说;“事实上,我们承受相当大的压力,虽然社会大众并不明白。”   
  暗潮15(3)   
  她抬起头,黑色眼眸中带着笑意。“我懂你的意思,”她说;“问题是,我的印象是你们因为史蒂文·哈丁在场而盯上他,那似乎很不合情理。” 
  高布莱斯和印格兰姆交换了个眼色。“我们对他感兴趣是因为还有其他原因,”他说;“目前我惟一能告诉你的是,他认识那个死者很长一段时间了。光是这个原因我们就必须调查他,无论他当天是否在查普曼之池。” 
  她大吃一惊。“他没有说起他认识她。” 
  “你觉得他会说吗?他跟我们说他没有看到尸体。” 
  她转身望向印格兰姆。“他不可能看到,对吧?他说他是由圣阿尔班岬徒步过来的。” 
  “由那边的滨海步道可以很清楚地看到爱格蒙岬,”印格兰姆提醒她;“如果他有一副望远镜,很容易就可以认出她来。” 
  “不过他没有,”她抗议;“他只有一部手机,你自己也这么说。” 
  高布莱斯思忖着该如何提出下一个问题,最后决定开门见山地问。这个女人的马厩中至少有一两匹种马,所以提起阴茎,她应该不至于昏倒。“尼克说星期天第一次看到哈丁时,他有勃起的现象。你同意吗?” 
  “如果不是这样,就是他有傲人的天赋异禀。” 
  “是你让他勃起的吗?” 
  她没有回答。 
  “怎么样?” 
  “我不知道,”她说;“我当时觉得或许是船上那个女孩让他感到兴奋。在任何一个艳阳高照的日子到史塔德兰海滩走一趟,你会发现有上百名色迷迷的18岁至24岁年轻人躲在水里,因为他们情不自禁地有生理反应。那也不算什么罪。” 
  高布莱斯摇头。“你长得很漂亮,珍娜小姐,而且他站得离你很近。你有任何刺激他勃起的言行吗?” 
  “没有。” 
  “这真的很重要。” 
  “为什么?我只知道那可怜的家伙无法控制他自己。”她叹了口气;“听着,我真的为那个妇女感到遗憾。不过我倒看不出来史蒂文涉案的任何迹象。我只知道他是个出来健行、替两个孩子打电话报警的年轻人。” 
  高布莱斯将食指指着笔记本上的一页。“这是引述丹尼·史宾塞的一段话,”他说;“告诉我内容是否属实。‘他和那个牵着马的小姐聊天,不过她不是很喜欢他,他比较喜欢她。’是不是这样子?” 
  “不,当然不是,”她觉得有点烦,仿佛被人搭讪对她来说就像个诅咒;“不过我想小孩子看来可能觉得是这么回事。他拉住柏狄的颈圈后,我说他很勇敢,所以他似乎认为笑口常开以及拍拍贾士柏的臀部可以让两个男孩觉得他很威风。后来我必须将马和狗拉到树荫下,让它们离他远一点。贾士柏蛮温驯的,不过不习惯每隔两分钟臀部就被拍几下,我也不希望它忽然脱缰闯祸,让我吃不了兜着走。” 
  “那么丹尼说你不喜欢他,是不是说对了?” 
  “我看不出那有什么要紧的,”她不自在地说;“那是很主观的事。我不是个好相处的人,喜欢别人不是我的长处。” 
  “他有什么不对劲?”他沉稳地追问。 
  “噢,天啊,这太荒谬了!”她厉声说道。“没什么不对劲。我们交谈期间他从头到尾都很好。”她横眉怒视着印格兰姆。“事实上,几乎可以说是礼貌得离谱。” 
  “所以你不喜欢他?”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显然在考虑是否要回答。“他喜欢动手动脚,”她带着怒气说出;“行了吧?那是不是你想要的答案?我很排斥手脚不安分的男人,巡官,不过那不见得会让他们成为强暴犯或杀人犯。他们就是那副德性。”她又深吸了一口气。“既然我们谈起这个话题——为了让你知道,我对男人的判断力多么不可靠——我宁可把你们丢出去也不会信任你们。你如果想知道为什么,问尼克。”她看到高布莱斯垂下眼睛,于是带着冷冷的笑说道:“看来他已经告诉过你了。不过……如果你想知道我和我那个犯重婚罪的老公更精彩刺激的细节,可以提出书面申请,我或许可以帮得上忙。” 
  高布莱斯想起了葛莉菲丝也曾警告说她对桑纳的判断可能不足采信,因此对她的怒气不予理会。“你刚才是说哈丁摸你吗,珍娜小姐?” 
  她狠狠回瞪他一眼。“当然没有。我不让他有这种机会。” 
  “不过他摸了你的动物,你是因此而排斥他吗?” 
