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断九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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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断九州- 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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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除了础弟,没人能听‘大败’二字。我只求础弟收留,吴军存亦好,亡亦罢,都无影响,我只求础弟带我一同逃难。”

    “往哪逃?”

    “邺城。”

    原来郭时风还记得济北王世子对徐础的看重与拉拢,要给自己也留一条后路。

    徐础微微一笑,“郭兄考虑得倒是周全。”

    “我不白跟础弟走这一遭,础弟刺驾、造反、称王,样样皆是死罪,不好亲自出面说的话、做的事,我都可以代劳,而且——”郭时风露出暧昧的笑容,“我与邺城还有一点联系,能帮到础弟。”

    徐础权衡良久,“郭兄的请求,我可以接受。”

    郭时风面露喜色。

    “梁、晋二王的请求,容我再想,吴军将士素以刚强重名著称,让他们归入他人军中,难。”

    “离开战还有三天,础弟慢慢想,腊月二十能借兵即可。”

    郭时风将要告辞,徐础道:“如我借兵,谁当骑兵大将?”

    “梁将潘楷,他出身自骑将世家,这些年虽然隐居民间,家传本事仍在,梁王试用过,晋王也满意。”

    徐础道:“我一直以为晋王会重用谭无谓。”

    “谭无谓的确有些谋略,但是爱口出大言,得晋王赏识,却不得诸将欢心。义军勉强聚合,非名位素高者,难以镇服,所以统帅只能是刘有终,骑将要选潘楷,谭无谓留在晋王身边当个参谋,足矣。础弟很欣赏谭无谓?”

    “我也是被他大言所诳之人。”

    “哈哈。不耽误础弟休息,这就告辞,等础弟定夺。”

    徐础送到帐外,寒风吹来,郭时风哆嗦一阵,“帐篷毕竟不如砖瓦,希望能早日结束这行军之苦。”

    郭时风刚走不久,孟僧伦过来打听情况,“那个郭时风,听说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执政不要被他欺骗。”

    “从前算是同窗,过来叙旧而已,别无它意。”

    孟僧伦总想“奋不顾身”地为执政王做点什么,徐础不敢说出梁、晋二王的建议,怕他提前动手,真去找宁抱关拼命。

    “那就好,执政早些休息吧,明天的事情不少。”

    “等等,有件事我想问你。”

    “执政请说。”

    “你觉得营中谁可担任骑将?”

    “执政掌兵,上下信服,何必另选骑将?”

    徐础不能承认自己在兵法上的缺陷,笑道:“诸王联手,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需要有人替我分担掌兵之责。”

    孟僧伦想了一会,“吴人不擅骑战,选个骑将还真难,依我看,宋将军合适,他有勇猛之气,敢于身先士卒,最重要的是,他对执政忠心无二,又是七族子弟,足以服众。”

    “宋将军堪为猛将,却非大将。如果我找一个外人来呢?”

    孟僧伦立刻警惕,“外人?什么外人?小姓将领也是吴人,而且出身低微,更加不懂带兵之术。”

    同为江东人,孟僧伦却视小姓将士为外人。

    徐础笑道:“江东以外。”

    “荆州人吗?”孟僧伦微微皱眉,“我看不出他们当中有谁能当骑将,不过若是执政看中的人,我可以接受。”

    “我还在找人,未必是荆州人,孟将军心里知道就好,不要对外泄露。”

    “当然。”孟僧伦告辞,临到门口又补充一句:“这三千多名骑兵乃是吴军老本儿,执政凭一己之力创立,万不可假手他人。七族将领唯执政是从,可不服别人的管束。”

    徐础点头。

    战事未起,胜败未分,义军内部就开始明争暗斗,徐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这件事,唐为天进帐熄灯,他也没注意到。

    天下哪里真有一呼百应的事情?他想,心中渐渐释然,造反之难,难就难在人心不齐,朝廷因此而摇摇欲坠,义军因此而成一盘散沙。

    “得人心者得天下,果然是至理名言。”徐础开口道。

    “大都督在说什么?”唐为天被吵醒了。

    “我说得人心者得天下。”