  “不是,”她愠怒地说;“是他的手一直粘在那些男孩身上。看来很亲昵……你知道,捶捶肩膀,互相拍拍掌之类的……老实说我就是因此才以为他是他们的父亲。那个小的不大喜欢这样——他一直将他推开——不过较大的那个男孩倒是乐在其中。”她苦笑了一下;“就是那种只有在好莱坞电影中才看得到的肤浅感情,所以在他告诉尼克他是个演员时,我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高布莱斯朝印格兰姆望了一眼表示质疑。 
  “说得没错,”印格兰姆坦承;“他对保罗很友善。” 
  “多友善?” 
  “非常友善,”印格兰姆说;“珍娜小姐说得对。丹尼一直将他推开。” 
  “恋童癖?”高布莱斯在笔记上做注记。“你有没有看到史蒂文在将小孩带到尼克的车子前,将一个背包丢在山边?” 
  她一脸不解地望着他。“我第一次看到他就是在船棚旁。”她说。   
  暗潮15(4)   
  “你有没有看到他在尼克载小孩子离去后,回头去取背包?” 
  “我没有看他。”她再度蹙眉。“听着……你是不是又在遽下结论了?我说他在触碰那两个男孩时,我并不是说……也就是说……没有失礼……只是,呃,过火了点,如果你想这么说的话。” 
  “好。” 
  “我想说的是,我不认为他是个恋童癖者。” 
  “你曾见过恋童癖者吗,珍娜小姐?” 
  “没有。” 
  “你知道他们可不是什么双头怪物。不过,我懂你的意思。”他刻意模仿她刚才的语气说话。为了表示风度,他端起放在地板上的咖啡杯一饮而尽,接着由皮夹中取出一张名片递过去。“上面有我的电话,”他说着,站了起来;“如果你想到了什么你认为很重要的,随时可以打这个电话给我。谢谢你的协助。” 
  她点头,注视着从窗户边走来的印格兰姆。“你还没喝你的咖啡,”她眼中透露着不满。“或许你想加糖。我总是发现老鼠屎会沉入杯底。” 
  他朝她笑一笑。“不过狗毛不会沉淀,珍娜小姐。”他戴上帽子,将帽舌扶正;“替我向令堂问好。” 
  凯特·桑纳的文件与私人物品装满了好几个箱子,侦办人员已经花了三天在清理,以进一步了解她的生活。不过却找不到她与史蒂文·哈丁或任何男人有所瓜葛的丝毫线索。 
  写在通讯簿上的每个人都已经联络过,仍一无所获。他们都是她搬到南岸后才结识的人,也与她客厅柜子最底下的抽屉中那些圣诞卡寄发名单相符。在厨房碗柜里找出了一本练习簿,上头注明“周记”,不过那只是本食物与家庭开支的流水账本,让办案人员大失所望。 
  她的往来信函几乎都是商业函件,大都是谈到整修房子的事,不过也有几封利明顿友人和她婆婆的私人信函,还有一封是英国法马药厂的波莉·葛拉德寄来的,日期是7月。 
  亲爱的凯特: 
  我们好久没有聊天了,我每次打电话,不是占线就是没有人接。可以的话请拨个电话给我。我很想知道你和汉娜在利明顿过得怎么样了。问威廉也是白问。他只会点点头说:“一切正常。” 
  既然你已经将房子布置好了,我真的很想去看看。或许我可以请一天假,趁威廉在上班时去拜访你?这样他才不会抱怨我们就只会坐下来叽叽喳喳。你可记得温蒂·普雷特?她两星期前在午餐时喝醉了,摇摇晃晃回去时已经迟到,詹姆士·普狄在大厅等她,告诉她要扣她薪水,她破口大骂詹姆士·普狄。天啊,真好笑!要不是赛门·楚鲁为她打圆场,他很可能会赏她一个耳光。她后来道歉了事,不过她并不后悔。她说没见过普狄的脸紫成那种样子! 
  当然,这件事使我立刻就想起了你,也因此才想打电话找你。真的好久了。务必来电。想念你。 
  波莉·葛拉德 
  凯特的回函草稿用回形针和这封信夹在一起。 
  亲爱的波莉: 
  汉娜和我过得不错,你当然一定要来看看我们。我目前有点忙,不过会尽快打电话给你。房子看来很棒。你会喜欢的。 
  你曾以人格保证 
  温蒂·普雷特的事真是太好笑了! 
  希望你万事如意。 
  再聊 
  凯特 
  印格兰姆和高布莱斯向史宾塞兄弟的父母要求和保罗私下谈一谈时,他们显得忐忑不安。“他做了什么事?”他父亲问。 
  印格兰姆摘下帽子,以掌心抚平头发。“就我所知是没有,”他笑着说;“只是几个例行性的问题,如此而已。” 
  “那你们为什么要和他私下谈?” 
  印格兰姆坦然与他对视。“因为那具女尸一丝不挂,史宾塞先生,保罗不好意思在你们面前谈起这件事。” 
  保罗的父亲既好气又好笑地闷哼一声。“他一定认为我们是最可怕的老古板。” 
  印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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