    “那倒是,大家都这么说,谁得能得百姓的心,谁就能当皇帝。”

    徐础笑笑,没再开口,这根本不是他的意思,人心并非虚无缥缈,也不在天下人那里,它就在身边,人人不同,心心各异,能揣摩透者占上风,能尽用者得天下。

    名士范闭的形象莫名其妙地出现,似乎在摇头,徐础将他撵到一边去,安心入睡,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次日上午,宁抱关率军赶到,午时一过,甘招最后一个过来合营。

    五王汇合,兵势大振,没人能说清究竟有多少人,号称五十万,粗一看去,确有几分样子,连许多营中将士也相信这个数字。

    五王之间尚有隔阂,于是不谈正事,先设酒席,召集诸将一醉方休。

    徐础找到郭时风,引到人群后面,小声道:“我可以借兵给梁、晋二王。”

    郭时风大喜,正要开口,徐础继续道:“我要两倍步兵交换,而且只能是谭无谓担任骑将。”

    郭时风一愣,“两倍步兵没问题,可是两王已经选定潘楷,这也是谈判的结果。潘楷是梁将,突然换成晋人,这个……不太好说啊。”

    “所以要郭兄去说,我等你的回话。”

    郭时风点点头,拱手告辞,去找梁王、晋王传话。

    借着敬酒的机会,徐础坐到甘招身边,悄声道:“五军合营,需要一位主帅,甘统领以为谁合适?”

    “确实需要主帅,要不然合营也是无用。徐公子可有意向?”

    “梁王、晋王属意刘有终。”

    “相士刘有终?他的名声倒是挺响,打仗……行吗?”

    “待会议事,甘统领也可以推荐一人。”

    “我这边没人能当全军主帅啊。”

    “他可以。”徐础抬头看向他心目中的主帅人选。

    不远处,宁抱关踞坐,正与敬酒者对饮,没有半句废话,诸王当中,数他面前聚集的将领最多。

第一百三十七章 将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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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础正在小解,忽听得隔壁也有放水声,心里纳闷,他记得这处茅厕是独立的,应该没有“隔壁”才对。

    声音消失,宁抱关的声音道:“你真要推荐我做主帅?”

    “是。”

    “刘有终有什么不好?他在义军将士当中的名声,比皇帝还大,只比降世王小一点。”

    “刘有终只是一名相士,会看人,可不会治人,没有带兵之才。”

    “正好,义军里没有几个合格的将士,谁带都是一样,刘有终至少能够吓唬住那些将领,至于打仗,大家一块出主意就是了。”

    宁抱关的谦让都是假客气,徐础脸上露出笑容,想起两人中间隔着一道木墙,又收起笑容,“宁王猜猜,大家一块出主意,刘有终会听谁的?”

    宁抱关不语,徐础又道:“刘有终以相人闻名,他若借主帅的身份宣扬‘真龙出世’,有几人能够不信?”

    宁抱关嗯了一声,再无声音。

    徐础走出茅厕,只见雪地上一块痕迹,不见人影,心中清楚,他说中了宁抱关的心事。

    称王之后,当说客都比从前容易些。

    帐篷门口,郭时风迎上来,低声道:“两王同意谭无谓为骑将。”

    酒宴持续到半夜方告结束,五王也不休息,屏退诸将,单独议事。

    马维是地主,先提出设立主帅的建议,“这一战至关重要,胜则诸王平分天下,败者身首异处,沦为天下笑柄。以大势论,义军与官兵对峙,从小势看,却是降世军、官兵与五王之军三足鼎立,一足不稳,必受另两足欺压。我以为,五王之军既已合营,还应当选出一位主帅,令五军真正成为一军。当然,无论谁是主帅,都不改变现状,是谁的兵就是谁的兵,战后各归其主。诸王以为如何?”

    “好啊,谁来当这名主帅呢?”宁抱关冷冷地问。

    刘有终没被立刻推出,马维道:“大家先想想,待会可以各推一人,然后再议。当下还有一件事,需要立刻决定。据吴王得到的消息,官兵视降世军、晋军为最重要的目标,极可能出壁邀战。降世军兵多将广,却在后方扎营,他们若不参战,五军将士绝非官兵之敌。”

    “我可以再去劝说降世王,陈说利弊,劝他尽快参战。”甘招道。

    马维摇头笑道:“降世王心意已决,无可劝说,蜀王既已率军合营,到降世王那里想必不会再受到欢迎。”

    五王合营,并未征求降世王的同意,此举肯定会惹恼薛六甲。

    甘招点头,宁抱关道:“看你的样子,应该是有主意了。”

    马维向宁抱关拱手,“我以为,求兵不如引兵,降世王不愿参战,无非是想坐收渔翁之利,那就干脆将官兵引向降世王,令其不得不参战,五王之军从后方夹击,胜算大增。”

    “谁去引官兵?”

    马维笑着看向沈耽,“官兵视晋军为另一眼中钉、肉中刺,因此引兵之责,非晋军不可。”

    其他三人也看向晋王。

    沈耽道:“义不容辞,此一战乃为天下人而战,晋军不敢存自保之心。”

    “晋王可称得上是天下救主。”甘招拱手拜道。

    沈耽微微一笑,“不敢当,但我也有一个要求,官兵多马,不可以步兵引之,晋军现有八千骑兵,还是太少,望诸王暂时借我骑兵,以壮声势。”

    马维向徐础轻轻地点下头。

    徐础上前道:“晋军前驱,吴军不可落于人后,骑兵不多,三千有余,请晋王调用。”

    甘招道:“我这里也有四百多一点骑兵,晋王若不嫌少,请带走。”

    马维也道:“梁军精骑八百,尽归晋王。”

    只有宁抱关没有立刻开口,扫视诸王,缓缓道:“吴越骑兵不多不少,也是三千出头,但我不能借出,这些人个个桀骜难驯,非我难以统御。”

    气氛一下子有些尴尬,沈耽不开口,马维咳了两声,“这个……只要说清形势,将士……”

    宁抱关又道:“人不能借,马可以借,晋王那边可有足够的骑士?”

    沈耽脸色立缓,拱手笑道:“并州将士无一不擅骑术,便有一万匹马,骑士也够。”

    宁抱关却不肯全给,“我只能借出两千,留一千自用。”

    他不解释原因,也没人敢问,马维带头,四王称谢。

    沈耽随口道:“我有一员大将,名叫谭无谓,由他统领骑兵,诸王以为可否?”

    宁抱关道:“骑兵既借与晋军,晋王可随意指定将领。”

    甘招不反对,徐础也点头。

    晋军为诸王冒险出战的形象一旦确立,马维觉得可以再提主帅的事了,“晋军独挑官兵,五王营中仍需要一位主帅,大家考虑得如何?我推荐晋王身边的刘有终刘先生。”

    沈耽假意道:“刘先生乃一相士,怎么能当全军主帅?”

    马维道:“大战在即,操练士兵一类的事情都已来不及,排兵布阵也嫌晚,所谓主帅,非为带兵,乃是能够服众。刘先生虽非大将,但是名满天下,孰人不知,孰人不晓?他当主帅,必然能得到众将认可。”

    宁抱关不需要别人推荐,直接道:“梁王此言差矣,练兵有点晚,排兵布阵从来不晚,而且义军向来以战练兵,临战时更需要一位合适的主帅,绝非服众而已。宁某从秦州战至洛州,自认为打过几场胜仗,麾下将士越是散乱,我用得越是顺手,所以还是我来当主帅吧。”

    马维没料到宁抱关会自荐,一时有些慌乱,连咳几声,“蜀王、吴王可还有推荐?”

    两王摇头。

    马维恢复镇定,“那就是两人受到推荐,吴越王与刘有终,咱们正好有五王,谁的支持者多,谁就是主帅,如何?我还是觉得刘先生合适。若论带兵,吴越王的确无人能比,但是只论名声的话,可能比刘先生稍弱一些。而且刘先生当主帅,对吴越王必然言听计从,不影响排兵布阵。”

    甘招道:“名声是个好东西,但是真到了战场上,与官兵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时候,名声的用处就不大了。五王之军并非站在一边观战,而是要从后方夹击官兵,需要主帅身先士卒,刘先生比不得宁王。我支持宁王。”

    五王议事,只有沈耽坐在一边,这时站起身,走来道:“我也支持宁王。”

    此言一出,不仅马维大惊,其他三王也很意外,尤其是徐础,可他马上明白过来,沈耽当机立断,真是个聪明人。

    “蜀王说得对,此战到最后需要主帅身先士卒,宁王骁勇,看见他的身姿,足以令将士奋不顾身,这比虚名要重要得多。刘先生可以留在宁王身边,以其名辅佐宁王,岂不两全其美?”沈耽继续道。

    马维讪讪地说:“晋王说得有理,那我也支持吴越王,事情就这么定……吴王还没说自己的意见。”

    三王支持宁抱关,徐础的意见已无关紧要,他道:“宁王甚好。”

    宁抱关出任五军主帅,刘有终为军师,诸王骑兵归入晋军,谭无谓担任骑将,晋王亲自监军,再无人有异议。

    五王又聊一会,确定诸多细节之后,各回自己的帐篷。

    徐础前脚刚进帐,没来得及坐下,马维跟了进来,唐为天在身后道:“大都督,梁王说进就进,我可拦不住。”

    “梁王再来,不必拦,也不必通报。”

    “嗯。”唐为天退出帐篷。

    马维打量几眼,“础弟一向不喜奢华,身为吴王,帐篷仍与普通将士无异。”

    “吴军草创,将卒今日共苦,来日方可同甘。”

    “哈哈。”马维不是来叙旧的,“础弟真心支持吴越王担任主帅吗?”

    “晋王已经表态,我支持谁都不重要。”

    马维长叹一声,“想我与础弟亡命天涯困于孟津时,何曾想到会有今日并肩称王之时?可若是能重回过去,我宁愿还在孟津的小镇里,与础弟分席而坐,共享浊酒一壶。”

    “天下不会一直乱下去,你我兄弟,还有共饮的机会。”徐础笑道。

    “希望如此。”马维叹息不已,最后道:“晋王觉得础弟对他可能有些误解,所以让我来说几句:无论如何,许诺不变,吴军既肯借兵,晋王心存感激,与官兵决战之后,立刻返兵回营,诛除宁抱关,我为内应,础弟不必出面。”

    “事关吴国,我怎好置身事外?”

    “础弟不必客气,你与宁抱关有江东之争,当远离此事,我与晋王不同,杀之不过是要报仇、除害,无损于名声。”

    徐础拱手道:“三千骑兵而已,马兄与晋王还礼太大了些。”

    马维笑道:“宁抱关野心甚大,除掉他不只是为础弟,也是我与晋王的自保之计。”

    徐础拱手:“此言极是,宁抱关已成诸王共敌。”

    “还有降世王、蜀王,三王同气连枝,杀宁抱关,就必须同时杀甘招与薛六甲。”

    “我对降世军三王忌惮已久,只是不得妙计。”

    “呵呵,除掉三王,妙计无用,非得以势压人,至于势从何来,础弟等着瞧吧,我与晋王自有办法。”

    “吴军弱小,全要仰仗两位兄长照顾。”

    “咱们终归是自己人,与降世军不同。攻占东都之后,础弟一定要回江东?”

    “嗯,我不回江东,吴军将士也不同意。”

    “好,天下是咱们三人的。”马维道,拱手告辞。

    徐础心想,马维的这次拜访,消息估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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